《新婚童话》 第1章 [现代情感] 《新婚童话》作者:南方之下【完结+番外】 本书简介:笨蛋少女x腹黑冰山总裁,先婚后爱|年龄差10|体型差|轻微强制元素 禁欲总裁化身爹系,daddy和little+girl 周萱第一次见梁津。橘黄灯光下,男人侧颜冷淡,轮廓深邃。袅袅烟雾中,眉间神色清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周萱耳边自动响起姐姐叮嘱过的话。“梁津是你姐夫,你离他远点。” 梁、周两家是有联姻关系的。只不过,既定和梁津联姻的对象,是她姐姐。但是那晚,却是她和梁津,阴差阳错地有了联系。 醉酒醒来的第二天,她落荒而逃。而男人对着她的父母,摆出难得的诚恳态度:“请将周萱嫁给我。” 一桩豪门联姻就这么成了。没人看好这桩婚姻。 梁津手腕强硬、执掌梁家,外人看他清冷禁欲,不知什么样的女孩才能入他的眼。而周萱大学毕业,一团孩子气,毕生梦想是去动物园给河马刷牙,是个脑回路和常人迥异的笨蛋美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迟早会离婚。 - 婚后,梁公馆。 窗外,凤尾竹的影子投在粉墙上,月影潇潇。 男人身体清贵散漫,膝头坐着的女孩,柔嫩小手拽着他忍冬纹的领带,明媚的小脸因为生气而多了几分潋滟,脆声指责男人。 “你把我娶回来,不就是让我早点给你生孩子。” 她生起气来不管不顾,将他抵住她窈窕腰肢的手掌拿起,牙齿咬在他虎口上。 男人轻“嘶”一声,倒是对她咬他习以为常,只是手掌放在她粉颈上,粗粝拇指顶着她下颌线,强迫她将脸抬起,两人对视。他素来无情无欲的凤眸,因她起了别样的涟漪。 他嗓音低哑,气息拂耳。 “别说生孩子,光养你一个都够我受了。” - 梁津带她去坐摩天轮的那晚,周萱想起一个传说。 “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恋人在摩天轮最高处亲吻,他们会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女孩话音刚落,已经被他勾住了纤细腰肢,薄唇覆下,掠夺她的气息。 摩天轮外,如墨夜空里,烟花绽放,两人交颈而吻,女孩眼睫颤抖,似有蝴蝶要飞走。 *为她策划一场永不消逝的童话 他不舍得告诉他的公主,世上没有南瓜马车、水晶鞋和城堡。真实世界里若是没有,那他便为她创造一个童话世界。 - 结婚一周年时,周萱收到了梁津送的纪念礼物,是太平洋的一座私人热带海岛,如浮在海域里的一湾鲸鱼。 女孩坐在男人膝头,连声拒绝:“你又送这么贵的礼物——不要不要。给这座岛修水电也很花钱的。” 男人唇角微勾,骨节清凌的手指轻揉她脑袋。 “但是这座岛上,能看到很好的月亮。” *她是落在他生命里一段纯真的月光。 阅读指南: 1.先婚后爱,婚后从零培养感情,有轻微墙纸play(男女主双方均喜欢且接受),不能接受的宝宝看好这条嗷!新增排雷:女主在婚后一段时间内对男主称呼难以改口,觉得雷的宝宝慎入啊。 2.sc,he。 3.主线略古早,女鹅有事业线,以及成长线。 4.本文文笔幼稚,十分小白,接受文笔排雷。因为在设定的时候,就是觉得这种小白童话风和笨蛋女鹅很配呜呜呜,对文笔要求高的慎入。 内容标签: 都市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萱,梁津 ┃ 配角:周玉琢,黎明泰 ┃ 其它:甜文 一句话简介:笨蛋美人x腹黑总裁 立意:坚持自我不动摇 第1章 落跑 锦城,动物保护中心。 一场暴雨过后,锦城正式进入一年当中最炎热的季节,空气潮湿闷热,连带着动物也无精打采。 “如果明天醒来能拥有一项超能力,你希望是什么?”小记者将话筒举高,镜头对准了周萱。 “超能力的话,我希望是和动物沟通的能力。” 夏日炎炎,周萱穿一身果绿的饲养员制服,皮肤白得晃眼,如缎的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越发显得后脑勺圆圆。她脸上带着一只口罩,将她的大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儿眼。 这双杏儿眼笑起来时,有两枚弯弯的卧蚕。她是天生的眼睑下至,平添一股清纯无辜的气质,有如夏日炎炎时的一瓶矿泉水,清甜甘洌可口。 “和动物沟通的能力?”小记者因她的发言而眼前一亮。 “对的。动物们有时候看起来很难受,愁眉苦脸,无精打采。但我却不能很好地知道它们为什么难受。就比如我目前负责饲养的巴西貘八宝,这两天一直在‘啾啾啾’地叫,它拉的粑粑也有些稀软,如果我能听懂它说话,就能帮上它的忙。”周萱若有所思地说。 “看得出,你真的很喜欢动物。这真是一个很棒的能力,我也好想你能拥有。”小记者由衷感叹。 “嗯,说不定以后真的会有呢。”周萱俏皮地说。 小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来喽。有人说,被关在动物园里的动物没有自由,好可怜喔。作为一枚饲养员,小姐姐怎么看呢?” 第2章 听到这个问题,周萱先是回头看了眼巴西貘八宝。八宝正撅着两只前蹄,在墙上扒来扒去,然后又滚进小水坑里,将浑身沾上泥。 “这个问题嘛,就拿八宝来说,八宝原本的家园是低海拔地区的热带丛林,它应该拥有一大片沼泽地,然后快乐地打滚。只不过我们人类正在开发雨林作为农业和工业用地,八宝的家园地变得零散、破碎。所以它只能住到动物园里来,住在野外它会和人发生冲突。” “也可以这么说,它们为了生存,不得不丧失自由。目前状况下我能期盼的是,动物园是为了动物更好生活而存在的动物园,而不是为了人们参观、赚钱所存在的动物园。” 周萱说完这一大段话,在场的人都若有所思。 良久,小记者才频频点头。又道:“谢谢小姐姐接受我们的采访,你还有什么想对观众们说的嘛?” 周萱甜甜地笑了。“那就希望大家下次来动物园的时候,不光光看熊猫,也来貘馆看看我们八宝吧!八宝是个可爱的小家伙,虽然有点儿不爱卫生。它有时候会睡在自己的红薯团里。请给八宝你们的爱。八宝的场馆就在熊猫馆西边喔。” 周萱说完,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采访结束后,周萱将兽舍内场清扫干净。 她忽然有点后悔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刚刚是脑子一热,不愿放弃当一个显眼包的机会,现在采访完了,她开始担心,张静女士不会看到这期采访,知道她目前在锦城,要把她抓回去吧? 这时动物保护中心的下班铃响起。八宝听到铃声,撅着蹄子飞快地钻回了内场,下班比她还积极。 “下班不积极,态度有问题。说的是你吗?八宝。”女孩感叹了两句。 巴西貘听不懂女孩的感叹,只是啾啾啾叫了三声。 就在这时,周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女孩取出手机,是她最好的朋友黎若昭找她。 昭昭:「萱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爸你妈一直在找你,都找到我这儿来了。」 萱:「别提了。我现在在锦城。就是那个传说中‘人手一只大熊猫’的地方。我成功地当上饲养员啦。」 周萱是海城农业大学动物科学专业的学生。她很明确自己毕生想从事的职业就是饲养员,给动物铲铲粪便,打扫兽舍。如果能饲养熊猫滚滚就更好了。 是以大学本科一毕业,她就朝锦城动物保护中心投了简历。 经过层层筛选,她于一周前正式入职。 但不幸的是,她在入职前,闯了一个弥天大祸。 想到这里,周萱叹了口气,从相册翻出一张自己和八宝的自拍照,发给黎若昭。 昭昭:「???你不是说你要去养大熊猫吗,你养的这是什么东东?奇形怪状的。」 萱::「是马来貘。它哪里奇形怪状了,人家那叫丑萌!丑萌懂不懂。」 昭昭:「报一丝啊报一丝,只看出丑,没看到萌。」 周萱发了一个两只柴犬摁着对打的表情包给黎若昭。「打你。」 昭昭:「说正事,你为什么躲着你妈?你妈你爸为什么又那么急着要抓你回去?你老是说你闯了个弥天大祸,你到底闯了什么祸?」 周萱一时语塞。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她如何告诉黎若昭,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姐夫梁津给睡了?睡了之后,两家父母竟然商议着,让她和梁津干脆生米煮成熟饭,到民政局扯证去。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最过分的是,张静一脸坚决地对她说,让她不要去当什么劳什子饲养员了,在家里安心待着,准备嫁进梁家当少奶奶。如果她不想当无业富太太,就交钱去海城大学念书,艺术管理专业或者mba都可以,总之就是不能抛头露面,更不能干饲养员这种体力活。 周萱不干了。当年她硬着脖子,违背张静和周墨勋的意愿,硬硬报了动物科学专业,为的就是成为熊猫饲养员,为熊猫们快乐成长奉献自己的小小力量。 眼见手机那头长时间的沉默,黎若昭不干了。 昭昭:「萱,你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萱:「说来话长。我把我姐夫给睡了。」 昭昭:「!!!你快说!我手机还有电,百分之九十八,够你说到天长地久!!!」 * 一周之前。 海城,半山别墅。傍晚。 今天是殷家老太爷过八十大寿,半山别墅圈汇聚了大半个海城显贵圈的少爷和小姐。 周萱站在别墅外的游廊上,手里拿了一块柠檬蛋糕在吃。从别墅望出去,底下的半椭圆形游泳池上,穿着各色泳衣的女孩子坐在泳池边,洁白的小腿一下一下地打着水花。 身后的大理石地板上传来高跟鞋嘀嗒的轻响,低调又性感,好似每一步都踩在人心尖。周萱好奇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鸢尾蓝包臀连衣裙的女孩子。 她背对着周萱,乌发蓬松,露出雪白后背,耸起两块好看的蝴蝶骨。 周萱对这小姐姐有点印象,她是殷商屿的姐姐殷舒檀。之前殷商屿拉着她和殷舒檀打过照面。 周萱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去和殷舒檀打声招呼,忽然看见殷舒檀面前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走道上,大朵的橘黄色灯光打下,他身型落拓挺直,身躯高大颀长,黑色西服在他身上撑得饱满而熨贴。 第3章 他长了张好看的脸。眼窝深,鼻骨挺直,薄唇,完美的骨相和皮相,却因为气质的沉郁阴冷,而带上几分高深莫测之感。 这个男人,周萱倒是熟悉。是她未来的姐夫,梁津,和她姐姐周玉琢有联姻约定的。 梁津长得实在好看,身材高大挺括,一身剪裁合适的黑色西装,系着深蓝的领带,内里的衬衫规规矩矩地直扣到喉骨之下的位置,从下颚至领口处,拉出性感又禁欲的线条。 周萱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几秒。她这未来的姐夫,真是妥妥行走的衣架子。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那五官,那气势,立马能将在场的其他男人秒杀成nobody。 唯一不好的是,他人真不好接近。就是一座冰山。周萱每次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一座移动的大冰山,嘴里被塞入一大块冰。透心凉,心飞扬。 她看见梁津的同时,梁津同时也看见了她,冷淡的视线淡淡地朝她一扫,又转开。 周萱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裸露的小臂,看看有没有长疙瘩。 都打了个照面,不打招呼是不是不太好。 “姐夫。”周萱张口,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梁津。 也不知梁津有没有听到。 倒是殷舒檀听见身后的声音,一下子转过身来,视线在女孩那张美丽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眼神中闪过几丝警惕。 女孩扎一个简单的马尾,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依稀是某个快时尚品牌的畅销货,穿在她身上腰是腰,胸是胸,青春洋溢。 “这是谁?”殷舒檀开口,声音带上了淡淡的娇味。这个女孩子到底看着挺眼熟。 “没谁。”梁津开口。嗓音清淡低沉,冷得好似温度都瞬间下降了八度。 殷舒檀站在那里。今晚上她缠了梁津挺久,这是第一次听梁津回应她的话题,殷舒檀有些惊讶,一下子竟然找不到话来接,只是低头站在那里,心中有一头小鹿在砰砰乱撞。 那句“没谁”轻飘飘地落在周萱耳朵里。 周萱撇了撇嘴,懒得跟梁津计较。拜托诶,她已经不算路人甲乙丙丁了好不好? 认真算起来,她可是他未来的小姨子呢。 第2章 醉酒 周萱感叹了一会这未来的姐夫真是“目中无小姨子”,将手里最后一口柠檬蛋糕吃完,穿过殷舒檀和梁津径直走了。 离开游廊的时候,周萱看见殷舒檀抬起纤细的小臂,将一侧头发往耳朵后抿了一下,对梁津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 周萱看着,心里啧啧有声。不愧是梁津,走到哪儿火花就噼里啪啦地响到哪。亏得他还是她未来的姐夫。也不知道她那位远在重洋的姐姐是如何拿捏住这位“姐夫”的。 或许从来就没拿捏得过。 周萱看出来了,虽然梁家老爷子很早就放话说,他的孙媳妇只能是周家的小姐,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死心,前赴后继地朝梁津身上扑。 “萱萱,你去哪里了?殷商屿正到处找你呢。”周萱刚从游廊溜出来,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斥责。 张静女士一身香奈儿小黑裙,颈上挂着一串珍珠,贵气逼人。 “哦。妈妈,我刚刚在游廊那边吃蛋糕。”周萱指了指游廊。 张静叹了一口气。“妈妈本次带你来聚会,就是想让你多认识点人,你倒好,自己跑到游廊上待着。你怎么不下去给她们一起游泳?看到没,那些是何家和殷家的小姐,你多去跟她们聊聊天,看看北美的研究生怎么申请。” “不是,妈妈,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想去读研究生,我准备去工作了呀。” “工作?你这本科学历,能找什么工作?你不会真想去当那什么饲养员吧?”张静瞪大眼睛。“你姐姐不让我省心就算了,怎么你也不让我省心?” “我没有不让你省心。你看,我毕业了,又自己找工作,哪里不让你省心?”周萱好脾气地说。 张静胸膛一起一伏的,面对油盐不进的小女儿,只得闭上嘴巴。 周萱忽然察觉到不对。“不对呀妈妈。姐姐不是一像让你很省心的么?你为什么说,姐姐不让你省心?” 见周萱这样问,张静一下子变了脸,左瞧瞧右瞧瞧,否认道:“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别问了。” 周萱乖乖闭嘴。 张静转过身,没让周萱瞅见她脸上的一闪而过的阴霾。 梁家是海城屹立百年的望族,旗下产业、投资囊括万千,如今已传承五代而不倒,反而有越做越大的趋势。照理来说,周家这样一个刚迈进海城显贵圈子的new money,跟梁家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好就好在,梁家老爷子梁岱山和周家老爷子周昌有一段交情,周昌年轻时救过梁岱山的命。讲义气的梁岱山当即撂下一句话,“我梁家的孙媳,非周家的孙女不可。” 于是,当时只有十岁的梁津,和只有七岁的周玉琢,就顺理成章地被凑成了一对儿。 二十年过去,梁家老爷子已经迈入耄耋之年,梁老爷子罹患阿尔茨海默氏症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不巧的是,周墨勋和张静一手创办的新能源汽车品牌“勋章”因技术研发,陷入了资金链断裂的困境,急需一大笔投资挽救公司。 周墨勋和张静思来想去,要是想完好无损地保住公司,只能让大女儿周玉琢和梁津早日成婚。只有拉着梁氏集团注资“勋章”,或许“勋章”仍有挽救的可能。 第4章 令张静始料不及的是,之前一直欢天喜地盼着要嫁给梁津的大女儿周(y)(h)玉琢,忽然就支支吾吾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回来和梁津相亲。 而梁家这边,更是连主动上门说亲的意思也无。要是梁老爷子就此仙去,梁家还会有人主动想得起这门联姻么? 周家一下子陷入了焦灼的境地。 张静看了一眼正从侍者托盘里接过一枚慕斯蛋糕吃得开开心心的周萱,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 梁家只说长媳必须是周家孙女,没说是哪一个。如果是周萱嫁到梁家,那可不可以?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张静否决了。 不可否认,她的小女儿长得极是美丽——将她和周墨勋的外貌优点结合得恰到好处,皮肤雪白,头发乌黑,明眸皓齿,笑起来又清纯又甜美。 可是,周萱的性格,实在是太神经大条了。 她很单纯。很简单,像一杯一眼就能看透的白开水。 梁津自小被梁岱山按照梁氏继承人的要求进行培养,才十五岁就进入梁氏高层打理业务,其父梁旬东去世后,更是小小年纪就执掌整个梁氏集团。 张静和周墨勋比梁津大了两轮,但是依然不敢将梁津看成是后辈,也不敢和梁津平起平坐。梁津平时为人深不可测,必要时杀伐决断,绝不手软。 这样的男人,周萱如何能与之有共同语言? 这样的周萱,长了一张美丽的脸,梁津也只怕看不上。 张静想着想着,只觉得头疼。 “萱萱,你是不是在躲我?”殷商屿一把拨开侍者,站到周萱面前。他今天穿了一身廓形西装,头发用发胶抹起,不改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没有。”周萱摇头。“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圈中名流的聚会,她多多少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了。女孩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不是讨论爱马仕新出的包包,就是讨论当下最流行的妆容,她并不擅长这些话题。 “那我跟你一起。”殷商屿笑笑。“我也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周萱瞥他一眼。她和殷商屿初次遇见是在黎若昭的生日宴会上。之后殷商屿好像就缠上她了,时不时开着跑车到她学校转一圈,还把她舍友的微信全加上了。 但是抵不住殷商屿是个富二代,兜里有钱,天天开跑车进入校园。有一段时间,宿舍里天天讨论殷商屿,周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两个人顺着人潮走,走着走着到了吧台前。殷商屿拿起一个高脚杯,里面盛满了猩红的酒液,在灯光折射下如流动的宝石。 “乖乖女,我打赌你没喝过酒。”殷商屿振振有词地说。 “我才不是乖乖女。”周萱嘟囔。她成天把张静女士气成那样,怎么就算乖乖女了? 她觉得自己是一头倔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种。 殷商屿将高脚杯中的酒摇晃了一下。 “喝不喝?”他笑看着周萱。这个小妞,他早看上了。又乖又甜。 周萱转头看了看周围,周边的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地举杯喝酒,喝得双颊泛出玫瑰一样的红。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酒杯。 “来吧,我教你怎么喝。”殷商屿说。 周萱举起酒杯,仰头,咕嘟咕嘟地将酒喝下去。 “要什么教,不就是这样子喝。”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擦嘴唇。她小手细嫩,嘴唇沾了酒液,像果冻一样q.q弹.弹,被手一抹,两片嘴唇挤在一起,鲜嫩诱人。 好像诱着人去亲。殷商屿看着,不觉吞了吞口水。这样软的嘴唇,不知道吮着是什么感觉? “喝得不错啊。要不要再来一杯?这是威士忌底的,有些烈。有个说法是,就像吞下西伯利亚干冷的冬天。” 周萱接过,抿了两口,好看的眉皱在一起。 “嗯,又干又呛又烧。不好喝。” “那再试试这个?” 殷商屿递给她一杯调好的伏特加鸡尾酒。周萱好奇地接过来,又喝了几口。 吧台上所有的酒都被她尝得差不多了。周萱的脑袋晕乎乎。最后她看到装在细颈大肚瓶里的酒,金黄色的酒液,泛出琥珀一样的光泽。 “这个看起来还不错诶,我要喝这个。”周萱指着这酒,口齿脆生生地说。 殷商屿只是笑笑。 “萱萱,这是男人喝的酒,你不能喝。” * 喝完酒后,周萱只觉得脑袋有千斤重,眼皮上好像也压了东西,睁都睁不开。 最后的主场蛋糕还没上,她就不行了。 殷商屿看着她软嫩的小脸,喉咙不觉吞咽了下。他手一挥,叫管家过来,给了周萱一张房卡,让一名女侍者扶着周萱去房间休息。 这栋半山别墅远离城区。今儿个是殷老爷子的八十大寿,殷家尽主人之谊,早把宾客的房间一一安排妥当。是以周萱也没有异议。 只是她身体一阵一阵地在发热。好似那些酒喝进去,成了火炭,一阵一阵地拱着她的身体。她不耐地将裙子拉链整个扯开,将肌肤肆意地贴在冰凉的丝绸床品上。 期间她手触到一片软腻,揉了几下,舒服地哼哼几声。 她很喜欢。 * 周萱是被自己渴醒的。她吧嗒吧嗒嘴巴,舔舔嘴唇,裂得不行,好似身体彻底地消化了一夜的火。 第5章 原来醉酒是这种感觉。晕乎乎的,对身体失去控制,暂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在做什么。不过,她昨晚好像做了一个让人小脸通黄的梦。 周萱想着,勉力睁开眼睛。 房间里拉起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只在天鹅绒的接缝处,有阳光泄近来,薄薄的一片白金色。周萱隐隐看到身旁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睡得很沉,身上的羊绒衬衫绷开两颗纽扣,锁骨性感,肌肤紧致,衬衫下肌肉壁垒森严,紧实饱满,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钻石般的光泽。 纽扣沿路而下,是男人解开的黑色鳄鱼皮带,在黑色西裤和白色羊绒衬衫的交汇处,隐约可见两道深刻的人鱼线,在腰际肆意地延展。 周萱揉揉眼睛。 哦。起猛了,看见自己和姐夫睡在一块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打了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好像不是起猛了。是真的。 周萱睁大眼睛,呆呆看着身旁的男人。 男人鼻骨挺直,眉眼深邃,薄唇紧抿。 他一只手伸到她身下,那臂的衣袖挽上去一截,小臂上有因规律、高强度的训练而凸起的筋骨。指甲剪得短而整齐,裸露的、微凸青筋有种野性的性感。 这双手,昨天晚上抚摸过她。 她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梁津正好在这时睁眼,对上女孩那双迷茫的、纠结的、泫然欲泣的眼睛。 “姐夫。”周萱干哑着嗓音,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听到这一声稚嫩的“姐夫”,梁津的心猛然一沉。他侧目,看到床尾雪白的床单上触目的一抹红。 宿醉的头脑昏沉欲裂。 第3章 寻找 萱:「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昭昭:「。。。虽然离谱,但确实像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昭昭:「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你居然睡了个这么可怕的男人,而且他还和你有着如此特殊的关系。萱萱,我只想对你竖起大拇指,说一句:牛逼!!!」 周萱嘟了嘟嘴。 萱:「这还不是最死亡的。最死亡的是,当我裹着被子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来找我吃早餐的我妈。所以这件事很快就小范围地传开了。大哭/大哭/大哭/」 昭昭:「靠。点根蜡烛给你祈福下。对不起萱萱我真的要笑崩了」 萱:「大哭/」 昭昭:「所以,你姐夫那边怎么说,他认不认这事儿?」 萱:「叹气/他跟我爸妈聊的。他跟我爸妈说,说他会对我负责。所以下午我回家的时候,我妈让我嫁给他。」 周萱想起当时张静的面容。当时她和张静坐在车上,张静指着她,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势,埋怨她怎么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篓子。周萱不服气,顶嘴说“要说捅篓子,这篓子也是我和姐夫共同捅下的,你怎么不去指责他呀。” 张静气得胸膛起起伏伏。最后只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还知道他是你姐夫。” 萱:「我妈当时还说‘这是被天上馅饼砸中了,人家愿意对你负责’。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还没开始养滚滚就要去嫁人了,我才不干。」 萱:「不过我爸也跟我强调,梁家和周家只是有联姻,没有具体规定是哪一个。我爸说梁津没有具体和我姐姐交往过,这门婚约只是纸面的,让我嫁给他。但我不想啊!!我这么年轻,就要嫁人吗?本来睡.错人就已经是错了,再嫁给他岂不是错上加错了?」 萱:「所以下午我收到入职通知,直接收拾行李,买红眼航班飞过来了。」 那头,黎若昭有好一阵子没说话。她和周萱是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周萱读书比别人早两年,她今年也不过才20岁。 一个20岁的女孩子,在发生了这么大事后,竟然一个人收拾行李跑到了外地,宁愿当一个苦哈哈的饲养员也不愿意乖乖嫁入豪门当富太太。 周萱看着娇里娇气,又萌又软糯,实在想不到会有这么倔的性子。 昭昭:「萱萱,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受?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是挺难受的吧?」 看到黎若昭抛来的问题,周萱用手背揉了下眉心。她盘腿坐在床上,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她在想,应该怎么跟黎若昭形容那种感觉。 萱:「昭昭你知道吗,滚滚届并不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在野外,春天,每年滚滚发.情,母熊不会单一地和某只公熊交.配,而是和所有她看得上眼的熊都交.配。等夏天时产下小熊仔的时候,公熊们并不知道哪只小熊仔是自己的,哪只是别熊的。但公熊们会将领地内所有的小熊仔都保护好,这样将自己基因传下去的概率才越大。」 「对我来说,我很快就想通了。剥去道德呀社会教化的外衣,其实就是为了繁殖后代而进行的行为。这样想,我就没有那么难受。更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黎若昭知道周萱是个滚滚爱好者,只是没想到,她能把滚滚的信条在人生中贯彻得如此丝滑。 昭昭:「!!!震惊,萱萱,你啥时候大变样了,这嘴皮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萱:「诶,有吗?」 昭昭:「有。但是你犯傻的时候还是个小笨蛋」 萱:「发怒/发怒/发怒/pia飞你/」 萱:「所以你千万别对我爸妈暴露我的行踪喔,拜拜不说了我要去玩了嘻嘻」 第6章 * 海城。私人.拳击俱乐部会所内。 “你们总裁找我有什么事?”殷商屿穿着一件花衬衫,不明所以挠头。 徐正阶回答:“殷少爷,您进去就知道了。”他躬身替殷商屿拉开透明的玻璃门。 这间俱乐部的吊顶极高,房间正中央放着一个立式拳击沙袋,沙袋后站着一个男人,一件淡蓝色的衬衫熨贴地覆盖他的上半身,隐隐可见胸前壁垒森严的肌肉,恰到好处,不单薄但也不会过分壮实。 空气中有薄汗的气息,混合着凛冽清洁的男士香水气味,蒸腾出一种荷尔蒙的性感。梁津的头发湿了一层,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缱绻的随意。 他从立式拳击沙袋后走出来,解开手上厚重的拳击手套,将手套慢条斯理地放在架子上。 殷商屿犹豫着没有上前。下一秒,他对上梁津的眼神。那眼神中含着克制的阴戾气息,如冰山反射着寒光,令殷商屿想起他在黄石公园里见过的狼王的眼神。也是这样,狠戾,阴鸷。 殷商屿还没反应过来,右边太阳穴就遭了重重一拳,打得他头昏欲裂,好似整个脑袋都要炸掉。生理上无法忍受的痛楚让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像个没骨头的狗一样叫起来。 “求求、救命啊,大哥,总裁,我哪里惹到你了——” 梁津顺势单膝着地,左手按住殷商屿的后颈向下压,直到后者的胸膛和塑胶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梁津屈起一条长腿,用膝盖代替左手,将殷商屿死命压住。做这一切时,他眼中一丝光亮也无,成了两潭幽黑的冷泉,粼粼地闪出半丝微光。他身材高大颀长,做起这样高高在上的、迫人的动作,在暴力中掺杂了一丝优雅的意味。 好似他天生就该是高高在上俯瞰他人的王者。 徐正阶在一旁看着,垂下眼眸。从小教养、服侍梁津这么多年,徐正阶少见梁津如此暴怒的时刻。 “说,当初给周萱递酒的手,是哪只。”梁津沉沉开口。 他将殷商屿的手反剪在后背,攥住。 “我、我没有给周萱递酒,我没有!求求你饶了我吧。”殷商屿恐惧地大喊起来。“你。。。你这是私自用刑,我会叫警察的。我爸妈也会知道—— 你是梁氏的继承人,你怎么敢——” 徐正阶皱了皱眉。地上这小子嘴巴不干不净的。既然将他抓过来暴力解决,难道还会给他留下把柄? 梁津绝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拿捏自己的把柄。 殷商屿还在胡言乱语。梁津丝毫不为所动。他转头看向徐正阶。 徐正阶会意。他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个密封盒,将密封盒打开,露出两只袖珍密封试管。试管内,装着几滴液体。 第一枚试管底部的液体呈酒红色,像破碎的红宝石。第二枚试管底部,是无色的酒。 徐正阶将两枚试管放在殷商屿的脸颊旁。 “殷少爷,这是宴会当晚在半山别墅内找到的残存酒液,均含有氨基丙苯、苯丙酸诺龙、l.s.d等强烈的催.情.药物成分。当晚的监控录像显示,是你指使管家将药物下进了酒中。” 徐正阶说得和颜悦色,殷商屿听得胆寒。 那天晚上,殷商屿将周萱灌醉后,侍者将周萱领错了房间,领到了梁津的房间。这才阴差阳错地发生了乌龙事件。 后颈上的膝盖时时用力,按得殷商屿喉颈破裂,将要窒息的恐惧感将他缠绕包围。 “梁总、梁总饶命、既然那天晚上您睡了那个周萱,那还是您占了便宜,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求您饶我一条命。” 一个“睡”字,好像卡进梁津心口的一根刺。 “既然你不说是哪只手,那便两只手腕都卸掉。”梁津冷冷道。“我再问你,在我酒里下药的又是谁?” 梁津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劲。殷商屿只觉得手腕腕骨都要错位了,忙杀猪般大叫起来。 “是我姐姐!是、是殷舒檀指使我干的!” “很好。你听好了。既然是你姐干的,你为她担责。二人犯罪,那就卸两边手腕。” 话音刚落,梁津一手握住殷商屿的腕骨,另一手猛地向后一掰,喀啦两声,伴随着殷商屿撕心裂肺的嗥叫,两只手腕软软地垂了下来。 殷商屿哭得涕泗横流,梁津只是冷冷看着。徐正阶适时递过一张湿巾,梁津慢条斯理地拿来擦手。 雪白的湿巾裹住他修长的、骨节如山峦般起伏的手指,一个一个指缝地擦过去,将方才沾染的灰尘一点点擦拭干净。 殷商屿哀嚎了几声,在这静谧到令人心惊的拳击室里,只听到他自己哭声的回响。他想不到梁津还有什么后招对付自己,又低声下气地摇尾乞怜。 梁津眼神淡漠地扫过他,确定他已经从精神上被摧毁后,沉声。 “徐叔,把医生叫进来。” “是。”徐正阶恭声应答。方才梁津身上的狠戾气息,也让他有一瞬间的怔然。但徐正阶知道,相较于殷商屿所犯的罪行,惩罚微不足道。 因为罪行的后果,极有可能需要梁津用一生去负责、去承担。 早就侯在门外的医疗团队,迅速有序地将殷商屿抬走,抬到私人医院,火速把他被卸掉的手腕子“装”回去。 拳击室又恢复了寂静。梁津上前,盯着面前的立式拳击沙袋。拳击沙袋色呈正红,鲜红的、流动的红色,总让他想起那日早晨,雪白床单上的一抹鲜红。 第7章 女孩稚嫩的脸蛋上,一脸的迷惑和不解。还有那一声脆生生的“姐夫。” “找到她了吗?”梁津哑着嗓子问。 徐正阶摇头。“还没有找到。我和racheal问遍了和周小姐有联系的女士,她们均不知周小姐去了哪里。周小姐的学校领导称,周小姐的劳务合同并没有走三方,是以校方也并不知情。” “再找。去找全国各地动物园新入职的名单。”梁津沉声吩咐。 “是。” 徐正阶瞅着梁津的脸色,又道:“那晚留宿半山别墅的各家少爷小姐,我们也都一一打点过了。绝无可能让有损周二小姐名节的传言流出。” 梁津颔首。 “徐叔,等周二小姐回来,就启动婚礼流程。” 第4章 寻找 晟海集团办公楼,会议室。 早会是季度工作总结。屋外的暑气蒸腾进来,饶是屋内开足了空调,职员们还是无精打采。在昨日的开会通知中,职员们得知,那位要求严苛的梁总并不出席会议,出席会议的是好说话的副总黄海。 所以大家坐得格外随意,会议桌上摆好了秘书小姐买好的星巴克拿铁。 距离早会还有十分钟。一位销售端部门经理正拿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屏幕内,一头黑白花纹、长相丑萌、像猪又像虎的动物吸引了他的注意。 “大家好,这就是锦城动物园的珍稀动物之一,马来貘。马来貘,顾名思义就是马来的国宝,它鼻子像大象、耳朵像犀牛,尾巴像牛尾,脚像老虎的脚,躯干像熊又不是熊,所以又得名‘五不像’,我们动物园饲养的这只马来貘名叫八宝,接下来我们有请八宝的饲养员小姐姐来介绍一下我们的八宝。” 职员看够了长相奇特的马来貘,正想将视频划走,忽然屏幕前出现了一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姑娘,声音清甜,令人想起夏日酸酸甜甜的柠檬水。 “。。。马来貘喜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它又是生活在热带的动物,为了不让它肚皮着凉,所以兽舍里常年开地暖保持27摄氏度的恒温。。。” 小姑娘戴着口罩捂住大半张脸,但就是这种半遮半掩的状态,得到了无数网友的尖叫。 评论一条条飘过。 “——卧槽,好米好米!光是看半张脸我就被美得不要不要的了!三分钟内我要得到这个小姐姐的所有信息,立刻,现在,马上!” “——呜呜我现在去锦城动物园还来不来得及?我要跟小姐姐做同事啊啊啊啊!!尖叫!旋转!!跳跃!” “——老婆我的老婆,你快回家,为夫在家里等你!” 职员啧啧有声,感叹如今真是世风日下,年轻人逮着个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就疯狂喊老婆。就在这时,他诡异地发现,先前偶有小话的会议室,变得无比安静,大家在位置上端坐肃穆。 他一抬头,忽然发现梁津就在他身后。 “梁总。”职员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吓得赶紧把手机熄屏。上班时间不准玩手机是规定,他犯了这条规定,心中暗暗叫苦,今天不是说好由黄副总来开会么?怎么来的是梁津这个阎王。 梁津径直问:“你方才看的是哪个动物园?” “锦、锦城动物园。”职员想起那一闪而过的片头,赶紧报出来。总裁连看什么都盘问得如此详细,莫不是要拿他开刀,整治入夏之后逐渐变得懒散缓慢的办公室风气? 职员还在心惊胆战地揣测梁总的意思,那边梁津已经跨步坐上会议桌主讲的位置,语气平淡,波澜不兴地开始今日会议。 * “八宝,八宝,只是一个塑料袋而已!你别怕呀。” 周萱拿着一根竹竿,站在兽舍外头,苦恼地盯着园内正疯狂打转的八宝。 下午她进内场清扫八宝的粪便,将将要出外场时,听到外场似有动物打鼻息的声音,一突一突的,像个咻咻出气的火车头。定睛一看,原来八宝的脚上挂了一只塑料袋。 马来貘生性胆小,八宝不知道这塑料袋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被一个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它一动,那塑料袋就滋啦滋啦地响,吓得它以为有什么在跟踪它,发了狂似的奔跑。 外场的围墙并不高,周萱推测,不知道又是那个不文明的游客,随手将塑料袋和别的东西一同掷到了八宝的场地内。 八宝被吓得乱转乱跳,发狂如野兽。它的身躯有一头猪那么大,周萱不敢近身,只好绕到场外,拿一根长长的竹竿,想将那牢牢挂在八宝脚上的塑料袋给挑掉。 八宝沿着整个场地打圈跑,周萱无法,也只好举着竹竿来回在场地外跑。有好几次,竹竿挑中了塑料袋,那塑料袋的质量极好,耳朵牢靠得紧,一时竟然挑不下来。 周萱无法,看到兽舍正中央的水池,来了主意。她跳上墙头,蹲在墙头上,那一直缠在八宝脚下要让它跳“竹竿舞”的竹竿,转移方向,“啪啪啪”地轻打在八宝的臀上。 “八宝,往水池跑。水池,去水池!再不去我就要更重地打你屁屁了!” 周萱无奈。拿着竹竿赶了半天,手臂举着都酸了。傍晚时分,太阳依旧很大,直直地射在她身上,又晒又热,热得能从衣服上拧出汁水。 “笨八宝,竟然还能被塑料袋吓到。我让你去水池里,快去。”周萱佯装生气地说。 第8章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八宝和她有心灵感应,下一秒,八宝果然朝水池里跳,然后待在水池里一动不动了。 那塑料袋起先漂浮在水上,后来进了水,鼓起来好大一包。周萱趁机用竹竿将塑料袋一压,八宝将后腿一抬,总算将那只塑料袋褪了出来。 周萱松了好大一口气。她顾不上放松,眼疾手快地用竹竿挑起那只塑料袋,塑料袋连着竹竿在空中进行了三百六十度的转体活动后,“啪唧”一声,被甩在游客通道上。 也是幸好现在游客通道上没什么人。 周萱跳下墙头,正要去捡起塑料袋,忽然发现地上有了两个人影。其中一道人影矮矮墩墩。另一道人影,高大挺括,渊渟岳峙,肩宽腰窄,给人以极大的威压。 她抬头一看,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眼前的人,饶是站在太阳底下,也一身寒冰。他面容冷峻,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周萱又有那种手臂冒出鸡皮疙瘩的感觉。 “姐夫。”她怯怯地叫他一声。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姐夫?还有,为什么姐夫会和园长在一起? 梁津皱了皱眉。现在都成这样了,她还能叫自己姐夫?这个称呼,听起来怪怪的。 “你就是周萱吧,马来貘的饲养员,周一刚入职的小姑娘。”刘园长和颜悦色地对周萱道。 周萱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呀园长。”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你兽舍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吗?没干完叫同事替你做一下。你。。。家里人来找你,你提前下班,跟你家里人好好走走,逛逛,看看我们动物园。”刘园长说。 其实刘园长也并不知道这位梁总的真实身份。这位梁总是一个上级领导引荐过来的,那上级领导让他们动物园好好招待,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梁总之前给锦城的公共项目捐了好大一笔钱,说不定这次,好处能落在动物园头上。 刘园长揣摩着,这梁总和周萱的关系怪怪的。一个男的找一个女的,又都年纪轻轻,要么就是情侣恋人,再不济是哥哥找妹妹,表哥找表妹。 但是周萱一开口就叫梁总“姐夫”,刘园长思绪有些飘忽。 真的是那种正经“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 “好的,园长,我会好好招待姐夫的。”周萱认真地回答。她以为刘园长这是给她派工作任务呢。 刘园长又跟梁津寒暄几句,就走人了。 “姐夫我带你去看一下八宝吧。”周萱上前。她发现姐夫真的好高。明明她的个头在女孩子里不算矮了,有一米六八,可她一站到姐夫身前,这点身高完全不够看,她只到姐夫胸前。 而且据说男人那里是跟身高成等比例的吧?错睡了姐夫之后,后来都好疼的。姐夫这么高,怪不得弄得她那么疼。 女孩不觉走神了。 梁津看着身前到他胸口的小女孩子。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她今年几岁?十八还是十九还是二十?到底是不是能领证结婚的年纪? 她穿着豆绿的长袖工作服,捂得严严实实的,在太阳烘烤下,散发出一阵阵粪便的气味。 对气味十分敏感的梁津不觉皱了皱眉头。 “有味道。”他淡淡地说。 “啊?真的有那么重的味道嘛?”周萱说着,举起袖子放在鼻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然后她就被齁到了。这种味道,不就是在桑拿房里“蒸屎”? 她沮丧地撇了撇小嘴。 “先跟我回去洗澡。”梁津说。 “好。”周萱答应了。“姐夫你打算带我去哪里洗?要不我直接回宿舍洗好了?宿舍离这里最近。” “。。。那就宿舍吧。”他处理完集团事务,当天便让徐正阶安排私人飞机行程飞过来了。徐正阶顺便给他开了一个集团旗下的酒店套房。他刚刚想的是让她回酒店洗。 她现在住的宿舍是一栋四层大楼,下面两层是男饲养员宿舍,上面两层是女饲养员宿舍。虽说没有规定男士不准进入女士专住的楼层,周萱还是觉得把姐夫领回自己宿舍怪怪的。 所以她把梁津先领去了动物园的贵宾招待室,让梁津在里头等着,自己一溜烟跑回宿舍去了。 梁津坐在简陋的贵宾室里,垂眸看了眼招待端来的一次性纸杯,里头是锦城街边常见的廉价茶叶。 女招待看着这位贵宾。他穿一件打底白衬衣,但是肩膀宽大上臂粗壮,将一件白衬衣撑得满满当当,扣子更是严严实实地扣到最上方一颗。更妙的是,他脸上有那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气息。 他额头与鼻骨衔接处生得极妙,一张犹如刀劈斧削的脸,堪称行走的大卫雕塑。 光是浅吸一口浸染在他周围的空气,都洋溢着荷尔蒙掺杂着金钱、权利的味道。 就在女招待以为他不会动那杯劣质绿茶时,不曾想他却端起纸杯,啜饮了两口清茶,容色不变。 有权有势的人,只要稍稍展露一点向下兼容的气度,在别人眼里就如同谪仙下凡,顿时变得鲜活而有人情味。 此时此刻,女招待看梁津,就是这样的感觉。 周萱匆匆忙忙地洗了个澡,再三确定自己身上没有八宝兽舍里的“蒸屎”味后,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就冲下宿舍去找梁津了。 梁津坐在椅子上,用手机回复了十几封电子邮件后,抬头看向窗外,就看到一个穿背带裤的女孩子,头发还湿漉漉的,生嫩生嫩的手臂举得老高,朝他挥手。 第9章 亚热带绿化行道树的树荫很浓密,阳光从树的缝隙里筛漏,照在她软嫩的小脸上。 梁津走出去。两人并肩而行,中间隔着一肘宽的距离。 “姐夫,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我爸爸妈妈叫你来的?”周萱仰头看着梁津。梁津的眼睛隐在眉骨的阴影中,她看不清他的眼神。 “小萱,我来带你回去,跟我结婚。” 第5章 条件 什么?姐夫要跟她结婚?周萱捂着胸口噔噔噔地后退几步。她怎么能跟姐夫结婚呢?姐夫这是在开玩笑吧? “姐夫。”周萱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梁津。 梁津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有纠正她这个称谓上的错误。她还这样小。得给她一点时间适应。 更何况,一路以来,周家和他有婚约协议的,一直都是周玉琢。周萱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梁津低头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你这种脚踏两条船的行为,要是我姐姐知道了,她会接受不了的。”周萱讷讷地说。 梁津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攥住了女孩的手腕。他的腕骨很凉,被他贴上,有一种敷冰块的冷感。周萱一怔,想要抽回手,可梁津的大掌握着她手腕握得很紧,像老鹰的爪子钳制住她,让她挣脱不开。 “回海城。我给你请了两个星期的假。” 两个星期的假。她才入职一周,还在试用期,万一园长借此把她炒了怎么办?周萱正想说不要请假,可抬头看见梁津那冷峻的眉眼,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唉。都怪她那什么,酒后乱.性。不论睡谁都不应该睡梁津这个大冰山的。 私人飞机的行程很快,径直降落海城。来接应梁周二人的迈巴赫径直朝周家别墅开去。 周萱坐在迈巴赫上,看着公路专线两旁飞速倒退的隔音墙。她身旁坐着梁津,全程她和他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周萱闷闷地想,真不开心,总有种自己被梁津“押”回来的感觉。 这种不开心,在下车见到张静的那一刻达到顶点。 张静女士大热天穿一身天鹅绒旗袍,颈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浓密秀发盘起,一看到周萱,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周萱这种违背她心愿强行去当饲养员的行为让她很是生气,只是碍着梁津的面不好发作。 梁津告辞,周萱跟在张静后头进了周家客厅,张静就像噼里啪啦的炸弹一般炸开了。 “你这小姑娘,跑什么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跑到锦城那种山旮旯去当饲养员,爸爸妈妈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 周萱习惯了张静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生气方式,悠哉悠哉地用自己的卡哇伊水杯装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泰然自若地享受着她妈噼里啪啦的数落。 周墨勋从书房里出来。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是说这个的时候?该说说她和梁津的联姻是正经。”周墨勋在沙发上坐下。 “就是因为说联姻,所以要说她的工作。老周啊,你也不想想,梁家偌大的一个名门望族,梁津是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梁家难道容许他找一个在基层一线当动物饲养员的老婆?”张静抱怨。 “爸,妈。你们不要在这里给我拉郎配了好不好?姐夫他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吗?为什么要我嫁给姐夫?让姐姐嫁过去不就好了?”周萱不满地插话。 周墨勋叹了口气,和张静对视一眼。他知道自己这小女儿向来是小事糊涂大事明理的性格,便打算将这一切都和盘托出。 “萱萱,我和妈妈知道,这样逼你出嫁,是我们做父母的有愧于你。但是现在,‘勋章’就要破产了。它是父母的心血。只有你嫁过去,我们拿到梁家的融资,续上断裂的资金链,才能保住‘勋章’。” 周墨勋说话说得很缓慢。 “库里现在积攒了几万台车,都是半成品,新研发的自动驾驶系统还没安装上去。如果系统没能继续改善,在年底前安装并交付,那这几万台车,就会烂在仓库里,成为一堆废铜烂铁。爸爸就没法给大家发出工资,就只能解雇那些辛辛苦苦把这个系统研发出来的工程师。” 周萱听着,瞪大一双杏仁眼。她之前只知道‘勋章’出了点问题,她以为是小问题,没想到问题竟然这么大,已经到了资金链破裂,濒临破产的边缘。 “可是,”周萱犹豫了一下。“如果要梁家注资才能救‘勋章’的话,为什么不让姐姐早点和姐夫结婚呢?家里一直和姐夫有婚约的也是姐姐呀。” “这是因为,你姐姐。。。”周墨勋才开了个头,就被张静狠狠瞪了一眼。周墨勋见状,把话头吞了回去。 “你姐姐在美国谈了个留学生男朋友,感情很好。她不想嫁给梁津了。”张静说。 在两个女儿当中,张静一直偏爱更聪明、读书成绩也更好的大女儿。当年她生大女儿的时候生得很顺利,大女儿也一直是她的贴心小棉袄,被她带在身边长大。 而周萱,完全就是一个意外。当时的张静成了职场人士,即将升职部门经理的前夕,孕检查出怀了二胎,不得不中断当时蒸蒸日上的职场前途。生下小女儿后,张静和周墨勋正值繁忙的创业初期,两人无法,只好将周萱放回老家,让周家老两口帮带。 一个是亲手带大的,一个是婆婆带大的。张静偏心就偏得有些明显。 第10章 实际上,并不是周玉琢移情别恋。她读书近二十七载,铆足了劲不断升级自己的学历,就是为了之后嫁进梁家当个受人尊敬的梁家太太。也许是漫长的读书生涯太过循规蹈矩,她想要找点刺激,在毕业前夕,去酒吧玩了一场。 这一玩,就和一个亚裔男人过了一夜。 三周之后周玉琢的月经没来。她去医院检查,这才确认自己有了早期妊娠症状。周玉琢痛彻心扉,悔恨自己一时失足。电话这头,得知周玉琢的放纵,张静两口也是恨铁不成钢。 经过商量后,周玉琢、张静和周墨勋三人原本决定将这事彻彻底底地瞒下去,等到周玉琢药流流掉孩子,调理好身体,再将她嫁进梁家。 不曾想就是这节骨眼上出了事。一是‘勋章’资金链断裂,急需注资。二是梁家老爷子三度被送进医院,性命危在旦夕。 周墨勋仔细琢磨梁津对大女儿的态度——大女儿出国留学九年有余,梁津从未主动联系过她。要是梁老爷子没了,谁还会主持这门婚姻? 这下好了,他们的小女儿,莫名其妙地和梁津搭上了关系。梁津更是表示,他愿意娶周萱进门。 “原来这样。”周萱若有所思。 可是她记得姐姐是很喜欢姐夫的。周萱记得,一开始她也是对梁津直呼姓名的,可是姐姐很不满意,让她叫梁津“姐夫”。她不止一次地看到姐姐在房间里叠星星,姐姐说,每一只星星里,都叠进去了一张她想对梁津说的话。 “萱萱,当初梁爷爷要和我们周家联姻的时候,说的是他的孙媳妇必须是周家的女儿,可没指定是哪个女儿。你也是周家的女儿。”周墨勋以为周萱有所松动,赶紧趁热打铁。 “梁津这几年一直忙着梁氏集团事务,根本就没有时间和你姐姐谈恋爱,他和你姐姐没有感情纠葛。现在和他有纠葛的,反而是你。” “你看,现在梁津有娶你的意图,‘勋章’又需要你的帮助,你忍心拒绝爸爸妈妈吗?”周墨勋循循善诱道。 周萱抿了抿唇。她有点不习惯这种感觉。就好像被父母寄予厚望一样。毕竟之前一直被寄予厚望的都是她姐。 要她和梁津联姻吗? 周萱不禁想起黎若昭和她吐槽过的豪门联姻。虽然有少数幸福的豪门联姻,但是大多数都是婚姻状态上不幸福的。但这也并不全意味着不开心。毕竟每天有花不完的钱,可以各种各样买包包,生的小孩又能请五六七八个保姆带,老公平时不回家烦人,谁会不开心呢? 可是她和梁津,差距未免太大了。她只是一个211大学的普通本科毕业生,而梁津可是mit毕业的高材生。梁津是总裁,每次和数据、财务报表、和各种各样的生意人打交道。但是她呢,她只和动物、和便便、和扫帚打交道。 周萱想了想,下定决心。 “要我和梁津结婚也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得满足这两个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张静一看有希望,赶紧追问。 “第一,我可以嫁给他,但你们不能干涉我继续当饲养员。第二,我和梁津的婚姻要得到奶奶的同意才行,如果奶奶不同意,我也不会嫁的。” 周萱撅了撅嘴。她自小跟奶奶长大的,和奶奶最亲。在她的排序里,第一位是奶奶,第二第三位才到张静和周墨勋。 感情,情情爱爱的事,婚姻。她现在还不懂。就让奶奶帮她判断吧。她相信奶奶会权衡各方,做出对她最好的选择。 “让你继续当饲养员?这不行。你有见过哪家太太是抛头露面去当饲养员的?”张静站起来,第一个反对。 “我不管。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就不嫁了。”周萱梗着脖子道。当一名饲养员,为动物园里的动物福祉做出贡献,这是她从小到大的心愿。她不可能为了别人放弃心愿,哪怕是为了拯救父母的公司也不行。 “静静,你别急嘛。你先坐下。”周墨勋赶紧从中调停,扯着张静坐下。 谈话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 第二天早晨,周墨勋掐着点,亲自拨通电话,将昨晚的谈话结果委婉地告知梁津。当梁津听说周萱的两个条件时,默了默。 他原以为她是那种没什么主见的小女孩,父母叫她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乖乖女,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她硬颈得很。 可她明明就还是个小孩。梁津想起她穿背带裤笑着叫自己“姐夫”的样子。那背带裤的款式很幼龄,胸前还有一只小熊。她穿背带裤和球鞋,看起来真的像极了高中生。 不,其实也不是高中生了。他记得那一晚的手感。 梁津想着想着,身上竟然有一丝燥意。 “第一个条件,我答应她。第二个条件,周天我会上门,亲自和奶奶提亲。” 第6章 上门 “好嘞。小梁啊,我们萱萱不懂事,确实要请你多多包容。其实这孩子就是在自个儿在乎的地方很固执,别的方面都很好说。好相处得很。”即将挂电话时,周墨勋忍不住多夸了两句周萱,就像商人卖力推销他眼下最拿得出手的作品。 “她是小孩子,我自然要多担待一些。”梁津滴水不漏地接下这句话。 挂断电话后,周墨勋长吁了一口气。每次跟梁津对话,他都压力山大。不过,这次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呢。为什么梁津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沙哑? 第11章 周墨勋当即叫来周萱,把梁津同意她继续当一线饲养员这件事告知了她。 周萱挠头。她没想到梁津会同意的。而且还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同意。看来他这个人还怪好哩。她妈妈都觉得丢脸、都不同意的事情,梁津还会同意。 “明天就是星期日了。梁津说,他会亲自登门拜访奶奶,和你奶奶提亲。你看看,人家梁总,放下公司一堆活儿不管,亲自跑去跟你奶奶提亲,够有诚意了吧?你呀,也给我见好就收,别弄出岔子来。虽说爸爸妈妈让你嫁给梁津是赶鸭子上架,但是梁津这人的品格,在整个圈子里都是有保障的。”周墨勋语重心长地对周萱道。 周萱并不买他的帐。 “可是爸爸,这是姐夫,梁津他要娶老婆诶。要娶老婆就要上门提亲,要双方父母坐下来商谈,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只是一个男人娶老婆必须要有的基操啦。”周萱说。“老爸我先打预防针喔,如果奶奶不同意,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她才不会轻易被她老爸描绘的好给带偏呢。 周墨勋本来松了一口气,这下被周萱提醒还有第二个条件没满足,顿时一颗心又提起来了。他知道,自己母亲对周萱这个孙女疼爱得跟什么似的,老人家眼光睿智,又有自己的想法,还真不一定会同意这门婚事。 到时岂不是还打了水漂?想到这里,周墨勋当晚便驱车赶回海城郊外的老家,意在说服自己那固执的老母亲。周萱自从本科毕业后就没再见过奶奶,对老人家想念得紧,当即跟了周墨勋的车一起回去。 * “得,你别说了。我听懂了,你就是要把我乖孙女嫁过去,好拿到钱救你那小破公司呗。” 夏日傍晚,周奶奶穿了一件老人花短衫,拿一把蒲扇,坐在丝瓜架下乘凉。有穿堂风从院中经过,吹过奶奶银白的发丝。 “妈,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梁津也有娶小萱为妻的意思。梁家和周家定下的婚约,您也是有份见证的,梁家只说了要娶周家女儿为媳妇,小萱也是周家的女儿。她嫁过去,一辈子吃香喝辣,不用受苦。”周墨勋解释。 周奶奶浑浊但犀利的眼睛朝黄瓜架下看去,周萱正蹲在那黄瓜架下,掀起t恤将黄瓜底端擦了擦,“咯吱”一口咬下去,吃得很香。 “萱萱,过来,别蹲在那里,蚊子多。”周奶奶招呼孙女。 周萱站起身,在奶奶身边的小马扎坐下。 “萱萱,你喜不喜欢梁津?”周奶奶单刀直入地问。 这还是这场婚姻大事以来,第一次有人问她喜不喜欢这个人。 “有些地方喜欢,有些地方不喜欢。”周萱老老实实地回答。 “萱萱。。。”周墨勋开口,想要打断这一老一小的谈话。周奶奶的蒲扇一把子打到儿子身上。“去去,你别出声,去看看厨房里水烧好没有。” 周墨勋被赶走了。 “哪里喜欢,哪里不喜欢?”周奶奶慈爱地扯了扯孙女扎在脑后的马尾。 “喜欢他长得帅呗。”周萱说。眼前一下子浮现出姐夫那好看的样子。姐夫的骨相很好,比电视上的男明星长得还好看。谁不喜欢好看的皮囊呢。 “不喜欢他。。。”周萱刚想说,不喜欢他那时候把她弄得很疼。她说到一半,意识到这是很私密的话,说出来怪怪的,就没再说了。 周奶奶好笑地摇摇头。这么小的女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叫喜欢和不喜欢,纯看个人心情而已。 “我觉得他挺好的。他支持我继续养大熊猫。”周萱轻轻地说。这也是截至目前,她对梁津最满意的一点。她能感觉得到,梁津是发自内心地接受她这份工作,尊重她的工作内容,不论贵贱。这一点,就连张静女士都做不到。 “这样啊。”周奶奶的声音,随着晚风的荡漾,如涟漪一般,缓缓荡开。 第二天早上。 周萱起了个大早,先在厨房用柴火热热地煲了一锅水,再把水盛到奶奶的洗脚盆里。昨晚临睡前她和奶奶聊天,看到奶奶发灰的脚趾甲片儿已经长得老长,跟奶奶说好了今天要给她剪指甲。 将老人躺椅和洗脚盆在小院里架好,周萱又进屋拿了一台老式收音机摆在院子里,这才将在屋内看报纸的周奶奶请出来。 邓丽君那甜蜜蜜的嗓音响起。音乐声里,周萱坐在矮凳上,奶奶坐在更高的凳上。 “萱萱,不用你帮奶奶剪,奶奶可以自己来。” 周奶奶一边脱掉布鞋一边说。 “我不,我就要帮你剪。”周萱说着,按住奶奶的脚放进盆里。盆里热水的温度刚刚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叩门的轻响。 “马上来了。”周萱一边应着,一边跑去开门。她以为是左邻右舍,哪里知开门便是梁津。 周萱抬头愣愣看着男人。 “姐夫。” 梁津听见她的称呼,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怎么觉得,她叫自己姐夫叫得越来越起劲了? 周萱又瞥见梁津手里提着的名贵盒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补品。她姐夫不会真的上门来提亲了吧?进展真的好快。她一点都没适应。 “小梁你来啦?萱萱快请小梁进来。”周墨勋及时上前解围。 周萱让开两步,梁津进门。期间梁津的影子被太阳投射到她身上,在他的阴影下她站了几秒钟,这让周萱立时想到一些不该想的,脸立马红了。 第12章 周墨勋客套地和梁津寒暄,嘴上恭维着“小梁来得真早,辛劳小梁大老远跑一趟”。 周奶奶在一边看着,不觉摇头。 周墨勋对待梁津的态度,倒不像对待上门提亲的女婿,反而是像看到自己老丈人上门了。 她将脚从盆里拿出来,擦干净,穿上拖鞋。周萱连忙回身,将奶奶扶起。 这不是梁津第一次来周家。当年周昌救下梁岱山后,在医院里躺了三年,梁津也被梁岱山领着去看了周昌三年,月月都去,风雨无阻。后来周昌痊愈后回郊外休养,才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有一年冬天出门地上路滑,他摔了一跤,硬生生将命给摔没了。 周昌还健在时,梁津被梁岱山领着去看周昌。等周昌死了,梁岱山时常引以为憾,加之公司事务繁忙,就由梁津代为拜访看顾周昌的遗孀。 虽是老爷子布置下来的任务,可梁津做得一板一眼,认认真真,从不敷衍。哪怕是大学时远在重洋,也会买飞机回来,准时在每年元旦拜访周奶奶。 “这是你来奶奶这儿拜访的第几年。该是第二个十年了。我记得你当时第一次跨进这个院子,还没有院子里的瓜棚架高,现在已经远远地高过瓜棚架了。”周奶奶感慨。 “光阴易逝,唯愿奶奶保重身体。”梁津沉声。 周奶奶笑笑。那笑中有些恍惚,她移目看向瓜棚架,似乎看见当年周昌抱着萱萱,让周萱咬一口黄瓜屁股,吃个新鲜野意的情景。 提起光阴,气氛总是伤感。周奶奶不愿继续这种伤感,随即转移了话题。“梁侄儿,你去和萱萱爸饮茶,今儿你爷两包了厨房。吃早餐没,没吃屋里有稀饭榨菜。” “吃过了。奶奶请随意,我能安置好自己。”梁津道。 周墨勋便领着梁津进屋了。 梁津和周墨勋在屋内喝茶。屋外,周奶奶让周萱把脸盆收好。“萱萱,指甲明日再剪了。” 周萱不乐意。“不,奶奶,就是今天嘛。再长一些你穿袜子该不舒服了。”她说着,又去提了一壶热水,将变凉的水重新冲热。 周奶奶无法,只好任由孙女安排,将脚重新放回盆里。 等热水将老化的硬指甲泡好,周萱才能开始。 老人家年轻时吃了不少苦,脚底结了厚厚一层茧,摸着像一层老树皮。周萱轻柔地替她按摩脚底。 屋里,隔着一扇铁艺花窗,梁津的视野恰好能看到屋外的一老一小,避也避不开。 阳光透过散落的丝瓜棚子,浅浅地照在一老一小身上,给女孩儿的头顶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光圈。被夏风一吹,她的发丝粼粼闪着光,好似水面的漂亮波纹。 “奶奶你脚底茧子好厚好厚。” 梁津听到女孩儿笑嘻嘻的声音。 “那是因为奶奶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梁津听到老人沧桑的、带有悠悠岁月感的声音。 “嗯,奶奶吃过的盐也比我吃过的饭多。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奶奶是咸口。” 周萱说话俏皮,祖孙两个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梁津看着这一幕,脑中出现的,却是他幼时学书法写大字的场景。他手臂悬空,握着的狼毫毛笔笔杆比他手指还粗。他不小心将一滴墨滴在宣纸上。“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泽”,被墨洇得透黑幽湿。 小梁津洇脏了字,梁岱山暴躁地将笔一摔。小梁津不敢说话,钻到宽大的书桌底下,将那只在地板上骨碌碌滚动的笔捡起来。 梁津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眼神扫过周萱圆圆的、饱满的后脑勺,神情淡淡。他早已习惯和梁岱山那周密严格的相处方式。不曾想祖孙之间的相处,也能像周奶奶和周萱这般,轻松愉快,言笑晏晏。 这让再一次注意到周萱。 周萱实在是比他小太多,十岁,差不多整整一轮的年纪。在他看来,小女孩不过就是周家院子里的一颗小萝卜头。她童言童语,幼稚天真,可是,那夜的接触,又实实在在地告诉他,她不是一个小女孩子了。 第7章 求娶 也许是知道梁津上门的意图,周奶奶待他就不如往常那样客气。待周墨勋和梁津喝完两轮茶,周奶奶让周墨勋去煮饭,让梁津去菜地里摘点丝瓜和黄瓜。 “这个给你。”周萱将一个竹编菜篮递给梁津。 梁津从她手上接过菜篮。她手指软软,触在梁津手上时,梁津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冰凉,像凉丝丝的冰丝缎面,凉但是舒服。 他身量很高,一些长在矮处的黄瓜,要弯下腰去摘。 周萱得了奶奶的吩咐,一直在旁边看着梁津干活。 看着梁津弯腰时凸显的臀部曲线,她心想,姐夫连屁股都长得这么好看,好大好圆。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小梁,黄瓜摘得怎么样了?”周奶奶站在厨房门口,中气十足地喊。 “摘得差不多了,黄瓜好像被虫咬过,尾部均有缺口。”梁津盯着黄瓜尾部的皱痕缺口,心里盘算着哪里来的大虫子,竟然能将黄瓜尾部一整个都咬掉。 “什么虫子,萱萱就是那虫子。这黄瓜都是被她咬的。她就爱吃个新鲜,从小掼的坏毛病,改不了。”周奶奶哈哈大笑。 “嗯。是我咬的。” 周萱被揭短,也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脸上笑容笑容灿烂得像太阳下的向日葵。 第13章 梁津一怔。实在是她笑容太过灿烂,晃到他的眼睛。 “萱萱,你都多大了还咬黄瓜屁股,要不咱就不做黄瓜这道菜了。”周墨勋拿着锅勺走出来,他怕梁津嫌弃被咬过的黄瓜不干净,赶紧开口。 “不用。把尾巴切掉就行。” 梁津淡声。 周萱殷勤地掀开井口盖子,一个铁桶扔下去,使出吃奶的劲提了一桶水上来。水是地下水,冰冰凉凉。 “用这个水洗,洗过更好吃。”周萱说。 梁津从她手里接过那桶水,把水倒进菜盆里,将黄瓜放进菜盆,开始清洗黄瓜。 他手掌宽大,指骨修长,整只手浸泡在凉水里,越发显得手背上扯起的筋骨分明,好看得紧。 他手指轻柔地搓过黄瓜尾部萎缩内陷的缺口,似能摸到女孩留在其上的浅浅牙印。 “小梁,黄瓜洗好了吗?洗好去切点蒜米和辣椒,把黄瓜拍一下。萱萱,去给小梁找条围裙过来。墨勋,去冰箱最底层把冬天的腊肠拿出来,跟荷兰豆一块炒。”周奶奶坐在厨房门口,坐镇大局。 周萱答应一声,风一样地跑进厨房里。平时公用的围裙如今已被周墨勋围在身前,周萱犹豫两秒,把自己鲜嫩的小围裙贡献了出来。 梁津看着周萱递给自己的围裙,眼神一凝。 可爱的小围裙上有荷叶花边,胸前绘着一只二哈图案,整体颜色是奶油般的嫩黄,倒是符合周萱一贯的风格。梁津面无表情地接过,将围裙披在身前,感觉自己像是兜上了某个小孩的精致饭兜。 周家院子还保留着最传统的大灶做饭,烟火气十足。一阵烟熏火燎过后,围上小围裙的周墨勋摇身一变,从公司总裁变成了家庭妇男,开始炝炒腊肉。 这腊肉是冬季时途周奶奶和周萱手把手将大肠清洗干净后,灌上新鲜猪肉,五分肥瘦做的,被冬日的太阳晒得干巴巴地发香。 梁津拍完黄瓜后,给周墨勋切菜、配菜。 周墨勋看着被梁津切得一丝不苟、薄瘦均匀的牛肉,心里十分满意。梁津配菜的节奏和他炒菜的节奏搭配得刚刚好,通常是这边他刚炒好一盘,另一边梁津就把要下锅的菜给码得整整齐齐递过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阵父子兵,他们这是“上阵岳婿兵”,周墨勋十分满意。 毕竟,一个公司市值比自己高这么多的总裁后生给自己打下手,谁不满意呢。 不仅满意而且得意。 一个时辰后,菜纷纷上桌。腊肠炝炒荷兰豆,小炒黄牛肉,手拍酸黄瓜,改良版三杯鸡翅,清炒空心菜,五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周墨勋还开了一瓶米酿,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碗。 不知道是烟熏火燎的大灶做出来的饭菜好吃,还是因为自己切切实实付出了劳动,梁津觉得好吃,多吃了一碗。 周萱埋头吃饭,眼角余光一道影子闪过,却是梁津站了起来,倾身给周奶奶倒了一杯米酿。“奶奶,我今天登门,是想求您将周萱嫁给我,履行当日梁家和周家定下的婚约。” 梁津此话一出,周萱一口饭咽在喉咙里,变得干巴巴的,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周墨勋更是紧张地放下了筷子,恳求的目光落到了周奶奶脸上。 周奶奶不看周萱,也不看周墨勋。她慢慢道:“你们年纪都到了,也该考虑婚约的事了。你这样诚心,是我们小萱的福气。只是她年纪小,我还要再考虑考虑。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必定给你答案。” 梁津颔首。 饭后,周墨勋跟在周奶奶身旁磨磨蹭蹭,想探探自己老母亲的口风,生怕一个不顺这门亲事就被老母亲扼杀在摇篮里头。周奶奶何尝看不出周墨勋的心思,挥着蒲扇赶人。 “去去去,别在这跟我多说。我要是觉得合适,不用你多说。我要是觉得不合适,你怎么说也不管用。” 这头周墨勋纠缠周老太,那头别墅二楼,周萱领着梁津到了客房。这间客房多是过年时节亲戚拜访时留宿住的。周萱怕梁津嫌弃被褥不干净,还特地打开衣柜,将一床新被褥抱下来,铺换在床上。 梁津倚在门口,看着女孩儿将被褥打开,整整齐齐地铺在穿上,她的小手在床单上抚过,将被单抚得一丝褶皱也无。 铺完床单后,周萱还打开了空调,屋外天气闷热,日头烘烤,屋内却凉风习习。 “姐夫,我铺好床了。”周萱走到梁津面前,仰头看他。话一出口,她才觉得自己称呼不对,但是再改口又好明显,自己咬了咬唇,没再说了。 梁津垂眸看她。他对自己的婚姻从来没有过期待。他是梁岱山精心培养的梁氏继承人。梁岱山让他娶周家的女儿为妻,他便遵循梁岱山的决定。但是,这一次,想起中午吃饭时周老太那模棱两可的态度,他一贯冷静的心湖忽然起了点点涟漪。 难道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将她看成是妻妹、是小姨子?这点他是做不到的。 “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梁津对周萱说。 “好的呀,那姐夫你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喔。”周萱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空调遥控器递给梁津。梁津没说什么,垂目看着周萱走出去,还贴心地替他带上了门。 海城地处亚热带地区,夏日午后炎热漫长,是以居民都有午间小睡一会的习惯。梁津没这个习惯,打开公文包,拿出笔记本,开始处理今日公务。 第14章 隔壁周老太屋,周老太躺在老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阖着眼睛。周老太屋子的对面是周萱的房间,她将房间空调开得很低,溜到厨房拿了一盒酸奶,盘腿坐在客厅吃完了酸奶,又刷了一圈视频,这才上床午休。 也许是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周萱这场午睡睡得酣熟,下午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她睡觉起来有点小起床气,走到院子里,看见梁津和周奶奶坐在一起,两个人面前放着一个菜篮,菜篮里是新采的豆角,奶奶摇着扇子,似乎正在和梁津说着什么。 梁津和奶奶一条条把豆角的丝给摘下来。梁津那双修长的、因常年健身而带上薄茧的手拿来摘豆角,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但是他做得很认真而全神贯注。周老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梁津的满意度又增添了几分。 “奶奶,你们在聊什么?”周萱走过去,看见豆角快摘完了,拿起小苕帚将豆角丝扫起来。 “当然是在聊你喽。”周老太笑眯眯地说。“除了你我们还能聊什么?” 周萱擦擦脸蛋,看着自家奶奶那带了一点调侃的神色,想起一周前自己干过的“糊涂事儿”,稀里糊涂地把梁津给睡了,现在梁津还要上门提亲和她在一起。 她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会奶奶现在也知道自己先和姐夫睡过了吧? “你已经下定决心,让奶奶帮你处理这件事了,对不对?”周老太又问孙女。 “是。奶奶,你吃过的盐比我吃的饭多,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多。奶奶你帮我决定吧。”周萱脆生生地说。 “好。那你扫完到厨房里给你爹打下手。奶奶要和小梁说点悄悄话。”周老太笑着赶跑孙女。 “好。”周萱一溜烟地跑了。梁津看着她跑远的身影,一颗心慢慢地提起来。 周老太故作玄虚的态度,也让他罕见地将心提起来,掌心里有三分潮意。 厨房里,周萱也摸不清奶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洗菜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她尝试去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嫁给梁津。好像这个年纪嫁人是早了点。可是如果嫁给梁津的话,梁津就会出钱拯救她老爸老妈的公司了。她还可以继续当饲养员。只是,到时候姐姐回来了,看见自己抢了梁津,姐姐会不会很生气? 应当不至于生气的。毕竟张静女士说,姐姐已经找了新的男朋友了。是她先不要的梁津。 周萱安慰自己。 不光周萱心不在焉,周墨勋也是心不在焉,拿起锅勺将一只土鸡炒得焦黑,不时抻长脖子朝周老太和梁津那边看。 “你奶奶到底咋打算的,啊?”周墨勋将锅底铲得镪锵作响,又问女儿。 “我也不知道。”周萱实话实说。 “快把我给急死了。”周墨勋说。“你快去问问你奶奶。” “好,我问问。”周萱难得看到自家老爹如此沉不住气的样子,觉得很好玩。 她将周墨勋装碟装好的土鸡端上桌,正好看到奶奶从椅子上颤巍巍地站起来,梁津还扶了她一把。周萱把碟子放好,走过去。 “奶奶,你到底同不同意?”周萱脆生生地问。 第8章 责任 “哈哈哈,看你这孩子,猴急的。”奶奶笑了起来。“奶奶我啊,同意了。你跟着小梁好好的。” 周萱闹了一个大红脸。这个问题,显得她好着急好想嫁给梁津的样子。可是现实明明就不是这样。真丢脸。 好就好在奶奶没怎么打趣她了。周墨勋因为周老太的点头应允也高兴得不行,把家里的二锅头都拿了出来,给梁津满上,迫不及待地叫起了“女婿”,梁津面带微笑,接过周墨勋的酒,一杯一杯地喝,只是他的笑意很浅淡。 喝完酒,天色将晚。这个点从郊区开回城区,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十点了。梁津公务繁忙,不能久留,吃完饭坐一下就要动身回海城了。 周老太指挥周墨勋,将地里新结的茄子、豆角,冬天新腊的一批腊肉搬到梁津的后备箱里。周墨勋让周萱跟梁津一起回去,周萱直摇头,她还想在这儿多陪陪奶奶。 “你啊,就回去吧。等以后再来陪奶奶也不迟。”周老太将自己孙女拎到一旁,怜爱地刮了刮她的脸蛋。 “好吧。”既然奶奶都下驱逐令了,她就留不下来了。周萱火速上楼,将自己的日常用品如手机、钱包、身份证、洗面奶等收拾了一下,收拾成小包包,恋恋不舍地上了梁津的车。 “诶,爸,你不是说今天也要回海城吗,怎么不跟我们一起?”临走前,周萱问挥手送别自己的爸爸。 “那个,你们先回去。爸明天直接从这开车去南城出差。”周墨勋不自然得咳嗽一声。 “好,那拜拜了爸。” 周墨勋和周老太目送着迈巴赫在浓浓的夜色中扬长而去。 “妈。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萱萱和小梁的婚事。”周墨勋从肺中长长地出了口气,看向自己的老母亲。“您觉得小梁对萱萱的态度如何?萱萱嫁过去,会幸福吗?” “得。这门亲事定下来了,你才马后炮地想起我们小萱的幸福。”周老太拿着蒲扇,在周墨勋背上敲了一把。 “这不是,这不是,呵呵。”心虚的周墨勋被老母亲戳中心窝,嘿嘿地笑起来。 “嫁给小梁,基本的幸福是有保障的。小梁这个人难得。婚姻哪,最重要的不是嫁给爱情,重要的是要嫁的人性情如何。我们小萱也值得这样的福气,她有慧根。反倒是玉琢,她欠缺点慧根。”夜风里,周老太那双浑浊但睿智的老眼看得极深。 第15章 “哎。玉琢这孩子。。。”周墨勋想起远在异乡的,让人操心的大女儿,不免叹了口气。 迈巴赫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徐正阶在驾驶座上开车,梁津和周萱两人坐在车后座,中间隔着可供一个人坐的距离。 今天是周日下午,高速公路有些拥堵。周萱戴着耳机玩手机,玩着玩着有些无聊。转头一看,梁津仍将笔记本电脑摊在膝盖上工作,一副不知疲倦的样子,如同永动机。 周萱想,自己这么咸鱼,闲下来的时候就玩手机,不知道会不会被梁津给嫌弃?不过,以后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不会很多的。毕竟梁津工作很忙,她又是一线的饲养员,大部分时候都在动物园里。 不多久徐正阶告诉梁津,往常回市区走的南环路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暂时封锁了车道,只能走环城路回市区了。 梁津让徐正阶就走环城路。末了,瞥一眼旁边的周萱。她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梁津想起离开前这小姑娘让她爸和他们一起回南城的情景。 男人最懂男人。梁津知道,她爸是找借口不同路回海城,好让他们两个小辈能做点什么的。 梁津也不知道她到底懂了多少,懂到哪个程度。知不知道她的家里人已经默许他将她带回家了?也默许她能在外面和他过夜? 梁津看了眼手表。如果走环城路,最先到的就是他在西郊的大别墅。周家的房子在东边,苍江边上的大平层,距离他的大别墅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最好的方案当然是,她今晚上不回家了,和他一起住。 “今晚上你打算住哪?”梁津问女孩。“如果在我这边,明天一早能直接去民政局。” 明天就要去民政局了?周萱吓了一跳。这进程也太快了。快得像坐火箭一样。 “好。”她咬着唇回答他。“那我跟你一起。” “拿户口本了吗?”梁津又问。她这样小,懵懵懂懂的,别到了民政局门口才发现没拿户口本。 “嗯。爸爸塞我包里了。”周萱小小声地说。周墨勋特别记得这回事,她当时在房间里收拾书包,她爸就拿了一个褐色的封皮过来,塞进她包的最里侧。 拿了就好。这样效率高,能一次性办通,省得来回跑两三次。 梁津看着女孩手指去够放在脚边的书包。她低下头弯下腰去。天气热,她穿了一件印有卡通人物的粉红色t恤,嫩嫩的粉色。梁津不由得想起,那些公司里的实习生是怎么穿衣服的?好像不会穿得这么幼稚,不会有这样跳脱的颜色。 这是几岁的女孩子会穿的衣服? “你今年几岁了?”梁津开口。 坐在前面兢兢业业开车的徐正阶无意间听到这句问话,眼皮狠狠地一跳。不是吧?这个小姑娘不会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梁总找的是不是太嫩了?从里到外的嫩。 “二十了,是上个月满的二十岁呢。”周萱说。 哦。已经二十了呀。那就好。徐正阶松了一口气。 * 绕了一大圈路之后,将车开回到西郊别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可周萱一点困意都没有。她也是第一次来梁津的住所,被这里的豪华和舒适给震惊到,兴致勃勃地参观泳池、别墅和墙上挂着的各色书画。 这幅画应当是某个画家的真迹吧?好像很贵。在苏富比卖出天价了。周萱凑得很近去看。 等到梁津晚间健身完毕,肩膀上赤膊搭着一条毛巾出来的时候,周萱才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那她今晚上睡哪? 梁津的房子很大。有健身厅,有观影厅,有半封闭地下泳池,甚至连酒窖都有,可就是没有一间客房。梁津的性子很独,像要圈属自己领地的动物一般,他不会将任何人带到他的家里。 这个家,宁愿花三百平的空旷房间摆一张字画,也不愿花三十平来装饰一间客房。 “浴室里有新睡衣。”梁津走到中岛台,打开冰柜,拧开一瓶冰水喝。睡衣这些小事,也是徐叔提前吩咐佣人安排好的,不用他操心。 “好。”周萱应声。那看来她今晚上是要跟姐夫一起睡了。不对,他不是自己姐夫了。他准备要成为自己的男人了。那他今晚上会不会要自己? 周萱面色纠结。她知道得很清楚,夫妻和情侣都是睡在一块的。她今晚上也会要和梁津睡在一块。 不得不说,在大房子里洗澡就是很舒服,水温很合适,周萱慢慢地清洗自己,也将这些天以来四处奔波积攒下的疲惫清洗一空。 周萱在乡下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当时父母亲忙着创业,没多少时间管她。周萱养成了这样一种性格,有好东西的时候她会享受,没有好东西,那她也能住得很舒服很自在。 周萱在二楼洗澡,梁津在一楼的中岛台坐了一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化树,被灯带一映,浮在灯光里,一分亮,九分黑。四周是无穷无尽的静谧。 他脑子里断断续续地出现一些话。其中一句话是,人生中某些重大的转折点,其实就在寻常的日子中不经意地发生。所以这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吗?楼上的那个女孩子,将从此和自己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她还很小。可能还不懂得婚姻和家庭的含义。现在,也没有时间让她再去弄懂。 第16章 “铃铃铃——” 梁津的手机响起,打断了这难得的静谧。是姜清檀女士打来的电话。 “妈。”梁津平静地叫了她一声。 “这么晚了,准备睡下了?听说你明天就要去领结婚证了。”儿子即将成家,姜清檀的声音里却没有一丝高兴喜悦,反而带着担忧与遗憾。 “是。明天去领。” 姜清檀叹了一口气。“要是娶周家的大女儿。我是赞成的。听说她学历高,知书达理,跟你年纪相仿。但是周家的小女儿,她年纪比你小这么多,刚读完本科就不想学习了,随随便便找了个动物园的工作。我担心她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你对她没有感情。说白了,你和周家二小姐之间,没有爱。” 沉默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梁津仍能听到楼上沙沙的水流声,是女孩在洗澡。 “梁津?”姜清檀担忧地唤了一声儿子。 “夫妻不需要爱也能在一起。重要的是责任。”梁津冷冷道。他最终以这句话来回答母亲,这也是他缘何要娶周萱为妻的原因。 其实,在冷冰冰的责任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责任。姜纯茹叹了一口气。只怕梁津这辈子,都要背负上“责任”这座大山。 姜纯茹知道得很清楚,因为梁津饱尝过他父亲梁旬东不负责任的恶果。他痛恨他的父亲,所以他不会让自己走上父亲的路,反而要更加与父亲背道而驰。 “那你自己看着来,总之,母亲在这方面,给予不了你任何帮助和指导。”姜纯茹柔声。“这一切就看你自己定夺。” 二楼。 周萱洗完澡,看见浴室净衣篮里放着两套衣服,一套是长袖长裤的睡衣,另一套是美丽的吊带睡裙。周萱用手摸了摸睡裙上美丽的褶花,最终穿上了那套长袖睡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刚从浴室出来,听见男人沉而有力的步伐,心里不争气地跳了几下。迅速跑到床上,一掀被子,钻进了被空调烘得凉爽干燥的被窝,整个儿地裹住了自己。 浴室内。梁津脱掉健身服,开始洗澡。打开花洒,拿沐浴露的间隙,他看到女孩放在脏衣篮里换洗下来的衣物,粉红的小件t恤,纯棉素白的胸.罩,白白的小小的内.裤,一下子像被定在那里似的,触到沐浴瓶的手指都停顿了几秒。 第9章 领证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地响了很久。 周萱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冷气涔涔地从空调机口渗出来,身上的真丝睡衣柔软又亲肤。真的好舒服。舒服得她都快要睡过去了。 kingsize的床很大,躺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周萱卷在床一侧的角落里,寻思着等梁津洗完澡过来她再睁开眼睛。 今天舟车劳顿的,好累。眼睛就闭那么一下子,不会有事的吧? 周萱想着,就把眼睛闭上了。 躺着躺着,她自己先睡着了。 良久,梁津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走到床边,看到的就是侧开的小灯下,周萱睡得香甜。她的肌肤被灯一照,亮如牛奶,又白又清透。长长的眼帘垂下。 她就在这么个陌生的环境里,睡得香甜。 梁津无声轻哂。这小女孩子的心也真是够大的,之前喝的酒里被人下药了都不知道。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感受到身下的床单因重量而倾斜向一处,周萱吧哒吧哒小嘴,不情愿地掀开眼皮,看见男人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姐夫。”她迷蒙地叫他一声。因为带着睡意,口齿间多了几分依恋的味道。 男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他穿一件浴袍,湿着头发,原本就深邃的五官,在黑夜中显得越发好看。 “睡吧。”男人的大掌摸了摸女孩的头。 “嗯那晚安了。”周萱是睡起觉来打雷都吵不醒的性格,听得梁津这么说,原本就不算绷紧的心弦更加放松了,将被子一卷,背对着梁津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就又跌回了梦甜香里。 梁津拉开阳台门,夜风吹在他半干的头发上,有些凉。 “嚓”,墨海似的夜中,亮起一点星火。这点星火,从打火机上转移到烟上,再被梁津衔在唇中。 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认真算起来,这是周萱成年之后,他和周萱见的第三次面。第一面,在殷家别墅的聚会。第二面,在动物园,女孩穿着果绿的饲养员制服,从墙上跳下来,身上有动物粪便的味道,头发也汗淋淋的,湿漉漉的。 第三次,就是在周家小院,直到现在。 他们之间,其实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突然就要躺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 夜色渐渐深了。 他不能够再在这里耽误下去。明天,他还有正事要做。想到这里,梁津将手里的烟摁到烟灰缸里掐灭,回屋了。 床上里侧,女孩子身体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像初初绽放的花苞,又似带着几分青涩的浆果。梁津听到客厅的挂钟敲了一下。 夜深了。 他深吸一口气,刻意和女孩保持几分距离,背对着女孩侧了个身,闭上眼睛。 女孩睡得香,梁津这晚可受苦了。 周萱睡觉并不老实,非要四仰八叉,这儿伸出一只手,那儿伸出一只脚。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她掀开堆在床脚。睡到半夜冷了,她到处滚,一不小心滚到梁津身侧,就像只八爪鱼似地贴上去。 第17章 梁津半睡半醒间被她弄醒,一醒来就是温香软玉满怀,女孩半张脸蹭在他胸膛上,一只手还无意识搭在他胸前。梁津的身体一点点燥起来。他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不可能对女孩的投怀送抱毫无反应。 饶是他早先已经在浴室里解决过一次,现在也完全不顶用。 女孩无知无觉,甚至睡得更香甜了,还将一只腿朝他身上翘。 梁津黑着脸,伸手握住她脚腕,将她腿抬起来放回床单上,轻手轻脚地穿起拖鞋,到浴室拧开花洒。花洒的凉水哗啦啦冲下来,心中那股燥意总算下去一点。 冲完凉后,梁津回到卧室,借着床头小灯,看见床上的女孩又换了一个豪迈的姿势呼呼大睡。 她睡在被顶上,四仰八叉。就连睡觉都这么不老实,像个小孩似地到处滚。 虽说是一张kingsize床,但是女孩好像有办法将这张床睡得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梁津将她堆到床角的被子拉起来,轻轻地给她盖住腹部。 他在遥控系统上按了按,将室温调高了些。 可别着凉了。这娇娇弱弱的小身体,着起凉来可怎么办? 床他是不能再睡了——再睡只怕他是要忍不住做出点儿什么。梁津无声叹气,觉得自己栽了。 梁津苦笑了一下。他忽然觉得,在这偌大的别墅里,不留一个客房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梁津选择到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一晚。 再不这么做,他真怕自己在她睡着的时候忍不住要她。要真是这样,她应该会哭吧? 好像,也挺想听她哭一哭。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他自认为不是那种克制不住欲.望的人。可有时候人一旦破戒,想恢复原先的状态就是难之又难。在她之前,他没有过任何一个女人,也不曾想过儿女情长、男.欢女.爱。可在她之后,他想要她,就像饿了一定要吃饭,渴了一定要喝水一样。 他也不是会委屈自己当柳下惠的那种男人。梁津不由得想,也不知道她对这件事怎么想?她到底有没有一个共识,就是他们要过夫妻生活的? 虽然她小了一点。但,既然迈出这一步,就不可能再退回去了。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接下来哪怕要做一辈子的名义夫妻,貌合神离,也是要继续下去的。 这关乎梁家的基业,和他的事业。 * 第二天起来,周萱发现梁津眼睛红红的,眼底有血丝。 “你昨晚上没睡好?”她站在中岛台上,看阿姨给自己盛早餐,一边问坐在餐桌另一边的梁津。 “没睡好。”梁津慢条斯理地吃下一口牛排,盯着眼前这个害得他没睡好的“罪魁祸首”。女孩子睡得很好,脸颊上还带着熟睡后淡淡的浅粉色,就像春天初初绽放的樱花。 “哦。那今晚上回来再多睡点。”周萱无甚心机地说。她甚至没有仔细想想,为什么梁津会睡不好。 她脑子里现在想的是,就算梁津没有睡好,他现在也好好看哦,好帅。以后一起床就能看到这么养眼的帅哥好像也挺好的。 梁津喝下一口美式,不可置否。 “早上自由安排,想玩什么都可以。下午去民政局。”梁津对周萱说。 “好。”周萱点头答应。她仔仔细细地将这座房子又看了一遍,最后将注意力放在别墅外的花坛上。别墅的花坛是找园丁仔细打理设计过的,里面月季、蔷薇、无尽夏、玫瑰,开得正盛。 周萱小孩子心性,走进草丛里拍了几张花朵照片,晒到朋友圈。 她经常晒朋友圈,但都是晒些风景照,路上随手拍的花草,天边好看的云朵,傍晚的夕阳。整个朋友圈安详得仿佛提前进入老年退休阶段。 这次也不例外。她刚晒出几朵花,立马就有人评论点赞了。 【好看,这花真好看。】 【这品种是月季吧?】 【最近在忙吗,不忙要不要出来一起玩?】 这三条评论都是一个人发的,还都是同一时间蹦出来的。周萱想看看是谁这么闲,点开微信头像一看,备注是一个叫“黎明泰”的家伙。 黎明泰,既然他姓“黎”,周萱就有点印象,好像是黎若昭的堂哥。今年黎若昭的生日宴会她去了,然后黎明泰来加的她。 当时黎若昭特别不屑,对周萱千叮咛万嘱咐,说黎明泰长是长得帅,但是人花心得咧,一颗大萝卜,让周萱别被他骗了。 周萱嗯嗯点头。说来也怪,这个黎明泰加她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他们一直互相躺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不吭声,他突然在自己朋友圈下面留评论是什么意思? 这个念头没有在她脑海中盘旋太久。周萱被接二连三的点赞评论通知打断了思绪。 她看了下,给她评论留言的大部分还是圈子里认识的公子哥们。她没搭理。就这么看一阵花花,吹一阵空调,期间还吃了阿姨给她端来的小点心,消磨时光过了一上午。 期间周萱看见,那位名叫徐正阶的管家引着四个装修人员将一个宽宽大大的东西抬进屋。 这抬的是什么?周萱好奇地跟在后头看,把外头的泡沫包装拆掉,原来是一张床。 这张床被抬进了原先空置的客房里。 周萱看着徐正阶指挥装修人员将床装起来,看了半天,她忽然反应过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多装一张床? 第18章 对了,昨晚上梁津是在哪儿睡的?是跟她一起睡的吗?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想问问梁津来着。 可梁津自吃完早餐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 周萱路过时,能听到他低沉有力的声音,似乎在跟人远程开视频会议。 唉。这就是总裁吗。总裁都这么忙。忙得连跟人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明明他昨晚上睡觉都没睡好,眼睛底下都挂了两圈黑眼圈了。现在竟然还能专心工作,精力真是旺盛。 而且,他极度专注认真,似乎将一切诱惑都摒除在外。 果然能当得起总裁的人都不简单。 周萱想着,叹了口气。反正她这辈子是当不成总裁了。 但是当个小小的饲养员还是没问题的嘛。 两个人吃中午饭也是一前一后吃的。周萱吃完午饭,已经有化妆师提前上门给她做妆造,梁津才从书房里出来,匆匆忙忙地吃饭。 吃完饭后,梁津率先上车,等着周萱。 周萱化完妆出来,检查了下揣在背包里的户口本,才上了车。 “东西都拿好了?”梁津看着坐上座椅的女孩。 她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扎着高马尾,简单涂了涂唇,整个人都和穿睡衣时的状态不一样了。稚气未脱,却也明媚可爱。 她看似淡颜,其实是浓颜系的长相,五官明丽,只是她本人性格温软,又是个小可爱,削弱了几分容颜带来的攻击性,反而显得更加可爱靓眼。 梁津盯着她的脸看,都有些移不开眼睛。不得不承认,男人就是视觉动物。 她还真是个小尤物呢,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小尤物。梁津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这点。 第10章 逛街 “都拿好了,户口本也拿了。”周萱说。注意到男人盯着她看的视线,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都不知道是脸热还是天气热。为什么梁津要这么看着她?这种眼神,就好像捕猎者看到猎物一样。 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难道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女孩别扭地别开脸。男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这才收回目光。 “走吧。”梁津示意司机。 民政局。 周萱将户口本递给民政局工作人员,那人员抄写她生日号码的时候,似乎诧异于她的年轻,不禁抬起头多看了她两眼。 整个拍结婚照、往结婚照上钉钢印的过程,都有一种例行公事感。 在一声机械般的“祝您百年好合”的祝福语中,周萱和梁津各自捏着自己的小本本,出了民政局。 回到车上,周萱先翻开红色的小本本看了眼照片。 照片她挺满意的,把她拍得很好。笑容甜甜,扎着一个高马尾,像一个小公举。至于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浓眉星目,眉骨深邃,鼻子挺拔,嘴巴也好看,肩膀也很宽。 嗯,是个好看的挂件。带出去不丢人的挂件。 不是美女配青蛙,也不是美女配野兽。 这么想着,周萱乐了起来。 “姐夫,结婚证领完喽。你会注资拯救我爸爸的公司,对吗?”周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梁津。 无意间,她透露了自己最初同意结婚的目的。 “嗯。” 梁津应声。 其实,除开梁、周两家的联姻约定在,这门婚姻也有利益的考量在其中。梁津预计自动驾驶会成为新的风口。“勋章”又一直是自动驾驶市场这块中系统做得最好的,稳打稳扎。 梁氏注资勋章,一只脚迈入自动驾驶市场,接下来可以连通市场上下游,打通关键环节链。 梁津是个纯粹的商人。他以利益为先。 至于眼前这个女孩子么——是他先对不起的她。他们两家又正好有联姻,又正好有利益输送和利益往来。又正好有那一夜。 一切就是这样阴差阳错、这样天时地利人和。好似上天非要把他们凑成一块儿。 要是真有月老,指不定就拉着他的红线,就往她的手指头上绕。月老在拉郎配,好似非要成了这门婚姻不可。 她呢?她又是如何想这一门婚姻的? 梁津低头看她。她一双眼睛里仍有大学生的稚气,似乎还不明白,今日的这个决定,会如何影响她一生。 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思想单纯,头脑单纯。 现在还很早,才下午五点。 “想不想去逛街?”梁津对女孩子发出邀请。 “好呀。”一听到去逛街,周萱当然是双手赞成。虽然说大别墅很好,但是她一个人玩久了也是会无聊的。 “好。想去哪里逛?”梁津耐心地问她。他没有和女人逛街的经验,甚至连去哪里逛街都不知道。 “去时尚汇吧。”周萱说。时尚汇是大学城附近的一个商圈,以前她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和舍友一起到那里逛街的。除开这一处,周萱也想不到该去哪里逛了。 “徐叔,去时尚汇。”梁津对徐正阶道。 徐正阶犹豫了几秒,才按下地址导航。他明明记得,梁津今天下午是有公司行程安排的。没想到,为了陪新领证的小妻子,梁津把行程安排都推了。 时尚汇的目标客户群体是大学生,平均消费水平在人均一两百到三四千不等。梁津只扫了一眼整体的装潢,就不感兴趣了。 第19章 他有些后悔让周萱来选消费地点。同时,他也有些诧异。按理来说,周萱是周家的二小姐,周家几千个身家也是有的,但这位二小姐似乎过得很朴素。 这个女孩,似乎一点显贵圈纸醉金迷的气息都未曾沾染。 来都来了。身边的小女孩子兴致勃勃的,梁津也就耐心地陪她。 周萱先逛的是生活好物集合店,摆在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发带吸引了她的兴致,她走过去,将其中一个小鹿耳朵和一个小猫耳朵的轮流放在头上。 “哪个好看?”周萱转头,问梁津。 梁津目光落在她美丽的小脸上,再移到发带圈上。对他来说,让他看这两个发带,简直跟辨别口红色号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都好看。都买了。”梁津说。反正家里还这么空,专门拿一个房间来放她的小玩意都可以。 周萱还看中了一个九尾狐摆件,一个一捏就会尖叫的黄色小鸡玩具。梁津爽快地付了钱。他堂堂一个总裁来买这些小玩意儿,就那么几百块钱的东西,跟兜里掏出两厘钱差不多。 到了一家珠宝店前。 “进去看看?”梁津对周萱发出邀请。 周萱犹豫了下,还是进去了。她想,自己就看看,不买。听说珠宝店的水很深。 导购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一看梁津的气度远超常人,周萱的脸蛋又这么美丽,当即心中有了定数,将店里最好的宝贝一一托了出来。 其中一颗通体粉红的水晶吸引了周萱的注意力。 “小姐好眼力,这颗粉晶是莫桑粉,原产自莫桑比克,品质和价值都是最高的。平时拿来搭小裙子特别合适,我戴上给您看看吧。” 冰凉圆润的珠子拴在细细的绳子上,挂在女孩的颈间。饶是阅客无数的导购,惊叹声都做不得假。真是冰雪玉砌成的小姑娘,这颗粉晶真的很衬托她。 梁津的目光落在女孩纤细的脖颈间。粉色的冰种水晶衬着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也衬得她小鹿般的双眸明亮可爱。 “买。”他简单地说。爽快地付钱。这种价格,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觉得这家店还是太普通了些,没有绿宝石红宝石粉宝石这种尖货。不过,美丽才是无价的。小姑娘开心,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周萱听到价格不吭声。虽说她也有几万块钱的小包包,是张静女士买给她姐姐后,她姐不喜欢的款式,才转而给她用。 但是花大五位的价格买一颗珠子,一颗除装饰外没有任何用的珠子——哎。姐夫真的是冤大头。他买就买吧,反正他钱多,血厚。 出了珠宝店的门,周萱看看周围,都是一对对拖着手走路的大学生情侣。 她也知道吃人嘴软,亲昵地朝梁津贴过去,将自己小手伸进梁津的大掌里。 梁津正走着路,冷不防一只柔软细腻的小手贴了过来,窝在自己掌心里。她手掌很小,他一只手就能包住。手伸过来的同时,女孩的身躯也朝他贴了过来,蹭着他的胳膊。 隔着薄薄的衬衫,梁津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前凸起的柔软。份量并不小。 他攥紧了女孩的手,什么都没说。明明今天陪她逛街只是一个预谋。可是她真的太好骗,好骗到不费吹灰之力,为她花了这么点钱,她就主动过来贴着他了。 看起来真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被别的男人骗走了可怎么办? 他得看紧点了。没有一点儿安全意识,还长了张这么漂亮的、无害的小脸。 逛完珠宝店,梁津带着周萱又进衣服店,最后提了几大袋子衣服出来。梁津见过周萱平常的日常穿搭,不是短t就是背带裤,还都是很大学生的衣服。梁津自然不会干预她平时的穿着,只是她有一些撑场面的衣服还是很必要的。 周萱逛累了,不逛了。拉着梁津回家了。 事实证明,主动陪女性逛街还是很有效的——不管是陪女人还是女孩,都能拉近距离,增进亲密关系。梁津明显察觉到,女孩和自己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她对他也没有那么隔阂了。 就连话都多了起来。 “我不喜欢这件衣服,我喜欢那件。” “我不能穿背带裤嘛?不,我就要穿背带裤。” “姐夫,我的脚好累好累,不逛了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吃什么?” 逛个街,就会和他表达自己情绪了,这明显的接近和讨好的意味啊。 “那就买喜欢的这件。” “背带裤可以穿,但是要分场合。” “累了?那回家。” “你想吃什么叫阿姨做就行。” 梁津对于她的情绪自然是一一回应,她的要求也一一依着她。他没谈过恋爱,如果说眼下是一场恋爱,那这场恋爱,也太像带崽了。 她负责提出需求,表露情绪,他负责解决需求,满足情绪。 这样也挺好,这小女孩子是个好哄的。 可以预见,哄好她是一笔不错的买卖。现在他就已经察觉到这笔买卖的好了—— 他握着她的小手,软软的一只,柔若无骨。她的身体还主动地贴着他蹭着他。男人低头看了眼女孩,她一只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手里拿着那只新买的九尾狐小摆件,正转来转去地看。 她眼神专注,完全没注意到,她做了些什么。明明整个上半身都几乎要贴在他手臂上了。 第20章 碰触到她的柔软,梁津身体坚硬。 明明商场的空调很凉快,但是他却感到身上有一股燥意。似乎那天晚上在别墅里误喝下的酒,仍未从他血管中消散。 第11章 草莓 梁津闭了闭眼,又迅疾地睁开,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沉沉如两枚黑曜石。 这毕竟是在商场。毕竟,这只是他们领证的第一天,距离他们领证结束还没有多少个小时。 他不能太急。 身旁的女孩仍在转来转去地看着她的九尾狐小摆件,浑然没注意到男人的反应。 梁津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臂,拉远和她的距离,不至于和她有身体的碰触。 他终于知道,从古至今,缘何度己以绳、克己复礼的士大夫们要视女.色为洪水猛兽了。他也终于知道,为何柳下惠凭着坐怀不乱的美名就能流传千古。 人要抵抗自己基础的生理需求,就像渴了不喝水,饿了不吃饭那样,真是不容易。 * 一回家,就有阿姨将饭菜端上来,桌上摆的都是周萱爱吃的。白灼虾,小炒肉,泰式酸辣柠檬鸡,红烧鱼。 上好的菜色让周萱光是看着就食指大动。 两人面对面吃着,梁津注意到,这小姑娘就是个肉食动物,一筷子下去一筷子肉,连根香菜都不肯夹。 就在这时,梁津的手机响。响了一次还不算,接二连三地响起。他只能先接电话。 梁津今天不在公司,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不上班,不管事儿。正是因为他不在,大大小小的事儿等着他定夺,打来的电话还更多了。 最后,他干脆连饭也不吃了,站在阳台上光接电话。 周萱坐在饭桌前,看着阳台外男人高大挺俊的背影。原来总裁现实生活中这么忙啊。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就有四五六七八个人来找。 所以她这种咸鱼,是做不成总裁的。她就想好好享用美食不被打扰。 吃完晚饭,周萱很有眼力见地自己打发玩去了。她先把今天买的衣服都挂进衣帽间里。再把买的两个小玩具,九尾狐和黄色小鸡摆在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切,她刷了会视频,又想吃东西了。 总有种肚子填不饱的感觉。 实在是,姐夫这里的好吃东西太多了啊。她就像一只钻进米洞里的米虫。 周萱下楼打开冰箱。冰箱里有今天补货的牛奶和酸奶。还有水果。都是徐正阶按照梁津的意思来补货的。梁津又是按照周萱的食谱来让人进货的。 周萱先拿了一盒酸奶,再拿一盒鲜嫩欲滴的草莓。 洗干净后,捧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翘着脚吃。 周萱往嘴里丢了几颗草莓,忽然看了看书房门。书房门半开着,露出一条缝。 梁津打完电话,就一头钻进书房里了。她是不是该去问问梁津,他吃不吃?不管他吃不吃,她总该要问一问的。 毕竟这是梁津的房子。草莓也是梁津的钱买的。 他还买了好多东西给她。 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想到这里,周萱捧着那盒草莓,噔噔噔推门进了书房。 “姐夫,你吃不吃草莓?” 书房里,男人正在开会,听到女孩推门的动静,率先把麦给关了。 然而关得还是有些迟——在女孩叫完“姐夫”后,线上会议忽然一片寂静。正在开会的他那些下属,估计都听到了这声“姐夫”,又是小姑娘的口齿,嫩生生的。还不知道这帮人听到了会怎么在背后议论他。 女孩的称呼有些问题。明明就是夫妻了,哪里还是姐夫? 再说了,他原来也不是她姐夫啊。他和她姐,男未婚女未嫁,几年都不见一次面,全靠两家老人单薄的愿景在支撑这场联姻,哪里算得上是姐夫了? 男人正想着,女孩已经率先绕过宽大的红檀木办公桌,走到他面前了。 “姐夫,你吃不吃草莓?”她又问了一声。 她左手端着琉璃盘子,右手拿着一把亚克力透明叉子,将一颗草莓叉起来。草莓颜色鲜嫩欲滴,衬得她整个人也是鲜嫩欲滴。她握着叉子的手,指甲是健康的、粉嫩的白。更别说那一张小脸 ,精致得不行。 梁津喉结动了动。 这个会,看来是开不下去了。 梁津迅速地发了一条消息给助理racheal,让racheal替他结束今日的会议。 好了,接下来该心无旁骛地陪陪这个小女孩了。 周萱问了两声,梁津都没说话,她以为梁津不吃,正要转身将盘子端走,没想到被梁津握住她手臂,将她带了回来。 “干什么?”女孩一回身,就被男人拉着,坐在了书房的真皮沙发上。沙发软软地凹陷下去。 他真的好高好高。姐夫这身高,得有188。而且,他肩膀也好宽,差不多顶两个自己了。也不知道为啥最初的那个晚上,没有把她压坏。 女孩子脑中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肩膀这么宽,肉这么结实,咬起来是不是很舒服? 从身高这个点延伸出去,周萱想到了《甄嬛传》里的大清巨人三阿哥。三阿哥天天长高,三阿哥又长高了。 想到这里,她自己先忍不住,闷闷笑了起来。 “笑什么?”梁津问她。 “没笑什么。我在想,你这么高,岂不是天天在长高。你再长长,就跟上那个,嗯,那个大清巨人三阿哥啦。”周萱咯咯咯地笑起来。 第21章 梁津见到她如花一样的笑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周萱总让他想起百合花。美丽,纯洁无暇。明天,让徐正阶把花园里的花换一换,就换成百合的好。 而且是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百合。 “姐夫你拉着我干什么呀。”周萱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男人的身体好烫,隔着两层布料熨贴过来,她觉得空气一下子变得滚烫又潮湿,分明之前都不是这样的。 “你不是问我,吃不吃草莓。”梁津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停顿了下,原本就低哑动听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他眼睛控制不住要朝某个位置瞟。 草莓,当然是她身上的最好吃。 “嗯。”周萱松了口气。原来他拉住她,是要吃草莓啊。她把亚克力的透明叉子递给男人。 男人没有接叉子。而是指了指自己嘴唇。 “喂我。” “哦。”周萱用叉子叉出一颗,送到梁津嘴边。梁津张了张唇,一下子就吃进去了,淡红的汁水漫溢在唇齿间,周萱忍不住替他用手背擦了擦。 “好吃吗?” “好吃。” “那再吃一颗。”周萱笑眼弯弯。她又喂了一颗。 男人的薄唇噙住那颗草莓,一颗饱满的草莓,在他的唇齿间被挤压,破汁,流出鲜嫩的汁水。 女孩是很认真在喂男人吃草莓。她很容易从食物中获得快乐和满足,她希望梁津也同她一样享受这份满足。 男人却好像在想别的。 他想到了《德伯家的苔丝》,一部反应维多利亚时代虚伪社会道德的小说。庄园里,阿列克将鲜红的草莓喂给苔丝,草莓成了某种欲.望的具体化身。一如说起伊甸园的苹果,就想起欲望和诱惑。 那在此时此刻,草莓是什么。眼前又是什么? 草莓是他的欲.望,女孩也是。 女孩先是用叉子叉水果来喂他。后来直接上手,用细软的手指拿起来,塞进他口中。他的唇张开,也不知有意无意,含住她手指指尾的一截。 口腔内温软的触感把女孩吓了一跳。 她赶紧将手指拿出来,停下了。一张脸也在此同时,染得薄红。 他这是干什么呀?怎么还会吃到她手指。被他唇齿包裹住的那一小截指尾,温温热热的,细微的酥麻感从指尾处升起,慢慢地传遍全身。 “姐夫。”她咬唇看着他,一双眼睛里雾气蒙蒙。梁津的手放在女孩头顶,慢慢地滑下,感受到她浑圆的后脑勺和纤细如缎的脖颈,最后落在她的脊背处。 女孩儿仍是今天下午去领证时穿的白衬衫。这白衬衫扣得严实,紧紧地扣到脖子最上方一颗,剪裁贴身,不可避免地暴露少女最美好的曲线,梁津的手顿了顿,竟有一种想将她衣服都扯破,把她按在沙发上的冲动。 梁津的手指沿着她的脊慢慢摸下去,隔着衣服,摸到脊间少女微微凹陷的脊沟。他粗糙、带着薄茧的手指顺着脊沟滑下,落在她尾椎骨处,轻轻地按了按。 周萱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僵硬了一下。他这是要做什么?要开始对自己做那种事情吗?好晕好晕。 也正是她的僵硬,让男人停顿了下。 还是不能太急。 “你的小红本呢?”男人低哑着嗓子,一只手松松搂住女孩的腰。她的腰盈盈不及一握,那么小那么浑圆的一截,还没有他的大腿粗,只消两掌轻轻一合,便能握住。他也不敢搂她搂得太紧,怕克制不住。 她这么神经大条的性格,可别把小红本本都弄丢了。还是留给他保管更保险。 “还在包包里。”女孩说。 “去把它拿来,给我保管。”男人说。 “好。”周萱噔噔噔地跑去取。正好她不知道把小红本儿收哪里。既然梁津要保管,那给他保管起来好了。 薄薄的软皮被交到男人掌中。 女孩看着男人从西装口袋中取出自己的那本小红本,将两本交叠着放在一起,红彤彤的封皮,十分地惹眼。她轻轻地上手摸了摸,虽是塑料封皮的质感,但是摸起来,总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意味着,他们正式在法律上缔结关系了。 在法律上缔结关系了。以后,跟梁津并排被放在一起的,就不再是她姐姐,而是她了。就像爸爸和她说过的那样,梁家和周家是有联姻,可梁家只说是要周家的女儿当媳妇,并没有特地指定是哪一个。她姐姐和她,哪个都可以。 但是从今往后,梁津只能和她有关系,不能和她姐姐有关系了啊。不能有那种男女之间的关系了。 “在想什么呢?”男人问女孩儿。 她看起来呆呆怔怔的,想得入迷。 “在想你和我姐姐。”女孩回答男人。 “嗯?”男人不觉皱了皱眉。这有什么好想的?他和她姐姐,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纸单薄的联姻约定,被两家老人的愿景单薄地联系在一起。事实上,他对周玉琢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以前和我姐姐,有过什么吗?”女孩抬起小脸儿,瞪着男人,一脸严肃。 第12章 书房 “没有。我和她什么都没有。”男人据实相告。 他是没想到,这般严肃的表情,会出现在她脸上。她不是一向嘻嘻哈哈、神经大条的么?这个懵懂的小女孩儿,一下子换上这么副严肃的表情,倒让他不习惯了。 第22章 “那反正以后,反正你不能再和她有什么了。我可警告你。以后你只能有我啦。如果你还去招惹我姐姐,我们就——我们就分开。” 周萱说着,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梁津的胸膛上拍了一下。 梁津闷哼一声,捏住她打人的小手。她打人是真的打,打起来是真疼。他低头看着女孩儿,面容带上三分诧异。 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句话。还是如此严肃地说出。其实,她只是看起来小孩子气,对那些踩中她底线的东西,她有自己的坚持。 “好。”梁津郑重其事地答应了。 心中某处,对她的印象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梁津捏了捏周萱的手。 既然他们现在是夫妻了——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他阴差阳错得到了她的人,也即将得到更加完整的、活生生的她,那他就得担负起他的责任,让渡他的权利,对她做出承诺并履行。 “没有了吧?没有了呢。”女孩挠挠头,又恢复了往日神经大条、嘻嘻哈哈的样子。 “明天有什么打算?”男人问女孩。 “没什么打算啊。” “吧嗒”两声,女孩脱掉拖鞋,将两只脚垂在沙发的扶手上,摇啊摇。白白细细的两条腿,如藕带似的,腿形完美,恰到好处的肉感,晃着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移开眼睛。 “我想回去见八宝了。”周萱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一句。“明天没什么事,我要回锦城了。” 八宝?就是她现在负责养的那玩意儿?丑不拉几的。像猪又像大象。她怎么就这么惦记这个小家伙呢? “你不着急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男人耐心地劝解女孩。太多事要做了。他们的婚礼没有筹备。她也还没有见过他的家人。 “主管给你批了两周的假,你现在的班正被同事顶着,不如你先解决婚礼的问题,怎么样?”梁津说。 那个主管还算有眼力见儿——知道是他来找的周萱,直接给周萱批了假。总之,梁氏后续的投资建设跟进也少不了锦城动物园。 “婚礼有什么问题要解决?”女孩反问。不就是领了个证就好了。现在人也住在一块了。还有什么搞头的嘛。 “比如说,你是不是应该把你常用的行李搬过来?以后你从锦城回来,就是回这儿住,难不成还想回你妈妈那里?”梁津继续耐心地劝解。 又不是个还绑在妈妈裤腰带上吃.奶的小孩儿。 “说得对。那我明天回去搬行李。”女孩恍悟过来。“那我是不是还要见你的家人?我要什么时候见的好?” “爷爷想见你,等爷爷从病房出来,身体好一儿,我带你去见爷爷。”梁津低声。 这段时间,梁岱山因心脏问题和阿尔兹海默症住进了海城高级私人养护医院。 在动手术前,梁津专门往美国飞了一趟,以高薪从国外聘请心血管外科的医疗团队回来为老爷子动手术。目的就是为了在不增加老爷子痛苦的前提下,尽可能高质量地延长老爷子的生命。 “好。”周萱点点头。 其实她见过梁岱山爷爷的。那时候她还是个小萝卜头。梁爷爷来看她爷爷,还把她抱到膝盖上,说她这个小丫头又长大了。 只是,梁爷爷雷厉风行,专横独断,威严太重,就算是笑起来,也不改威严本色,吓得幼时的她哇哇大哭。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还有婚纱照。咱们婚礼的策划,也该慢慢弄起来了。你先和徐叔说想要什么样的,到时候让策划公司出几个方案,你挑喜欢的来。”梁津又说。 人一辈子只结婚一次。女孩子嘛,总喜欢搞点仪式感。她也不例外。 给她仪式感,是他该做到的。这是他的责任。 “婚礼我就要古堡的。嗯,那种欧式城堡,有草坪有喷泉,铁制栏杆上挂满绿色藤蔓,拱形窗户上有细密的窗棂,还有巨大的拱形壁龛,精美的小天使雕像。。。” “到时候我就是城堡里的小公举。”周萱把头靠到梁津的肩膀上。说起婚礼,她就来劲了。 “嗯。那就办古堡婚礼。”梁津说。 他嘴上应着,心中对女孩儿描述的画面无动于衷。只是想——果然是小女孩儿啊,只有小女孩儿,才会还做着公主的梦。 “婚纱照呢,想要什么样的?”梁津又问。 “婚纱照,我想想,婚纱照我想要古堡的,还有草坪的,迪士尼的梦幻公主风格我也想要。” 周萱应得超级开心。还有婚礼哇——她从小就做梦有那种超美超棒的婚礼。 “那婚纱照就都拍一套。这几天你先挑婚纱,今天是周一,这周日就去把婚纱照拍好。”男人又说。 说起婚纱照,她雀跃得连眼睛都在发亮。 小女孩子啊,果然就喜欢搞这套。那他就“投其所好”好了。 “婚纱,头饰,伴手礼,这些你都给个意见,不用你挑,你只要表达自己想法就行。”梁津又说。 想真办好一场婚礼,那真是细致又繁琐。大到婚礼的风格基调,小到婚礼的手捧花选什么品种的花,都要一一过目。他可不想让周萱这么累。 况且,这小女孩子看起来也没有策划好一场婚礼的本事。 还是都交给专门的人办好,她只需要给出喜好,乖乖地坐等,当个美丽漂亮又开心的新娘就好。 第23章 “嗯嗯。”周萱点头如鸡啄米。 她真的好幸福呀。原来,姐夫对她这么上心的么?他真的有在照顾她的感受,为她考虑,给她非常良好的体验。 想到这里,周萱一双杏儿眼笑成一对弯弯的月牙儿。她两只膝盖撑在沙发上撑起来,攀住梁津的肩膀,“啵”地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这吻如蜻蜓点水,又如晴空中忽然袭过的一缕轻风,尚未等梁津回味过来,蜻蜓早已飞走,轻风也已吹走,只余下女孩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小脸甜美。 他做点事儿,就把她开心成这样。 还主动献吻。 方才她的吻,很轻很轻。两片饱满的、如果冻一样q弹的软唇,轻轻触碰上他的脸颊。梁津垂着眼睛,没有动作,可那种暧昧湿润的感觉,留在他脸上。 她就乖乖地挂在他身上,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攀住他肩膀。像一只乖得过分的瓷娃娃。然而这只瓷娃娃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猛兽在剧烈地喘息,只消她再有一点动作,就会立刻控制不住,将她撕扯得粉碎。 “别闹。坐好。”梁津哑着嗓子。他偏头看到她一张细腻如瓷的小脸,眼睫长长,眼仁儿黑白分明,干净得像北地的白水黑山。 她总是这样,懵懵懂懂,勾人而不自知。 她的肩很薄,肩膀的形状是当下很流行的直角肩,将白衬衫撑得很好看,柔软的发落在她肩头。他都怕把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女孩被男人提拎下来,丝毫不知道她方才无意间引起了一场大火,更不知道男人龌.蹉的心思,只是坐在沙发上,还想着她的古堡婚礼和婚纱,开开心心地摇晃着双腿。 男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石英挂钟。如今是晚上十点。 “不早了,要做个运动吗?做完运动就洗澡睡觉。”男人向女孩发出邀请。 他习惯了睡前来一场健身。健身完血液流通都顺畅许多,再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入睡。 “不要不要。”周萱哼哼,拒绝。她最讨厌运动了。恨不得天天躺着。运动那么累,是人做的嘛?而且她身材好,不运动照样拥有挺拔饱满的胸.部、细腰大长腿和蜜桃臀。 梁津似乎也早料到她会拒绝,好笑地耸了耸肩。她就是个小懒猪儿。就喜欢躺着吃吃喝喝。 “那你准备洗澡上床吧,明天徐叔会安排好搬家公司的人手,你只用指挥他们就好。”梁津叮嘱一句。 叮嘱完后,男人换了身健身服进健身房运动去了。 周萱盯着梁津的背影,心想,还好姐夫爱运动。他的身材,看起来很不错呢。 把衣服脱光光后肯定很好看吧?是不是就像那个大理石雕塑,行走的大卫?周萱想着想着,小心脏先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 不能再想了。她都在想些什么?呜呜,她不纯洁了!!周萱摇了摇脑袋,把脑子里不健康的画面摇走。 梁津在健身房健身的间隙,周萱在浴室里洗了澡。 浴室的挂板上,按照她的喜好挂了两套全新的、洗过的、熨烫好的睡衣。周萱选了印有hello kitty的那套。 梁津没说让她睡哪个床。周萱自己在客卧和主卧观察了一下——客卧的床还是今天才搬进来的。 她觉得还是主卧的床好。又大又软。 确定好之后,周萱就回主卧躺着了。 她躺在床上,不由得想,难道姐夫,哦不,梁津这是要和她分床睡吗?不然干嘛要另叫人在客卧安一张床? 夫妻之间,到底是要分床睡还是一起睡?女孩不由得皱着眉头想。 她回忆了一下身边人的状况。自有记忆以来,爷爷和奶奶就是分床睡的,爷爷自己睡一张床,她和奶奶睡一张。 至于她爸她妈,周墨勋和张静女士,他们也是分床睡,只有极少数时候会睡在一起。周萱记得,有一次临近过年时,周墨勋出差回来,腆着张脸想和张静女士睡一块,还被张静女士用扫帚打了出来。 所以说,她身边所了解的夫妇都是分床睡,所以她和梁津分床睡,应该也没什么奇怪的。 周萱思考完这个问题,就开始闭眼睡觉。 她睡眠质量极好,头一挨枕头就睡着。 等到男人健身完洗完澡出来,只见主卧的门大开着。他放轻步伐走进去,女孩已经合目而睡,长长的眼睫睡倒在脸颊上,头发披散。她侧着身体,四肢乱伸,像一个不安分的小婴儿。 他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女孩儿的足上。她的脚有一点儿肉,小脚趾颗颗圆润,精致,白白净净。 梁津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 突然很想看她脚背绷紧小脚趾紧紧蜷缩起来的情状,那场景,肯定可爱极了。他都有点想看她一边哭一边绷着脚趾的样子了。 第13章 愧疚 落地窗的窗帘没有关好,一隙月光洒进来,笼着男人高大挺括的身躯,也映上他那张沉沉的、晦暗不明的脸。 他就这样看着熟睡的女孩看了很久。 期间她蹬被子,整个人都睡到被顶上,分段式的睡衣盖不住肚子,露出雪白的,绸缎似得一截。男人皱眉,将被子拉了拉,替她遮住肚脐眼儿。 她肚脐眼的形状,微圆,有一个小小的凹陷的坑,因为蜷缩起来的缘故,肚子那儿形成一个微鼓的小山包,可爱得不行。 叫她不爱运动。他都看到她的小肚子了。圆圆的,好想捏。手感肯定很不错吧。 第24章 看到小肚子,梁津忽然想到另一处关键。他和她上次醉酒之后,什么措施也没,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她成天嘻嘻哈哈,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会不会连自己经期都不记得? 想到这里,梁津当即立断,给徐正阶发了信息,让他去准备几根验孕棒。 第二天清晨,周萱睡到自然醒。 醒来后,在床上迷瞪了一会,周萱走进盥洗室,往牙刷上挤牙膏,对着镜子刷牙。 刷着刷着,镜子上映出男人英俊的脸。 周萱含着一嘴牙膏沫,喊“姐夫”。梁津这张脸,她总算看习惯了。以前她总觉得他就是一座大冰山,不苟言笑,专注制冷事业,现在也还是一张冰山脸。面无表情的,眉宇间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压迫感,要是他出去,抱一抱别人家的小孩,指不定能把小孩吓得当场哇哇大哭。 “你怎么还没去上班啊?”周萱将嘴里泡沫吐干净,咕噜咕噜地漱口,漱完问男人。 “等一会就去了。顺便送你回周家。”男人说。 “嗯嗯。”周萱应声。 她将漱口杯放回原位,用毛巾擦了擦脸,发现男人还杵在盥洗室里,高大的身躯将小小的盥洗室挤得不成样子。 他怎么还不出去?他不出去,她怎么好尿尿。 “你今天尿.尿没?”男人忽然开口问她。 “啊?”女孩愣了下。她还没。她正打算去尿呢。他不会是想看她尿吧?他还有这种癖好。 “不行啊。你不能看我尿.尿的。你快出去。”女孩推了推男人的后背。就算他们做过那种事,也不能。她会羞羞的。 男人纹丝不动。 梁津瞥她一眼,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真不知道她这小脑瓜想到哪去了。 “你看一下这个说明,待会尿的时候,用一下。”梁津将手里两只验孕棒交给女孩,转身出了盥洗室,还贴心地拉上了门。 这下,轮到女孩看着验孕棒上的字“早早孕试纸”,忽然愣了。她这个月的月经确实还没来。她坐在马桶上,撕扯开验孕棒的包装,一边释□□意,一边胡思乱想。 她不会怀孕了吧?要是怀孕了,那该怎么办才好。哎。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只有女生要承受这种生理上的胁迫,男人呢,只用拔那啥无情,拍拍屁股走人就行。 男人站在盥洗室门口,听见里头有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一场叮叮咚咚的小雨,又像是山涧中汩汩流过的清泉。 不至于。真不会一次就中奖了吧?男人想到女孩小小的肚子鼓胀起来,一点点被胎儿撑大的场景。这样的场景说不上让他不喜,但眼下也说不上期待。 如果她怀孕了——他并不期盼这样的结果,实在是那晚上他们都喝了酒,对胎儿不好。 而且,她确实太小了。她都还是一个孩子,怎么能要孩子呢。 真怀了的话,他也能接受这个结果。妥善地安排处置好,让她继续享受她作为小女孩儿的生活,将怀孕生子对她的影响降到最低,而他则担当起为人父的责任,给足那个小家伙该有的爱。 如果没怀。那就是再好不过。等她长大些再要小孩,他虽然老大不小了,但是他还能等。 “好了吗?”男人听到里头淅淅沥沥的“雨声”结束了一会,开口问女孩。 “好了好了。”周萱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 梁津等了一会,没见有动静,伸手拧开盥洗室的把手,看见女孩仍坐在马桶上,裤子倒是提得整整齐齐,手里捏着那两只验孕棒,正凑在眼前细看。 “我看看。”男人低声。 “没有怀。”女孩说着,松了一口气,将棉条递给男人。 两支,都是一条杠,阴性。 还好没怀。 男人放下心来。 看着女孩支着脑袋坐在马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男人心中的愧疚更甚。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啊。也不知道结婚生子对于她的人生意味着什么。 她也不知道,从此她的人生,将走上另一条轨道了。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下楼有早餐吃了。”梁津将两根验孕棒丢进垃圾桶内,招呼了下女孩。 周萱洗了手,下楼吃早餐。 走到自己位置上时,她发现位置上摆了一个大红色的礼品盒。 这是什么,怎么直接摆在她这里了? 周萱好奇,揭开盒子一看,盒子里是一只纯金做的大耳朵小狗,小狗翘着两只耳朵,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憨态可掬,浑身都是金灿灿的色泽。 “太可爱了!”周萱忍不住尖叫出来。她就是对可爱的东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可爱得她想一口咬住小狗的大耳朵。 这时,梁津端着泡好的美式,从中岛台走过来。 “姐夫,这是送给谁的啊?”周萱拿起小狗,在手里掂了掂。小狗的整个身体差不多有她的一只小手掌那么大,掂着沉甸甸的。 “给你的。”梁津垂眸,看见女孩颊边的笑容。 除了她他还能送给谁?这点东西对他来说不值什么,能让她开心再好不过。 “太好了。我喜欢。”周萱说。她拿着小狗,黏糊糊地又去贴梁津。 “姐夫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她将脸贴在梁津的胸前,蹭了蹭,柔软的小手抓住梁津的手臂。梁津手臂上有因健身而凸起的青筋,他手指修长,指节宽大,筋骨分明,既不是那种书生气的文弱的手,也不是大老粗式的粗犷的手。而是将少年和阳刚两种气质糅合得恰到好处。 第25章 她很喜欢。被这只手摸头也觉得好舒服。 “你喜欢就行。”梁津淡淡地说。 她说的喜欢他,其实是喜欢他送的这只金子狗吧? 她应当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是情绪到了,氛围到了,就喜欢了。 “坐好来吃早餐,你的粥快凉了。”梁津摸摸周萱的头。他不想让周萱再贴着他了,现在是清晨,再贴贴他又有反应,这就不好了。 这几天,梁津都忙着婚姻大事,先是跟周老太提亲,又陪周萱逛街。他现在是梁氏集团的总裁,集团大大小小的事走下来,总有需要他做决定的。事情已经积压下不少了,本来今天一起床就该去集团,只是梁津想等周萱起来给她用验孕棒测试有没有怀孕,这才等到了这个点。 吃完早餐,梁津要回集团办公,周萱要回家收拾东西,正好两人同车。 坐上车,周萱先给张静发消息。 周萱:妈,你在不在家?我准备回家了,把东西收拾过来。 张静:在的。你自己一个人回?小梁陪不陪你? 周萱看了一眼梁津。一上车,梁津就自动进入工作状态,不是拿着笔记本开会,就是拿着手机接电话。看起来好忙的,哪里有空陪她过去了。 周萱:不。他没空。 张静:好的知道了,你快回来吧。你的东西已经都帮你收拾好了,乱七八糟的,就是没有你姐姐那么整齐。 车在城中区转了一圈,先将梁津送到公司。梁津整个高挺魁梧的身躯都出了车门,他站在车门外,又转身,弯腰,看着车后座上盘腿坐着的小姑娘。 “徐叔已经请好了专业的搬家人士,你让他们来搬就行。重要的东西自己留意,今天搬不完明天搬。” “好。”周萱应声。 徐正阶听了梁津的吩咐,觉得有些不对。梁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细致了? 徐正阶忍不住在后视镜瞄了下这两人。女孩子盘腿坐在后车厢上,男人弯腰对她细致地叮咛嘱咐着什么。徐正阶脑子中忽然冒出一句话,那就是婚姻会改变一个男人,瞧瞧,眼前这位不就是被婚姻改变了。现在他在小妻子面前这细致的样子,可丝毫看不出霸总的雷厉风行。 “就是这些了。还有什么吗?”梁津问女孩。 “没有了。”女孩摇摇头。她嘴上是这样说,可想起张静女士刚刚那句“小梁陪不陪你”,她突然有点想让梁津陪她一起回去。 这才是他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二天呢,他就没有空陪她了。 临关车门前,梁津又想起了另一处关键,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递给周萱。 “拿着。”男人嗓音是一贯的低沉。 周萱咬唇,看着那张卡。这张卡她认识,据说是没有透支限额的信用卡。 周墨勋的那张黑卡也绑了两张副卡,分别是张静和周玉琢。只不过,他爸那张黑卡上的花纹比梁津这张的要素一些。 周萱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干嘛给她钱花?男人给女人钱花,是在什么情况下? 应该是男人包养女人,才给女人钱花吧。总之,总和一些不好的东西联系在一起,比如钱.权交易什么的。 “不要了吧。我自己有钱花。”周萱犹豫道。 “拿着。”梁津又重复了一遍。 第14章 争执 梁津垂眸看着她。她脖子上还挂着他买的那颗粉水晶,晶莹剔透的,衬她肤色。 她现在和他在一起了。他有能力让她物质丰足,不愁吃喝,让她不用挤地铁,不用在骄阳下淌着满头的汗赶路,不用被上司pua。她既然在锦城当了饲养员,他便会将羽翼伸到那处,关照到她。 验孕棒上虽然没有两道杠——可终究还是他欠她。 “真不要?”梁津见她犹犹豫豫不伸手拿的样子,作势要将卡收回去。 “要要要。”周萱赶紧伸出手来抓。傻子才不要呢。她想清楚了,要不要是一回事儿,花不花又是另一回事。他既然要给,那还是拿到手里再说。 卡被女孩握在了掌心里。女孩抬眸,给了男人一个又甜又娇的笑。 “去吧,早去早回。”梁津摸了摸女孩的头顶。 * 回到周家,张静已经叫人将周萱的行李收拾打包得差不多了。周萱走进自己房间一看,房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衣柜大开着,一套衣服都没有留下来。 行李一箱箱地堆在过道。 徐正阶正安排搬家公司的员工,一箱箱地将行李搬到请来的皮卡车上。 周萱不死心,又把衣柜哐啷哐啷打开全检查了一遍,她的衣服确实是一套都没留下。 还有她放在房间里的潮玩小摆件,也全部被张静女士打包起来了。 “妈妈,不要把衣服清理得那么干净。我以后还是要回来住的。”周萱对张静女士说。 “昨晚上在梁津那里过夜的?”张静没理周萱的话茬,反而另起了一个话头。 “嗯嗯。”女孩应声。她抬手抹了抹脸,觉得脸好热。外头太阳太大了。 周萱以为的“过夜”,就是两人单纯地睡在一个屋檐底下。但她妈可不这么认为。 张静女士将小女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她盯着周萱脸上那抹潮红,心想,到底是跟男人过了夜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一下子长大了,少女的眉眼间多了一丝明媚。 第26章 “你呀,也真是随随便便,一点都不害臊。妈像你这个时候,连你爸的手都没牵过。你怎么就这么没羞没臊?”张静上下打量着小女儿。张静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这肚子怎么这么会生?就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出来。 妈妈骂她“没羞没臊”,周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妈妈说的“过夜”是那个意思。但是现在,也不能说没有一起过夜。 他们还是在一起睡过的。 “所以妈妈,我和姐姐是从你胳肢窝里蹦出来的?”周萱难得听懂一次来自张静女士的讽刺,将两条细细的眉毛竖了起来,嘟嘴看着妈妈。 “什么胳肢窝里蹦出来的?是正儿八经从我肚子上剖了一刀,剖开七层肉,才把你取出来的。”张静说。 “那不就好了。我们是爸爸在你的肚子里种了种子,所以才有的我们。”周萱一本正经道。 “???”张静的脸严肃了起来。“周萱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议论父母的是非,脸还要不要啦?” “我没有议论是非啊。我只是想说,我和姐夫,啊不,我和梁津做的不就是生孩子的事情嘛,所有的哺乳动物都要做生孩子的事情,你和爸爸也要做的,所以为什么要害臊?” 其实周萱的脸这时候已经红透了。她嘴上说着不害臊。心里害臊得很。那件事,不就是生孩子的事? 张静被小女儿反驳一顿,一时无话可说,只是胸膛一起一伏。 倒是门外指挥着搬家的徐正阶,听到了屋内的动静,默了默。 看来,周家太太和周二小姐的母女关系不怎么好,这儿明明是周二小姐的娘家,周二小姐却连一件衣服都不能留在这里。 不过,看起来周二小姐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小孩子家家,看着软糯,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搬家的流程很迅速。东西搬得七七八八后,徐正阶来请示周萱,问周萱还有没有什么要搬的。 周萱看了下这个家。这个家,她其实也不怎么住的。没毕业时她都是住在学校里,周末偶尔回来。寒暑假一般都回的奶奶家。 她目光扫到沙发上放着的熊猫玩偶。这只熊猫玩偶还是某个和她爸有生意上往来的叔叔送的,说是用非遗技术做的,可紧俏了,买都买不来。 这只玩偶最后被爸爸拿回家送给她了——全家人都知道她喜欢小动物。 要是把这只熊猫玩偶带过去,放在沙发上,拿来靠着玩手机、吃雪条,喝酸奶,岂不是很爽?或者干脆拿到动物园她的员工宿舍那里去,那边还缺一个垫子。 周萱将熊猫靠枕拿下来,抱在怀里。 “这个你要带走?不准拿。”张静忽然出声。 “啊?为什么不能拿?” “你姐姐说她想要,现在给你姐了。” “嗯?可是爸爸明明说给我的。当时姐姐也同意了嘛,你也同意了。”周萱将手里的熊猫玩偶转了转。这手感,摸起来就像真的一样,她好想带走呀。 “叫你给你姐,你就给,这么唧唧磨磨干嘛?你看,你姐姐这么好的男人,不还是让给你了?”张静说。 说起小女儿和梁津结婚这件事,张静女士就心塞。 昨天晚上她打视频电话给大女儿,试探着跟大女儿说了下梁津改为和周萱联姻的事,那头,大女儿当即掉了眼泪,看得她心疼。 大女儿一个人远在异国他乡,又堕了胎,没有人在身边照顾。张静打算,等勋章这边积压的货一出完,她就买张飞机票直飞美国,去照顾她的亲亲大女儿。 “梁津明明是我的。我的。爸爸为什么要让妹妹和他联姻?” “妹妹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看上了我有这么好的男人,她才多少岁啊?就懂得装狐狸精勾.引男人了,要不是她和梁津睡了,梁津才不会娶她。” 大女儿的控诉犹在耳边,听得张静心都碎了。她的心被彻底划成了两半。一半当然是希望大女儿得偿所愿,开开心心地嫁入梁家,做她的豪门富太太。 另一半,她又想保住勋章。只有保住和梁家的这门联姻,才能保住勋章,将小女儿推上去联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在,小女儿真的稀里糊涂地跟梁津搞到了一块去。 可是,小女儿嫁了梁津,大女儿又该嫁给谁?她那么优秀的大女儿。张静的心乱成一锅粥。 想起大女儿的控诉,再想起她也那么喜欢这张靠垫,张静忍不住了。男人给了小女儿,为大女儿留一张熊猫靠垫怎么了? “什么叫姐姐让给我的。我也没有很想嫁啦。”周萱嘟囔。她这下搞不明白了。逼着她嫁给梁津的是她爸妈,现在妈妈又来埋怨她抢了姐姐的男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萱将那只熊猫放回原位。既然姐姐喜欢,那还是留给她吧。大不了她在网上再买一张好了。姐夫不是给了她一张卡么,那张卡里有的是钱,足够买很多张熊猫靠垫了。 “就不说是不是你姐让给你的,反正现在梁津都到你手里了,什么好处都给你了,你就留个熊猫给你姐又怎么了?”张静叹了口气。 徐正阶听见两母女的交谈,特别是听见周萱那句“我也没有很想嫁”,不觉皱了皱眉。 但他什么都没说。这本来也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考虑到周家母女或许还有更多秘辛要说,他转身出了门,打算在车上等周萱。 第27章 徐正阶出门时特意带了下门,门把手撞在墙上发出一阵低沉的闷响,倒让张静一时警觉了起来。天,她刚刚到底跟小女儿说了什么?那位好像是梁津的管家,被管家听到了怎么办? 不会危害到这门联姻吧?万一梁津反悔要退这门婚,周家该怎么办?勋章该怎么办? “昨天去领证没有?把证件给我看看。”张静问周萱。 “领了。证件放在那边,被姐、梁津收起来了。”周萱嗓音清脆。她妈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领了证了啊,领了就好。领完证了梁家不至于折腾。要是退货了,梁家也面上无光。张静听小女儿说完,长长松了口气。 “这几天怎么打算的?”张静问小女儿。 “没怎么打算。准备回去上班了。”周萱说着,伸了一个懒腰。 “什么,你要回去上班?”张静瞪大眼睛看着小女儿。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周萱,我说你那破班,你那破班是非上不可吗?一个月累死累活还抛头露面丢人的班,上它来干什么?” “妈,你们不会要反悔吧?”周萱警惕地瞪着自己妈妈。 “反悔什么?”张静没好气道。周墨勋老是说小女儿小事上糊涂大事上明理。她可没看出来这个笨蛋女儿大事上哪里明理了。 一个亿万身家总裁的夫人,没有一个高雅一点的工作,天天跟屎尿屁打交道也就算了,还跑那么老远。锦城离海城距离,连坐飞机都要两个小时,这样子夫妻两个一个在海城,一个在锦城,岂不就是异地了? “反悔不让我当饲养员啊。不行,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周萱气鼓鼓道。 张静叹了口气,扯住周萱胳膊,将小女儿拽了过来。 “你过来,妈有些贴心话要跟你讲。”为了保住这门亲事,张静打算说得透一点,不能让小女儿就这么折腾着胡来。 “什么贴心话?”周萱拉开母亲身旁的椅子。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句话你有没有听过?”张静打算循循善诱。 “嗯嗯。”周萱点头。这句话她还是听过的。 “那就是了。夫妻两个,要同睡一张被窝,感情才能和睦。都说了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都不在一张床上,怎么合?你说妈妈说这话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周萱点头。这个她认同。她妈就是要告诉她,夫妻应该睡同一个被窝吗?是不是她应该和梁津睡同一个被窝? 第15章 闺蜜谈天 “那你看,你现在要回锦城工作,梁津的公司在海城,这岂不是就相当于你们两地分居了?两地分居,平时都没什么接触,睡觉都睡不到一块,感情哪里会稳固?” 张静女士循循善诱到这里,周萱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我们也不是两地分居。你看,我们现在不是住在一起嘛。” “现在住在一起,然后呢?然后等你上班之后,你在锦城,他在海城?周萱,我说你,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不行不行。你最好还是别上这个破班了,你还是回海城来。”张静一叠声地反对。 周萱不吭声。她有些不情愿。梁津是很好, 可她并不认为,他值得自己放弃自己的职业理想。再说了,不是婚前就说得好好的了,她结婚的条件之一,是让她继续当饲养员,不干涉她的工作。 她还这么小,像她的朋友们都还在单身,她现在结婚已经是英年早婚了。 “回海城之后。你爱去扫粪便就扫粪便,爱赚你那三千块就赚,这我不管你了。但你不能和梁津两地分居。这不合适。”张静叹了口气,看着周萱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打算退一步。 “不行不行。就算要住在一块,为什么是我把工作辞了,回来迁就他,为什么不是他迁就我?”周萱警惕地瞪大眼睛。 “哪有让男方迁就你的?人家梁家家大业大,梁津一天赚的钱你一辈子都赚不到。你还好意思叫梁津迁就你?你就那么点破钱,条件还这么多。你是女方,是你去迁就他。” 张静女士也被周萱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到了,不由得放大嗓门。 “不对,妈妈。难道他是男的,他钱赚得比我多,我就应该牺牲自己的事业迁就他吗?这是我自己的事业呀,我不要。”周萱连连摇头。 “你自己跟你爸爸说去吧。你爸还说你在大事上明事理,这哪里算明事理了?还有梁家,你当真以为,梁家会准许总裁太太去给动物清扫粪便?你头脑太简单了。我倒是要看看,等见梁老爷子的时候,你要怎么和他亲自说你的职业。”张静说不过女儿,不由得冷笑。 两母女谁也说服不了谁,谈话就这么不欢而散。 张静“教训”完女儿后,风风火火拎个包出门了,周萱却想到张静留下的那句“梁老爷子会怎么接受你的职业”,不由得唉声叹气。 她不过就是想安安静静当个饲养员,每天和可爱的动物打交道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又没有规定说,豪门太太就不能当饲养员了。 可是,梁老爷子看起来确实挺可怕的。是那种严肃脸让人不敢亲近的老爷子。她小时候光是看到梁老爷子的脸都被吓哭了。 不,她的职业并不让她感到难以启齿。她为她的工作感到骄傲。当一个动物饲养员还是凭双手劳动挣钱,难道还比不过在家里当个不挣钱、天天喝下午茶的豪门富太太? 第28章 周萱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最后决定,梁老爷子怎么看待她当饲养员这件事先往后放一放。 张静女士还说了什么来着? 对,她说夫妻应该睡同一张被窝。 好像挺有道理。 将一切东西都收拾打包完毕后,周萱心事重重地坐上徐正阶的车。 徐正阶在驾驶座上,瞄了一眼后视镜里嘟着嘴的“总裁夫人”,心里叹了一口气。作为梁津的管家,他其实对这门联姻不甚满意。 这个总裁夫人还是太小了。一团孩子气,自己拿不定主意。 她妈看起来又像是个搅浑水的。而且,这门联姻,周二小姐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心甘情愿。 徐正阶缓缓发动汽车。 周萱坐在车里玩手机。忽然有消息进来找她。 是黎若昭发来的。 昭昭:「萱萱,我看你这几天定位在海城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不是说你在躲你爸你妈吗?这是被他们抓到了?斜眼笑/」 萱:「叹气//别说了,梁津他亲自去把我抓回来的。」 昭昭:「什么什么??梁津去抓的你?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萱:「扶额//不仅上赶着来抓我,现在我们已经扯完证了,现在他是我,嗯,是我老公。」 周萱发完这条消息,那边顿了一会都没有回信。周萱都能想象到黎若昭被震惊得一口老血吐出来的样子。 昭昭:「什么什么?这才短短的三天呐!三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坐火箭也没有这么快吧!!」 在这句话后,跟了一堆小蓝人疯狂乱舞的表情包,接连不断地发过来。 萱:「叹气//我也觉得太快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揣上小红本本了。」 昭昭:「你今天有什么要忙的?没有待会一起出来玩吧,我有太多问题想问你了,你也把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实交代。坏笑/坏笑/坏笑。」 看见黎若昭发的消息,周萱愉快地回了一个「好」字。 “徐叔,你在明意公馆停一下,我去找我同学玩。我的行李就麻烦你帮我运回去了。”周萱对徐正阶道。 “好的。我会把行李放到别墅的储藏室内。夫人要和同学玩多久?几点回家?” “夫人”这个称呼,让周萱震惊了一下。她才20岁,就成夫人了?这样叫把她叫得好老啊。 “不确定要玩多久,到时候再看吧。” “好的,夫人,请手机保持开机,晚上我会联系您,把您接回去。还有您的婚礼策划和安排,策划公司那边已经提前出了方案,您要提前看看吗?” “在哪?”一听说这个,周萱就来了兴趣。 “副驾驶座上。”徐正阶说。 周萱从两个驾驶座的缝隙中探出头,将那本婚礼策划书抱了回来。 这本书极厚,是用铜版纸印刷而成。她翻开书看了两眼,这书是全新的,纸张摸在手里,有一种厚实的质感。 “这里灯光太昏暗,还是回去再看吧。”徐正阶忍不住出声提醒。 周萱“唰”地合上策划书。 “徐叔,我可不可以把这本书拿去和同学一起看?” “可以。” 坐在舒服的车后座,吹着空调,摸着策划书的厚实铜版纸,周萱有些恍惚。 梁津昨晚上说定婚礼的事,今天就都安排好了。 他真的挺贴心。 原来嫁入豪门就是这种感觉吗?做什么事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虽说周家横竖也算一个小豪门,但是周墨勋夫妻是一路创业艰辛过来的。 周萱觉得,她爸才没有这样贴心。每一次她爸她妈带她姐姐出去旅游,都是张静女士提前早早规划好线路,又订机票又订酒店。 而周墨勋只要往沙发上一躺,什么都不用管,自己玩手机就行。玩完手机机票和酒店也订好了,拍拍屁股就出发。 这也招致了张静女士的很多抱怨。 想到这里,周萱有点感慨于梁津的贴心——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刚想到,他就帮她安排好了。 车到了明意公馆门前。 周萱熟门熟路地找到黎若昭家的别墅。黎若昭已经让阿姨摆好了饭菜。黎若昭最近在减肥,桌子上准备的是沙拉。 “萱萱,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黎若昭打量着周萱说。 “哪里不一样?” “好像变成熟了。”黎若昭打趣道。 “婚姻催人老呐。”周萱感慨了一句。其实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其实没感觉这门婚姻让她操心变老的,但是当饲养员这件事确实因为婚姻变得阻力重重,这让她有点不爽。 来玩了就把这点不爽抛到脑后了。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从头到尾跟我讲一下。”黎若昭一边撕开盒子上的沙拉一边说。 “就是,上周五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我在锦城嘛,结果第二天,我正在帮我的八宝清理塑料袋,忽然迎面就看到了我姐夫。他说他要来带我回去,跟他一起领证。。。” “卧槽。你怎么还管他叫姐夫啊?他现在不是你老公么。”黎若昭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萱挠挠头。“习惯了,口误,一下子没改过来。” “叫姐夫好像也挺有情趣。”黎若昭说完,捂着嘴格格笑了起来。 第29章 “什么情趣啦!昭昭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信不信我打你。”听到“情趣”这个词,周萱一下子脸红成了苹果。 怪不得梁津每次都没有拒绝这个称呼。他是不是也在暗暗享受? “我不笑了不笑了。你继续说。”黎若昭稳住笑得颤抖的肩膀。 “嗯。然后我爸妈也想让我嫁给他。他们说,反正梁家和周家都要联姻的,梁家只说梁家的媳妇必须是周家的女儿,可没说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总之,要是我和梁津结婚,勋章的资金链或许还有救。”周萱说。 “原来你是因为你爸公司的资金链问题才同意这门婚事的。” “对。我当时说,要我奶奶同意,我才嫁。结果第二天,梁津就登门拜访奶奶,让奶奶把我嫁给他。” “你说什么?梁津还亲自登门拜访,求娶你?”黎若昭不可置信地说。 “是的。昭昭,这件事很值得惊讶吗?”周萱看着黎若昭一副被震惊到了的表情。 “我真的,难以想象梁津会是这样用心的男人。”黎若昭喃喃道。“像梁津这种人的真心,向来是可遇不可求。如今是豪门联姻,他未必对你有真心,但他确实已经诚意满满。” 说到真心,周萱也惊住了。她对梁津有真心吗?没有,若不是因为要救勋章,她是不会嫁给梁津的。那梁津对她没有真心,这是可以接受的吗? 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她都没有给到梁津的东西,要求梁津给她,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我哥和梁家有直接的生意往来。他经常接触梁津,梁津给他的感觉是,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冷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只是想象不到,梁津这么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会对求娶你这件事如此上心。”黎若昭想起,有一次她去公司等她哥,偶然在电梯内遇见过梁津。 梁津一身黑色正装,连纽扣都扣到脖子最上方一颗,五官虽然英俊,但是人看着就很冷,冷得像一座移动的大冰山。这种冷感,让他看起来高不可攀。要是他能稍微做一下表情管理,柔和一些,就是她黎若昭见过最帅的人了。 “我才不管这么多。就算‘上心’只是个态度,他也得拿得出这个态度才行。”周萱嘟囔。“目前,他还是很有态度的。昨天他带我去领证,领完证之后逛街,买了很多衣服给我。”说到这里,周萱从领口掏出一根细细的银链子。银链子上缀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粉水晶。“你看,这就是他买给我的。” 黎若昭接过,对着灯光看了一眼。 “是块好水晶。但是水晶嘛,本来也不贵。他为什么不送你彩钻?彩钻才能证明一个男人的心意。”黎若昭说着,替周萱把水晶塞回衣领里。 “那下次订婚钻石,我叫他买个大大的,大到要把手指都坠下来那种。”周萱说着,将莹白的小手举到灯光下,动了动指根。 “话题又扯远啦。然后呢?你昨晚上跟梁津一起睡的?”黎若昭单刀直入地问,一脸促狭的表情。“怎么样呀小萱萱,感觉如何?” 第16章 报告 周萱瞪了一眼黎若昭。这个昭昭,自从谈过男朋友之后,就变得百般不正经起来,天天说一些成年人之间的话题。 “没有,昨天晚上我们分开睡的。”周萱说。 “啊?你说什么?你们昨晚上是分开睡的?你不觉得分开睡。。。很不正常吗?你们两个有矛盾?”黎若昭震惊了,抓住周萱肩膀,晃了两下。 “我们没有矛盾啊。分开睡不是很正常吗?我爸和我妈就是分开睡的,我爷和我奶也是。”周萱一头雾水地看着黎若昭。 “咳咳。小萱萱你真是够了。”黎若昭双手叉腰。“老夫妻分开睡,那是因为他们老了!你呢,你和梁津还这么年轻——” “特别是梁津,他可是男的,这可是男人,咳咳,血气方刚的时候。”黎若昭以手掩嘴,咳咳了两声。 “他不会不行吧?”黎若昭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很离谱的念头。虽然离谱,但也不是不可能。不然解释不通啊,她瞄了眼周萱。周萱这脸蛋绝了,这身材也很顶,她才不信男人这种生物能忍住。 “不会的不会的。”周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怎么知道?” “我、我验过货啊。”周萱小小声。起码醉酒的那个夜晚,她过后是挺不舒服的。那种肿痛感,持续了快一个星期才消散。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验货,笑死我了。你真的要笑死我。怎么样,验过货之后还满意吗?” “啊啊啊不许再说啦!!”周萱脸皮薄,一下子就被黎若昭逗得不行了,扑过去要打黎若昭。 “你这只纯洁又肥美多汁的小白兔,很快要被吃小白兔不吐骨头的大灰狼吃掉喽。”黎若昭哈哈大笑。 “昭昭,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周萱大声谴责黎若昭。 “是你脸皮太薄。”黎若昭撇撇嘴。 “再说了,我相信,以后梁津只会比我更坏。”黎若昭向来不正经,一边笑一遍乱瞟。周萱气呼呼地捂住自己。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可不可以一边吃一边说?”周萱想转移话题了。 “那先吃饭。” 吃饭的过程中,两个好闺蜜陆陆续续谈到一些细节。 “萱萱,你跟我说说,原来不是说你姐嫁给梁津吗?她那么喜欢梁津,怎么突然不决定嫁了?以后你姐回来,又突然看上梁津怎么办?你们总不可能两姐妹同争一个丈夫。”黎若昭将自己的疑虑提了出来。 第30章 “我妈和我说,我姐喜欢上了一个留学生,所以她不打算嫁给梁津了。这才搞得我被迫结婚。”周萱叹气。 “我和梁津说过了,要是等我姐回来,他和我姐再有什么男女方面的情感纠葛,我就——我就不要他了。”周萱又说。 她想起昨晚上梁津郑重其事的样子,心想,姐夫应当不会骗她的。 听见周萱的话,黎若昭倒吸一口冷气。 “拜托萱萱!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梁氏当家总裁,亿万身家,多金钻石王老五,长得还帅,你说不要就不要啊?你真舍得?你这话说出去会被一堆名媛嫉妒死。”黎若昭啧啧。 “我不懂有什么好嫉妒的。我能嫁给梁津又不是因为我优秀被梁津看上,只是因为梁津和我们家有联姻。再说了,还是我姐姐移情别恋了,我才嫁给他的。” 周萱说。她对自己的自我认知也很到位。 “照这么说,很像你捡了你姐的破鞋。”黎若昭开玩笑。 “要不要回去问问梁津他有没有和你姐姐,这个过。”黎若昭做了一个火车过山洞的姿势。 “对哦。你提醒我了。贞洁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周萱如梦初醒。“不行啊,我得赶紧回去问问他,贞洁的嫁妆还在不在。”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结婚了你才找他要贞洁的嫁妆,你找得太迟了。”黎若昭笑周萱。 “但我还是有一点事情要提醒你。”黎若昭叹了口气,忽然换上一个严肃的口吻。“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因为你们已经领了证了,现在说也是于事无补。” “你说你说,你说嘛,我想听。”周萱摇了摇黎若昭的手臂。 “那我的话,你听听就好,出发点都是希望,你能好好地保护好自己,别被男人骗了。” “被男人骗了?梁津他不至于骗我吧。”周萱不确定地说。 “总之你记住,梁津是个很可怕、很可怕的男人,他并没有像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一个温和有礼的绅士,他是一个步步为营、冷酷无情的企业家,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利益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你想想,梁家是百年望族,梁津又是被梁岱山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人。梁家内部矛盾复杂,梁津能一手拿到梁氏的掌控权,并在上台之后迅速铲除异己,革除弊病,拉大梁氏的基本盘,有这样铁血手腕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 “总之,你太单纯了,萱萱。我怕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你会吃亏。你们不论在阅历还是年龄上,都相差太大。就像我堂姐,我堂姐不是嫁了一个北城当地的富豪,以我来看,她算是高嫁了,但是嫁过去后公婆不拿她当一回事儿,她老公也天天对她趾高气昂的。我觉得不算特别幸福。” “我明白。梁津就像一只漂亮的,闪闪发光的马丁靴。这只鞋子看着漂亮,但只有我穿在脚上,走几公里的路,我才知道这鞋子合不合适我。漂亮的不是合适我的,合适我的又不一定漂亮。”周萱说。 其实,现在她已经感到有一些不舒服了。就比如当饲养员这件事。就因为她是梁家的太太,是梁津的妻子,所以她就不应该抛头露面,不应该去给八宝铲粪便。她莫名就被加上了很多限制。 但是梁津对她的态度,是趾高气昂吗?不不,绝对不是。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梁津的狐狸尾巴没漏出来。 可是,一个能数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来看望她奶奶,并且能得到她奶奶认可的男人,会是一个趾高气昂、婚前将自己掩盖得完美无比,婚后就露出本性的男人么?周萱不信。 “你想跟梁津走下去吗?我说的是长长久久地走下去,走这一辈子。”黎若昭又问。 走一辈子?长长久久。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里,周萱轻轻地摇了摇头,人又有些迷茫。 “我也不知道。能走下去,那就走下去。走不下去,我就和他分开。”周萱坚定地说。 反正,她也没觉得这辈子非要和谁在一起不可。 * 将周萱送到明意公馆后,徐正阶将车开到公司,回去找梁津。 “总裁,夫人的行李都搬回别墅了。” 梁津颔首。“她人在哪里?” “夫人现在去找黎家小姐玩了。”徐正阶道。 “到点了你去接她回来。”梁津说着,看了看腕上陀飞轮显示的时间。差不多晚上七点了。这个周萱,确实是个小孩子,喜欢玩。 梁津想着,不觉轻哂。 徐正阶点点头。他看着梁津正在(y)(h)处理公司的文件,原本打算就此退下,却又忽然想起在周家别墅听到的母女争执。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梁津说一说。 “今天下午我帮夫人整理行李,夫人被她母亲教训了一顿。母女两个争执起来。” “为什么争执?”梁津皱了皱眉。自和周家深入接触的这几天起,梁津就隐隐感觉出来,周萱这个小女儿,貌似不是特别受周墨勋夫妻欢迎。 周墨勋夫妻在两个女儿里,偏爱大女儿偏爱得特别明显。 “争执是围绕联姻展开的。依着周太太的说法,她反悔将小女儿嫁到梁家了。因为大女儿向她哭诉,说错过了和您的婚姻。” “那周萱对这桩婚姻是什么态度?她有透露吗?”梁津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揉了揉。他对他的丈母娘没啥好感,偏心,且拎不清,不知大局。 第31章 其实于他而言,周家这对姐妹花,根本无所谓谁。只要是周家的女儿就好。爷爷让他娶的就是周家的女儿,娶了就能让老爷子开心,何乐而不为? 不不,先前可以这样想。如今已不能这样想。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和周萱缠在一块了。他们有了纠葛,他要了她的人和她的身体。他也郑重其事地答应过她,不会再和她姐姐有任何纠葛。 所以不是“谁都行”。只有周萱行。他已经有她了啊。已经和她纠缠在一起了,而且是他主动纠缠上的她。 现在,只有周萱可以。只有她可以。只有她特殊。 “这,”徐正阶更加犹豫了。他还是决定如实说,不要影响梁津对整件事的反应和判断。“夫人也很不满意前几天她爸妈一直逼她联姻,现在又反悔的态度。她说,她也没有很想嫁给您。” “夫人说,她也没有很想嫁给您。” 她说,她也没有很想嫁给我。  梁津原本正飞速划拉着钢笔在文件上签字,听到这句话,手蓦然停顿了一下,钢笔的笔尖重重压在文件上,洇出一小滴墨水。锐利的钢笔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重重的痕迹。 “总裁?”徐正阶见梁津久久不出声,不由得叫了一声。 “徐叔,安排一下半个小时后的行程。”梁津说。 徐正阶看了一眼梁津的脸。依旧是一张漠然的、和平常别无二致的脸,但是有哪里不对劲了。似乎表情更冷了些,能将空气中的水蒸气一步凝华。 第17章 生气 明意公馆内,周萱和黎若昭聊完梁津,又聊了一些别的细枝末节。 “昭昭你看,我把婚礼策划拿过来了,我们一起看看。”周萱终于想起她带来的那本厚厚的策划书。 “你不是被赶鸭子上架才和他领证的嘛,怎么对婚礼还这么上心?”黎若昭笑。 “嗯。对啊。但是嘛,婚姻只有一次,我短时间内又不能再嫁第二次。男人都凑合了,婚礼就不凑合了嘛。” 黎若昭也不知道周萱这理由歪不歪,反正她这个听的人频频点头。 这本策划师是合订一册的,有婚纱也有场地。两个人先看婚纱。 “这件公主荷叶边袖和超大裙摆的,我喜欢。啊啊啊,这件鱼尾设计的,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黎若昭快速地翻动书。“每一件我觉得都能要。” “鱼尾设计的,会不会显得我太成熟?”周萱不确定地说。 “拜托拜托,你有这大长腿,这腰,这屁股,不穿鱼尾裙真的很浪费。”黎若昭撇撇嘴。 “那都买了,我可以拍婚纱照的时候穿好几件换着拍。”周萱大手一挥。反正她现在黑卡在手,钱钱她有。 “萱萱,你这样很像想要同时穿很多双高跟鞋的蜈蚣。你要是真要一件件换着拍,梁津不一定都有空陪你拍完呢。他那么忙。”黎若昭开玩笑道。 “哼哼,那我自己拍嘛。谁说拍婚纱照必须一男一女呀。我想自己拍一套,两套、三套。我还要穿西装拍,拍那种超级酷的,嘿嘿。”周萱说着,抬起亮晶晶的眼眸,眼中满是憧憬。 “对了,你把你的伴娘服也挑一下,到时候要来给我当伴娘啊。”周萱补充。 “那我肯定得好好挑。你就不怕我挑得太好看,到时候抢了你新娘子的风头?”黎若昭笑道。 我怕什么,我肯定是最美的。”周萱拍着胸脯哼哼。 “啧啧,臭美。” 两个闺蜜正打闹着,忽然周萱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周萱接电话。 “夫人,我是徐正阶,你存一下,这是我的号码。现在时间到了,总裁让我来接您回家。我现在在门口。您出来就能看到我。” 徐正阶此刻正在明意公馆的门口等着。他琢磨着梁津那句“到点了接她回家”,梁津也没说是什么时候到点,还是早点接为妙。 “好的,我下楼了。”周萱说完挂断电话。挂断电话一看,这才九点半。 “这么早就要回家了。”周萱嘟囔。以前她在外头和黎若昭玩到很晚都没事的,甚至在黎若昭家过夜都行。 她爸她妈反正从来不管她。 现在结婚了就要被管了,唉。太不爽了。 “赶紧回去吧。总裁他说不定在家孤独寂寞得很,想要你早点回去。”黎若昭咯咯咯地笑她。 “好吧好吧,那我回去了。下次还来找你玩。”周萱抱着婚礼策划书走到门口,朝黎若昭恋恋不舍地挥手。 她不想让徐正阶等久,噔噔噔地跑出了公馆。 徐正阶开着那辆迈巴赫,亮着两只雪白的车前大灯,在等她。 * 城中区,一个包厢会所内。 梁津一身黑西装,坐在会所的真皮沙发上。 像他这样的人,应酬总是很多。和这个老板吃一餐饭,和那个老板约去打一场高尔夫球,再去站台背书一下某位老板的游艇party社交。 他不是个应酬动物,相反,他比任何人都喜欢一个人清静。 但是,应酬能带来生意,带来合作,带来钱。 梁津知道得很清楚,他这些年苦心经营和积攒下来的人脉,才是他掌控梁氏的根本。 想到这里,梁津的手在桌底下轻轻握成了拳头。照他的观察,老爷子的病情如今已是无力回天,饶是已经倾尽现有的医疗技术水平,也只能保证老爷子三年的寿命。多了不敢说。 第32章 等老爷子仙逝之后呢?梁氏家族内部免不得会出乱子,围绕权力和利益进行新一轮分配,到时候那位一旦回来,执掌梁氏的,还真不一定是他。 到时候那位一回来,他保不齐要把梁氏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让。 梁津正思索着,“嚓”地一声,打火机的蓝色焰火自机口中亮出,空气中弥漫起似有似无的女性香烟气味,平淡,清和。 这突然亮起的火焰,短暂地照亮半明半暗的包厢会所。梁津的思绪也就此被打断。 “梁总,来抽一支吗?”一道突兀的烟嗓响起,沙沙的。女人细长的指尖夹着一根香烟,那烟雾淡淡地缭在她脸上,身上。她披散着一头长长的鬈发,一双眼睛睇着梁津,欲说还休。 实在是女人挨得太近。梁津便抬起眼,扫了女人一眼。 今儿做东的是黄老板。黄老板草莽出身,性格粗放,一些世家显贵子弟遮遮掩掩在背后干的事儿,他就敢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譬如点女伴。这种场合,黄老板自己左拥一个右抱着一个,还给梁津也点了一个。 用黄老板的话来说,都是小明星,干干净净的,一水儿的鲜嫩。 梁津原本早已对生意场上的权.色交易、阴.私往来习以为常,他通常是漠然以待。 于他而言,他还不至于在这种场合满足自己的低级欲望。这些女人,也入不了他的眼。 但今天这小明星,无论是开口说话的腔调,还是若有若无碰触挨擦着梁津的大腿,都令梁津厌恶。 梁津自兜里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支,他衔烟的姿态有一种漫不经心感,薄唇间逸出淡淡的烟雾,是一种清爽干净、凛冽的薄荷气息。 “我结婚了。下次就不用再点女伴了。”梁津也不看那小明星,而是对黄老板说。 “小梁总,那你真是辜负暄暄的一片心意了。”黄老板笑,享受着佳人纤纤玉指的按摩。“暄暄平常请都请不来的,只是听说你要来,这才跟经纪人说来。” 被叫做暄暄的小明星,原本因为梁津的话被刺了一下,想要提包走开。听了黄老板的话,这才止住了想走的念头,等待着梁津的下文。 暄暄在圈子内沉沉浮浮,自恃有一身美貌皮囊,又在一部小成本网剧中一步爆红,正式跻身小小花行列。她目标明确,就是攀上一个钻石王老五,将这几年的青春给卖了,当三当四当五都无所谓。 她见惯了中年油腻的大肚肥男,乍一看见梁津,梁津俊眉挺鼻,更是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气息,骨子里透出的冷漠气质与端方的君子气奇妙地相融。 换言之,这是一张女人看了就忍不住会湿的脸。 暄暄不愿意放弃这么好一个被梁津注意到的机会。就算他有结婚了,又怎么样呢?这个身价的男人,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 听到黄老板对小明星的称呼,梁津不觉皱了皱眉。 “结婚了啊,结婚了是该收收心。家里是不是娶回来一只母老虎啊?换句话,家花哪有野花香,梁总忍这一段时间,之后也不一定忍得过。”黄老板笑笑。 梁津见这女的杵在这里要走不走,要留不留,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母老虎,倒算不上。”只是一个啥事也不懂的小女孩,爪子还爱抓人。 两人又谈笑一阵,梁津没再解释什么,只是决定下次不再在这种封闭场合和黄老板聊生意。 毕竟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是该更注意些。等明天就去买一个婚戒带上。最好是对戒,给她也带一个。 不知怎的,想到这里时,梁津蓦然想起周萱那句“我也没有很像嫁的”,心中忽然掠过一阵阴霾。 他竟然会对她的话有所反应。 这种情绪,似乎超出他的情感边界了。 出了会所后,梁津坐在车上抽了挺久的烟。他将烟蒂在烟灰缸中碾灭。 其实,她没有很想嫁给他,她是为了让他注资周家的公司才嫁给他的。他娶她也是因为责任。因为他不小心睡了她,所以他要负责。加之梁家本来就和周家有联姻—— 本来就是各取所需。 * 周萱回到西郊别墅,别墅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不是叫人接她回来吗?现在把她接回来,家里又一个人都没有。那这么着急让她回来做什么?周萱这样想着,简直都要生气了。 还好她还有一堆东西要收拾。想到这里,周萱将储藏室里的行李运出来,把衣服一件件抖擞起来挂进衣帽间。她原先的衣服并不多,反而是领证那天梁津带她去买的衣服挂满了一整格柜子。 她在衣帽间还发现了梁津的腕表收纳柜,女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个百达翡丽、劳力士和朗格给叠起来,空出一个小小的位置,放她收到的那只小金狗。 这只金灿灿的小金狗,真好看啊。周萱忍不住又端详了几下,只差没咬一口黄金的质地了。 刚摆好东西,周萱的手机响。 周萱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张静女士打来的。张静女士早千儿八百年没给她打电话了,怎么今儿又打电话来找她? “喂,妈妈。” “那个,周萱,我说的话你到底进耳朵没有?”张静女士听起来气还没有消,说起话来粗声粗气的。 第33章 “哪句话?”她妈说的话太多了,并不是那句她都记得的。她要是句句都记得,肯定不止能考一个211。 “就是,夫妻不能分床睡那个。夫妻要睡一个被窝,你听进去没有?”张静女士被女儿的疑问弄得气不打一处出来。这小女儿也不知是不是和她八字不合,每次说两句话,都能让她原地抓狂。 就是不像大女儿那样和她有默契。张静不禁又将两个女儿对比了下。还是大女儿好。她都不用张口,大女儿都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有时候真怀疑,这小女儿是不是生出来后,医院给抱错了。否则为什么单她一个如此漂亮? “嗯嗯,听进去了。”周萱赶忙应声。为什么她觉得她妈又生气了?她妈天天生气,像个火药桶,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甲状腺有没有问题? “嘀”地一声,电话直接挂断了。 收拾好东西,周萱去洗澡。洗澡前她瞟了眼墙上的挂钟,都快十一点了,梁津还是没有回来。 他让她早点回来,自己又回这么晚。 女孩气呼呼地洗了个澡。等她洗好澡出来,才听到楼下传来大门开关的声音。 回来得这样晚,是不是该找她道个歉?女孩想。 但是她在盥洗室里磨蹭了很久,又是刷牙又是吹头发和洗脸,都没听到男人上楼的脚步声。 她原本还想告诉他,她把婚纱款式挑选好了,这下见他连叫都没叫她一声,越发觉得无趣了起来。 女孩就这么气哼哼地躺在了床上。 说来也巧。她刚上床,就听到男人的脚步声,踏在红木地板上。由远及近。 周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朝床里侧让了让。 可男人只是径直进了浴室,不一会儿,传来蓬蓬头喷水的哗哗声。 哗哗声停止后,周萱看见,从浴室里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梁津穿着浴袍,浴袍的系带在他腰间缠了一圈,宽背窄腰,就像时尚杂志内页的男模,两条长腿从浴袍下摆撩出,坚实有力,就连轮廓都透着说不出的性感气息。 野性、张力、和荷尔蒙。 他用一条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擦一边朝客卧走去,期间连她房间的门都没看一眼。 早早让人接她回家就算了。他还迟迟不回来,留她一个人在家里等。 回来了之后,也不叫她一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原本都还想和他分享婚纱选什么款式的,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别以为拿那些个金子小狗啦、黑卡啦,就能打发她了。可没这么容易的。 女孩觉得受到了严重的忽视。狗男人狗男人,哼。她原本心里就积攒着一点气,现在恨不得鼓胀成河豚。 第18章 赌气 黑夜漫长又寂静。 周萱自己闷闷地生了一会气。 她本来今天心情就委屈,张静女士非和她说,让她辞掉锦城的工作回来海城找工作,好好给梁津当太太。 就连黎若昭都说,梁津是个利益至上的可怕男人,手段铁血。黎若昭和她也不确定,梁津是不是真的有狐狸尾巴。 再到现在,被叫回家,自己在家呆了这么久,梁津回来得晚,还迟迟不上楼,跟她连一声问候也没有。 都说男人婚后是会变心的。难道梁津变心得这么快? 周萱心有戚戚焉地叹了口气,原本无忧无虑的小脸也布满阴霾。张静女士的冷笑还残存在她脑海里,让她的心一阵阵收紧。张静女士说,梁老爷子是绝不会同意梁家将来的女主人当一个小小饲养员的。 她想起幼时见到梁岱山的场景。梁岱山威压极盛,没有人敢当面忤逆他。梁岱山对这么多人都要求严格,周萱可不认为,自己就是特殊的那个。 再者,梁津到底和她姐姐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做那种火车过山洞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事情压在她心头。 这才结婚第二天,女孩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干嘛当初想不开要同意这门婚姻?如果没有同意,她现在应当很自由,正在给八宝铲粪便,和八宝自拍。 她也是个憋不住气的,干脆一个鲤鱼打挺在床上坐起来。既然梁津不来理她,那她要不要更靠近点,在他面前晃一晃? 客卧里。梁津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疲累了一天的身体,没那么容易入睡。也许是尼古丁摄入太多,神经亢奋。梁津翻了个身,忽然又有种想起来抽烟的欲望。 翻身时,他看了一眼隔壁的白墙。墙壁不透明,根本看不到那边是怎么一个情状。 女孩应该早就入睡了吧。她睡眠质量这么好,又无忧无虑的,肯定头一沾枕就睡着。 她是睡着了,他可睡不着。 梁津脑子里又想起徐正阶复述的那句话。她说,她也没有那么想嫁给他的。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杏儿眼瞪起来,奶凶奶凶的。 黑暗里,冷不丁响起女式拖鞋吧哒吧哒的声音,又是“吧嗒”“吧嗒”两声,拖鞋掉落在地上,一个温软的身躯从被子底下钻过来, 梁津闻到一阵淡淡的、清新的气息,像是夜间静静盛开的一支百合,清幽,干净。她一声不吭,就往被子底下拱。 “怎么还不睡?”男人出声。她跑过来,就连空气都变得燥热了,原先洗澡时被水分润泽的肌肤,变得干裂,敏感,饥.渴,似乎有火气在体内,一阵一阵地烘烤。 第34章 “睡不着。”女孩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她手指摸到男人的胸膛上,顺着睡衣v字形的领口朝里探,不轻不重地在男人的胸肌上挠了挠。 男人低沉地闷哼一声。她指甲不长,挠得不疼,只是似被她挠到痒处。他抓住她不听话的小手,将她小手向外提。 “怎么睡不着?”她就这么一挠,他嗓音都哑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明明是你,这么早叫徐叔接我回来,自己又这么晚不回家。回家了又一直在楼下,不上来找我。”女孩一股脑地控诉着不满。 “徐叔几点接你回来的?” “九点多。”女孩声音依旧闷闷的。 “那是有点早。是我的问题。下次迟点再叫他接你。我保证,下次不会这么迟。我会在十点前回家。”男人说着,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她还小,该迁就,该让着。况且,才结婚第二天,就把她一个人撂在家里,实在不该。 至于他回家没有马上上楼——这是因为他抽了太多的烟。会所里气味杂乱,香烟味混合着各式各样的女人香,他被牛皮癣一样的小明星黏着,羊绒材质的西装外套,不知吸了多少烟味和香水味。 他实在不想让她闻见这些。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在于那句话,她也没有很想嫁。 这使得梁津再一次审视这门婚事。 梁津哄了女孩一番,又和她说了烟味的理由,女孩子才算满意了。 “那你下次回来早点洗澡。洗完澡就没有气味了。还有,不许你抽这么多烟。抽烟多了,对身体不好。” 女孩说着,伸手捂了捂男人的嘴。他的唇有点软,唇边却有胡茬,冒出锋利的茬,擦在她的掌心,硬硬的。 “不抽了。”男人将女孩的手捏住,拿下来。 这么个小娇娇儿,管东管西的。他也是随口应声罢了,应酬场上,少不了抽烟。 两个人都是洗完澡的状态,皮肤润泽,周萱的小手被他的大掌捏在手里,粗粝的薄茧刮着她的指尖。当摄入最多细节信息的视觉被迫闭塞后,触觉变得无比灵敏。 她的指尖,似能感觉到他皮肤的纹理,感觉到他指纹的螺旋和延伸,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 他的手掌怎么这么大?都能握住她两只小手了。 周萱想着,不觉又扭了扭身体。这被子是蚕丝被,房间里还开着空间,冷气呼呼地吹,可她就是觉得热。 “扭什么?”黑暗里,忽然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沙子一样的质感,轻轻刮着她的耳膜,让她耳朵一酥。 与此同时,捏住她小手的大掌,也越发用力。他的大掌一整个儿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揉捏着,酸酸软软的感觉从掌根处发散,涌向全身。她想将手抽出,却被男人更紧地攥住。 “好热。”女孩讷讷地说。 “热你还过来。你过来做什么?”男人侧身,微微抬起头,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身下的女孩。这种他上她下的姿势,危险得紧。只消擦一根火柴,便能涌起漫天的大火。 “妈妈叫我过来的。她说,夫妻要睡在一张被窝里。”周萱理直气壮的回答。 她才不好说是她过来找他算账,便把张静女士的话搬了过来。 男人听了,不觉挑眉。她妈的话,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小萱,你给我听着,你妈妈的话,是这个意思。” 男人哑声说着,猛地将身躯倾了下去,手掌缓缓抚到她腰间。 这下轮到周萱浑身僵硬了。她身体颤抖着,紧绷成一张弓弦,感觉自己成了一头小鹿——一头掉进陷阱里,只能任由猎人宰割的小鹿,他的压迫感、侵略感,来势汹汹。 被子被打开,睡衣被掀起一角,裸露的肌.肤感受到空调冰冷的凉气。男人的手扣住她腰,掌心粗粝的茧刮过她细嫩的肌肤。周萱咬住唇,脚趾蜷缩,脚底心一阵麻痒。 他究竟要做什么?那种生孩子的事情?周萱觉得头好晕好晕。男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所带来的、陌生的入侵感让她害怕。 当男人的手向上划去时,女孩再也忍不住,两只小手握住男人手腕,低低地啜泣起来。她忽然相信了黎若昭的话,梁津真的是个很可怕的男人,他擅长给别人带来压迫感。 “怎么,你不愿意?”男人眯着眼睛打量着女孩。他的手指就那样——悬停在那里,在她左侧的肋骨下方,摸得到她肋骨凸起的、细腻的外轮廓,甚至能感受到,她肌肤紧绷起的细小疙瘩,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他。 第19章 哄 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 在男人手下, 女孩的身体在颤抖,在恐惧,在害怕。如果可以, 她一定会打开他的手,缩成一团, 躲起来。 周萱不吭声,胸腔里, 心脏剧烈地跳动。 她到底是要同意还是要拒绝?明明她过来就不是为了这件事的。她不是过来告诉他,她在生气吗?怎么突然事情就进行到这一步了? 如果是滚滚呢?在滚滚届,一切的交.配都是自由的, 它们在乔木上自由地涂抹身上的气息, 直到把这些树变成嗅味树, 可以被异性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为止。发.情期到来时, 两只滚滚都有选择权。 公熊可以拒绝母熊,母熊也可以拒绝看不上眼的公熊,哪怕这只公熊打败了别的所有公熊猫, 但只要得不到母熊的青睐, 就不行。 第35章 所以, 她现在的状态呢?她在抗拒,在拒绝。难道是她潜意识里不能接受梁津? 周萱咬着唇想,一脸纠结。 不,肯定不是这样的。只是现在太快了——她还没有适应好。她需要一点时间。 这种事情太快了,她还不能接受的。 梁津没有等到女孩的回答。亦或者说,沉默也是一种回答,沉默表示拒绝。 一瞬间, 他身体的血液,迅速地冷却下去。 她说, 她也没有很想嫁的。 既然是赶鸭子上架的婚姻,她肯定充满了恐惧和不愿。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到底在做什么? 在大学校园里享受正当好的年华,和闺蜜一起逛街,一起购物刷视频。会谈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在宾馆里笨拙地脱去对方的衣服,笨拙地抚摸对方。会因为绩点、学分、工作和未来,而发愁迷茫。 总之,无论是怎么样的青春,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不会是现在这样,闪婚,和一个比她大十岁的男人共处一室。 梁津喉结克制地滚动两下。她真的太小了。她还在穿纯白的胸衣、穿高中生的背带裤,系着奶黄色的幼稚园风格围裙。 她全身心,都在抗拒,一个相处不到一个星期的男人的侵入。 梁津放下支撑着身体的胳膊,慢慢地从她身上退下来。 “下次不许再说这种话了,知道不?不许说这种要睡在一张被窝里的话。你说这种话,男人都。。。忍不住。”男人哑着嗓子。她说了又不给睡,岂不是白白折腾他? 刚刚,他真的有一瞬间,想做那种事情。 周萱听了这句话,愣怔了一会。忽然翻身下床,就要走人。 “你去哪里?”男人反应迅速,直接抓住她胳膊。 “我要回去睡。”女孩抽抽鼻子,声音也含了丝楚楚可怜的意味。 这幅娇娇的神态,我见犹怜的,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一样。 “不许走。你闹的哪出?”梁津握住她软软的小臂,皱眉。他熬了一晚上,此时也有些不耐。都不看现在几点了,她还在这儿耍脾气。 来了还想回去,她当他的床是想上就上,不上就拍拍屁股走人的? 女孩挣扎得厉害,男人也不想由她折腾,反手将她扯回自己怀里,将她整个儿禁锢住。 男人手上使的劲失了准头,扯得有些重了,女孩直往他怀里扑,挺翘的鼻头碰上男人坚硬的胸膛,鼻尖瞬间漫起一股酸意。与此同时,他的气息,那种冷淡的、湿润的木质香气味,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我就走,我就走。”女孩声音里带了哭腔。 梁津的手触到她后背突起的蝴蝶骨,隔着薄薄一层睡衣,能感受到突兀的、嶙峋的两块,因为女孩的抽泣而微微颤抖着,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脆弱而美。 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还闹起来了。这闹得不明不白的,他都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里,翻船就在一瞬之间,可是他连怎么翻船的都不知道。 梁津腾出一只手,“啪”地打开床头的落地灯,晕黄的、暖融融的灯光盈满整室。 女孩眼圈儿已经红了,披散着一头长发,眼睛里蓄了盈盈的泪,好似盈盈欲坠的小珍珠。挺翘的鼻头,也带上惹人生怜的粉红。 男人的喉咙克制地滚动,她这幅模样,真是让人心疼。原本对她闹小脾气而产生的不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颗心软了,化了。 他跟她较什么劲,就是个实际年龄二十,心理年龄三岁的小女孩子。得哄着来。 “你哭总要有个理由,告诉我,好不好?”梁津算是服了她了。低声下气地和她说话,还用粗糙的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头,别这么可怜好不好,搞得他好像欺负了她一样。 “我问你,你是不是和她们有过?”女孩扬起小脸,抽泣了两下。 男人皱眉。这么又是这个问题?昨晚上不是刚问过他这个问题,怎么今天又来了?难不成还要天天问一遍,确认一遍才好? 真是幼稚。以前他听生意场上的伙伴谈笑过,说现在女人难缠,领证了都要每天问一遍“你爱不爱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是不是你最爱的人”,那时他听了,只当生意伙伴是在开玩笑。哪里有人会闲得整天问爱不爱的? 爱不爱的,就是芝麻大点的小事。爱本身就是不稳定的、虚无缥缈的一种情感。 现在倒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这种情况了。 “有过什么?”他还是耐住性子,问她。 这个小娇娇儿,还是个小作精。大晚上搞这么一出,她不是他活祖宗是什么? 被梁津这么一问,周萱那瓷白的小脸顿时腾起两团红霭。她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有过”给形容出来的好。这个行为,似乎用交.配最为合适,滚滚们用的都是交.配这个词,但是这个词,放在人身上,就奇奇怪怪的。 “我是说,我是说,”女孩尝试了几次,还是没说出那个令她羞耻的词汇,只是咬着嘴唇,支支吾吾的。 “是什么?”梁津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等着她的下文。 周萱说不下去。索性不说了,将自己小手从梁津的大掌禁锢中挣脱开,红着脸,朝梁津比划了一个火车过山洞的手势。 第36章 她手指细嫩,松松地圈成一个圈儿,相互碰撞,摩.擦。男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握住女孩蝴蝶骨的大掌不觉用了些力。问她半天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原来是想问这件事。瞧她,一张小脸都快红成什么样了。 他有心想逗逗她,却见她明明羞得不行了还在强撑,伸手捏了捏她软糯的脸颊,只觉得覆手生温,烫得不行。 “我说你,上辈子是个醋坛子做的?”他打趣。折腾了半天,合着她就在吃这些没有根据的、捕风捉影的飞醋。 这么小一个人,就学会吃飞醋了。明明下午时候还说着,不那么想嫁给他的,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不想嫁给他的模样。 男人唇角的笑容转瞬即逝。 女孩不说话,只是瞪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小萱乖。”男人换上连自己都不熟悉的哄人口吻。 “我说了,我和你姐姐什么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呢?”梁津嗓音低沉。见女孩不再挣扎,揉了揉她的发顶。 闹了这半天,她出了一些汗。头发都有些潮了,但那股淡淡的、清幽的百合花香,却越发浓郁起来,细嗅时,有一股甜甜的气味。 要是徐正阶在这里,一定会被梁津震惊到。他肯定想不到,自己看着长大的梁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冷酷无情,利益为先,也会有这般低声下气、铁汉柔情的时候。 梁津确实对周玉琢无甚印象。他只知道,她是周家的大女儿,梁、周两家都默认他们会在一起。她是他爷爷钦定的联姻对象,他爷爷怎么吩咐,他便怎么去做就是。 甚至可以说,他这三十年,全副的心思都扑在事业上。爷爷扶他执掌梁氏,梁津铆足了劲,去钻研,去经营,没有一点心思分出来给儿女情长。 他甚至连周玉琢长什么样,身高几何,都没有印象。 “我记得,每年元旦过后,姐姐都去拜访你们梁家的,她还留在你们家过夜。”周萱哼哼唧唧地说。 这关键处,也是她突然才回忆起来的。 以前,每逢元旦时节,张静女士总会上拉着周玉琢上街,像灾年百姓抢购大米那般,给周玉琢买很多件漂亮衣服。 等元旦过后,周玉琢就换上新衣服,化一个淡妆,提着张静女士精心准备好的礼物,有时是一条丝巾,有时是一份茶叶,由司机送到梁家别院,拜访梁津的母亲姜清檀。 每当这个时候,周玉琢总是被姜清檀留宿梁家。 刚刚梁津表现得这么迫不及待要吃掉她的一副样子,周萱才不信,梁津能抵得住诱惑呢。她姐姐又这么喜欢梁津,指不定姐姐一勾勾手指头,梁津就把门一关,把她姐姐按在门后了。 谁知道姐姐是不是被梁津留在梁家过夜的? 而且,像她爸周墨勋这种中年微胖发福秃顶老男人,在生意应酬时,都被一堆年轻漂亮的嫩妹狂点烟、狂加微信。要不是张静女士管得严,她爸都要管不住下半身。 她爸都这样,更何况梁津?他年轻,英俊,比他爸还有钱,外面那些女人肯定很喜欢他,见了他就跟鸭子扑在绿花金龟上似的。 她上次不就撞见殷商屿的姐姐殷舒檀,又和他说话又对着他抿嘴笑什么的? 周萱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出来。 性.资.源于他而言,唾手可得,要他是根烂.黄.瓜,这么管不住自己,被女人撩撩就动情,那她还是及时止损,和他离婚。 “你姐姐是留在梁家过夜,那是我妈留她下来的。她留在梁家,从来住的也是客房。我很少回妈那边,几乎不怎么和她碰得上。”梁津据实说。 事实上,梁津自小跟着爷爷长大,和母亲感情算不上生疏,但也算不上浓。他确实不怎么回姜清檀的宅子居住。 这样,这周周末你也去见见妈,不就放心了?妈也会想见见未来的儿媳妇的。” “嗯。”周萱点头。她把小手伸到梁津面前,两只小手在梁津面前一摊。 “拿来。”女孩说。 “要什么?”男人问。 “你的体检报告呀。当脏.黄.瓜可是很容易生病的。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我总得看看你的嫁妆还在不在。” 梁津差不多要被她的话逗笑了。她这都从哪里学来的话?什么脏.黄.瓜,什么贞洁是最好的嫁妆。 男人闷闷地笑出声。 “报告我有,明天叫徐叔拿一份上个月的给你。你就这么信不过我?”男人反问女孩。 他不提这回事还好,一提女孩就来劲了,伸出小拳头,在他胸膛上哐哐锤了两下。 “那谁叫你,刚刚那么把持不住。见了我就这样,那见了别的女人,岂不是更加、更加。。。”她说话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羞愤地把身体扭到一边。 她不知道的是,她羞愤的样子,像一朵羞涩的、缓缓绽放的百合。这个举动,似乎更取悦男人。 男人的眼神晦暗下来,细细瞅着她,目光如火,从她微垂的眼帘,寸寸下掠,淌过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男人的眼神,像是一寸寸将她吞吃掉。女孩本能地想后退,却被男人握住双肩,不给她退,不给她逃,让她无路可退,无路可逃,只能到他怀里。 第37章 “她们跟你能一样么?不一样的。我只跟你有。” “睡吧。晚上不要乱翻乱扭。”男人最后说。 * 第二天清晨,七点。 周萱很早就醒了,她揉揉眼睛,去盥洗室刷牙洗漱。期间路过衣帽间,看见梁津正站在落地镜前,慢条斯理地系着领带。 男人修长整洁的手指在脖领间穿过来,又穿过去,一条深红色的团绸羊绒领带就系好了。女孩瞅见男人那双手,指甲剪得很短,游离线整洁干净,不由得红了脸。 一双成年男子的手,手骨宽大,掌心透着健康的红色,手背筋骨分明,青筋突出。 “醒了?”男人也瞧见了女孩。 “嗯。”女孩迈进衣帽间,偎在男人的胳膊上,看着镜子里的男人。 系完领带后,他双手打了一点点啫喱,在掌心抹匀,打到头发上去。啫喱将头发固定住,露出方方正正的额头和鬓角。 周萱盯着他的鬓角看,莫名觉得他生了一对好鬓角。梁津是这样好看啊——发型随意时,有一缕垂在额头,就是清朗干净的少年。 而当他把头发抹上去,露出那对方正的、转折得极为流畅好看的鬓角时,就有种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味道了。 “你今天的黑眼圈有点儿重。”女孩嘟囔着说。 她抬起手,碰到男人唇角青色的、短硬的胡茬。男人眼底也有淡淡的青色。 “那也不看看,昨天晚上是谁,睡个觉都满床滚。”梁津瞥了女孩一眼。 这个小罪魁祸首,始作俑者。怎么能有人睡觉能睡成这样的呢? 昨晚上他不许她回去睡,是抱着她睡觉的。结果又一次受罪了。 “从小就习惯了。”周萱哼哼道。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咋都改不过来,也因为这个习惯,一年级之后,她就和奶奶分床睡了,否则她还能一直黏着奶奶。 “信不信下次,我拿根绳子,把你手脚都捆起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梁津面无表情地威胁女孩。 这话一说,梁津敏锐地察觉不对。气氛怎么都变了。还拿绳子,还捆,总让他想起某些激烈的玩法。 身前的女孩倒是纯洁得很,吐了吐舌头,嘟囔说她下次还敢。 她的纯洁,把他衬托得很邪.恶。 第20章 侵占 “去刷牙洗漱, 然后下楼吃早餐。” 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趁势将自己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不让她再粘住自己。万一再在这里缠绵闹上那么一小会儿, 他的出勤时间又延后了。 虽说他是总裁,上下班自由, 也没人敢考他的勤,但他一向严于律己, 总是早早地到公司,统筹全局。 等周萱刷牙洗漱完下楼,梁津早餐都差不多吃完了。 门外, 徐正阶已经安排好了车辆和行程, 顺便按照梁津的要求, 将上个星期的一份例行体检报告打印出来, 放在桌子上等周萱过目。 入户门合上门框,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梁津去公司了,负责煮饭的赵阿姨也到点下班了, 家里就剩下周萱一个人, 越发显得空荡荡起来。 周萱将那份体检报告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看不懂的医学术语,还上网百度搜索了一圈,体检报告显示梁津一切正常,她心满意足。 今天要做什么,她心里也有数了。将昨天从家里运回来的行李,一件件拆开,摆好。 出门前她问过梁津了, 梁津说家里都能摆,那她就不客气了。 周萱先是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这处别墅。 这处别墅是梁津用自己的私人资产盘下的, 位于西郊景山上,通往别墅的车道隐在一片枫林之中,建筑和风景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这栋房子,莫名让周萱想起,在她大学本科那会儿看《暮光之城》时,贝拉第一次被邀请去爱德华家时,看到的那个掩映在丛林深处的玻璃房。 优雅、浪漫、简约,从容。前面是花园,后面有泳池,泳池旁边,别墅延伸出来的部分,还被做成了环绕式露台。她最喜欢的是别墅后院中的一棵大梧桐树,主干足足有两个人合抱那么宽,枝桠伸展得很开。 这房子好是好,又宽敞又漂亮,就是少了点摆东西的位置。 想到这里,周萱动手将陈列架上的瓷器和画作取下来,摆上了自己的潮玩小摆件。 她可不知道,随意被她取下来放在橡木地板上,用七十块钱一个潮玩小玩具替代的,都是稀世的珍宝。 每一件,都能在苏富比拍出天价。 摆好之后,周萱眯眼欣赏了下自己的“杰作”,再把陈列架上美丽的小射灯打开,让灯光照着玩具娃娃们美丽如瓷的小脸,觉得很满意。 以前在家里,房间太小不够摆,摆到客厅又会被张静女士骂,周萱只好将一部分娃娃收起来放进柜子里。 现在好了,娃娃们全部摆上了梁津的屋子。 果然结婚还是有好处的,她和她的娃娃们都住进了宽敞的大房子。 还不用交房租,美滋滋。 她一边摆娃娃一边玩,还时不时让娃娃摆弄出几个pose拍照。 摆完之后,她想起那只用非遗技术制作的仿真熊猫玩偶,决定给自己也来一只。 第38章 她当然不舍得用自己的钱,梁津不是给了她一张卡么,就用梁津的钱买好了。 想到这里,周萱跑到楼下玄关处找那张黑卡,将黑卡绑定到某宝上。 下单之前,她还是打算给梁津发一条消息。 “我想买这个玩偶,可不可以?” 后头附一个链接。 * 总裁办公室内。梁津正和几个高管复盘上半年的公司战略决策部署。手机忽然亮起,梁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他看到女孩发来的消息,连链接都没点开,直接回复“买,多买几个。” 很快,手机弹来的副卡消费信息。(y)(h)信息显示,他的副卡第一次产生交易消费,支出一千多元。 这小女孩子,懂得花他钱了。真不错。 男人唇角的弧度淡淡地上扬,转瞬即逝。 晚上他得早点回家,可别再超过十点了,省得她一个人在家无聊。 饶是梁津这样,可一些必要的应酬还是得他自己亲自出马。等回到家,也差不多是晚上十点了。 结束了一天的疲惫工作,梁津走进家门,绕过玄关处的铜球摆坠,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爱马仕沙发靠背上摆放的一排娃娃。 这些娃娃卡通长相,头发有棕有黄有粉有紫,大大脑袋,小小身体,个个都穿着整整齐齐的衣服,有些是小恐龙衣,有些是鸭子背带裤,还有水手服。 这一看就是周萱摆的。很有她强烈的个人风格,让他不由得想起她那件嫩黄的荷叶边围裙和印着图案的粉色卡通上衣。 他走到洗手间解手,看到洗漱台上也摆了一串从大到小的黄色小鸭子,红红的嘴,嫩黄的身体,拿起来捏一捏,还会“吱”地叫一声,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走上二楼,看到原先陈列在架子上的画、瓷器和雕塑,被她一件件取下来,换上了一排塑胶娃娃。 强烈的多巴胺色彩和这套房子原本黑白灰的风格形成了强烈的碰撞和对比。 这房子,被她入侵了。 以后他确实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梁津还记得昨晚上她“控诉”他回来也不主动找他,把西装随意往置物架上一扔,一边解开颈上的领带,叫着周萱的名字。 “小萱,小萱?” 有时候房子太大了也不好。不能立刻找到人。梁津穿过二楼客厅的双面阿基坦黑色大理石秘鲁,穿过酒吧区、起居室和陈列室,听到露台传来视频bgm外放的欢快声音,朝露台走去。 果然看见周萱正窝在露台摆放的懒人沙发上,翘着脚玩手机,拿手机刷视频刷得不亦说乎。桌子旁放了一大盒酸奶,锡纸做的盖子大剌剌地拉开,白嫩嫩的酸奶被挖掉一大块。 酸奶旁边,是她翘起的小脚丫子,白嫩如玉。 一边吃东西一边玩手机就算了,怎么还把脚翘到食物旁边? 好好一个女孩子,坐没坐相的。 “你回来了啊。”周萱扭头看到梁津高大挺括的身躯立在阳台玻璃门前,放下手机问。 “看到我摆的娃娃没,好不好看?”周萱问。 “。。。还行。”风格杂糅。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难看。幼儿园小太阳风格和成熟的黑白灰风格相碰撞。 就像是他们两个人,两种性格的碰撞。 以他的审美,确实很难说得上“好看”,但肯定也不是“不好看”。 只是强烈地提醒着他,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多了一个小娇娇儿,会跟他强烈地撒娇,毫不客气地侵入他生活的各处,占用他的时间。 时间,空间。 梁津是惜时如命的人。也是非常需要个人空间的人。 如今他愿意在这两方面完全地让渡一部分自由,将她纳入他的生活轨迹之中。 这只不过是他履行责任的一部分。梁津提醒自己。 “还行而已吗?这么好看。”周萱嘟囔。 梁津低下头。她今天穿了一件家具的印有草莓的小衫子,头发披在脑后,一张小嘴说话时一张一合的,软嫩嫩的唇边还沾着一点点酸奶印。 怎么吃点东西还吃得跟只小花猫似的。 梁津伸出手,手指在她软嫩嫩的果冻唇上抹了抹,擦掉那点酸奶印。 男人的手因为常年健身抓握器材而布满薄茧,刮过她细嫩的唇角,好似被砂纸磨过一般。周萱轻“嘶”了一口气,把他的手拿下来。 “疼,像砂纸。” 男人只是笑笑。 “今天没去哪里玩?”男人问女孩。 “不去。外面这么热。” “多出去走走,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不闷吗?”男人顺势在她身旁坐下。他确实没多少时间陪她。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儿,是最粘人的,陪不了她,就让她多出去玩玩好了。 “这里离市中心太远了。”周萱说。 光远就不说了,还没有地铁。光从别墅庄园的大门门口到山脚,就够走一阵子的路了。她没事闲得慌,在太阳底下晒走路么?她才不干呢。 第39章 “城中区还有一套大平层,要不要过那边住?那边离市中心近。”梁津提议。 “不去不去。”女孩还是摇头。市中心,她知道啊,都是一些有钱人才去的地方,商场很大,冷气很足,随便一个小饰品就要几万块钱。 她这个月入三千的人,还是算了。虽说梁津给有她黑卡,但过日子嘛,还是该花花,该省省。 “那你想去哪里玩?”男人的提议接二连三被否决,也不气恼。 周萱动了动唇,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能说她就想回去工作吗?她好久没见八宝了。等她回去工作了,她就会很忙,很充实。 “哪里都不想去。”女孩最后说。 “明天让徐叔带你去买车。”男人无视了女孩的回答。不想出去不就是因为不方便么,给她把不方便的因素全排除了,看她还去不去。 “不用。”女孩摇头。买车,那也太贵了吧。而且她出行都能靠地铁解决,实在不行还能蹭梁津那辆迈巴赫,为什么要买车呢。 “买辆玛莎拉蒂,或者保时捷。颜色可以自己选,来一个莫兰迪色系,还有提车仪式,在副驾驶座摆满鲜花,一路蜿蜒出来,可以拍照,要不要?” 男人继续无视女孩的回答,低头附上她耳朵,轻轻诱惑道。 他就不信她不动心。莫兰迪少女色,还有鲜花,还能拍照,仪式感十足,他把她喜好拿捏得死死,看她要不要。 果然,女孩眼睛一亮。“要,我要冰莓粉色的。” 冰莓粉色,拍照好看啊。 听到这个回答,梁津闷闷地笑出声。这么快就上钩了啊,这小丫头片子。光看外表不看实用性能。她真是好骗,也真是小孩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男人低哑的嗓音逸出笑意,他呼出的热气,也一阵阵的,似有若无地擦过周萱的耳廓。 他低沉的笑声,也如清冽的泉水,一点点渗进她心口,让她觉得浑身清凉甘爽,却也觉得浑身的燥意一点点起来了。 “那买。”男人说。 女孩看着男人的手。男人粗粗的一截手腕上,围着一枚银白色劳力士腕表,显得克制又禁欲。 他的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手背蜿蜒的曲线起伏如山峦。 夜风习习。女孩连呼吸都不由得放缓放轻了一些,忽然好希望,他的这双手,来握一握自己。 第21章 月经 鬼使神差地, 周萱伸手,想去握梁津的大手。他的大掌,温暖、干燥, 能将她的小手整个人地包住。 “不早了,早点睡觉。吃完就去洗澡。”梁津察觉到女孩儿的小动作, 还以为她只是想吃酸奶,便伸手, 将酸奶盒拿过来,塞进女孩儿手里。 周萱被他打断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 她刚刚在肖想什么?怎么脑子里都是这些不纯洁的东西, 就想着要他抱一抱自己么? 她什么时候变成坏女孩了。满脑子废料。 女孩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儿。今晚, 身体的燥意越发强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拿起勺子, 往嘴里塞了几大口酸奶。冰冰凉凉的酸奶下肚, 顺着食管冰凉到胃,她才清醒了一些。 “吃慢点。”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畔摩挲。 到这个时候, 他都只叫她“吃慢点”, 明明昨天晚上, 他一副忍不住要把她吃掉的样子。她还记得那时他的手掌就悬停在她肋骨处,她连衣服都被他掀起来了。如果他手指再向上,或者再向下一点,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只能哭着求他不要。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据说,男人那啥上脑的时候,一般都控制不住的。 这才过了一天,他怎么就不上脑了?上脑的反而是她自己。女孩懊恼地摸摸自己脸颊。她觉得, 自己浑身都热热的,脸颊也是热热的。 一股热意从脚底心升起, 女孩不由得蜷缩了下脚趾。 “下次不许将脚伸到吃的东西旁边。”男人看着她白嫩的脚丫子,提了一句。 她这双脚生得好,脚掌肉肉的,指甲粉粉的,又似十颗晶莹剔透的红石榴,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握住,好好地把玩一番。 软软的小小的人儿依旧在他旁边。她的小身体在蹭着他,在发热。 过去两周,只要碰触到她,他身体便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恨不得将她抓过来,立刻就地正法。经历了昨夜的“折磨”后,男人的抗性和耐心也在蹭蹭上升。 他一向懂得如何克制和管理自己的欲.望。 如今,那些欲望只是被藏到了深处,犹如筑起大坝拦起奔泻的洪水。被拦住的洪水,只会积蓄得越来越多,水压越来越高,只等待开闸那天,在她身上发泄出来。 那时候,就有得她哭了。 他不急。他还有耐心。 “我的脚很干净,不脏。”女孩嘟囔,动了动脚趾,小脚趾顿时如珍珠一般蜷缩起来, 这都是小时候养成的不好的习惯,周爷爷和周奶奶对周萱这个粉糯糯、奶呼呼的小团子宠得不行,一切都由着她来。咬黄瓜屁股啦、翘着脚吃饭啦、一边吃饭一边吃水果,爷爷奶奶都不管。 第40章 “小萱,听好了,爷爷奶奶家是你的家,你在家里怎么胡来都不要紧,去到别人家就不能这样做了,好不好?” 周萱仍记得奶奶摇着蒲扇,这般和她说。 “我奶奶说,在家里我想翘脚就翘脚,在别人家就不可以。这是我家,又不是别人家,我就要这么干。”周萱说着,将脚翘得更高了。 “那随你。”男人对女孩的“歪理”哭笑不得。 她爱怎么便怎么就是了。起码,她是真有把这里当成家。在这里,她感受到舒服和放松,就像小婴儿在妈咪的怀抱里会感受到的那样。 给她一个家,也是他的责任啊,不是么。 周萱吃完那盒酸奶,男人已经在楼下的健身房挥汗如雨了。 她火速去洗了个澡,用干燥、柔软的羊绒吸水巾一点点碾干肌肤表层的水分,换好睡衣,把自己裹在冰凉丝滑的蚕丝被中,闻到其上有淡淡的木质香水气味,湿润,冰冷,让人想起西伯利亚遍地的乔木森林。 那是梁津的味道。 周萱的脸又燥热起来。她拿出手机,戳了戳黎若昭。 萱:「黎.小.色.批,你在不在?」 昭昭:「喵喵喵?你在叫我?我没听到。没听到。猫猫捂耳/」 萱:「别装了!!!我有正事要问你!!」 昭昭:「什么正事?你能有什么正事吗?你的事不都是吃吃喝喝玩玩?」 萱:「羞/羞/羞,这次真是正事。就是,刚刚我和梁津一起坐在沙发上,我看着他的手,忽然有一种想要他抱我的冲动。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周萱附上一个小人上吊发癫的表情。 昭昭:「!!!不解风情的周萱同学!!!你怎么会??你被人灌迷魂药了嘛哈哈哈哈哈哈??我可记得特别清楚,高中时一堆毛头小子追你,结果你把他们送来的礼物都丢进了垃圾桶,他们还说你‘对感情有一种近乎残忍的不开窍’,怎么,你现在开窍了??」 周萱长得漂亮,但感情生活几乎是一张白纸。从小到大没少被男孩子追,小学六年级时,就有男生把纸条塞进她包里,给她桌肚塞巧克力。 周老太知道孙女长得好看,早早给孙女打了预防针,让她把收到的不明礼物全部扔掉。有好几次,周萱甚至往垃圾桶里扔过最新的iphone手机。 男生对她当面表白,她也是严辞拒绝。 “周萱我喜欢你。”那些男生的套路总是那么拙劣——在宿舍草坪上放心形蜡烛,搭气球墙,手里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玫瑰花里放着甜心巧克力。 “不要。身为学生要好好学习不能谈恋爱。”周萱干巴巴地拒绝他们。 久而久之,学校里的男孩子都知道,他们学校最美的那朵校花,没有人能够摘下来。 受挫的毛头小子们得出一个结论:“周萱对感情有一种几近残忍的不开窍。” 哪怕到了二十岁,大学毕业,领了证。其实周萱也没有开窍。 对于感情,她只是有样学样,还贯彻得不是很到底。 萱:「不要再打趣我了!!快点说,这是怎么回事嘛,我不会真的变坏了吧呜呜。」 昭昭:「瞪眼/瞪眼/你怎么会觉得是变坏了呢?这难道不是每个人正常的生理欲.望吗?萱萱,你生理课不及格,给你扣大分。」 昭昭:「换句话说,你对梁津,有那种冲动,说明你对他是有感觉的。身体是最诚实的,欺骗不了自己。」 昭昭:「白眼/白眼/白眼,话说回来,你对梁津没有冲动就怪了!!梁津是谁?我曾听一个小姐姐口出狂言,说梁津是那种让女人一看就能湿的男人,那脸,那身材,那权势,他简直集叔系爹系,少年感和钻石权势王老五和智性恋为一体!!!你要是对他没有冲动,咳咳,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非人类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头,黎若昭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不停地扔过来,这边周萱却没见一点儿回应。 昭昭:「萱萱信不信我pia飞你?老娘被你叫出来,在这说了一大堆话,结果你一声不吭,人又不见了?发怒/发怒/发怒/」 过了两分钟,周萱的消息才慢吞吞地发过来。 萱:「报一丝啊报一丝,骚凹瑞啊骚凹瑞,我刚刚发现自己姨妈来了,去垫了张卫生巾。」 发完这条消息,周萱才放下手机,从马桶上站起来,抄起睡裤,顺手将沾了经血的小内.裤放在洗漱台上,捧着手机就回床上躺着了。 昭昭:「哦。原来是你来姨妈了,那这很正常诶。据说经期前后由于激素水平的改变,就会有那种方面的冲动。」 萱:「怪不得,我就说呢。我想起上个经期之前,我好像也有这种反应。那这就是身体的正常生理变化。」 昭昭:「白眼/但是不能否认,你就是对梁津有感觉了。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周萱捧着手机,经期第一股暖流自双腿.间涌出,那种冲动的、想要梁津握一握自己的感觉,似乎也因此消退了不少。难道她真的对梁津有那种生.性的冲动?可是,为什么昨晚上他想做那件事时,她怕得差点要哭呢? 她不会有那个大毛病,是个叶公好龙的家伙吧?没错,她一定是叶公好龙。周萱捂着胸口,順了下气。 第41章 毕竟,她真正接触梁津的时间,还不够两周呢。女孩咬着唇安慰自己。 总要给点时间适应的。毕竟她又不是像上次那样,喝醉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往床上一躺就行。 * 梁津健身完毕,走上二楼,朝主卧的方向看了眼,发现主卧里安安静静的,床头灯开着,kingsize的床鼓起一团,想来是女孩睡着了。 他用毛巾擦着肩膀处淋漓的汗。因为刚刚健身过,男人的肌肤泛着一层健康的、淡淡的红色,头发垂下一绺在额前,少年气十足。 他走进浴室,正要冲一把脸,褪一褪脸上因健身而带来的热意,忽然瞥见她随手搭在洗漱台上的内裤,纯棉的白色布料,沾着一抹红色,淡淡的血.腥味弥漫进他的鼻腔。 她来月经了?这是梁津的第一个念头。 紧接着他想起她晚上吃了一大盒冻酸奶。这么小个人,吃怎么冻的东西,又是经期,会不会不舒服? 想到这里,梁津走进主卧,拿起遥控器,将空调调高了些,又给她掖了掖被角。 回到浴室,洗完澡,梁津看到她搭在洗漱台边的小内裤,皱了皱眉。 他到底觉得碍眼——这个小人儿,怎么内裤都不洗,还大剌剌撂在这里?看来真是被她爷爷奶奶宠上天了。 梁津原本想让这内裤就这么撂在这里。 他又不是跟在她后头给她擦屁股的。再这么宠她,只会把她宠得骄纵无度。 再说了,他连自己的贴身衣物都是扔进洗衣机洗的。他是对她有责任,可这责任还没到帮她洗贴身衣物的地步。 梁津转身出了盥洗室的门。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梁津还是折返回来,拎起那条内裤,拿了点洗衣粉,三搓两搓,将那血迹搓掉。 他体格大,手也大,越发显得那条内裤小小的。梁津提溜起内裤的两端,看了看。 原来她的胯骨也就这么大。明明臀部显得很饱满的。 洗完后,他把内裤丢进烘干机里。在心里叹气。 就宠她这么一次吧。当她来着亲戚,比较特殊。 洗好之后,梁津就回次卧休息了。他这两天都少眠,公司的事务又繁重,头一挨枕就睡了。 可这夜总是睡不安稳。 半夜,梁津再度睁开眼,听到隔壁有细细的呻.吟声,声音低低的,像一只呜咽的小猫,那似有若无的呻.吟,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偶尔还有两声抽泣,让梁津心头一跳,浑身血液几近凝固。 就好像有人对她做了什么似的。 这个小家伙,到底在那边做什么?还是,她梦到了什么? 第22章 讨论 周萱是被肚子疼疼醒的。 小腹处一阵一阵胀痛, 就好像有有一把刀,在她肚子里搅来搅去,刮来刮去。她咬着手指, 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时不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呜咽, 葱白的手指抓住被单,攥得手指都发白。 疼死她了。周萱扁着嘴, 她学过的,女性来月经是为了保持生育这个人体机能,因为要来月经, 所以激素水平会紊乱, 黄体期孕酮升高, 前列腺素增加, 这就会导致痛经。 一言以蔽之,女性为了维持生育这个机能,就会痛经。这跟怀孕了之后, 小孩成为悬置在母亲子宫之上、索取母亲营养的侵略物差不多。 如果能把疼痛转移到男性身上就好了。 凭什么这些男人, 一个个不痛不痒, 在女人被推进待产室再推出来之后,就能有小孩、就能成为爸爸了呢? “肚子疼?”脚步声传来,床头灯“啪嗒”一声打开,梁津清冽的声音响起,冷而沉。 晕黄的灯光下,女孩儿侧躺着,裹在柔软的蚕丝被里, 细密的乌发被润湿,有几缕缠绕在她颊边。平时玉雪可爱的脸蛋儿惨白一片, 就连小嘴都是苍白的,鸦羽一样细密的长睫微微地颤抖着。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被单,抓得指甲的边缘都发白了。 我见尤怜。 “嗯。”周萱闷闷地应一声,无精打采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蹦乱跳。 梁津在她床铺旁坐下,kingsize的床因男人的重量而微微倾斜。他掀开她被子的一条缝隙,大掌抚上女孩微微凸起的、柔软的小肚。原本冰凉的肚子被他温热的大掌所熨贴,似真有阵阵暖流从他掌心透出。 依赖不光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 如果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疼痛,这疼痛也就可忍,可若是有人在身旁,知道有他可以依靠,女孩儿就变得脆弱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正是因为梁津在身边,所以她就想掉眼泪,就想哭鼻子,就想让梁津心疼,想要被他怜惜。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周萱哼哼。 “我叫人买了布洛芬和暖贴,很快就送来了。再忍忍。以前来亲戚也会疼吗?” “以前不疼的。”她以前可皮实,上窜下跳的,有一次临近姨妈来前还去游泳,啥事也没有。 “是不是这次来亲戚前吃酸奶吃多了?连自己快来亲戚了都不记得,还吃这么大桶酸奶?” 梁津想到关键处,眉头一肃。那酸奶,又冰又凉,晚上她抱着一大桶,在露台上迎风吃了一晚,小小个人儿,胃又不是钢铁做的,能不肚子疼么。 第42章 这么一想,是这个理。 “下次再也不吃了。”腹部一阵抽紧,好似那只握住子宫的大手猛地抓紧了,女孩的身体抖了两下,抽抽噎噎地说。 男人见她这副难受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她。 算来,这也是他的过失。他应该提前叮嘱她经期前别吃凉的。她那么小个人,神经大条的,能记得住么。就算记住了,也是个小吃货,控制不住自己。 “小萱乖,药快到了,到时吃一粒布洛芬。我去给你烧壶热水,敷一敷肚子。”梁津说。 别的男人在妻子来月经时都是如何照顾的?他不知道。只能自己根据痛经的原理,一一去对症解决。 吃冰凉食物,血管收缩,经血排出不畅,就会滞留,痛经,所以给她来点热水敷肚子。 月经期前列腺素分泌增加,子宫平滑肌收缩,同样导致经血滞留,所以给她来点布洛芬。 “都是你,都是你。”女孩抽泣着,忽然伸手抓了两下男人的手臂。 她抓起人来没轻没重,指甲又长了些,直接刮扯到他,在手臂上留下两道抓痕。男人轻“嘶”了一声,像是被猫抓了一样。 也不知道,等以后,那时,被她抓在背上,是不是也这样疼。疼中掺着丝丝快意。 “小萱说说,怎么是我。”男人对哄女孩早已从善如流。 “你们男人,不用来月经,不用疼痛,只要往待产室外一坐,玩着手机,就有孩子了,就能当爸爸了。但是女人就要被推进产室剖一刀,剖开肚子才有的小孩。你看,繁衍明明是男人和女人共同的事,但是男人却只用贡献种子,不会痛经,不会产后下垂,就能有孩子。” 这些事情,女孩都看在眼里的。就拿张静女士和周墨勋来说,张静女士经常嘴上抱怨,她在待产室里被剖刀子,产后盆底肌受损,又长妊娠纹,还为此必须休产假,事业受到影响。 但是周墨勋呢,拍拍屁股就有了两个小孩,没有种种产后漏尿、盆底肌受损的问题,孩子生下来也不用他带,潇洒得很。 女孩说得颠三倒四。 但是梁津却听懂了,默了好一会儿。 话是颠三倒四,但是话中的理,梁津却是认同的。 他凝视着周萱,后者蹙着眉头皱着一张小脸,一副小孩子样儿。 梁津没想到,她能想得这样深。这个小姑娘,只是感情迟钝些、单纯些,其实她足够剔透。 孕育孩子是夫妻双方的责任,但是只有女方在承担着孕育这一机能所带来的痛苦,她们的身体,从青春期发育时起,就在为孕育后代做着准备。 这是男女个体天生的差异。在上帝创世说里,被“美化”成女人夏娃受到蛇的诱惑吃了禁果,因此而承担生育后代的痛苦。 所以他如何不心疼她?他如何能不哄着她,让她开心?痛苦不能由她一个人承受,要是能通通转移到他身上,就好了。 梁津的大掌,滑到女孩的小腹上。如今她小腹平坦微圆,梁津却似乎透过她平坦的小腹,看到她肚子被他的种子一点点撑大的样子。 若以后有了孩子,绝不能让她再承受非必要的痛苦。她所承受的生理痛苦,已经足够多,那生理痛苦之外的痛苦,他不要她承受任何一点。 “是我,小萱辛苦了。”梁津轻轻抚了下女孩的肚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下楼给你煲点热水敷肚子,敷一敷就不疼了。” 梁津下楼去煲热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摸过烧水壶了。依稀记得,上一次摸烧水壶,还是老爷子身体康健之时,他给老爷子烧水,泡上好的太平猴魁。 等水烧好,门笃笃笃地响。是徐正阶买好药送到了。 开门的一瞬,徐正阶看见穿着睡衣的梁津,平素整洁的衣服皱巴巴的,他眼底发红,面容沉沉,眉头微皱,似乎也承受着疼痛。 “按照您的吩咐买好了,这是整整一打的布洛芬缓释胶囊,以及不同牌子的暖贴,加了中药成分的,我多买了几样。”将药袋递过去时,徐正阶迅速地交代。 “明天让阿姨把冰箱里的冰品清走,煮点补血的菜品。”梁津吩咐道。 “好。”徐正阶恭敬应声。 徐正阶看着梁津接过药袋,匆匆上楼的背影。 “起来喝热水,吃药了。”梁津打了一杯热水,手指撕开药板的锡纸包装,将橙白相间的小小药片递给周萱。 周萱爬起来,枕在梁津立好的靠枕上,接过水和药,咕咚咕咚地喝起来。梁津将水温调得很合适,喝下去微微烫口,喉咙好似被热水熨过一般服帖。 看着她吃了药,梁津将灌好的热水用毛巾包起来,塞到她怀中。 “拿这个熨肚子,就不疼了。”梁津低声。 又是吃药又是敷肚子又是喝热水的折腾了半天,周萱没那么疼了。 “不疼了就好。还早着呢,再睡会。”梁津给周萱裹上被子。 裹好被子,男人转身准备离开。 “你留下来嘛,留下来陪我。”周萱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癫,忽然伸手拽住了梁津的手。她莹白的指尖已经和他的相碰触,体温交融。 “留下来?”男人一字一句地重复她的话,嗓音喑哑。 第43章 “嗯。”周萱脸红了。 听到男人喑哑的嗓音,她急急忙忙地补充,“只是留下来而已,不能做别的。” 男人瞅她一眼。把他想得这样禽兽。她都生理期了,他还能做什么?只要她不乱翻乱滚就行。 “那你不许乱动乱滚。”男人低声。再动,他可什么都保证不了,非得大半夜翻出根绳子,把她手腕和脚腕都捆住不可。 “不会。”女孩乖乖地点头答应了。 梁津沉默地拉开被子,躺进被窝中。他的身躯躺进来,顿时被窝里变得逼仄而狭窄。 周萱又被那种强势的、充满侵占性的感觉给包围了。但是这次,男人的手只是规规矩矩地放着,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捂热手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女孩放松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紧张。梁津他强势的时候很强势,温柔的时候,又很温柔。她信任他,他肯定不会乱来的。 * 第二天周萱起床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梁津已经去上班了。 梁津睡的那侧,还有一个浅浅的印子,似乎其上也残存着他淡淡的,清冽的木质香气息。周萱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 她下楼找吃的,冰箱里的冰冻饮料和小零食已经被清理一空。 周萱遗憾地关上冰箱。梁津的动作还真快,说不给她吃就不给了。 “夫人起床了?”负责做饭的赵阿姨正在灶上忙活,听见周萱“砰”地一声关上冰箱的声音,笑着和周萱打招呼。 “嗯。阿姨早上好。冰箱里喝的怎么都不见了?”周萱问。 “总裁吩咐我把它们暂时清理了,以防夫人喝了肚子不舒服了。来,这里有汤,要不要尝尝?”赵阿姨说着,掀开灶上的瓦锅,用一只白瓷小碗,给周萱盛了一碗红枣乌鸡汤。 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 这也太补了。然而这还没完,赵阿姨从热水壶中倒出一杯红糖桂圆姜茶。 “来,喝这个。这个喝了暖宫,暖身体。” 周萱接过。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一股暖流下肚。 以前家里也常煲汤。主要是张静女士爱煲给周墨勋喝。 一年四季都有特定的汤方安排。以前周萱年纪小,看见张静女士从砂锅里舀出内容物满满的参汤,总是缠着要喝一口,再被她妈赶走。 “去去去,你一个小孩,不能喝。”张静女士挥手赶她。 “那是给男人喝的汤,你也喝。”周玉琢嘲讽她。 后来长大些,周萱才明白,她妈煲的是些什么汤。肉苁蓉益肾汤,党参葛根土茯苓汤,人参虫草花鸡汤,功效无非就是补肾壮骨、养阴润燥、补虚扶正、恢复元气的。 想着想着,周萱的思绪不禁溜到别处。虽说体检报告上梁津的身体很健康,身体一切机能都很正常。 但是,他毕竟比自己大个十岁,十岁的差距。都说男人老一岁,身体机能就退后一大步,她是不是也该为梁津考虑下,给梁津煲点滋补养生的汤? 可是她还不会煲汤诶。找个人学学吧。 周萱咕嘟咕嘟喝完一大碗乌鸡汤,用纸巾抹了抹嘴,对赵阿姨道:“阿姨你会煲汤吗?我想跟你学学怎么煲。” “都学过一些。夫人想学什么类型的汤?”赵阿姨问。 “嗯。就是那种滋补养生的,比如肉苁蓉羊肉汤、党参葛根茯苓汤这种。”周萱将记忆里她妈给她爸煲的几个汤名报了出来。 “可以可以。夫人,这几种汤我最擅长了。夫人想学,我就好好教。”赵姨忍笑道。 “好,那就谢谢赵阿姨了。”周萱点点头。 不知为啥,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为什么赵姨听她报汤名时,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 接下来两天,梁津依旧早出晚归。在经期的第一、第二天结束后,周萱的小腹不再疼痛,又恢复了往日活蹦乱跳的状态。 周五下午,周萱正在家里看电视,接到梁津打来的电话。 “小萱,今天肚子不疼了是不是?换好衣服,晚点我们去妈家里吃饭。你五年半从家里出发。我已经安排徐叔在门口等你了。我们在妈那边见。” 也许是因为隔着电话的原因,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有些冷。 “好。那待会见。” 女孩挂断电话,揉揉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去见自己婆婆了?真讨厌。她只想一个人在家自己玩自己看电视的。这个年龄段结婚就是太早了,还得去见公婆。 不满归不满,该表现的时候还是要表现好。周萱关掉电视,到衣帽间里翻了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出来,洗完澡换上。 换好衣服后,看见手机屏幕上徐叔打来的电话,女孩理了下头发,匆匆忙忙跑出屋子。 徐正阶开着一辆保时捷,在大门口等着她了。 坐上车,两窗的风景在飞速后退。 “徐叔,我们是去哪里,是回梁家的祖宅吗?”周萱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问道。 “去夏知路77号庄园,目前姜女士一个人住在那边。”徐正阶回答。 “哦。”周萱点点头。她有印象,梁老爷子的儿子,也就是梁津的父亲,很早就不在人世了。如果是这样,那梁津的母亲不住在梁家老宅,而是自己一个人住,也是理所应当——老公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没必要和老公的家人还住在一起。 第44章 徐正阶转了下方向盘,往东南方向开。他借后视镜看着后车厢的总裁夫人——她看起来就跟一张白纸差不多,对总裁家里的状况一点也不懂。 她是不是不知道梁津和母亲姜清檀之间存在隔阂。也不知道,梁老爷子厌恶不喜姜清檀。更不知道,姜清檀和梁洵东之间的陈年往事。 第23章 不悦 夏知路77号庄园。 这是一座意大利风格庄园, 坐落在海城东南部的高地上。 花园中摆放着一张鎏金大理石桌台,桌台上,银色茶碗叮当作响, 一只涂着浅色指甲的手温柔地执起杯盏,在唇边轻抿。 姜清檀五十岁上下的年纪, 保养得当。乌发用一支簪子盘在脑后,一袭鎏金色海蓝乌木旗袍。 由于年轻时是个舞蹈演员, 姜清檀的背无论何时,都挺得笔直。哪怕此时正在花园里享受着下午茶,也是如此。 “乔楠, 再等等, 待会你梁津哥哥就回来了。和他一起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姜清檀放下茶杯, 道。 “他说好要来了吗?”叫做乔楠的女孩子坐在姜清檀对面, 歪了歪头,眼底有希冀。 “我听说,梁津已经和周家二小姐领证了, 不是吗?”乔楠又说。 “是。待会周二小姐也会来。”姜清檀回答。 姜清檀是今天下午给梁津打电话的。只因乔楠在这儿吃饭, 想见见梁津, 她便把梁津叫回来吃饭了。哪里知道,梁津听后,表示说,他要把周萱也带上。 周萱,这个周家的二女儿,姜清檀在一些名流聚会上也见过几次。总体而言,姜清檀对周萱的印象很一般。 周萱长相明媚可爱, 那种水灵灵的气质,好似纯白的茉莉花, 清新到极致,也可爱到极致,有种超凡脱俗的美。 她美则美矣,却也只有美这一条优点了。别的地方都平平无奇,就是命好,阴差阳错的,居然能嫁给她儿子。 “姜姨,是你把周二小姐叫过来的?还是她自己要过来?”乔楠说。听说周萱要来,她不大欢喜。这样一来,她幻想中和梁津独处的机会也没有了。 “是梁津要带她过来。也正常,毕竟是梁老爷子亲自定下的媳妇儿,梁津定是要领回来给我看一看的。”姜清檀道。 “也是。他们这会儿应当到了。”乔楠抬起手臂,看了眼晚上的百达翡丽腕表。 对于梁津,乔楠有自己的私心。 乔楠的母亲余凝霜,当年和姜清檀同一个文工团出身。两人皆家境清寒,生得一副好皮囊,都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又都存了利用美貌攀越阶级的心思,交谈很是投机,也成了好友。 后来,姜清檀靠着一曲民族独舞《早春》,被梁氏的大公子梁洵东看中,一夜情后珠胎暗结。而余凝霜,一边跳舞,一边挑挑拣拣选男人,终于在三十岁之前,嫁入了海城乔家。 乔家不大不小,在海城显贵圈只是中等。 年幼时,乔楠跟着母亲来夏知路77号庄园做客,看着这里的假山喷池,情不自禁地感叹,这里真美。 “你也觉得你姜阿姨这里美吧?那妈妈告诉你,看到姜阿姨的儿子,你梁津哥哥了吗?你记住啦,你梁津哥哥将来可是梁家的继承人,只要你能嫁给梁津哥哥,那你将会拥有很多座漂亮的花园。” 乔楠深深地记住了这句话。梁津哥哥将来是梁家的继承人,嫁给梁津哥哥,将会拥有漂亮的大花园。 况且,梁津哥哥又那样帅,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王者气质,威严和英气并存,性格冷冷的,总不爱搭理人,谁不喜欢呢? 乔楠知道,姜阿姨也有意让自己和梁津哥哥培养感情。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梁津虽是从姜阿姨的肚子中生出的,但姜阿姨决定不了梁津的婚姻。 梁津的爸爸梁洵东死得早,梁老爷子在悲痛之余,将梁津接到自己身边,一手培养,并给梁津定下了和周家的联姻。 乔楠十五岁那年,班里转来一位女同学,那位女同学自我介绍说,她叫周玉琢,将来是要和梁氏的小少爷结婚的。 自此,乔楠便关注上了这位周玉琢,她有意和周玉琢较劲。除了有一纸婚约,周玉琢哪里好了?长相,家世,学习,样样都不能和她比。 谁知,周玉琢并没有笑到最后。最终嫁梁津的,竟然是周玉琢的妹妹,那位笨蛋美人周二小姐。 乔楠知道这位周二小姐。 据说她长得美,心思却单纯,被殷商屿、黎明泰等一圈二世祖喜欢,但是感情却不开窍得很,素有“笨蛋美人”的名儿。 即便现在梁津和周萱领证了,乔楠也存了小心思,领证领证,不就是一张纸而已,特别是这张纸,对这些个显贵圈公子们的约束近等于零。等梁老爷子一西去,保不齐梁津就要和周萱离婚。 一个是少年老成,城府深沉的总裁。一个是智商不够美貌来凑的、刚刚大学毕业的少女,他们怎么会有共同语言呢? 乔楠觉得自己胜算要大得多。起码比面对周玉琢时的胜算大。 乔楠思绪万千,庄园外,徐正阶载着周萱已经到了。徐正阶特意找了个树荫停下。 “徐叔,我们什么时候下车啊?”周萱坐在保时捷的宽大后座上,放下中央扶手箱,拔出其上的fillico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嘟嘟喝了一口。 第45章 “再等等,总裁吩咐,等他到了您再下车,他同您一起进去。”徐正阶回答。他心想,夫人果然是不懂总裁一片良苦用心。 总裁这是怕夫人自己提前进去,人生地不熟,她一个20岁的小女孩子,又不懂怎么说话,会被姜清檀刁难。 周萱没有等多久,二十分钟后,梁津到了。 迈巴赫的后座打开,梁津迈了出来。他动作迅速,走到保时捷车座的后门旁,将车门打开。车门扬起的一阵风,吹起男人羊绒西装的下摆。 傍晚,车外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筛落,周萱抬眸看着男人。 梁津刚从工作状态脱离不久,脸上的严肃、肃杀和疏离之色并未褪去,一张脸看着越发冰山。对上男人的目光,女孩颤了两颤。 “姐夫,我等你好久啊。”女孩子嘟囔道。 “下车。”男人说话简短,还带着工作状态下的命令式口吻。 在傍晚刺眼的阳光之下,女孩的一声“姐夫”,让梁津默了默,又低头看了眼女孩那张明媚漂亮的脸,她正捧着一瓶矿泉水在喝,喝得咕咚咕咚,喝完还用手背抹了抹唇。 这个称呼,天生有一种悖德感,禁忌感。但是他从来没拿她当成自己小姨子看待过。 “在外头别这样叫。”男人沉声。 “我知道,在外头要叫‘老公’。”女孩说着,从车里钻出来,理了理自己的裙摆。 姐夫姐夫,她一下子改不了口。没和他领证之前,她都是叫他姐夫的,哪里有那么容易改得过来? “老公”二字,从她口中说出,自带一股娇憨婉转的意味,跟着一点悠扬的鼻音。 “老公”这个称呼,也让梁津皱眉。这个称呼,太过于亲昵。他下意识排斥这样的亲昵感。 他想让她别这样叫,想了想便又忍住。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别叫姐夫就行。 “拿着这个。待会送给妈,就说是你买的,是给她的见面礼。”梁津说。 徐正阶从车前方驾驶座绕过来,正好看到梁津将一只爱马仕birkin塞进女孩怀中,这个举动,让徐正阶暗暗咂舌,他是属实没想到,梁津为了这个新婚妻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为了让姜清檀对周萱有个好印象,连见面礼都命人准备好,女孩只需要将这份礼拿给未来婆婆就行。 “进去吧。进去什么都不用做,有佣人伺候,不懂就问我。”梁津拉住女孩的手,又叮嘱了一遍。 “嗯嗯。”周萱乖巧点头。 梁津看了眼女孩的穿着打扮,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像花瓣一样散开,甜美又不失俏皮。这条裙子还是之前和她逛街时给她买的,她穿上,就是清纯甜美的女大学生一枚。 这套衣服穿出来见婆婆,还算及格。 * 庄园内,乔楠坐在花园里,时不时朝庄园门口望一眼,再精心整理自己的裙摆,抿了抿自己的头发。 “阿姨,梁津他说什么时候到?”乔楠问。 话音刚落,铁质大门缓缓拉开,乔楠循声望去。 傍晚,夕阳如倾倒的大片浓墨重彩。在这油画般的夕阳下,走来一对男女,男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血红的夕阳从他身侧斜斜照过来,给他镀那张向来不辨喜怒的脸染上一层浅淡的红,照得他好像刚从油画中走出来的王子,肩宽腿长,风度翩翩。 男人的大掌紧紧牵住女孩,男人迈的步子本比女孩更大,但他有意放缓了步调,和她肩并肩地走。 女孩一袭鹅黄色连衣裙,小脸精致,五官明艳中透着软糯,那种清纯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女人总是更会看美女。在看到周萱的一刻,乔楠脑中接连冒出多个形容词,尤物,顶级美貌,又纯又欲。 乔楠想,圈子里的二世祖们都说周萱真人很好看,可她真没想到,能好看到这种地步。 再瞅一眼梁津和女孩交握的手,乔楠觉得头疼。 她有点小看周萱这个对手了。她长了这样一张脸,是这样年轻这样漂亮,想必男人都爱极了她这张脸。梁津也是个男人,他怎么会不爱呢。 察觉到威胁之后,乔楠越发注意周萱的一举一动。 她提着礼品上前,双手交给姜清檀,口齿清楚地喊了一声“妈”,在得到姜清檀的问候后,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倾听长辈说话的乖乖女孩模样。 这副懂事知礼的样子,倒是拿得出手。 梁津就坐在周萱旁边,身体不自觉地微侧,靠向周萱。听着周萱和姜清檀的一问一答,梁津不觉轻哂。 这小女孩子,原先在家里可不是这样。她在家里坐没坐相,一只小脚丫子到处翘,到了外头就规规矩矩起来。她还真是,就像她爷爷奶奶教育的那样,在家里怎么都行,在外知礼。 这个小女孩子,之前怎么没看出她这么会装? “和我们家梁津去领完证了?”姜清檀上上下下打量着周萱,问道。 “嗯嗯,领好了。” “住在梁津那里住得习惯吗?饭菜可不可口。” “习惯的。赵阿姨做饭挺好吃的。” 姜清檀问一句,周萱应一句。 一旁的梁津听着这对婆婆和媳妇的问答,忽然有些看不下去。 第46章 什么叫“住在梁津那里习不习惯”?她都和他结婚了,不是住在他那里,她是别墅的女主人。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不是小萱住在我那儿,她如今是我那儿的女主人了。”梁津打断姜清檀的话。 他语气中带着些微不悦。 第24章 裙摆 “你瞧瞧, 刚娶了媳妇几天,就和我顶嘴了。怪不得古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饶是母子感情淡漠, 梁津也极少当面驳斥姜清檀的话。如今,梁津竟然为了新婚的妻子这样反驳她, 这让姜清檀有些下不来台,只得勉强维持脸上笑容。 正好这时, 客厅里阿姨摆好了晚饭。姜清檀顺势转移话题。 “来吧,饭做好了,先一起吃饭。” 姜清檀带头起身, 一袭旗袍贴身剪裁, 走路袅袅婷婷。 乔楠、梁津、周萱也依次起身, 走到饭厅。 一张细木雕花的长方形檀木餐桌, 两头摆了两只浅口竹篓,竹篓里装着一只只蒸得通红的螃蟹,黄多油满。餐桌中央, 瓷碟上摆着松鼠鱼、红烧鳗鱼、清蒸鲈鱼等菜。 长方形餐桌分两侧, 姜清檀和乔楠坐一侧, 周萱和梁津坐在另一侧。 落座时,乔楠特意观察,选了梁津对面的位置坐下。 从客厅的落地窗朝外望去,恰好对着一棵大榆树。 “感受到秋意了吗?院子里这颗榆树的叶子都开始黄了。今儿我们吃螃蟹宴。小萱,你姐姐最喜欢吃大闸蟹了,以前她还没出国留学的时候,金秋时节必定来我这儿吃大闸蟹。”姜清檀拿起一只螃蟹, 放在蟹锤下,“笃笃”地敲碎蟹壳。 她看似无意点到周玉琢, 语怀感慨。 若是有点儿心眼的新妇,一听婆婆这话都知道,婆婆是在给新妇下马威了。 但是周萱心眼单纯,脑回路迥异,没想到“下马威”这层,一颗心专注在吃蟹上。 女孩看着篓里肥大的螃蟹,用筷子夹出一只,放进自己的瓷碗里。 “是。我姐姐最爱吃大闸蟹了。每年秋天我们家都会开螃蟹宴,配着黄酒喝,就像《红楼梦》里面一样。”周萱说。 “是。你也爱吃么,爱吃就多吃几个。”姜清檀面上滴水不漏,心中想的却是,这个周萱,到底是听懂了她的话,还是没听懂?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确实就听不懂? 看这眼神,清澈得就跟女大学生似的。 “好。妈你也多吃几个。”周萱说。 一旁的梁津听着姜清檀和周萱的对话,侧头看了看周萱。周萱一双眼睛清灵灵,眼神专注,眼里只有螃蟹。 梁津非常肯定,周萱指定没听出姜清檀的言下之意。姜清檀都快将下马威舞到她面前了,她还毫无所觉。 她的性格,说不好听了是神经大条、说好听了,其实是钝感力十足,从不精神内耗。她心思单纯,简简单单,很容易开心和快乐,不内耗自己。 “吃这个。这是母蟹。”梁津将剥好的一壳蟹肉放在周萱面前的瓷碟中,顺手拿走了周萱碟中尚未剥好的螃蟹,准备给她剥开。 他对口腹之欲淡薄,能吃饱就行。但是看到她胃口好,似乎他的胃口也会更好一些。 “谢谢姐。。。老公。”周萱看着眼前梁津剥好的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丰腴的蟹膏。 这几天,她在生理期,梁津叫阿姨给她煲补血的汤喝,天天不是吃乌鸡就是吃桂圆枸杞红枣,她的味蕾都受不了。 她差点儿叫出“姐夫”这个称呼,还好改口改得快。 梁津斜了女孩一眼。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个甜腻腻的称呼。她要是把“姐夫”这个称呼叫漏嘴了,今晚上回去,看他怎么收拾她,非要她一遍遍叫着他,叫到嗓音发哑哭着求饶为止。 周萱和梁津的亲密,让坐在对面的姜清檀、乔楠起了别样的心思。 这对新婚夫妇,看起来不像感情不好的样子。男方给女方剥蟹,女方亲昵叫男方“老公”,亲亲密密的。 “一晃眼,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爬窗外那颗老榆树了。”姜清檀目光悠悠望向窗外。 姜清檀的话让周萱放下勺子,看向窗外。窗外的老榆树,约莫有□□米那么高,树干虬结,撑起的树冠如一朵云。 她又转头看看身旁的梁津。他一身正装,表情淡淡,头微低着,专注地用蟹钳剥开手中一只螃蟹。他剥蟹的手法就像电视剧里拿着手术刀做手术的外科医生。 “什么,姐。。。梁津他小时候也爱爬树吗?”周萱接着姜清檀的话头问。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梁津小时候,她还挺好奇。毕竟,梁津这种人,是不大可能自己主动回忆幼时事情的。 周萱小时候也爱爬树。她最爱爬奶奶家院子里那棵龙眼树,那棵龙眼树有一个很舒适的分叉,被她爬得树皮滑溜溜。爷爷和奶奶不阻止她爬树,但是张静女士会阻止。 每当她爬树蹭得满身脏兮兮、黏糊糊的树屑时,张静女书就会骂她。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跟只猴子似的喜欢爬树,是不是人类进化没带上你?还是你体内有活跃的返祖基因?没有一点淑女样子,还把衣服搞得这么脏。” 第47章 现在要是张静女士再骂她喜欢爬树,她必定要反驳。“那又怎么啦,梁津也喜欢爬树诶。我们都喜欢爬树,这就是我们的共同语言了。” 姜清檀听到了周萱的话,但只是拿起一壶温黄酒,倒了一杯放在唇边抿着。 “阿姨,说起爬树这事,我记得,有一次我来你们家玩,你到处找梁津哥哥找不到,急得团团转,我和妈妈也急得找他。最后还是我发现,梁津哥哥就坐在那棵老榆树上,正在看书呢。看得如痴如醉的。” 乔楠一边说,一双眼睛盈盈地看向梁津。 梁津没有看她,只是垂眸看着碟中的一只大闸蟹,他正用蟹八件拆解着那只螃蟹。乔楠注意到,梁津握住黄铜长柄斧的手指修长,指节宽大有力,青筋绷起。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手臂上绷出好看的手筋。 一双非常有性魅力的手。 被这双手握住腰是什么感觉? 乔楠想到这里,腿心升起隐秘的触动感。她默不作声地动了动双腿,将两条腿更紧地交叠在一起。她现在,越发羡慕周萱了。 白白捡了一个这么好的丈夫。 梁津没有接乔楠的话,这让她心中升起阵阵尴尬感。 “是。后来我就有经验了,你梁津哥哥一不见了,就抬头看看树上有没有他。”姜清檀放下酒杯,接了乔楠的话。 乔楠微笑。“我记得梁津哥哥那时看的书就是霍金的《时间简史》,那时候梁津哥哥才十岁吧,就看这么深奥的书籍了。” 话毕,乔楠内心升起隐秘的得意。 就算周萱如今是梁津的妻子,那又如何?和梁津拥有过童年的,还是她乔楠。她清晰地记得 ,年少时她第一眼见到梁津时的惊艳。那时,她觉得梁津哥哥就是小说中少年帝王的样子,眉眼阴郁,威严十足。 那时便就是少年老成的模样了。 “梁津从小脑瓜子就好。也不知道遗传的谁。你不见他的藏书房里,都是些天文物理方面的书籍,有一次,他将一本。。。”姜清檀目光悠远,好似穿透时光。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聊点现在的话题。” 梁津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打断姜清檀和乔楠的对话。 他看了一眼周萱。姜清檀没有接她的话,她也不尴尬,便又低头津津有味地吃她的螃蟹去了。她吃得不亦乐乎,一张软嫩的小嘴也沾上了蟹汁。 她甚至都没意识到,姜清檀对她有冷淡的不喜,淡淡的敌意。姜清檀特意起了一个她不能参与的话题,将她彻彻底底排除在话题之外。 梁津眉头微皱。他不满母亲的做法。不论母亲内心是否喜欢周萱,都不应该连表面的平和都不屑于装。 今天这餐饭的主角是他和周萱。是他要把周萱带到母亲面前,告诉母亲,她是我择好的妻子。是以这餐饭的话题,也应当围绕着周萱,要让周萱能够参与。 梁津不允许话题偏离主线。 姜清檀再度被梁津打断话题,脸色一僵。 乔楠不敢说话,餐桌上氛围微妙,时间出现了一个安静的缺口。 周萱吃完一壳蟹膏,用纸巾擦了擦嘴,终于发觉气氛有微妙的不对劲。怎么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呢?她是不是这时候应该跳出来说句话,好让气氛热闹一点? “老公,你现在还喜欢爬树吗?”周萱双眸看向梁津。 “一般。如今不怎么有空。”梁津瞥了她一眼。这小女孩子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这反射弧可真够长。 “我看窗外这棵树挺好爬的。要不待会我们吃完饭,爬上去坐坐?”周萱说。这棵大榆树枝桠够粗,够密,像一把撑开的二十四节伞骨。要是坐到伞骨交叉的那位置,肯定很舒服。 周萱觉得,隐藏在她血脉里的猴子技能要爆发了。莫不是她真就像张静女士说的那样,有人类返祖基因存在? “下次。你今天穿的不方便。”梁津淡声。她穿的小裙子这么短,再爬这么高的树,裙.底风.光要被别人看光光了。 他都没能看到的风光,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男人扫了眼餐桌底下。 因为坐下来的缘故,女孩的裙摆撩到了大腿上,露出莹润光洁的一截。似乎是吃螃蟹吃得太惬意,她连双腿都是微微分开的。 若是此刻有人掉了筷子,钻到桌子底下去捡,一抬头,定能看见女孩腿间的风光。也不知道她穿了安全裤没有。 这个念头让梁津感到不悦,他伸出手来,在她的裙摆上扯了一把,将几乎撩到大腿根上的裙摆扯下去,直到盖住女孩那光洁的膝盖。 这冷不丁的举动,让周萱吓了一跳,身体轻轻地颤起来。他手在她腿肉上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就让她脸染上红霭。 第25章 宠 因着男人蜻蜓点水般的一触, 周萱的身体细碎地哆嗦了一下,裹在小皮鞋里的双脚,脚心升起隐秘的痒意, 让她忍不住脚趾蜷缩,嫩生生的小脚趾顶上小皮鞋的鞋垫。 周萱害怕被对面的姜清檀、乔楠两人注意到梁津这一触, 忙稳住哆嗦的身体,视线心虚地瞟向梁津。 男人面无表情, 目光清冷湛然。 第48章 好似刚刚那猛的一触,是她的错觉一般。 直到裙摆盖上膝盖,周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梁津不是在摸她, 而是在替她拉裙子。 哦, 原来是拉裙子啊。是她自己紧张了。 “嗯。那这次就不爬了。”女孩抹了抹脸, 嘴上乖乖应着,看到梁津碟子里有两只剥好的大闸蟹,便伸出筷子, 想夹走一只。 不想梁津的手速比女孩更快。他筷子抵在她的筷子上, 两双乌木梅花的筷子, 就那么双双胶着在桌子上。 “蟹寒凉。你已经吃了三只,不许再吃。”梁津淡声。他可没忘记那天晚上她疼得眼泪汪汪的,哭着说再也不吃酸奶,没想到这才两天没过,她都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现在她还在经期,沾多了又凉着肚子了,再疼得眼泪汪汪, 那就不好了。 “哦。”周萱遗憾地撤回筷子。这是今年早秋的第一餐螃蟹宴。她吃得满颊生香,兴致才刚刚起来, 肚子里还能填上个十只八只的,没想到梁津却不给她吃了。 况且,她只是经期第一天那晚上疼而已,现在都不疼了的。 “吃点饭。”梁津说着,给给周萱盛了一碗饭,在饭顶配了两块红烧鳊鱼和两筷子青菜。 男人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不容置喙。周萱觉得梁津今天远不如往常那样温柔,冷硬得像一块石头,也不敢拂他的话头,乖乖接过碗,扒了一口饭。 男人看着女孩乖乖扒饭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这才乖。 等周萱吃完这碗大白米饭,一餐螃蟹宴就这么结束了。 自梁津出声打断姜清檀的话后,姜清檀和乔楠都不怎么说话了。乔楠表面专心吃饭,实则对饭菜一点兴趣也无,眼角余光观察着梁津和周萱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道梁津做了什么,女孩的脸突然就红成了一块布,身体细碎地抖了两下,却又紧紧抿住唇忍着。 借着竹篓的遮掩,乔楠将男人和女孩的情态收入眼底。男人面部轮廓线条冷硬,眉目端方,只是放在桌面上的手垂了下去,朝着女孩的方向延伸。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面上看着清冷,实际上他在做着什么? 隔着桌子,看不清男人桌底下的一举一动。乔楠不觉吞咽了两下,忽然觉得空气燥热无比,若是男人的手,伸向的是她。。。乔楠眼睫一闪,不敢再细想下去。 这种燥热持续了短短一瞬,旋即恢复了正常。乔楠听到男人阻止女孩再吃螃蟹的声音,看到男人伸手给女孩盛了饭。 这两人的互动,就像大人管束着小孩子。 这让乔楠想起当下很流行的一种“爹系男友”,把妻子当成女儿一样宠爱,在宠爱中又加以约束。 方才,梁津的手握着筷子,抵住周萱的筷子,两个人,四根筷子相抵的场面,让乔楠心里一酸。要是梁津这般管着的人,是她就好了。 她也想要梁津帮忙剥螃蟹,想要梁津约束着她,管着她。想要梁津把话题打断,让话题围绕着她。 她也想要梁津。 饭后,梁津没有坐多久,带着周萱告辞了。 “拜拜拜拜,妈,下次我还来这里爬树啊。”走之前,周萱还对姜清檀挥手,心心念念着这颗好爬的大榆树。 姜清檀和乔楠目送着两人离开。 同来时一样,梁津牵着周萱的手。周萱稚气未脱,在石子小路上时而跳走几步,时而弯腰去摸摸路旁茂盛的花草,梁津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松松拉着她的手,在她伸手去摸花摸草的时候,就站定在原地等她。 “阿姨,梁津哥哥,他是真喜欢周萱的吧?”看着那部宽大的迈巴赫启动,打出两只车前大灯,缓缓离开夏知路,乔楠忍不住问姜清檀。 姜清檀站在那株大榆树下,树的阴影挡住她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乔楠看不清姜清檀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微哑的声音传来。 “喜欢吗?我看未必。梁津是我儿子,我了解他。” “梁津这孩子,也算是吃够了他爸的苦。他爸就是因为对我们娘儿两不负责,才让梁津他有一个这般破碎的童年。梁津会背负着责任这个担子,走下去。她不过是他的责任罢了。” 姜清檀话音刚落,一只浑身毛绒绒、尾巴长长的布偶猫从榆树的枝干中钻出,迈着轻盈的猫步跳到姜清檀手上。 这是姜清檀平素饲养的猫咪,用来解闷玩的。 姜清檀抱着猫,一只皮肉尚未松弛的手,抚上猫咪的后背。 “你觉得阿津很宠她,是不是?”姜清檀忽然出声,夜风里,她声音寒凉。 乔楠仍神思不属地想着方才男人给女孩剥蟹的场景,被姜清檀陡然点破,手指颤了一下。 “男人的宠爱,看看也就罢了。就像我养这只猫似的,你说,我喜欢这只小猫吗?”姜清檀斜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乔楠,伸手摸了摸猫咪的额头。 “喜,喜欢。”乔楠低声。 姜清檀微微一笑。 “我宠一只猫,只需要给她一根骨头,让她吃好睡好,就能得到一只小猫对我全身心的依附。你说,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第49章 话说到这份上,乔楠也听懂了。所以,姜阿姨是说,梁津对周萱,不过就是男人对一只毛□□亮的、娇滴滴的小猫咪? 这个念头让她震动了一下。但是仔细想想,姜阿姨这个比喻,巧妙得紧。 因为梁津和周萱两人的差距,如天堑和鸿沟般摆在那里。梁津是人中龙凤,凤毛麟角,梁氏掌门人,然而周萱,不过就是空有美貌的小女孩子罢了。 身份差距,年龄差距,阅历差距,成熟度,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在梁津面前,周萱可不就是一只小猫? “阿姨,梁津他说过,对她只有责任吗?”乔楠怔怔道。 “他说过。” 姜清檀从包中掏出手机,翻出当天的电话记录录音,按下播放键。她的手机有自动保存录音功能。 “。。。我担心她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你对她没有感情。说白了,你和周家二小姐之间,没有爱。”这是姜清檀的声音,声调优雅,微带担忧。 “夫妻不需要爱也能在一起。重要的是责任。”这是梁津的声音。冷冷的,带着电磁音特有的沙哑。 乔楠听着梁津的声音,夜风吹来,只觉得后背被薄汗浸湿的地方一阵阵发凉。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乔楠在姜清檀这儿又坐了会,最后起身告辞。 乔家的司机准时来接乔楠。 乔楠坐上车,望着两侧飞速倒退的景色。似乎梁津,也如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一般,离她越来越远。 乔楠从包中翻出录音笔,她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狭小的车厢内,顿时响起了梁津那寒冷如冰的声音。乔楠把玩着这只录音笔,一会儿将播放键按下,一会儿将播放键关闭,梁津的声音便也一遍遍想起。 如果,这句话被周二小姐听到,又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 此时,迈巴赫在驶回西郊别墅的高速公路上。 周萱靠在车座靠左,梁津靠右。 窗外暮色深沉。 梁津一上车,就有电话打来。周萱听着男人低沉的应声和简短的、命令式的提问。这两天,梁津接电话的频率不是一般的高,这不,才一会儿在车上,就接了六七八个了。 周萱有心想和梁津讲两句话,这下只好乖乖坐在一旁等他打完。 终于,梁津放下了手机。他揉了揉太阳穴,一阵疲倦涌来。 “我们什么时候来爬你妈妈家里这棵树?”女孩的声音在这时恰好响起。 梁津看了女孩一眼。女孩不肯好好坐着,一上车就把小皮鞋脱了,两只粉嫩嫩的脚丫子就搭在真皮座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梁津想到她方才裙摆撩起大大咧咧的样子,皱了皱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孩一遍。 女孩是典型的天使脸蛋,魔鬼身材,身材玲珑的曲线就挺在那里,让人无法忽视。 男人默了默,她自己长成这副勾人的样子,他也不能拦住她,把她锁在家里不给任何人看见不是。看来还是要多给她买好看又不暴露的衣服。 “你喜欢爬树?”梁津问。 “嗯。喜欢。但是爬树这个技能,我已经遗忘很多年了。我妈小时候不给我爬来着。她说,女孩子成天在树上上窜下跳,像一只猴子似的,像什么话。”周萱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张静女书刻薄又暴躁的口吻。 随着女孩的描述,男人眼前好似真出现了一只漂亮亮的小猴子,翘着个红红的屁股在树上爬来爬去,滑稽又可爱。 男人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方才的疲惫,也因这个画面而烟消云散了。 “喜欢爬树爬就是了。院子外头有一棵树,要不要爬那棵?”梁津问。 “那棵呀——”周萱想起,在后院泳池再过去一些的位置,确实有一棵大树。 那是一棵树冠极其浓密的梧桐树,树干粗壮,足足有两人合抱那么高,树皮光滑,一树的叶子像是绿色的手掌。现在秋天快到了,叶子也快落了。 “那就爬那棵。”周萱听着,伸了个懒腰,又朝男人展颜而笑。这一瞬间,她脑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种感觉,就像是婚前,她的监护人是张静女士和周墨勋。 现在,她的监护人是梁津了。梁津这个监护人还蛮通情达理。她想做什么,他基本不会拦着。还给她钱花,给她买衣服。 “先等等,等安装好防护网再爬,爬树的时候不许穿裙子。”梁津又叮嘱了一遍。 “不装防护网不能爬嘛?”周萱问。她没那么菜的,她从小到大,爬树还没摔下来过。 “不能。没装防护网你就乖乖给我站在地上,不准离开地板。”梁津板着脸。 若是他自己爬,防护网装不装都无所谓,但是再加上她一个,那还是装的好。 “嗯嗯。那快点装好啊。”女孩嘟囔。 在前排副驾驶坐着的徐正阶,听后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夫人要爬树,总裁要装防护网,尽快装。 “你的车,选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明天可以提了?”梁津忽然想起这桩事。 前两天周萱在家里窝着的时候,梁津没让她闲着,叫她把车和婚纱都选了一遍。 第50章 “是。厂家那边说,夫人想要的冰莓粉色已经染好了,明天就能提车了。厂家从明度、饱和度的角度考虑,喷了四五种冰莓粉色调,到时候夫人去现场看一看就知道怎么选了。”徐正阶知道这时该他上场了,便及时开口。 “好呀好呀,明天去提车。”女孩说着,把脸贴到男人手臂上,呼吸着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木质冷香水味。 “对了,买车的钱从哪里出?是不是从副卡出?”女孩忽然想起这桩关键。要是从副卡出,那就是她大出血了。心疼。 “你说呢。”男人斜了女孩一眼。就她那三千块的工资,买吃的都不够,别说买车了。那张副卡,就当给她零花的。反正她也花不了什么钱。 女孩不说话,只是扬起一张漂亮的脸,笑容明媚,脸蛋蹭着男人手臂。 柔软的小脸蹭在他的手臂上,透过薄薄的,质感极好的衬衫,能感觉到男人手臂凸起的青筋。 第26章 车神 他的手是挺舒服的, 周萱不由得想起她经痛的那一晚,要他抱着睡,他的手规规矩矩, 放在她的肚子上。 酒醉的状态,就是那一晚。那一晚喝得太醉, 她没有什么对亲密接触的概念和记忆。那如果是清醒的状态下,被抚摸, 揉捏,搓圆捏扁,到底能不能接受呢? 女孩被自己冒出的这个念头吓到了。 不行, 不能接受的。想想就觉得可怕。 “从我的主卡里出, 满意了吧?”男人说话的声线里含着一丝淡淡的愉悦。 她的脑袋毛茸茸的一颗, 乖乖地贴着他的手臂。像一只小猫。又乖又软。 “满意满意。”女孩如鸡啄米一般点头。 “驾照有没有?”没有驾照就给她配个女司机。配男的他不放心。 “有。我科目二科目三都是一次性过的呢。”周萱炫耀。 真说起来, 她很擅长习得操作类技能,学车一学就会,就连打游戏的手速都比别人更快。 “不错。车提了先别急着开, 让徐叔帮你开回来, 找个清闲的路段练一练。” “我要当秋名山车神。”女孩兴奋地嚷嚷, 摩拳擦掌。自从听说要有自己的车,她就开始手痒。 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 还要当车神。她怕是连车神都不知道是什么。她就适合开往幼儿园的宝宝巴士,一路放着玛卡巴卡唔西迪西那种,这小女孩子。 “坐好,坐好。”男人嗓音微哑。别老蹭他了,前头还坐着徐叔和司机,不合适, 这辆迈巴赫也没装个隔板。 周萱乖乖把脸从男人手臂上挪开,她想到后天要去拍婚纱照, 将自己手机掏了出来,点开相机那一页,举到梁津面前给他看。 “姐。。。呃,你看这是我选的婚纱照,后天我就穿这套,好不好看?” 梁津就着她的手机瞅了一眼。相册里是一袭象牙白的缎面婚纱,是帝政裙的款式,在肩膀两侧加了飘纱,典型的宫廷风,缀以堆叠的钉珠和闪钻,有一个长长的大拖尾。 “好看。”男人说。他重点关注了婚纱的胸口设计,还好,不是很露。 能不好看么。dior首席设计师gianfranco手工设计的婚纱,一套算下来60万,钱已经从他卡里转出去了。 “嗯。我好期待啊。”女孩感叹了一句,小腿微摇。 * 明天就要提车了,周萱兴奋到睡不着,第二天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女孩洗漱走下楼,意外发现男人还在。他穿一身睡衣,头发湿润,在厨房里操作面包机。 赵姨昨天刚请了假,今天需要两人自己解决早午饭。 “叮叮”两声响,面包烤好了,梁津往手上带隔热手套,手掌塞进去,将隔热手套撑开得极其饱满,拿出面包片的托盘。 一回头,看见周萱睁着一双迷蒙的杏儿眼,站在中岛台旁,身上是那件小碎花睡衣,好像还没睡醒。 “醒这么早?”刚起床,男人的嗓音还带着几分醇熟、沙哑的质感。 女孩点头,又说,“姐夫,明天我给你做早餐吧。” 她是该给他弄个早餐的,他给她花了这么多钱,还要买车给她,后天两个人就要去拍婚纱照了。看在他给她花钱的份上,她是不是应该“涌泉之恩,滴水相报”一下? “明天你起得来再说。”男人脱下手套,拉开碗橱取出两只碟子,每只碟子装上面包、牛排和煎鸡蛋,他那一份的面包和牛排比女孩那份的大一些。 “我起得来。我跟赵姨说了要跟她学煲汤,然后煲给你喝。”女孩在橱柜里掏出两盒低温鲜牛奶,递给男人一盒。 男人没接,只是看着女孩将吸管扯出来,插进锡纸里,嘟着嘴巴在那里喝。 “嗯,我等着你的汤。”男人拉开椅子坐下。他当然不知道女孩的“汤”是什么汤。 梁津吃早餐吃得很快,周萱刚把面包啃了一个角,男人早餐就吃完了,将碗碟放进洗衣机里,转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再度出来时,他又恢复了往日西装着身的状态,白衬衫配灰色马甲,一脸商务型的冷漠和峻然。 “你晚上早点回来啊。”男人即将出门前,女孩跟到别墅门口的玄关处,恋恋不舍地扯着男人袖子。他每天晚上都踩着晚十点的线回来,家里就她一个人,静悄悄的,真不习惯。 第51章 “如果没有应酬,就早点。”男人说。其实他每天晚上的应酬必不可少,不是这个局就是那个,几乎没有无应酬的时刻。 临出门前,男人瞥了一眼跟到门口恋恋不舍的女孩。她迟早都要适应的,适应她就是有一个必须早出晚归的丈夫。 “走了。”男人最后说。迈巴赫已经开到别墅的门口,发动者引擎在等他了。 男人走远了,女孩还站在玄关那里,朝他挥手。 * 下午周萱去提车。 在徐正阶的关照之下,销售团队将整个提车仪式都办得非常漂亮,场地提前清人,女孩走进交付中心时,还诧异于今天提车的为何只有她。 水磨瓷砖的地面铺了红地毯,六辆漆了冰莓粉的玛莎拉蒂mc20,色调由深至浅一字排开,副驾驶座位延伸出满满的西伯利亚百合花束,香气芬芳馥郁。 “夫人,您看看要哪一辆?”徐正阶问。他知道总裁夫人选车只看外表,便把车的软件硬件配置都安排齐全了。 “这辆吧。”周萱左看右看,最后选了个色调浅淡清新的奶油粉。 “这个颜色的mc20,别说全海城了,就是全华国也只有一辆。和您也很相衬。”sa露着标准的八颗牙笑容。 周萱拿了车钥匙,掏出手机,开始自拍。对着车里的后视镜,拍。在副驾驶的拖地花束前,拍。在主驾驶位置上,拍。 咔擦咔擦,每一张女孩都十分满意。显得她又甜又酷的。冰莓粉色的车,一般人很难驾驭,但是周萱硬是凭借着一张顶级美貌的脸给hold住了。 拍好之后,徐正阶和sa交涉提车事宜,女孩则在一旁发朋友圈,一连发了九张,都是她和车的合拍。 显贵圈的二世祖们买车就像普通人去菜市场买棵大白菜那么寻常,周萱的朋友圈一发上来,稀奇的不是她这辆车,而是她这个人。豪车配美人,简直不要太惹眼。 “maserati mc20,落地价五百万起步吧?颜色挺别致。” “车车好好看,人也好米好米!!” “这个颜色也太棒了,又奶又骚的,过几天我也搞一辆。” “这是梁总给你买的?梁总好大的手笔啊。” 这是圈内一众太子爷和小姐们的评价。 周萱本来就凭借一张漂亮的脸,在圈子里博得了不少关注,自嫁给梁津之后,关注度更是蹭蹭上升,平时在她朋友圈不怎么说话的一些人,也都冒出头来刷存在感。 周萱心满意足地看着朋友圈里的赞蹭蹭蹭地长。这时,有私信进来,周萱点开一看,还是那个叫“黎明泰”的家伙。 “买车了?mc20,不如买ft40那个款,发动机更先进。” “不过女孩子嘛,就是比较喜欢mc20这种可爱的款式,这款式的两个车前大灯是最有标志性的。” “想不想加入豪车俱乐部?我带你玩啊。” 这人一连发了三条消息,口吻熟络,是个自来熟。周萱手指往右一滑,将这位黎明泰的消息设置了删除。他说话的口吻太命令了,一副大老爷们的样子,她懒得回他,她跟他又不熟。 那边,徐正阶已经把车和保险都谈好了。sa将花束撤走后,周萱关掉手机,兴致冲冲地坐到了驾驶位置上。 “夫人,您要亲自把车开回去吗,要不等我把车开出交付中心的门,您再开?”徐正阶看着周萱,十分犹疑。 他始终觉得,这总裁夫人不是特别靠谱,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碰车。刚刚就他跟sa沟通这会儿,夫人就提前坐上了主驾驶位置,让他很被动。 “不用不用。我车技很牛的,我给你们炫一个。”周萱说完,拧动钥匙,发动汽车。 她话音刚落,“chua”地一声,身下的玛莎拉蒂犹如冰面上打滑的骡子,“嗖”地窜了出去,场面在一瞬间由秩序井然,变得混乱无序。 徐正阶面露惊恐,人都不知往哪儿站。 这总裁夫人到底会不会开车啊??谁教她一上来就把油门踩这么大的?是不是把油门和刹车给弄混了? “停下!!停下!!刹车在左边!!”徐正阶大喊。 距离周萱最近的一位sa惊叫起来,瞳孔剧烈的皱缩,眼看着周萱驾驶的玛莎拉蒂即将撞上另一辆,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她这年的年终奖和售车提成要泡汤了。 就在还差0.1cm即将撞上时,玛莎拉蒂的车头猛地停住,整辆车熄火。 周萱拔掉钥匙,打开车门,跳下车。 她走到徐正阶面前,眼中神采奕奕,一张脸蛋儿因为兴奋而染上一层红霭。“徐叔,你看我开车,是不是很有艺术?” 徐正阶深深吸了一口气,凭借他多年为管家的涵养,压下了差点要脱口而出的话。 “夫人,开车要小心些,车撞了不要紧,伤到您就不好了。” 车撞了,撞成废铁烂铜都不要紧,大不了把这些废铜烂铁都买下来。要是夫人撞坏了,他就不知道怎么和总裁交代了。 “不会的。”周萱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她刚刚那是炫技呢。 徐正阶看见她一副满不在乎还有点儿小得意的样子,一口气憋在胸口。他有心想说几句,这时手机响了。 第52章 徐正阶摸出手机一看,正好是梁津打来的。 “她车提好了?”梁津开口便问。 “提好了,但是出了一点小状况。”徐正阶说完,也不言语,直接打开手机后置镜头,对着一片狼藉的场面晃了一圈。 他是不敢教训总裁夫人。那就让总裁自己好好管教下罢,省得夫人哪天会上天。 于是,梁津看到了惊魂未定的sa,两辆几乎要粘在一起的玛莎拉蒂,以及在一旁将车钥匙举在面前,晃悠着车钥匙的女孩。 “把手机给她。”梁津言简意赅,嗓音似压抑着什么。 “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女孩接过手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对着梁津又晃了眼几乎贴到一块的两辆玛莎拉蒂。 “厉害,真是太厉害了。”梁津深深吸了口气。一瞬间,他觉得,给这小女孩子买车,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这才刚刚提车,还在4s店里,她就差点让两辆车来了个亲密接触,要是开出大马路,真是不敢去想象后果。 “你好像不开心。”女孩对着男人一张冰山脸,点评道。她注意到,男人坐在车里,背景嘈杂,在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 “。。。把镜头调转过来,给我看看。”男人命令。 第27章 男二 “看什么?”女孩捧着手机问。 “看你有没有被撞到受伤。怎么搞的?第一次开车就敢这么虎?”男人控制不住, 声音大了些。 话说到这份上,女孩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男人这是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 说话好大声。周萱默默将手机拿远了一些,将手机镜头改为前置, 对着自己的肩膀、手臂晃了晃,又拉远镜头, 让镜头照着自己全身,对着镜头左右转了一下。 “你看,我哪里都好好的。我好着呢。我都说了, 我车感很好的, 我刚刚就预料到了, 我肯定能在这段刹车距离间停下来。”女孩小小声。 “那也不行。你别开车了, 让徐叔开。”梁津严厉告诫。他对安全一事向来谨慎。生命安全一向是最不可控的,他要将一切都尽可能控制在可控制范围之内,不能有任何差池。 “唔唔, 我也没撞坏车子。”周萱说。 她看到男人板着的脸, 蹙着的眉头, 好似一下子变成了一座冰山,这座冰山还是冰火两重天的,似有岩浆在冰山内部不断翻涌。 原来梁津凶起来是这么凶吗?好凶好凶,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凶意,要是当面凶她,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说不定都被他凶哭了。 “车子撞坏赔偿就是了。人撞坏了怎么办?”梁津反问。 周萱不吭声。她是虎, 是莽,又不是傻, 才不会撞到自己。 “。。。”梁津有心再训斥几句,怕这小女孩子脸上挂不住,只得硬生生忍住。 “回去叫徐叔开车,你暂时先别动方向盘。我现在要去新加坡一趟,后天早上回来,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梁津说。 他这是临时安排的行程。新加坡有一桩进出口的生意,原本谈得好好的,合同都签了,现在对方要解约。事态紧急,对方实力雄厚,梁津不得不亲自处理。 “后天早上?”女孩敏锐地追问了一句。他们不是订好明天去拍婚纱照了吗?还说好明天晚上要去见梁老爷子。现在梁津说后天早上才回来,岂不是意味着婚纱照和见爷爷这两件事,都要推迟了? “嗯。等我回来再说。”梁津有心多说几句,恰好这时有电话进来找他。 男人啪嗒一声把电话挂了,只剩下女孩站在那里,意犹未尽,还有问题想问。 那边,徐正阶和已经将玛莎拉蒂调转好车头,准备开出4s店。周萱打开后车座的门,钻了进去,把手机还回给徐正阶。 “徐叔,姐。。。梁津他明天要出差,后天早上才回来,是不是婚纱照延后了?”坐在车的后座,周萱问徐正阶。 “看情况。如果总裁安排不过来,就只能延后。”徐正阶回答。他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只见总裁夫人眉头肃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正阶挪开视线,将视线投入川行的车流。他觉得这样的总裁才是正常的。工作狂,忙起来顾不上私人事务,一天有24小时,恨不得48小时都扑在工作上。 总有一天,总裁夫人要适应总裁这样的节奏。前几天,只是新婚燕尔罢了。 周萱坐在后座,拿起裙摆的衣带的两个角,无所事事地把玩。有一瞬间,她想回动物园了,她在这里都没什么事做,梁津也不陪她。 * 周六一整天,周萱都被徐正阶抓去练车。开车前,徐正阶再三强调只能挂低速档,一定要系好安全带,一定要随时踩刹车。 如此这般抓着练了五六遍之后,徐正阶这才发现,总裁夫人不是在吹牛,她确实有足够好的车感。虽说周萱第一次开车是鲁莽了点,但她的确车感很好,对车辆的判定距离十分准,通过狭窄的车道时,能将车控制在只有一拳的距离。 在一次次人车配合当中,徐正阶发现,周萱能准确地判断出自己的刹车距离,知道刹车踩多重,车辆速度降速多少,也知道油门踩多重,车辆速度能提升多少。 第53章 “不错。”徐正阶开口夸赞。 练了约莫两个小时后,徐正阶觉得,周萱控制这辆车,简直和人控制自己的手臂一样自如。昨天在交付中心的那0.1cm距离,搞不好真是总裁夫人的炫技之作。 这样就好。这样他也能和梁津交差。徐正阶看着周萱将车摆弄得游刃有余的样子,录了一个周萱开车开得极其丝滑的视频,发给梁津。 两个小时后,徐正阶接到一个电话。 “正阶,是我。梁津如今在新加坡么。”电话那头,一个疲倦沙哑的女声响起。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岱山的女儿,梁津的大姑姑梁西元。 梁西元原先负责梁氏的宝石和时尚行业,如今处于半隐退状态,负责料理和安排梁岱山的病情。 梁西元打电话过来找徐正阶,只有可能是梁岱山的病情加重了。 梁西元和徐正阶交谈了几句,徐正阶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徐叔,发生什么事了?”周萱看见徐正阶一脸凝重之色,降下车窗问道。 “夫人,您先自个儿练着车,老爷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赶过去看看。”徐正阶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拨打了个电话。 “嗯嗯。那你赶紧去。”周萱瞧着徐正阶的表情,也知道是出了大事,忙不迭道。 徐正阶拨通助理手机的电话,助理助理司机开车过来,将徐正阶接走了。 车卷起一阵尘烟。 周萱目送着车将徐正阶载走。也不知道梁爷爷出了什么事,情况好不好?女孩皱着眉头想。 方向盘还在她手上。徐正阶走了,没人约束她了,周萱重新坐回玛莎拉蒂的驾驶座,打算开车上路跑一跑,目的地就定为城东周家的大平层。 开导航。正式上路。 秋天一日日地逼近了。道路两旁,茂盛的落叶阔叶层林尽染,触目皆是绚烂的黄色,阳光也如碎金子,照在人的发丝上,将发丝都染上暖融融的金光。 这般美好的景致,让周萱心中原本因梁老爷子病情而产生的烦恼减了三分,轻松了一些。 但是这种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她兢兢业业地开着她漂漂亮亮的新车,正正方方地驶在新车道上时,车身狠狠一顿,周萱猝不及防,不敢猛踩刹车,让车滑行了一段,借着缓冲停下来。 周萱将车停到路边,下车一看,她新车的左后方保险杠处被撞进去一块。像一个原本面部饱满的小姑娘,忽然多了一个酒窝。 看着被撞凹陷的一块,周萱心痛无比。这种感觉,就像一锅白粥里落入了泥土,这辆车,也因着这一撞,陡然间变旧了,让人生不出那种爱惜的感觉。 她的冰莓粉色的玛莎拉蒂。昨天才提的车,今天就被撞出凹坑。肇事车辆必须负全责。 正好此时,一辆兰博基尼紧跟着玛莎拉蒂停下,正是肇事车辆。 周萱赶紧上前讨要说法。 “喂,你撞了我的车。”女孩气鼓鼓地说。 “赔钱就是了。”主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车窗内传出。 “你要负全责。”女孩毫不客气。 车窗降,露出一张少年脸。少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长着一双桃花眼,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 少年揉揉眼睛,在看到周萱的那一刻,桃花眼中闪过一道光,猛地打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萱面前。 “是你?”少年嗓音低沉,她前进几步,将女孩一下子框到了车前。他前进,女孩的脚步只能后退。这个动作,将女孩瞬间圈在车和少年之间,进退不能。 “什么是我不是我?”周萱懵了。 “你叫周萱,我见过你。”少年忽然笑了,在秋日下午的阳光里,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他这个笑容,莫名让周萱想起电视上看过的,东非大草原上的食肉动物。 “我没见过你。”周萱嘟囔。这个人好自来熟啊。喂喂,说话就说话,贴这么近干嘛? 她的腰碰上兰博基尼那略微发烫的车身,这才意识到,少年靠得太近,她一把挪开少年架在车上的手,闪身出了他禁锢的圈子。 “没干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少年看着女孩,见她噔噔后退了两步,杏儿眼瞪着他,一副防备的模样,又笑了起来。笑里带着几分富家子弟的吊儿郎当。 “我不认识你。”女孩否认。 少年挑挑眉毛。 “我叫黎明泰啊。昭昭是我妹妹,上次她生日会,我们不是见过?我还加了你微信,评论了你的朋友圈。你没回我。” 黎明泰挑了挑眉。有没有搞错,他在显贵圈很有名的好不好,周萱怎么连他黎少都不知道? “哦。”周萱点了点头,说到黎若昭和生日会,这下她总算有印象了。那种自来熟的气质,线上线下,完全一样。只是没想到,这个自来熟的男的,长得有那么一丢丢帅。 只有一丢丢。总体肯定是没有梁津帅的。 她走到自己的车前,指了指车左后方被撞进去的“小酒窝”。 “你把我车撞坏了,你要负全责,你觉得呢?”女孩抿了抿唇。这个男的,如果他不负责,就别怪她不客气,要找交警来了。 第54章 就算他是黎若昭的堂哥,也得负全责,别想借着关系逃脱。女孩气鼓鼓地想,她可不好被糊弄。 “是啊,我负全责。”黎明泰懒洋洋应声。别说车负全责,人他都愿意负全责,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了。 “下次好好开车,别动不动撞过来。你这样,很危险的。”女孩又指责了少年两句。她还是心疼她的车。 主要是昨天刚刚因为提车时耍帅被梁津骂了。要是今天梁津知道她车保险杠被撞凹进去一块,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搞不好还要把她车都没收了,不给她开车。 “嗯。我下次会好好开车的。”黎明泰干脆地同意了。“你这车还能开吗?能开跟着我开,我带你去售后维修。” “可以。”周萱点头。她松了一口气。这下好啊,他愿意负全责就行。 “等等。”黎明泰说着,穿过马路。 等他再度回来时,听见“喵呜喵呜”的警惕叫声,仔细一看,他那件大几千的潮牌t恤前多了一只小猫咪,浑身脏兮兮的。 “刚刚真不是有意撞你的车。我是在礼让它过马路。这只小猫突然从路边窜了过来,要是我按照原先路径走,它就没命了。所以我转了下方向盘,才撞到你的车。”黎明泰解释。 周萱低头,瞧着黎明泰怀中的小猫。小猫是一只普普通通的中华田园猫,骨瘦嶙峋,右边耳朵是缺耳,小猫原本有一双大大的、圆圆的琥珀色眼睛,但是现在,一只眼眶中,缺失了眼球,翻出血色的眼白。 看得周萱倒吸一口冷气。这只小猫咪,它得多疼啊。 “把小猫给我。”周萱说着,向黎明泰伸手,就要把小猫抱过来。 黎明泰却将手一缩,把猫抱高了一些。“要不我们一起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不用,我带它去就好了。”女孩摸了摸小猫咪的头。 黎明泰低头看着女孩。女孩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头发乌黑,披散在脑后,一双好看的杏儿眼黑白分明,盛满了对小猫咪的怜惜。他将呼吸放轻了,还能听到女孩在轻轻地嘶气。 她刚刚对他还奶凶奶凶的,一副他不赔钱就跟他没完没了的样子。现在对这只小猫咪又这么好。人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人又心软又善良,也很好骗的样子。 “要不,我们一起带它去医院?我开着车,不是很方便抱着它。你可以坐我的车,我找人来将你的车拖到4s店修理。”黎明泰提议。 眼下他是万万不会放开这只小猫的。他要是放开这只小猫,哪里还能和周萱有接触的机会? 他早都将周萱朋友圈翻了个底儿朝天了,她朋友圈全部可见,晒花花草草,晒小动物,偶尔晒自拍。 “那好,一起去医院吧。你把猫猫给我,我抱着。”女孩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黎明泰将小猫咪递给女孩。交接的一刻,他的手碰触到她柔软细腻的手臂,凉丝丝的像是绸缎。女孩的一双胳膊,像藕一样嫩,肉看起来软软的,很好捏。 真想捏上一把。 黎明泰打电话给4s店的老板。老板说马上就到。 女孩这时才反应过来,对黎明泰道:“不用你修车了,我来修就行。” 毕竟,黎明泰也是为了救小猫咪,这才被迫变速转换街道,才撞到她的。她可以拿梁津副卡上的钱去修车。 “不用,说好了我负全责就负全责。”黎明泰说。 男子汉大丈夫嘛,就该敢做敢当,他撞了她的车得认,不能让女孩子付钱买单嘛。这样才能保持自己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不是? 再说了,他巴不得她多欠他一点。 “不用不用,就我出,我有钱的。”周萱挠挠头。他这么大方,反而让她不好意思起来,这个人,该不会是上赶着来当冤大头吧?修这个车可不便宜,保守估计要好几万。 “说好了我出就我出。”黎明泰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周萱到底挣不过他。4s店很快便将pm派了过来。pm开着周萱的车,跟在兰博基尼后头,黎明泰负责开车,周萱则坐在后驾驶座,怀里抱着小猫咪。 小猫咪在周萱怀里挣扎着。周萱摸上小猫咪的脊背,在它那地毯一样一绺绺粘连的毛发下,摸到它瘦骨嶙峋的骨架。 “喵呜喵呜”。小猫不安地叫着。 “小咪乖,我带你去看病啊。眼睛是不是很疼啊,等待会乖乖看病,乖乖听医生的话,乖乖手术,治好了就不疼了。”周萱柔声。 黎明泰听到女孩柔软的口吻,忍不住抬头,在车内后视镜里看到她。女孩侧脸恬静,有几缕发丝拂在耳边。 她一脸温柔,声音也是那么温柔。 宠物医院人满为患。黎明泰平素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人潮在哪,他就躲着人潮走。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身边有个清纯尤物。 黎明泰瞄了女孩一眼。她在人群中,也依然是那么引人注目。瓷白的肌肤,头发柔顺光泽,怀里抱着一只小猫,她正努力把双肘撑起来,往人少的地方走,不让人挤到这只小猫咪。 “我来抱它吧。”黎明泰说。 第55章 于是小猫又回到了少年怀里。当他双手拥住小猫细瘦的身体时,小猫柔软的毛发触在他手臂上,通过小猫的毛发、气味和体温,他也感知到了女孩的气味和体温。 淡淡的、清幽的香味,有些甜,有些奶。 刚才,这只猫是被她抱在怀里的。猫身上的体温,可不就是她的体温? 少男少女排了好久的队,才轮到他们。医生看了小猫的情况,立即给小猫抽血,拍ct。 “小猫眼睛发炎的情况很严重了,再不送过来,另外一只眼睛都保不住。要动手术吗?动手术摘除坏死眼球,还能保住另一只眼睛。” “动的。要动手术。钱不是问题。医生,请你想点办法,帮小猫保住另一只眼睛啊。”周萱赶紧点头。 黎明泰瞅她一眼。看她双手紧紧揪住衣角,攥得粉色的指甲边缘发白,一张瓷白的小脸蹙着,紧张兮兮的样子。 “动。”黎明泰说。 女孩想去交手术费,黎明泰一把拉住她手臂。 “你在这等着,我去。”黎明泰腿长,周萱抢不过他。 少年站在自动缴费机前,按了键盘,又扫码,把钱交上了。这费用,跟他兜里掏几枚钢镚差不多。 若是掏这几枚钢镚,能在她心中维持一个高大伟岸原意负责的男性形象,黎明泰是很乐意的。 宠物医院有钱好说话。缴费完成后,周萱看着小猫咪被推进手术室。 忙活了半天,总算歇了口气。 “咕咕咕——”周萱的肚子叫了起来。她摸了摸肚子,这才发现自己还没吃晚饭。 她掏出手机来,打算点个外卖。手机屏幕刚亮起,周萱就愣住了。 电话标识的图标上,多了八九个小红点。周萱心惊胆战地点开,发现是梁津和徐正阶打来的。 现在是晚上八点十分。 下午六时,梁津打过来一次。 下午六点半,梁津打过来一次。 七点一次。 七点半一次。 八点一次。 徐正阶的电话紧随在梁津电话后头五分钟出现。她都能脑补出,梁津打电话不见她接,便打电话找徐叔的样子。 然而徐正阶忙着去料理梁老爷子那边的事情,顾不得关照她,急得团团转。 完了,她闯下祸了。 周萱恨不得把自己头撞在墙上。她平时不爱开手机声音,就连app消息通知都设置的不通知。 今天下午,先是自己开车后是抱着小猫,又是排队做ct检查又是抽血,期间一次手机都没掏出来过。 周萱扁了扁嘴,差点要欲哭无泪。 她已经能想象到梁津发怒的样子。凶死了。 女孩硬着头皮,给梁津拨回去。心里忐忑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电话响了三声,很快被男人接起。 “姐夫姐夫姐夫——你听我解释啊,我在医院,我刚刚忘记看手机了。”女孩一着急还是管男人叫姐夫,这口误怎么都改不掉。 电话那头,男人皱眉。此时,他正站在新加坡pinetree hill的一栋大厦的顶层大平层内,落地窗前。 在他身后,是整齐、严肃、冰冷到极致的家居,一如装修公司的样板间,没有一丝人气,包豪斯风格简约而冷峻。 在他身前,是窗外万家灯火,繁华商圈的灯带闪烁着黄金一样的光。 男人没有开灯。屋里很暗。窗外,阑珊的灯火映上他英挺好看的面部轮廓,突然闪烁的灯带照亮他整张脸。这张脸俊美淡漠如修罗。一双眼睛,依旧隐藏在眉骨下方的阴影里。 他修长指间夹着一根香烟,香烟快要燃到尾巴。 水磨瓷砖地板上,落了一地的烟蒂。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低低认错的声音,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低低的,好像快把她委屈死了,一如原始部落中天黑之后才回到家的小姑娘,怕回家晚了被爸爸妈妈骂。 她身后,人声嘈杂。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 男人眉头皱了皱,将指间的香烟直接用手指捻灭。 “我知道错了。徐叔走后我本来想开车上路试试,中途车被撞了一下,撞我的那个人,嗯,他是为了躲避一只横穿马路的小猫才撞上来的。小猫眼睛发炎得很厉害,我现在正带小猫在医院这儿治眼睛。我不应该不接你电话的。” 周萱慌乱地解释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梁津温柔的时候是那么温柔。会给她送小金狗,给她剥螃蟹,在她来月经肚子疼眼泪汪汪的时候,给她煲热水敷肚子,同意她爬树,还说要装上防护网。 但是他凶起来的时候又是那样凶。她还是好怕他。怕得不行。 他本质上,还是一座大冰山,令人生畏。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都会把手机铃声给开着的。”女孩儿这次是真知道错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你现在在哪个医院?人没受伤?”男人终于开口。 周萱听着梁津的声音。他嗓音干哑,在原来砂纸的质感中,好似又掺了沙子一般。她这边很嘈杂,但是他那边却很寂静,越发衬得他嗓子干哑,就好像抽了很多很多的烟。 第56章 “我在安心宠物医院。我没受伤的,只是车被撞了一个凹坑,撞我的人说他负全责。”女孩盯着墙上的医院标识说。 “什么时候回家?要不要我安排人去接你?”梁津问。他没有问车的事。车根本无关紧要。坏了再买一辆就是。人没事就行。 “不用不用。嗯,我今晚上回我妈家。医院离妈妈家更近一点。”周萱迷瞪了一下午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 “十点前必须回到。”男人说。 “嗯嗯我,我回到给你打电话。”女孩说。 挂断梁津的电话,女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梁津会很生气的。起码像前天她差点儿撞到车一样生气。可是这次,她听不出他话语中有生气的意思。 梁津没生气啊——没生气就好。他看起来好平静啊。应该是在忙吧。女孩摸了摸自己胸口,仍然心有余悸。 暗自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女孩,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平静,只是表象。如同一个深海湖泊,表面风平浪静万物静好,实则内里早已卷起无数个旋涡暗涌,将人一个个吸进去。 前脚梁津的电话刚挂断,后脚徐正阶的电话来了。周萱接听,明显感觉徐正阶松了长长一口气。 那边,徐正阶在海城私人高级医院的走廊上,急得差点儿唇角没燎出泡。他也不懂,怎么自己就是走开那么一小会子,总裁夫人就能捅这么大篓子? 人找也找不到,电话也不见接。再联想到周萱昨天差点开车创上别的车,他就后怕,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现出一些因车祸而身亡的惨烈场面。 他想着想着,后背都出了一层毛毛的汗,都已经在联系相关部门要查行车仪和监控了。 “夫人,你不要乱跑,都快把我们急死了。”一打通周萱的电话,徐正阶忍不住长长嘘了口气。他现在就差跪地叫周萱叫“祖宗”了,恁得这个姓周的小姑娘,这么不让人省心? 这一下午,为了找周萱,总裁打了不少电话给他,声音沉沉。徐正阶觉得,若是总裁夫人真的出什么事,总裁估计会疯。 那头,周萱一个劲地道歉。连累了徐正阶,她真心感到愧疚。 “夫人,下次您可千万别再犯了。”徐正阶长叹一口气。现在周萱就是他的小祖宗。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周萱连连保证。 “夫人,您现在在医院是么,我这就开车过来接您。我半小时后到。” 周萱忙说不用不用,徐正阶非要坚持。周萱只得同意了。女孩现在心里就是遗憾,这样说徐正阶半小时后就到了,她都等不到小猫咪做手术出来,就要回家了。 挂断电话,周萱又是以手扶额。 “怎么了你?闷闷不乐的?”黎明泰刚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就看见周萱在手术室走廊里唉声叹气。 “我家里人来找我了。”周萱说。 “哦。不吃完饭再回去?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黎明泰说。 “不用不用。”周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手术还要多久才能做完?小猫咪怎么办。” 她开始发愁小猫咪的归宿。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是她能把小猫咪抱回家,自己养。 可是,张静女士要是看见她往家里带这么脏兮兮的一只中华土猫,绝对要拿鸡毛掸子打她屁.股。 而且,周萱也终于想起,饲养员守则之一,就是家里不能养小猫小狗。怕小猫小狗身上的病毒会传染到饲养的动物身上。 要不就将小猫送到某个寄养中心吧。但是今天肯定没有时间了。只能明天再抽空解决这个问题。 “你要走了?”少年反问女孩儿。 他刚刚已经盘算好了,要带女孩去吃大餐,这么好的和她拉近距离的机会,他可不能放过了。 “嗯。我要回家了。也等不来小猫下手术台了。你能不能帮我先照顾着小猫,等我给它找好寄养的归宿。修车的钱我不要你的了。。。” “什么叫‘帮’?这是我捡的小猫咪。”少年口吻慵懒。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只猫就是他能抓到的,她的软肋。说什么他都要把猫留在他这儿,好跟女孩产生更多交集的。 “那要不你先照顾着小猫咪,我们后续再替它找寄养归宿?”女孩商量道。 “可以。” 两人又说了几句,最后达成共识,黎明泰今晚先等到小猫下手术台,把小猫抱回去好好进行术后护理,等小猫好了之后,再两个人一起商量小猫的归宿。 周萱还想再多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再度响起,拿起手机一看,是徐正阶打过来的。 “拜拜拜拜,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好它呀,明天后天我就来找它了——” 黎明泰目送着女孩远去。她在拥挤的人群中向外行去,还不忘回头朝她挥手,一双漂亮的杏儿眼里满是对小猫的牵念。 黎明泰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自己被她牵念着,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他还真有点想知道。 * 周萱挤在人群里坐了电梯,下到一楼,跑出医院大门口,果然看见徐正阶开着一辆保时捷,正在医院门口外等她。 第57章 看见周萱气喘吁吁地从医院里跑出来,徐正阶下车替周萱拉开后座车门。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一辆外形别致、质感冷硬的保时捷,漂亮的女孩儿由管家拉开车门,坐进豪车里。 这一幕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瞩目。美女配豪车,香车宝马,这样的风景可不多见。 “徐叔。”周萱一上车,就对徐正阶讨好的笑。 虽说徐正阶只是梁津的管家,但他为了自己忙前忙后,还因为她被梁津怪罪,周萱觉得特别对不住徐正阶。 徐正阶默了默。总裁夫人有时候做事是不着调了一些,但是,却并不让人讨厌。在最初的担忧无奈过后,他对她只有那种长辈对晚辈的操心和疼爱。 “夫人,总裁已经通知我,这几天他暂时没法回来,所以婚纱照取消了。另外,梁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如今尚未明朗,您拜访老爷子的时间,也要往后拖一拖。” “哦。好。那他有没有说婚纱照什么时候拍?” 周萱愣了两下。她本来还抱有希冀,想等梁津出差回来再去拍婚纱照的。没想到梁津直接宣布推迟了婚纱照。 她心底涌起一阵失落。明明前几天,还是他一直催她早点定下婚纱款式和尺寸的。 她准备得那么用心,现在反而是他要鸽掉她了。 “夫人,总裁没有说明下次是什么时候。”说这话时,徐正阶从后视镜里瞥了女孩。只见她蹙着一双好看的眉毛,神色怔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夫人打算在娘家住到什么时候回去?”徐正阶又问。 “不知道啊。多住几天吧。”周萱说。毕竟周家的大平层还是(y)(h)离市中心近,这样之后几天来医院看小猫咪也容易一些。 “好的。夫人,您回到家之后,给总裁打个电话吧。他——” 徐正阶说到一半,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徐正阶把后半截吞了回去。梁津是个让人摸不透的人。饶是自梁津小时,他便被梁岱山安排成为梁津的管家,负责梁津的日常生活起居,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仍是不了解梁津。 还是别擅自揣测梁津的心思好。 “嗯嗯。我会的。”女孩点点头。 保时捷一路开到御水湾公府。周家的大平层便在这。 周萱用指纹锁开了家门,张静女士看到她一头乌发乱糟糟黏在额上,身上还带着从人群中刚回来所散发的气味,不禁捂了捂鼻子。 “你回来做什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哦妈,忘记通知你我回这边了。我今天来市区这边玩,再回去就很晚了。”周萱说。家里客厅的地板上,摊开一只行李箱,张静女士正往行李箱里放着点什么。 周萱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行李箱里装着花胶、党参、银耳、燕窝等物,塞得满满当当。 “妈你这是要出门旅行吗?怎么还带这么多吃的?”周萱问。 “啪”地一声,张静女士将行李箱门重重合上,阻隔住周萱的视线。 “不是去旅行。是去美国看看你姐姐。”张静女士尽量平静地说。 梁周联姻之后,梁氏很快便注资勋章,拯救了勋章的资金链,勋章的自动驾驶系统也得以继续研发。 勋章的资金链问题解决了,周玉琢那边的问题却日益严重。 自梁津和周萱订婚之后,周玉琢天天以泪洗面,如今已经出现了抑郁的状态,让张静女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大女儿刚做完人流不久,如此伤心难过,这身子怎么好得起来? 勋章的事一解决,张静女士再也坐不住,将飞机票订了,办了签证,准备去美国陪大女儿。 周萱点了点头。原来她妈是要去陪她姐姐啊——周萱忽然觉得她有些嫉妒姐姐了。妈妈对姐姐真的好好。 “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周萱问, “不知道。可能等你姐毕业了,陪她一块回来。对了,你在这里可得给我好好的,别再给我捅啥篓子了。”张静女士说。 “嗯嗯,会的。”周萱点头。她也没有很调皮啊。怎么被张静女士说的,捅了很多篓子的样子?顶多就是喝醉酒一不小心睡了梁津,那次是真的捅了篓子。 但是那个篓子,也是她和梁津一起捅的。 “我告诉过你,夫妻要睡同一张被窝。你怎么今天跑回家了?”张静女士问。 “昨天梁津去出差了。”周萱解释。 张静女士听到她这么说,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小梁他工作辛苦,你要懂事,知道不?把你的那些小孩子脾气收一收,你别以为,谁都会像你妈我一样,忍着你的小脾气的。” 周萱没说话。自己小脾气确实是多了些。但也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小脾气。 况且,梁津对她小脾气的忍耐度,可比妈妈高很多很多。 “去洗澡,身上一身人味儿。你现在是豪门太太,少给我往人群里挤。你要记住,你现在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梁氏的门面。” “知道了妈妈。”周萱诺诺点头。她就说她妈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她还是少惹为妙。 第58章 张静女士将周萱赶去洗澡。 周萱走进浴室,拧开蓬蓬头,哗啦啦地洗了起来。洗到一半,才想起来没拿衣服。继而想起,上次搬家时,张静女士将她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打包让她带走了。 “妈——”周萱在浴室里大喊。 隔着哗啦啦的水声,她喊了好几遍,张静女士才听到。 “干什么?” “拿件衣服给我。还有毛巾,我没有衣服换。” “真是的,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张静女士一边抱怨,一边还是去衣橱翻翻捡捡,挑出一件。 隔着不透明玻璃门,浴室内烟雾缭绕,只是开门时,张静看见女儿一只沾了水珠的手臂,从门口伸出来将衣服和浴巾拿进去。 她手指柔软如荑,雪白的牛奶肌好似生光。 要说起来,张静和大女儿都是娇小玲珑的身材,h型,手腕纤细,身平屁股平。唯独小女儿,也不知道遗传的谁,不仅有一张天生丽质的脸,还有一副好身材。 高挑,薄薄的直角肩,鼓鼓的胸脯,细腰,蜜桃臀,大长腿,犹如女娲精心雕琢的作品。 这副身材,没有哪个男人拒绝得了。 张静女士塞给周萱的衣服是一条中古印花吊带。这条吊带是当初周玉琢觉得好看才买回来的,后来有了新衣服,又将它遗落在角落。 周萱套上这条吊带,用浴巾包着头出去了。吹干头发后,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手机多了几条信息。 黎明泰:「图片」 黎明泰:「猫做完手术了,医生说,另一只眼睛顺利保住了,接下来几天猫都要在医院待着,以防再度感染。」 以上两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黎明泰:「?」 黎明泰:「人呢?」 这两条是方才发的。 此时。明意公馆,黎明泰正躺在沙发上,用switch打游戏。宽大的液晶屏幕投影,动感的游戏音乐bgm嘈杂地响。 他爱打游戏,每次打游戏都是全神贯注,打到尽兴处,还会口嗨问候对手祖宗十八代,顺便把阻碍他夺冠的猪队友骂一遍。 可今天不知为何,他打游戏,频频心不在焉。就连他的马仔小弟都看出来了,调趣道:“黎少,你今天不行啊,打个游戏送这么多人头,怎么了你?” 黎明泰回了句“滚”。 他拿起手机屏幕看了一眼,狐朋狗友、一些女孩子发来的撩.骚信息倒是有,唯独不见周萱的消息。 也不知道她回家是怎么了。手机掉下水道了。怎么这几条消息,这么久都不见回? 黎明泰拧眉。 就在这时,周萱的消息跳了出来。黎明泰眼皮一跳,赶紧点开。 萱:「转账20000」 黎明泰:「??转账给我干嘛?」 萱:「小咪的治疗费。」 黎明泰:「。。。你回消息回得很迟。」 不是说治疗费他出了吗?怎么还把钱给他转过来,这也太和他客气了,像什么样子。 萱:「哦哦哦不好意思,我也是刚刚看到你的消息,我一回到家,就被我妈抓去洗澡了。」 说到洗澡,黎明泰的心绪有点走歪。他想起她乖乖将小猫抱在胸前的样子,那张脸恬静美丽,额头细腻如瓷,小鼻头翘起,两片红润的嘴唇就像花瓣,让人想要去亲一亲。小猫伏在她胸前,将她胸口中央压下去一块小小的缝隙,衣褶起伏,曲线若隐若现,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黎明泰抿了抿唇。正好桌边放着一瓶纯净水,他拿过来,仰着头,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如此这般,才觉得身上的燥意下去了些。 黎:「说到治疗费,我们也别争了。这样吧,你出小猫后续的粮钱,怎么样?」 黎明泰打出这句话,小心机满满。这就相当于,周萱后期得照顾着小猫了。追女孩子嘛,不就得这样子?就跟请女孩子吃饭似的,这餐他请,下一餐女孩子请,再下一餐他请,有来有回。 萱:「嗯嗯可以哒。」 周萱划掉黎明泰的聊天记录。在床上翻了个身,准备打开视频软件刷刷滚滚,睡觉。忽然想起徐正阶叮嘱过,让她一回到家就给梁津打电话。 现在都晚上十点了。 她又忘记及时报平安了。周萱叹气。 也不知道现在再去报平安,是不是在捋老虎的须。 梁津不经常发脾气,他情绪很稳定。可就是这样的人,生起气来也是最可怕的,就好像沉寂万年的火山,忽然要爆发一样,那些熔浆猝不及防地炸出来,炸得人心中怕极了。 还是给他打一个电话好了。周萱咬咬牙,按下“语音通话”。等手机屏幕出现她自己的脸时,周萱囧住了。 不是按的语音通话么,怎么按到了视频通话? 周萱手忙脚乱想将电话挂掉,可那边,电话已经接了。“叮——”的一声,梁津的一张俊脸,出现在屏幕那头。 虽然两人不是第一次打视频通话——上一次是在玛莎拉蒂交付中心那次,梁津借徐叔的手机打视频电话来给她,看她有没有受伤。 但是这种在房间里,四下无人时和梁津打视频电话,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第59章 这是第二次。视频通话是面对面的,没有了身高差,五官细节被放得很大。周萱和梁津四目相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梁津抱起来坐在他膝盖上,双腿自他大腿上垂落,她手臂攀着他肩膀,两人姿势亲密暧昧。 那头,梁津似乎也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润,头发在额头上垂下一绺,是少年气和阳刚气质的结合。高清的手机摄像头,照见梁津那张轮廓绝美的脸。 梁津是典型的西方骨相东方皮相,面部折叠度极高,脸型流畅,线条野性而充满性张力,他的唇稍稍薄了一些,还是湿润的,润泽的。 梁津穿了一件系带浴袍,胸前呈v字形交叉,这个视角,没有了身高差,她能直接瞟到梁津胸膛。薄薄的一层胸肌在绸缎制成的浴袍下若隐若现,还有那凸起的喉结,那微微凹陷的、禁欲的锁骨。 周萱忽然觉得浑身一股燥意袭来,唇舌也有些干燥,她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热乎乎的。怎么这么热,难道是空调开得不够低?还是她刚才用来洗澡的热水太烫了?烫得她现在浑身还是如此燥热,就好像在蒸桑拿一样。 谁都没有说话。周萱颤了颤眼睫,她趴在床上,双腿翘起,两只可可爱爱的脚丫露出粉嫩的脚底心。 她根本不敢看梁津,只是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将自己翘起的两只脚丫子撞到一起。 沉默得实在是太久,久得周萱觉得不像话。难道她不说话,他就不说了吗?周萱勉力抬起眼睛,逼迫自己看着梁津,忽然发现,梁津正盯着的是,屏幕下方的位置。 这个位置,对应过来,不就是她的。。。胸? 第28章 视频 女孩的身体细微地哆嗦了一下。她下意识想要缩手掩住, 手缩到一半,又像是被定住一样。 这不就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 偏偏今天张静女士顺手给她找的这件吊带,性感得不行。 细细的吊带, 束胸的上衣轮廓,蕾丝、印花和薄纱, 手作细节满满,吊带中央微微凹陷的部分, 露出一道似有若无的沟壑,呼之欲出。 梁津的视线颇具侵略性,一下子让她想到了那个被他压在身下, 抚住肋骨的夜晚。这让她如胸前揣了一只兔子般, 砰砰跳个不停。 周萱意识到这点, “啪”地一声将手机屏幕往床上一扣, 翻身坐起,将吊带边缘朝锁骨拉了一拉。 她低头审视着自己胸前,确定该遮的都遮得严严实实后, 这才重新拿起手机, 拨拉了一下自己头发, 将头发从后背放至两肩,遮住锁骨。 “啊。刚刚手机没拿稳掉下去了。”女孩装作失手,拿起手机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 梁津看着她的俏脸,没有戳穿她的“辩解”。 她还微微湿润的发梢,遮住她浑圆□□的香肩,耸立的锁骨。她到底还是年轻,不知道这种半遮半掩、如雾非雾的效果, 可比直接的视觉冲击强烈得多。 “姐。。。”周萱想张嘴叫他,却不知道叫什么好。叫到一半又不叫了。 “现在在妈妈这边?”男人开口说话了。他嗓音低哑到了极致, 似粗粝的颗粒质感,轻轻摩挲过她耳膜。 “嗯嗯。” “准备什么时候睡觉?” “晚点,我玩一会手机再睡。”周萱说着,打了个呵欠,将手机放低了一些。“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连婚纱照都赶不上了,也不知道延后到什么时候。周萱有些失落,想问男人打算推迟到什么时候拍婚纱照,脑子里却又突然出现妈妈那句“小梁工作辛苦,把你的小脾气收一收”,便闭嘴了。 “后天,或者大后天。”梁津沉声。 “嗯嗯。我等你回来啊。我睡觉了。”女孩打了个呵欠,用细嫩的手指捂在唇上。 “你睡。”男人哑声。 两人就这样挂了电话。周萱洗完澡,正是身体最舒服的时候,房间里冷气开得十足,她躺在床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 新加坡,pinetree hill。 梁津挂断视频通话,从落地窗边走到沙发旁,坐下。 他靠在沙发上,宽大的身躯将沙发背压平。他合上眼皮,指节宽大的手指摸索到胸前扣得严丝合缝的纽扣,将衣领狠狠地扯开。 那种想要撕裂什么的感觉,又回来了。野兽在体内厮杀,叫嚣着要得到释放。 梁津起身,转身去了浴室,在真皮质沙发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痕。 水被他开放至最大。光洁透明的玻璃棉染上一层朦胧的薄雾。莲蓬头的阀门拧至最底。水珠狂乱地淋至男人的额部,下颌,顺着喉结和脖颈,划过胸前壁垒森严的肌肉,落在浴室的水磨瓷砖上。 脑中有烟花炸开。 * 第二天周萱起床时,张静女士已经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去了机场,连声招呼也没有和小女儿打。家里也没有早餐,周萱翻遍冰箱,找到冰箱底的一盒馄饨,煮了当早餐。 张静女士出发得太早了。家里又没有她的衣服可以换,周萱在张静女士的衣橱里扒拉到一件八十年代的复古风棉质格子裙,往身上一套就出门了。 第60章 她今天有重要任务——去给小咪买口粮。周萱揣着副卡到了宠物超市,推一辆购物车,将超市架上的猫粮买了一遍。什么猫条,猫薄荷,纯鲜肉猫粮、纯肉冻干零食,低温烘焙零食,女孩连价格都不看,统统放进购物车中。 “小姐姐,要不要买一根逗猫棒?”超市导购员看见女孩这“财大气粗”的样子,拦住她,笑咪咪地推荐。 “增加小猫咪的运动量,耐抓耐咬,还是仙女色系哦,来一根吧。” “那来一根。”女孩听了点导购员的推荐就上头,拿了一根逗猫棒。 出超市门时,沉甸甸的购物袋子,把她的手指向下压坠。 到了医院,只见刚做完手术的小猫咪被关在笼舍里,脖子上戴着一个伊丽莎白圈。宠物护士见周萱来了,便把小猫咪放出来,让周萱抱着。 “小咪乖。做了手术了,眼睛就能保住了。” 周萱轻言细语地和小猫说话,细软的手指轻轻地抓着小猫的背,替小猫挠痒痒。 小猫也很亲她,乖乖地挨靠在她大腿上。女孩喂一口冻干,小猫便吞咽一口。 黎明泰打游戏差不多打了个通宵,等他顶着一双黑眼圈到医院,看到的就是这么副场景。 女孩穿了一条掐腰细纹棉质格子裙,一头绸缎似的乌发垂下,她粉颈半露,正低着头,手指撕扯开大块的肉干,往小猫咪嘴里喂。 那件掐腰的格子裙,越发显得她小腰细细,好似两手一合就能握住,黎明泰看着,不觉意动,手指空空握了握。 “来这么早。”黎明泰走过去,在女孩面前坐下。 “怕小咪饿着了。我给它买了好多好吃的。”女孩看一眼黎明泰,又低下头,手指仔细地撕着大片的肉干,将细嫩的手指都弄得黏糊糊的。 小猫一口一口地吃着,闲适自得。 “给小猫取个名字吧。”黎明泰抓抓头发,没话找话,最后找了个最俗气的话题。 “就叫它小咪怎么样?你看它叫起来都是咪呜咪呜的。小咪小咪小咪~”女孩一声声叫着小猫,小猫喵呜喵呜地回应她,一唱一和的。 “小。。。”黎明泰想叫一声,却卡在喉咙里。他眼神怪异地扫过女孩的脸。 清晨阳光灿烂,斜斜地穿过百叶窗透进来,将女孩的脸颊映上一层毛茸茸的金光。 她神情娴静中含着一丝温婉,一丝纯真,真就是夏日炎炎中的一瓶矿泉水,让人一眼就看透,清冽甘甜。 她怕是不知道,“咪”字还有别的含义。他视线向下,划过她尖尖的、俏丽的下巴,天鹅颈和玲珑的锁骨,在某处定格了两秒。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邪恶。在她的纯真、纯洁、无暇面前,他显得粗鲁而邪恶。 “小咪小咪~”周萱掏出逗猫棒,一根棒子上垂着几根漂亮的羽毛,在空中动来动去,逗引得小猫不停扑捉。小猫踉跄的步伐、笨拙的扑捉,惹得女孩格格直笑。 她笑起来时,露出一口细密的牙齿,两颊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在逗猫,而他在看她。 中途有好几通电话打进来找黎明泰,黎明泰接了,不耐烦得很。 “去去去,晚点去。刚睡醒,别催了。” “晚点,没这么快。” 挂断电话,黎明泰放好手机。周萱抬头,随意问了一句。“谁找你啊?你这么忙?” “还好。”黎明泰抓了抓头发,犹豫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就是有个兄弟过生日,想让我过去给他撑场子呢。” 黎家,在海城显贵圈中还是排得上号的。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不差的,他家里有钱,跟他谈恋爱,能让她大手大脚花钱。毕竟也有人找他撑场子不是。 “哦。”女孩这下没看他了,又全神贯注地去摆弄逗猫棒。 电话又打来了一次。 “知道了。别催。”黎明泰挂断电话。 “医生说,要让小猫多休息。”黎明泰看着女孩,突然开口。 “哦哦,好。”周萱这下把逗猫棒收起来了。宠物护士走过来,将小猫抱走,放回猫笼里,顺便给小猫换了猫砂。 “那个,我兄弟过生日,带你过去看看,怎么样?”黎明泰双手插在口袋里,装作不经意般跟女孩发起邀请。 “不去。” 周萱摇头。他兄弟过生日,她有什么好去的。她又不认识他兄弟。 “。。。”黎明泰没想到,周萱拒绝得这么干脆。以前他邀请那些女孩,都是怎么邀请的? 那些女孩根本不用他邀请,他车开到哪,她们就跟到哪,他去ktv,她们就去ktv,他去会所,她们也去会所。她们巴不得他带她们回家。 黎明泰自恃长得不赖,家里有钱,对女孩子也体贴,也会撩人。不愁没有女人跟。 唯独这个周萱,对他是爱答不理。 对他爱答不理的女孩子不是没有。但是那种女孩子的“爱答不理”,是欲擒故纵。她们不搭理他,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周萱对他的爱答不理,就是真的爱答不理。 要不是有这只小猫咪,周萱估计根本理都不理他,也不会和他说话。 第61章 “那跟我去吃饭?现在也到饭点了。mtc吃过吗,带你去吃大餐。”黎明泰扬起腕上手表一看,中午十二点了,这个点适合吃饭。 “吃饭?”周萱抬头,看着黎明泰。 “吃饭”二字,一下子敲响了她脑中的警铃。以前奶奶都和她说过什么来着?她可没忘记。 奶奶说,女孩子家家的,不要随便同意小男生邀请你吃饭。小男生的手段就是,先吃饭,再带你去看电影,看完电影,逛逛公园,再多吃几顿饭什么的,就该把你带到酒店,就该脱你衣服了。 “不吃不吃。”周萱连连摇头。 她想要站起来,这才发现,黎明泰和自己靠得太近了,他坐在她对面,穿着一条宽松的灰色运动裤,膝盖很高地翘着,距离她的膝盖不过二十厘米。 除了梁津,还没有哪个男人和她靠这么近。他身上的热度,那种男大学生特有的柠檬海盐的气息,快要烘到她脸上来了。 周萱默默地将膝盖偏开,把头侧向另一边。 “不吃,那你吃什么?”黎明泰挑了挑眉。 “我待会点外卖。”女孩抿了抿唇。 “那行。想吃什么外卖,我一起点了。”黎明泰很服气,大餐她不吃,要在这点外卖。他也不需要她帮忙省钱不是? “不用。你点你的,我点我的。”女孩脆生生地拒绝。 “真不一起点?”黎明泰又耐住性子,再问一遍。 “不要。”周萱摇头。 “。。。”黎明泰看着女孩那张俏丽明艳的脸,忽然觉得她好难搞。明明看起来那么软糯的,没想到拒绝人干脆得不行。 一脱离小猫这个话题,她就油盐不进。一点情趣都没有。 三番两次被人拒绝,还拒绝得如此干脆,黎少爷也是要点面子的。他又瞥了女孩一眼,她坐在凳子上,一双杏儿眼眸若点漆,专注地瞧着笼子里的小猫。 在她心中,他还比不过一只猫。 黎明泰终于意识到这点。恰好这时又有电话进来。他不耐地接起,说了两声“知道了知道了”,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离开时,他故意走得慢了点,把脚步放重了点。那串豪车钥匙在他手里晃晃悠悠,相互碰撞,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似乎在提示着什么。 一直到他上了车,女孩都没跟过来。 黎明泰打开车门,钻进车里。他关车门的动作强烈了些,车门“砰”地一声响。 * 到了生日会趴体,黎明泰也是无精打采,找了个沙发角落的位置,脑袋向后一枕,颀长魁梧的身躯随便窝着。 “黎少,过来玩啊,真心话大冒险,差你一个人呢。”他的马仔小弟笑嘻嘻地招呼他。 “你们自己玩,我昨晚没睡好,今天没精神。”黎明泰没耐烦道。他现在胸口闷得紧。 那马仔小弟识趣地走开了。 又是一个显贵圈的公子哥生日会,有巨大的三层生日蛋糕,有吃不完的薯条炸鸡,有香烟、爆爆珠和形形色色的、寂寞到无聊的男女,嚷嚷着要开一艘游艇出海去玩。 啥都有,就是没有周萱。 哎,这一切,真是太无聊了。黎明泰将手臂遮在额头上,不耐烦地想。 明明上次,也是在生日宴会认识的周萱。 那时是他堂妹黎若昭的生日宴会。也是这么一帮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和小姐,喊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这种古早的社交游戏。 周萱不和任何人玩游戏。她一袭白色连衣裙,坐在餐厅那里吃东西,手捧着一个苹果在那里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一只小松鼠,可可爱爱的。 就那么一眼,他就记住周萱那张脸了。 清纯尤物,身材又好。 那时候,他就想要泡她了。只不过,那天正好有一个从北美回来的abc,和他打得火热,他被那abc几句话捧得飘飘然的,也没抽(y)(h)得出空去撩周萱。 现在,是时候了。周萱这种尤物,他不早点下手,指不定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黎明泰想了想,干脆掏出手机,戳了下他堂妹。 他现在就想有个人和他聊起周萱,只要有一人和他谈起周萱,那种胸口发闷的感觉就会得到缓解。 黎明泰:「妹,我想问你,周萱她怎么样?我是说,她有什么喜欢的?」 那头,黎若昭正坐在电脑桌前准备留学申请的事宜,忽然弹出微信消息弹框。看到黎明泰发来的消息,她脑中警铃大作,连网页也不填了,哐哐打字回复黎明泰。 昭昭:「怎么?哥你想干嘛?你想泡周萱啊?我告诉你,没门!!!」 黎明泰:「。。。冷静点。」 昭昭:「你是脑子长泡了,还是脑子进奶了,还是脑子被ufo带走了?周萱是什么人??小萱现在是梁氏的总裁夫人啊!!!她已经和梁津领证了,你是有多想不开,要去招惹梁津的人???你信不信梁津明敢来踏平黎家?」 看到黎若昭回复的消息,黎明泰简直不敢相信。 黎明泰:「什么??萱萱她已经嫁人了?」 昭昭:「??哥你是活在清朝吗??大清已经亡了。梁家和周家早八百年前不就订有婚约吗?你怎么都不关注下圈内事?」 第62章 黎明泰没吭声。他从高中起始就是去美国读的美高,然后升的美本,今年才读完美本回国,对国内显贵圈中的恩恩怨怨向来不屑关注。 黎若昭这样一提,黎明泰这才想起,梁家那位泰山级别的老爷子,确实放过话,梁家的媳妇必须是周家的女儿。 但是,约定好跟梁津联姻的,不是周家的大姐,那个只会读书、没有任何情趣、长得也就勉强顺眼的书呆子周玉琢吗? 怎么就轮到周萱了? 黎明泰在这头沉思,黎若昭在那头滔滔不绝。 昭昭:「就算萱萱没有嫁人,我也警告你,你别嚯嚯我们小萱萱。她这么可爱,这么软萌,这么卡哇伊,这么惹人爱,你这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海王,你配不上她。」 黎明泰:「。。。」 昭昭:「我再警告你,你别想不开去惹到梁津这个阎王啊!!虽说豪门联姻一向是各玩各的,但你想想,梁津是什么人?就连我哥都不想和梁津这样的人打交道,你怎么敢惹梁津?你动了他的所有物,他不把你皮剥了才怪。」 黎明泰:「。。。」 梁津么。梁津又算老几。 黎明泰不屑,“啪”地一下将手机屏幕按灭。 让他想想,那位姓梁的今年多少岁了?今天好像都三十多了。周萱好像比他堂妹还小两岁,才二十啊。 黎明泰想着,忽然愤愤不平了起来。姓梁的,老牛吃嫩草,玩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 周萱跟这种比她大这么多的男人结婚,真的会幸福么?都说十八岁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存在,那三十岁的男人,就是走下坡路,就是microsoft,就是软。 黎明泰愤愤地想,真是不公平,要嫁人干嘛不嫁个年纪相当的?比如他。他那么年轻。今天区区二十三,家里有钱,还年轻,身体倍儿棒也倍儿硬,在床上很能让人满意。他跟那种老男人放在一起,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想起周萱怀抱小猫咪,那恬静纯真的脸,忽然觉得梁津这个老男人,真是“玷污”了她。 他叹了口气。 周萱,说不定她也是被迫的。她也不想被比她大这么多的男人睡。她是被迫才联姻的。都3202年了,怎么还有联姻这种老古董的传统? 梁家还真是封建,有必要这么封建吗,难道家里有王位要继承?? 黎明泰长长地叹气。心有戚戚焉地想,真是时运不济,好不容易遇到个感兴趣的女孩子,脸蛋好看,还大胸长腿,结果人家名花有主了。 * 周萱自然不知道黎明泰怎么想的。 她坐在凳子上,看宠物护士拿药来护理了小猫咪的眼睛,等再度把头抬起来时,发现黎明泰也走远了。 她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跟黎明泰靠太近了。可她只当黎明泰是昭昭的堂哥而已,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救了小猫咪,她才不会理睬他呢。 希望他这个人,也别有什么别的心思。 车修好了,4s店的服务员打电话来,叫周萱去取车。周萱去到4s店一看,黎明泰果然够意思,把整个车的车壳子都换了,整辆车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左后方保险杠被撞过一个“小酒窝”。 周萱正要自己把车开回家放着,就收到徐正阶的电话。 “夫人,你现在在哪?” “我在4s店呀,今天车修好了,我打算开着它回我妈家。” “不用。夫人,你就先别开车了。我派了一个女助理给你,叫林晴,她还有二十分钟到4s店。”徐正阶罕见地拿出了不容拒绝的语气。他可不敢再由着夫人胡来了。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还怎么跟总裁交代? “好吧。”周萱不想让徐叔为难,只好乖乖应声。 “夫人什么时候回西郊别墅?”临挂电话时,徐正阶问。 “明天,明天晚上。”周萱含糊道。 她挂断电话,幽幽叹气。她最烦的事情来了,有车不能开,她开车瘾又犯了,真的好烦。 周萱在4s店等了一会。一个穿着留着短发,装束利落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身材高瘦,但是露在外头的手臂有肌肉绷起。 这就是徐正阶派来的女司机兼保镖林晴了。林晴说她以后就是总裁夫人的专职司机,夫人想去哪里,她开车送夫人去就行。 周萱让林晴开车送自己回御水湾公府,再把车开回西郊别墅放起来。 周萱从玛莎拉蒂的正驾驶座换到了车后座。看着林晴握着车的方向盘,她莫名对梁津生起一股怨怼之情。真是的,他都不知道情况,就剥夺了她开车的乐趣。 她还是喜欢把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 周萱不知道的是,派女司机来开车,这是徐正阶安排的,不是梁津。 回到御水湾公府,家里只有周萱一个人。张静女士正在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上,周墨勋三天两头不着家,估计正在外头参加什么峰会,在愉快地和一群年龄相当的老男人相互吹水。 时间不早了,周萱玩了一会手机,点了外卖吃了,洗澡上床睡觉。 临睡前,她给梁津发了一条消息。 第63章 萱:「准备睡觉了」 发完消息之后,周萱向上划了一下两人的微信界面。 两人的聊天界面十分简洁,说话寥寥无几,只是偶尔有一两个语音通话,一般是梁津打过来通知她一些事情。 “通知”完之后就挂了,一句多余的话都莫得。 周萱看着这空白的聊天界面,不由得想,别人都是怎么谈恋爱的? 她以前看过黎若昭和她那黑皮体育生男朋友谈恋爱。黎若昭在国内上学,男朋友在国外,两人隔着时差,腻腻歪歪,天天打视频电话。 周萱有一次,还不小心撞见黎若昭对着镜头解开衣领子,拉下腰带,袒露自己,脸蛋红彤彤的。那时她还不明白黎若昭是在做什么。 她的大学本科舍友谈了别院的男朋友,两人经常在操场上手拉手散步,吃饭、自习,形影不离。还时不时躲进夜色幽暗的小树林里,等到宿舍门禁即将开始时,舍友再从小树林里钻出来,小脸通红。 想着想着,周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梁津会给她钱用,会温柔地哄她,也会严厉地骂她。但是,他实在是太忙了。 好忙好忙。下班了还在回电话,就好像地球没有他就转不动了。 他都没有一点时间陪自己。 周萱等了一会,男人还是没回消息。微信聊天界面一片空白。 她无所事事地点入某视频平台,开始刷视频。 女孩刷到视频中的本地板块,看到了一个叫“海城乐乐动物园”的宣传片。宣传片中,大象正卷起一只香蕉,朝自己口中送去,不一会儿便将一串香蕉全部都吞吃进了肚子里。 周萱只知道海城有一个海城森林动物园,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乐乐动物园”。 海城森林动物园离她原本就读的大学很近,她在本科期间去过无数次了,但是这个乐乐动物园,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最喜欢逛动物园了,逛动物园就是她的日常消遣。 正好这几天都无所事事的。女孩决定了,明天去医院照顾完小咪,就去乐乐动物园逛一逛。 刷着刷着,周萱打了个呵欠。一看时间,这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梁津还没回她消息。 女孩嘟着嘴,有点不开心。 也不知道梁津干嘛去了。今天愣是一条消息都没有发给她,也没有回复她。他真是工作起来,什么都不管了。 他怎么能这样?明明世界上忙的人这么多,只有梁津一个,忙起来连句话都没有。 别人的男朋友,忙归忙,但是总不至于抽不出时间打电话。黎若昭男朋友在日常体育训练前,都会给昭昭打电话的。 这么看,梁爷爷还是有先见之明,他知道梁津忙起来不好找老婆,便提前给梁津“安排”了一个。 女孩被最后这个想法逗笑了。困意袭来,她放下手机,开始睡觉。 * 第二天起床解决完早餐,周萱正要换上喜好的连衣裙,却发现连衣裙胸前沾上了一块污渍,非常显眼,是前天抱小猫咪时沾上的。 这块污渍让连衣裙穿不了了。周萱只好又去翻张静女士的衣橱。翻来翻去,只有一条复古玫瑰碎花中古吊带裙合适她。 这件吊带裙露是露了点,把她的小胳膊、肩膀和胸前一点点隆起的边缘都露出来了,但除了这条吊带,此外再也没有别的衣服合适了。周萱没有犹豫多久,换上了这条中古吊带裙,披上一件小披肩,遮住胸前裸.露的肌肤,带一顶复古草帽就出门了。 她去医院看了小猫咪后,坐上了去乐乐动物园的地铁。 这一去,周萱才知道乐乐动物园有多远,她足足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又走得小腿都酸胀了,才看到动物园的大门。 “乐乐动物园”,五个大字,油漆剥落,破破烂烂地立在正门上。 虽说进了早秋,但烈阳依旧,动物园游客并不多。 周萱按照游览路线推荐来游览。 老虎,狮子,猴子,大象。。。她一个个场馆看过去,得出结论,这个动物园的档次是偏差的那一类,如此炎热的天,连给动物降温的设备都没有。 走到黑熊馆,偌大的一个场馆里,关着一只黑熊,这只熊非常瘦,脊背上的骨头凸了出来,身上还有许多流脓的结痂伤口,看得周萱倒吸一口凉气。这只熊,一看就是长期吃不饱,才会这样。 周萱在饲养课上学过,黑熊是杂食动物,吃肉也吃素食。这皮毛,一看就是黑熊很久没吃过肉了。 有些动物园为了节省成本,会不给黑熊肉吃,只给它们吃玉米面混杂当季蔬菜、一点肉沫做成的窝窝头。 太阳直直照射着场馆,黑熊就坐在场馆中背阴处,头一甩一甩的。 有老人领着小孩来参观,小孩指着黑熊,说了一句“这只熊好丑,毛都掉光了。” 周萱听了,有点难过。这只黑熊,原本应当生活在大自然里,现在它却被关在这里,失去自由,任人参观,还吃不饱,吃不到肉。 她脑补了一下,如果是她吃不到肉,只能天天吃窝窝头和蔬菜,她会很难过的,会想哭,会觉得生活少了乐趣。 第64章 恰巧这时,到了黑熊加餐的环节,饲养员将黑熊引回内舍,自己则走到外舍,提着桶,往食槽里加了一堆窝窝头。 周萱想了想,走到外舍连通场馆的道路上,等黑熊饲养员经过时,拦住了他。 “那个,您好,请问这里接不接受捐赠?”周萱问。 “什么捐赠?”黑熊饲养员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烈日炎炎下工作,本已烦躁至极,一抬眼,对上女孩那俏生生的脸,连燥意都去了几分。 “就是,我可不可以买点肉捐给动物园,喂给这只。。。”周萱说。 还没等周萱说完,饲养员就摇头。“不行,这里不接受捐赠。” 黑熊饲养员心想,小姑娘家家,看着黑熊可怜,动了好心肠,想自己出钱买肉捐给给黑熊吃,这心地是好的——可是,黑熊这种动物,偶尔开了顿荤,吃了一顿肉餐,就会对素食不感兴趣,连窝窝头都不吃了。 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养黑熊的成本高。捐一顿肉不算什么,能顿顿都捐吗? 到时候黑熊吃腻肉了,吃不下窝窝头,变消瘦、生病,麻烦的还不是他这小小饲养员?所以统统拒绝的好。 没等周萱再说什么,饲养员就走开了。 周萱看着饲养员的背影,再看看场馆中病恹恹的黑熊,皱眉沉思。她知道,饲养员只是动物园里的基层干部,决定不了任何事情。她要是想改变黑熊的境遇,还得是找动物园的管理层。 可她去哪里找管理层? 她有什么渠道能见到动物园管理层呢? 就在周萱沉思着,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 “嘿。” 这“嘿”的一声,猝不及防,吓得专注沉思的女孩连连后退了两步。 周萱抬头一看,这人穿一件印有椰树纹路的衬衫,一条中裤,脚下蹬一双拖鞋,头发用发胶抹得油光水滑,不是别人,正是殷家少爷殷商屿。 说起来,自那次殷老爷子的别墅生日会后,她就没再见过这厮。 “哦,殷商屿,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这里?”周萱问。 殷商屿听见她的问题,眼睛转了一下。周萱还能如此正常地和他打招呼,说明她并不知道别墅那晚发生的事情。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真的是巧之又巧。动物园的园长罗清是殷商屿的远程亲戚,今年年初输了一大笔钱,加之动物园也运营了三四年,还没挣回本钱,便起了将动物园脱手的心思。 园长罗清首先将下家瞄准了殷商屿这个富二代,好说歹说将殷商屿请了过来。 殷商屿被园长的马屁拍得极为舒服,便答应过来看一看。 殷商屿也不是个傻的,看了一遍,觉得接手这动物园没什么搞头。 它远离市中心,坐地铁都要一个多小时才到,周边除了它也没有别的娱乐景点,动物园基础硬件非常差,绿化不好,圈舍老化,丰容设施相当于没有。动物都跟营养不良似的。 接手这样的动物园,非把底裤都赔掉不可。 殷商屿跟园长打了几个哈哈后,便自己逛了会动物园,恰巧在狮子馆撞见了周萱。 只是那时他看见的是背影,还不知道是她——女孩一袭吊带裙,身材高挑,腰细臀翘,在人群中十分惹眼。 这副身材,让殷商屿连腿都迈不动了,恨不得立马上前去要微信。直到跟踪女孩到黑熊馆,才看清女孩是周萱。 “我啊,来这里玩玩。”殷商屿转了转手腕。 被梁津卸掉手腕的疼痛感依旧还残存在肢体中。他手腕断了,又装了回去,并没有打消他对周萱的念头。 反而是骨头断掉的那种疼痛,让殷商屿怀恨在心,他不断想起那天夜晚,周萱醉酒时的状态。 若说平时,女孩是一朵清纯娇嫩的百合,那醉酒后的她,脸颊晕红,杏儿眼泛着潋滟,成了一朵似绽未绽的玫瑰。 这样想着,殷商屿又低头看了眼周萱。她今天穿得可真可人心意——以前都没见过她穿得如此暴露的。今天一袭碎花吊带,那吊带细得一扯就断,看着让他心痒,恨不得立时将她生吞活剥下肚。 他恨梁津,但是又拿梁津没有什么办法。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周萱。 她这么美,戒备心又这么低。现在药物很先进,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她下强烈催.情的药,在她完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把她给睡了。这样既尝了她的滋味,还给梁津带了绿.帽。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今儿周萱撞到他的网里,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第29章 粗鲁 “你呢, 你刚刚跟饲养员在说什么?”殷商屿问。 “没什么,我只是见这头黑熊太可怜了,只能吃窝窝头, 我想买点肉给它吃,但是动物园好像不接受捐赠。”周萱叹了一口气。 她这样一说, 殷商屿就来了兴趣。他早知道这个周萱喜欢动物。能靠动物博取她的信任,那就是最好的。 他才不在乎这头黑熊吃的是肉还是窝窝头, 就算是吃.屎都跟他无关。 “原来是这样。那好办啊。我跟这园长熟,让我去跟饲养员讲讲。”殷商屿看看那头黑熊,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第65章 “你真的行吗?你认识园长?”周萱半信半疑。 殷商屿也不和她废话, 转身进了员工通道。 不一会儿, 殷商屿出来了, 身后跟着那个五三大粗的饲养员。饲养员拎着一个桶, 隔着玻璃,将桶中的生肉倒进食槽中。 原本还病恹恹、无精打采的黑熊,在看到肉的那一刻, 双眼发光, 一个个扑到食槽前, 大快朵颐。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升起。 “你说我行不行?”殷商屿走到周萱面前,笑着问。 “行行,你真的太行了!我替黑熊谢谢你。”周萱展颜而笑,一双极美的杏儿眼笑成两弯月亮,卧蚕若隐若现。 她的笑,好似搔到了殷商屿某处。她说他“太行了”,这句话, 很想在床上听一听,最好是听她哭着说出来。 “这没什么。”殷商屿嘴上谦虚。 “你认识园长是不是?能不能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周萱叫了起来。她现在巴不得去见园长, 和园长沟通,让黑熊能吃上肉。 “嗯。园长是我的亲戚。不过,现在园长已经不在动物园了。”殷商屿说。实则园长正在动物园办公室好好坐着呢。他就是想拦着周萱,要是周萱今儿见到园长了,那哪里还有他的事儿? “那他明天还上班吗?”周萱面露遗憾。 “明天,我也不知道。明天我带你过来看看不就好了。现在这么晚了,人都下班了。”殷商屿说。 听殷商屿这样说,女孩才陡然注意到天色越发黑了。从早秋过度到深秋,昼越来越短。 西边,残阳如血,太阳只露出半张脸,暮色将天边染上一层红。 很晚了。 她得赶紧回家了,不然梁津找不到她,又该对她板起那张严厉的冰山脸了。想到这里,女孩掏出手机,按了按侧边的键。 这一按,手机屏幕还是黑的。女孩又多按了几下,也没有反应,手机已经电量耗尽关机了。这都怪她,昨晚上玩手机刷视频刷上瘾了,没好好充电。 也怪梁津。要不是她等不到梁津的消息,才不会刷视频呢。 女孩儿马虎大条的,出门也没看电量。这下手机没电,用不了电子钱包,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女孩翻翻钱包,在犄角旮旯里勉强翻出两枚钢镚。 周萱也顾不上和殷商屿说话了,一边翻包包,一边急冲冲朝着门口走。 “等等,你去哪?”殷商屿拦住女孩。 “去坐地铁。” “坐什么地铁,不如坐我的车。”殷商屿说。他怎么可能放她自己坐地铁回去?今儿在这个郊区动物园碰到周萱,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周萱犹豫了一下。之前她在大学读本科,出门玩耍时,也有很多男生请她坐他们的车,她统统拒绝,都是和自己的舍友挤地铁。 上次坐黎明泰的车,是因为要抱着小猫咪。 “怎么,难道怕我吃了你?”殷商屿看到女孩脸色犹犹豫豫的,似笑非笑地问。“放心,有司机呢。不是我们单独两个人。” “嗯,那就坐你的车,麻烦你了,你送我到御水湾公府就行。”女孩终于松口。主要是她今天在动物园逛了起码有两万步,腿好酸了,要从动物园门口长途跋涉到地铁站,会累死她的。 “行,就送你会公府。”殷商屿满口应声。心里想的却是,送她到哪儿,还不是他说了算。 待殷商屿和周萱落了座,司机启程,雷克萨斯从高速开回市区。 海城是一座卫星城,这条高速公路又是连通海城和机场的重要交通枢纽,是以川流不息,雷克萨斯走走停停,以龟速挪动。 周萱和殷商屿同坐在后排,周萱在左边,殷商屿在右边。周萱看着窗外长长的车龙,一眼望不到头,心里头有些焦躁。 照这样下去,几点才能回到家? 她徒劳地按着手机按键,心里气哼哼地骂,破手机破手机,破电池,就那么丁点儿电量,都撑不来一天。 车内闷热,周萱抹了抹脸上的汗。出门前临时披的披肩,衬里是羊绒材质,这下披在身上,更是又热又捂。 脱掉披肩又露,不脱披肩又热。 而且,车上的空调开得挺高,开了跟没开一样。周萱抹了抹额上滴落的汗,问殷商屿:“你不热吗?” “不热。我最近感冒,医生让少吹空调。”殷商屿刻意放低了声音。他也热,但他存了坏心思。女孩一直披着那件披肩,要是能将披肩脱下来该多好。 “哦。”女孩又抹了抹汗。这车里又闷又热的,可别把她捂出痱子来了。 还是露着好。 女孩将披肩脱掉,露出了凝脂似的肩膀。她长发散落,细细的两条吊带,越发显得她肌肤细腻,锁骨伶仃,还有那覆盖在薄薄吊带下的若隐若现的轮廓,饱满挺拔。 殷商屿坐在她身旁,身体一下子燥热了起来。清幽的百合花香,带着淡淡的甜味,侵袭了他的五感。 这个周萱,怕不是狐狸转世,不自知地勾人? “着急了是吧?这条高速也是从机场回市区的必经之路,所以人多。”殷商屿出声抚慰周萱,心里却在盘算着,有没有可能今晚就将周萱睡到手。 第66章 “什么时候能回到啊?”周萱伸着脖子看向车窗外,悠悠叹气。 * 从海城机场回市区的高速上。 迈巴赫疾速行驶,车后跟着一辆吉普保镖车。 梁津坐在迈巴赫的后座上,面色沉静如水。 “夫人还没有消息?”梁津沉声问。 徐正阶坐在副驾驶,神经质般地将手机从左手倒腾到右手。 两个小时前,徐正阶接到梁津的电话,梁津让他把迈巴赫开到机场,做好接风准备。 在总裁出差即将回来的关键时刻,徐正阶想带上夫人一起为总裁接风洗尘,谁知他就这两天忙了点老爷子那边的事儿,没顾得上周萱,转头就找不到她了。 “。。。夫人前天开车上路,被人撞到了车左后保险杠,幸而人没事。我昨天安排林晴去给夫人开车,夫人却让林晴把车开回别墅,她自己一个人在周家的大平层住着。” 徐正阶只好把早就禀报过一遍的情况,再拿出来说一遍。有汗从徐正阶额头上渗出。 徐正阶揣摩着,这次总裁是为的夫人,才特意提早回来的。他记得,总裁的行程最早也要再过两天才能结束。就在前天晚上,总裁通知rachel将行程排得更紧密了些,饭局一个连着一个,应酬不断。 总裁这般归心似箭,夫人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连电话都打不通。 “所以她现在人在哪?”梁津沉声,有一种无机质般的冷漠。现在,他不想听过程,只想听结果。 徐正阶抹了抹额上的汗。 “夫人现在电话也打不通。指不定她正在周家的房子里吹着空调。”徐正阶解释道。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无比苍白。夫人是怎么回事?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有人接。 “派人去周家的房子看看。”梁津吩咐。 “是。”徐正阶应声。 梁津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英俊的面容上掠过一丝阴霾。 自落地起,他已经给她打了六个电话了。 然而,每次回应他的,都只有那道冰冷机械的女音“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还这样小,又这样好骗,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这个念头浮在他心中,让他心一阵阵收紧。偏偏她防备性又那样低——上次在殷家别墅,她能喝掉别人递来的酒,被人睡了都不知道。 男人随意垂落在裤褶上的右手,猛然收紧,手臂上绷住冷硬的青筋线条,似乎要把什么狠狠捏碎。 前排,徐正阶正口干舌燥地跟人打电话。两分钟后,他放下电话。 “怎么样了?” “问过了,夫人现在不在周家房子里。保安说,亲眼看见夫人今早上八点就出门了,戴着顶草帽,穿着条裙子配披肩。”徐正阶讷讷道。他现在大气不敢出。 她能去哪里?梁津觉得,胸口那头野兽,又要咆哮着冲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辆雷克萨斯和迈巴赫擦肩而过。梁津无意间望见雷克萨斯那极其骚包的迷彩色,警觉心被调动到了极致。 这车他认得,是殷商屿的爱车。 透过雷克萨斯的车窗,一瞥之间,隐隐看见一张白得晶莹发光的小脸。 就这么一瞥,梁津心中却好似有大锤砸过。 “跟上前面那辆车。在前面下高速的路口截停那辆迷彩涂装车。”梁津吩咐司机。 “是。” 这是个缓冲高速路口,从空中俯瞰,整体形状呈半圆形,从高速路口叉出,人会因为路坡而向右靠倒。 负责给殷商屿开车的司机,随手打了转向灯,正打算降速下高速时,忽然身后有两辆车冲了出来,几乎是贴着雷克萨斯擦过。 刹车阀紧急在马路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萱“哎哟”一声,因惯性而向右.倾倒,差点倒在殷商屿身上,殷商屿趁机扶住她肩膀。 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车门“嘭”地一声打开,紧接着,她就如被老鹰抓小鸡一般,从车座里被抓了出来。 一双大掌搭在她腰上,侵略感来势汹汹,周萱惊呼一声,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放开我!!”周萱尖声叫了起来。她还以为自己遇上了劫匪。 与此同时,殷商屿也被两个肩背宽壮的保镖从右侧车门拖了出去,将他双手反剪在背上,狠狠压制。 女孩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剧烈地挣扎着,差点儿连脚上的小皮鞋都挣掉一只。 “你放开我。”她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这是哪里来的坏人?要对她做什么?坏人比她整整高一个头,她被他提拎住腰臀,没有办法着地,不断踢腾,上也不能下也不能,两条腿在空中晃晃荡荡,简直害怕到了极点。 女孩剧烈挣扎,男人视若无睹。他心中,微妙地逸出丝丝怒火,将女孩掉落到肩头的吊带往上拨拉了下,手在她臀上托了一掌。 “别动了,是谁你都不知道?”梁津开口。 他低沉的声音撞进她耳膜,熟悉的沙哑质感,周萱那乱成一团的浆糊脑袋才勉强清晰了一些,鼻间涌进熟悉的熟悉的木质香,带着清冷湿润的气息。 所以,现在抱住她的人是梁津? 第67章 她勉力抬起头,从她的视角。看到男人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是梁津回来了啊——可是,他不是还在出差吗?他怎么就回来了?跟天神从天而降一样。 女孩的挣扎瞬间就停止了,乖乖地伏在梁津怀里,原本打人的两条手臂,也乖乖地圈住了梁津的脖颈。 梁津的大掌在她屁股上一托,她害怕自己从他身上滑落,小腿自发缠紧了男人劲瘦精窄的腰。 那种隔着布料被男人扣住的感觉,让周萱小脸一红。这是在大马路上,在大庭广众之前,被梁津用这么个抱小孩的姿势抱着,周萱觉得羞耻至极,像鹌鹑似的,把脸埋在梁津的肩膀上。 徐正阶见梁津从雷克萨斯的后排抱出周萱,长长松了一口气。再看看被保镖钳制的殷商屿,徐正阶的冷汗又出来了。 总裁夫人是怎么又和殷家这小子混在一起了?徐正阶后背阵阵发凉。要是总裁没有拦截下这辆雷克萨斯,带走夫人,真是不知道殷家这小子还会使出什么阴.毒的手段。 看到梁津抱着周萱走向迈巴赫,徐正阶向来灵醒,赶紧上前打开车门。 周萱被梁津放在迈巴赫的座位上。“砰”地一声,车门关上,梁津也坐了上来。司机开车就走,留徐正阶和保镖在原地处理殷商屿。 方才放下来的一瞬,女孩的裙子翻得有些开,梁津伸手,将她的裙摆拽了下来,直拽到膝盖上。 他拽裙子的动作,几乎称得上是粗鲁。 周萱缩在宽大迈巴赫的一角,揉了揉刚刚被男人粗鲁放下,还有些疼的屁.股。 她有些纳闷,梁津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凶? 实话实说,她刚刚见到梁津的一瞬,是非常喜悦的,好像是春天里的小熊在蜜蜂窝里拼命扒拉,最后找到了甜滋滋的美味蜂蜜一样。 可是,等梁津放她下来,感受到男人粗鲁的举动后,再看看梁津冷峻的眉眼,紧抿的唇,那一点点开心,突然就烟消云散。 女孩还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一场暴风雨。平静湖面所酝酿的风暴,终于浮出湖面,那些漩涡、暗流,成了风暴,要将她整个儿地席卷进去。 车内静寂无声。 女孩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说话,可头一侧,却看见男人靠在车座上,脸隐藏在夜色的昏暗深沉中,一脸倦容,手指在眉心轻按。许是因为她刚刚挣扎个不停的缘故,他一向平整的衬衫有些皱巴巴,这使得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也颓靡了几分。 女孩最终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现在梁津很累,她还是别打扰他的好。 按照梁津的要求,司机七拐八拐上了北环路。北环路车况好,车少,很快就开到了西郊别墅。 司机将车开进车位,引擎关闭。 几乎是在引擎关闭的瞬间,男人睁开眼睛,手掌摸索到车门一侧的旋钮,拉下,走出车门。 周萱在车上脱鞋,盘腿坐了一路,这下腿都麻了,就好像小腿炸出无数个雪花点点。她低头,想先去捡掉落在车座底下的漆皮小皮鞋。 好容易找到小皮鞋,再套进脚上,扣上扣子,女孩磨磨唧唧,一条腿从车里探出来,脚上的小皮鞋触到坚硬的水泥地面,正要站起来,女孩腿一软,差点儿没摔下去。 梁津不耐烦了,弯下颀长的身躯,抱住女孩的腿,像拔葱似地将她抱到了肩膀上。 “哎呀——”女孩又是一声惊呼。她被男人离地抱了起来,头朝下垂到男人的背部,两条酸麻的小腿扑腾着,够不着地板。梁津又高,这种离地的感觉让她感到害怕。 “你干嘛呀,你放开我——” 她拳头落在男人的肩膀上,想要锤他,可是男人肩膀也很硬,锤上去根本什么都撼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抱着。 梁津就这么扛着女孩走过院子,走到玻璃门前。 光洁的玻璃门检测到人脸,自动打开。男人扛着女孩穿过玻璃门,一只琴底皮鞋踏过玄关处的地毯,径直走到沙发上。 “放我下来。”女孩挣扎着,从男人肩膀上下来。方才头脚颠倒的姿势让她脑袋充血,不大舒服。 女孩拨弄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真是的,梁津好凶,又好粗鲁哦。 今天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唔唔,你好粗鲁。”女孩手指摸上男人胸膛,不轻不重地在其上挠了一下。 梁津盯着女孩的脸。她的草帽早就摘下来了,脸被太阳晒出一层粉红,头发湿淋淋的,看起来出了不少汗。 他视线下移。 女孩穿了一件复古玫瑰印花吊带,细细的小带子,好似一扯就会断掉。 方才打开雷克萨斯的车门,看见她果真坐在殷商屿车上,还穿着暴露的小吊带,露出肩膀的大片肌肤,就连胸前的沟壑都若隐若现时,怒火几乎在一瞬之间聚集。 殷商屿搭在她肩头的那只手,更让他目眦欲裂,恨不得当时就把殷商屿手筋挑断。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她怎么敢随随便便就上别的男人的车?天都黑了,她还在外头乱跑。 上次在殷家别墅被下过一次药,阴差阳错遇到了他,怎么之后一点防备心也不长?就等着被别的男人吃干抹净么? 第68章 真是不能细想,越想火气就越大,内心的野兽也咆哮得更凶更猛。 “你说说,我为什么这么粗鲁。”男人硬硬按下身体的火气,肃声。 今儿他必须拿出点态度来了。这一天天的,根本不是个样子。她不是开着车到处创,差点儿没撞伤自己,就是跑出去疯玩,不接手机电话。 “我怎么知道你。”女孩顶嘴。 梁津今天怪怪的。他好像生气了。 他哪里来的理由生气? 她都没有生他的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出差忙碌的是他,将婚纱照推迟的也是他,昨晚上她发消息,不理她的也是他。 他出差回来,她见到他这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但他却板着一张脸,给她脸色看。他扯她裙摆的动作,那么粗鲁。 “你真不知道?你再好好想想。”男人听到女孩不但不反思,还顶撞,火气越发上升,强硬压住。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想。”女孩心不在焉。她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现在浑身都热,就想喝口冰水冰镇一下。她将小皮鞋的扣子解开,“吧嗒”掉在地上,赤脚踩着杉木地板,就要往厨房走。 “站住。”男人脸黑了下来,扯住女孩手臂。 她怎么这么不懂事?都多大个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平时发点小脾气,把脚翘到桌子上吃饭,这些他可以统统不管,但是她怎么能置自己于那种境地? 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难不成还真要他像管教小朋友一样来管教她? 她是二十岁又不是三岁。 他扯着她的手臂越发用力,女孩挣扎得厉害,被他反拽回来,女孩正好摔在他腿上,小腹垫着他的大腿,男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女孩翘翘的屁.股就在他面前,他一时没忍住,“啪——”地打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清脆,响亮。 男人将女孩的裙子向上一掀,“啪啪”又来了两下,结结实实。 这下女孩也懵了。一股麻痛麻痛的感觉从臀部升起。她花了两秒,才接受了自己被男人打屁.股的事实。 “还敢不敢?下次还敢不敢穿这么暴露出去?电话也不接,想上天了你?”男人语气严厉。 “呜呜,你打我,你打我。”女孩一下子哭了起来。巴掌虽然响亮,但是并不是很痛,只是女孩的自尊心严重地受到了伤害。 他居然打她。还打她屁股。她从小学毕业起,就没人再打她屁股了,就连张静女士都没打过了。 女孩捂着屁股在哭。 积攒了这么多天的委屈、难过,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她一哭,就没停下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整个人突然患上泪失禁体质。 小金豆子一串一串地涌出来,像小溪。 男人看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眼前捂着屁股在哭的女孩。她背对着他,两块蝴蝶骨一耸一耸的,在方才的拉扯间,吊带裙滑落了一半。 第30章 咬 男人脑中短暂地闪过几丝空白, 就好像刚刚,忽然被魔鬼附身了一样。 如果说第一掌是出于冲动,那第二掌和第三掌, 是出于什么?狂啸的、暴怒的野兽吗? 他今天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对她动手。 打都打了, 男人不可能认错。 空气寂静了那么几秒,只有女孩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事关安全之事没有掰扯清楚, 男人余怒未消,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 “你好好反思下,这些天你都在外头疯跑些什么?开车差点撞伤自己, 电话又不接。这都几点了, 还在外头晃, 外面天都黑了知不知道?” 男人到底是看不下去—— 她现在裙子皱巴巴的, 他伸手拂了拂,将她被掀起来的裙摆捋下来,盖住她臀部。方才被他打过的地方, 起了丝丝红印, 就如同被阳光晒过后, 起了点点粉晕的蜜桃。 “以后就算出去,也不要穿这么暴露的衣服。家里衣服这么多套,干嘛非穿这套。” 这条吊带裙是挺好看,在家里穿给他看就行了,可别穿到外头给别的男人看了。 只有男人最懂男人。他把她从雷克萨斯上抱下来的时候,瞥了一眼殷商屿。殷商屿那个眼神,贪婪, 色.情,似乎恨不得扒开女孩的吊带裙。 只有她, 还一无所觉。 男人说的话,女孩都听到了,然而,她并不想理他。只是捂着屁股趴在沙发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现在已经会打她了么?周萱迷迷瞪瞪地想。 方才他啪啪啪落在她屁股上的三掌,其实并不疼,就是自尊心受了伤害。她都二十岁的大学生了,还被人翻过来揍屁股,这让人从心理上接受不了。 刚刚她裙子都被他翻起来,裸.露在外的肌肤凉凉一片,只有被他结结实实落下的地方,有丝丝火辣辣的疼。 他宽实的手掌落在她屁股上,荷枪实弹地开弓,又让她在丝丝受伤的自尊心里,扯出极度的羞耻感。 在极度的羞耻感中,又扯出一丝快意。似乎恨不得男人那只大手再多打几下。 这是怎么回事?她忽然觉得,她对自己的身体好陌生。她似乎有点点喜欢他大掌落下的感觉,喜欢被他翻过来揍屁股。 第69章 这种陌生的、羞耻的感觉让她眼泪流得更欢了。 * 梁津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女孩都只是趴在沙发上呜呜痛哭。 那跟小猫一样抽泣呜咽的声音,又让他心头起了丝丝不忍。想要去宽慰她,哄着她,复又想想,万一她还没认识到错误呢? 他们都太冲动——是他太冲动,他应该冷静下来,想一想。 梁津走到玄关处,将皮鞋脱掉,穿上拖鞋,走进卫生间,手掌将水龙头的阀门拧至最低。 清凉的流动水从龙头中喷涌而出。梁津掬了一捧,将流动的、清凉的水拍打在脸上,试图借此让自己恢复冷静。 洗漱台的镜子,映出他那张脸。 这几天睡眠不足,舟车劳顿,他眼底泛起一层红丝,眼神冷峻锋利,如无鞘的利剑。 若说之前他的眉眼如北地的白水黑山,偶尔也会流露出水一样的柔,那么现在,他脸上只有山一样的刚硬,冷峻。 这两天,他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生意上的波折自不必多说,但就在他出差新加坡这几天,梁老爷子出了大事——老爷子在清醒的状态下,亲口对梁西元宣布,放弃先进的治疗方案,就地遣散医疗团队,采取保守治疗的方式,度过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 梁津难以接受,他必须亲眼目睹梁岱山的“生老病死”。亲手将他培育长大的梁岱山,从一米八的壮年,变成一个迟钝的、萎缩的小老头,坐在轮椅上,嘴歪眼斜,原本锐利的目光变得浑浊。 不论梁岱山对他做过什么——是曾经将砚台连同笔一起砸到他肩膀上,还是第一笔对冲基金投资失败时的破口大骂,抑或是他从旁支手中半强迫半买卖地夺回梁氏干股时,梁岱山的苛责和不悦。 梁津都一一接受,全盘照收和释然。 没有梁岱山,就没有今日的梁津。 梁津似乎听得见,死亡倒计时的指针转动时发出的声音,死神脚步的来临。 周萱是个小孩子是没错。她让他操心,可是,他是不是方才也无意中将无处发泄的情绪、苦闷,不小心以打她屁股的方式,发泄到她身上了? 男人左手撑在洗漱台上,手掌和坚硬大理石台面接触的部分,因为挤压和支撑,掌缘发白。 他将右手举起,放在眼前去端详。就是这只手,刚才打了周萱的屁股。他还记得他手掌落下去的感觉,q弹饱满。 一切都是这样阴差阳错。他一向是情绪稳定的人,可就是这两天,情绪起伏波动。而周萱恰好又撞上了殷商屿,被他撞见,再被他扯回家,他们两个在沙发上闹起来时,他反手扯住她,恰好她又是那样一个姿.势,就好像将屁股送到他掌前似的。 不管怎么样,打都打了。 到处去玩,不接电话,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这些她是做得不好。他可以慢慢管教的。但是——打人就是他不对了。 梁津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个善于认错的人。他脾气冷硬,武断,他将梁岱山的缺点完完全全地遗传了下来。但是现在,他知道,他得向她认错。 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他向自己女人服个软,认个错,没什么丢人的。 心理建设只做了五分钟,五分钟后,男人伸手将水龙头开关拧上,开始出门找女孩。 从浴室的门出来,却发现,原本趴在沙发上呜呜痛哭的女孩,已经不见踪影。一同不见的,还有那双她趿拉在脚上的漆皮圆头小皮鞋。 梁津心里一惊。 她去了哪里? 男人快步走出玻璃门,先去车库看了看,车库里几百辆豪车都还在,齐齐整整地停在原地,如整装待发的士兵。她那辆冰莓粉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一个角落,抢眼的颜色,和他的几百辆黑白灰豪车格格不入。 看到她的玛莎拉蒂,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住在半山别墅上,没有车,光靠脚走路下山,得走半个小时。她一定还在家里。 他循着石子路到走到花园,目光迅速地扫视过整个花园。 花园里,漆黑铁柱的雕花路灯,散发出晕黄的光源,两旁的花坛里,有他一周之前吩咐人移栽好的百合,新移栽过来的,土壤还很湿润,绿叶细长如柳叶,打出了点点纯白的花苞。 男人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并不见女孩。 他胸腔发紧,心成了一面鼓,鼓面被绷得紧紧,只要轻轻一锤敲下去,就会绷裂,绷断,破开。 海城的早秋,白天很热,夜晚有风,很凉。一阵秋风掠过,梧桐树的树叶扑簌簌地掉下来。 风声如夜的低吟,又如蝴蝶振翅。 梁津好像想起了什么,朝树下走了几步。梧桐树底,已经积累起厚厚一层落叶,在那些枯脆金黄的落叶之上,有一双精致的小皮鞋,圆头,鞋带的扣子是珍珠缀的,小巧可爱。 梧桐树的防护网是前天就装好了的——他们从夏知路回来的第二天。 梁津抬头。 从稀疏的树叶缝隙望出去,有一轮圆月,圆月下,少女独坐在枝头,身段纤薄而柔美,夜风吹拂她的乌发,一张脸,半明半暗,从额至鼻尖,光线蜿蜒勾勒,轮廓绝美。 第70章 只是,女孩对着月亮抱膝而坐的背景,清泠泠的,透着一股孤寂感。 看着她的背影,男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还在。没走就好。还没幼稚到跟他玩离家出头的把戏。要是真离家出走了,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她。 她当真是喜欢爬树的小猴。怎么突然就爬上树了? 他有心想喊她下来,又怕惊到她,索性将领口衬衫解松了一个扣子,脱下拖鞋,和她的并排放在一块。 树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周萱向树底下一瞧,梁津有力的大手已经攀住了最低矮的那根树干,看样子想要爬上来。 他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在爬树。爬树这种仿佛是上古野人才做的事情,出现在梁津身上,也不显得违和。主要是,他爬起树来也很好看啊。 姿态好看。 梁津快要爬上来找她了。她是不是应该再挤出一点眼泪,再哭一哭?他刚刚都打她了,打的还是屁.股。她才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轻易原谅她。 周萱试着酝酿了下情绪。但是那种哭泣的感觉已经找不到了。似乎被爬树这个动作给打断了。 刚刚爬树只是一时冲动——梁津打了她屁股,又走进厕所不理她,这个举动,真是让她委屈到了极点,又委屈又难过。她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他找不到她才好。 想到这里,女孩瞬时不哭了,翻身下了沙发,穿起小皮鞋,到花园里转了一圈。 花园里,花木扶疏,并不好躲藏。女孩一边找藏身的位置,一边气鼓鼓地想,要是车钥匙在她手中,她横竖要冲进车库,把玛莎拉蒂开出来,连夜开车走人。 让他追都追不上。 她转到泳池的位置,抬头看见这棵梧桐树,已经装好了防护网,心念一起,将鞋脱掉,双手扒拉着树干,爬了上去。 树干上的小疙瘩很多,一脚踩一个,就上来了。 在树上找个舒服的位置坐好后,女孩听到男人在喊自己——“小萱”、“小萱”,一声声的。女孩撅着嘴想,喊吧,喊破喉咙去。她才不应呢。谁叫他刚刚打她屁股。 男人身手敏捷,因常年健身而变得健硕有力的手臂攀上枝干横弋出来的一枝,直接攀了上去。 梧桐树分叉的枝桠,如同一双掌根并拢五指张开的手,恰恰好将两人捧在掌心里。 男人在女孩身旁坐下。 周萱不看梁津,只抬头看着月亮。今夜的月亮很圆,像一枚锡箔剪纸贴在添上。 “小萱。”男人低低地叫了一声。离得近了,才看到女孩脸上仍有未干的泪痕,因为刚哭过,一双眼睛红红的,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男人去抓女孩的手。女孩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他紧紧地禁锢住了。他强硬地将她的五根手指撑开,将自己手指挤进她的手指缝里,强迫她同他十指相扣。 女孩又挣扎了几下。可男人的手掌就像铁钳,紧紧地钳住她,不给她挣脱。 就是这只手,一个半小时前,还打过她,在她屁股上留下了三个巴掌。可也是这只手,现在正不容抗拒地搂着她。也是这只手,曾危险地悬停在她肋骨的位置,像侵犯又像等待她的同意。 夜色寂静,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时间好像也因此凝固住了。 “你放开。”女孩挣扎了两下,凶道。 “不放。”男人面无表情。他非但不放,另一只手也揽住了女孩的腰,细细的一握,触感软腻,她侧腰凹陷的弧度,恰巧够他放上一只手掌,松松地挎住。 “放开放开放开!”女孩扭了几下身体,伸出手在男人肩膀上打了两下。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赖了? “不放。”男人觑着女孩的小表情。只见她扁了两下嘴,好像要哭出来。她的一双杏儿眼还在瞪着他,眼中滟滟生光。不知道是不是刚哭过的缘故,她的眸子,都比往常更要清凉。 表情还奶凶奶凶的,一只还有奶香的小猫,偏偏想装成一只咬人的母老虎。 “你无赖,你欺负人。呜呜呜呜你还打我。”女孩变脸极快,呜呜呜地就要哭出声来。 “是我不好。是我冲动。刚刚打了小萱,小萱还疼不疼?”男人说着,手掌下移,绕过她曲线完美的胯骨,摸到方才被他打的那处,揉了揉。隔着一层布,触感软腻,饱满,手感极好。 他不说“打”还好,一说起来,女孩就想起放在趴在他膝头被他翻过去啪啪打屁股的场景,又羞又恼又生气,她双手缠住男人脖子,攀上男人肩头,对着男人肩膀的肌肉咬了下去。 她这一口是真咬。衬衫都被她的牙齿咬得陷下去。 男人闷哼一声,尖锐又迟钝的疼痛从她咬的地方一丝丝蔓延出来。 这小猫,还真别说。小拳头打人的时候不轻不重,咬起人也是真的疼。梁津都怀疑,自己肩膀被她咬出一个牙印了。 周萱咬完,又有些后悔。这一口,她咬得结结实实,是真挺疼的。她扒拉他的衬衫,手指摸索着他的扣子。 “消气没有?”男人问女孩,顺势摸了摸她头顶。疼不疼的,不要紧,反正他很耐疼。关键是,她要消气才行。 第71章 女孩不吭声。 “不消气就多咬几口。”男人嗓音低哑。她手指在他胸前作乱,摸来摸去的,整个人也几乎扑在他怀里。 不经意间,她柔软的身躯和他相贴,男人身体僵硬了下,莫名想起那晚上他们视频的场景。她也是一袭吊带,胸前勾勒出美好柔软的曲线。 小荷才露尖尖角。其实,不止尖尖角了。 “不咬了。”女孩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将他衬衫扣子解开两颗,便向旁边一拽,霎时间,男人坚硬的胸膛露出半边,女孩将他肩膀上那块布料剥开,果真看到其上有一个牙印。 牙印附近的皮肤,都红了半块。 巴掌听起来响,但是落到她屁股上,根本不疼。反倒是这个牙印,咬得这样深,肯定疼死了。要是没有衣服遮盖,估计都要破皮。 这下轮到她心疼了。又心疼又自责。她怎么下嘴这么重?咬破了他的皮肤,到时候长破伤风,可就不好了。 “我给你吹吹。”女孩嘟哝着,对准牙印处,将嘴唇嘬圆,轻轻吹了吹。 阵阵清凉的风,拂到男人的伤口处,丝丝清凉。风中带着极淡的百合香气,也一并沁到他的唇鼻中。他们挨擦得这样近,只消他轻轻一擦,嘴唇便能碰触到她光洁细腻的额角。 她嘴唇嘬圆的样子,像一只小金鱼,那果冻似的软唇没有一丝唇纹,鲜嫩得像是娇嫩的花蕊,男人一瞬间生了冲动,想将她的唇含着,细细品尝。 女孩又是扯衣服又是吹伤口,男人身体一阵阵燥热。 “不用吹了,不疼了。小萱,坐好。”男人哑声。她这哪里是在给他吹伤口,分明是在拱火,偏生她对自己的行为举止没有一丝概念,也不知道,这会引起他什么样的反应。 女孩听了,放开男人的衣领,看着男人将敞开的衬衫重新拉回去,期间目光触到男人壁垒森严的坚实肌肉,以及那肌肉上锈红色的某点,重新被男人遮盖回衬衫后。 女孩脸上浮现两片红云,不光是脸,就连耳垂都红了。 她刚刚在干什么?刚刚她居然扯了梁津的衣服,扯得他小半个胸膛都露出来了,还有那个、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 红豆、红豆。咳咳,她脑子里怎么一堆废料?女孩羞恼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羞臊得不行。 “消气了是不是?”梁津哑声问。他骨节宽大的手掌放在胸前,指头按住扣子,扣上。本就小巧玲珑的扣子,在他手里先显得越发地小而薄。 “还没有。”女孩摇头。一码归一码,她咬疼了他,是该给他吹吹。但是他打了他屁股,她还没有原谅他呢。别以为她给他吹伤口,就是原谅他了,哼。 “没有就再多咬几口,咬到你消气为止,这里好咬。”男人拉着女孩的手,向自己肩膀上摸去,带她寻找着那些好咬的部位。 女孩却将手缩了回来,被男人拉住。 “你出去玩,多走走,我很乐意。只是你手机要开着,不能让我联系不到你。”男人温声。 提起这事,女孩自知理亏,哼哼着给自己找台阶下。“那还不是你,昨晚上,我等你的消息等很久,都没有见。如果你早点回我消息,我早就放下手机去充电了。” 女孩在“强词夺理”,男人哭笑不得。不过,认真说起来,确实他也不对。 “嗯。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不该不回你消息。”男人说着,捏了捏女孩的手。 然而,女孩不知道的是, 昨夜,当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刷着视频,看最新的pandiacuitie的直播,为直播间里毛茸茸、肥嘟嘟,有着圆滚滚身体、拱着四条小短腿的熊猫而疯狂尖叫时—— 同一个时空,几千里之外,男人面不改色地转了一场又一场的局子,连手机都来不及看。他忙着和不喜欢、不认同的生意伙伴虚以委蛇,获取他们的信任和合作。因为摄入过量的酒精而头昏脑胀、腹部胀痛,但依旧言辞锐利,关注着股市上起起落落的线条。 当他最后一场应酬结束,她舒舒服服地陷入梦乡。而他,却因为梁老爷子时日无多,而久久难以入眠,听着卧室内刺耳的、机械的石英挂钟的响声。 他们的生活方式不同,工作节奏不同,本质上,是夏虫不可以语冰。 女孩不知道,男人也不准备告诉她。 这些是他工作上的事情,跟她解释了,也是徒增她情绪上的负担。 “就算手机没电,我也会回家的嘛。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女孩嘴硬。 “你是会自己回家。但是,你不该只穿这一件吊带,到处乱跑,还坐在别的男人车里,你要有点防护意识。”梁津道。一说起这个场景,他还是有些怒火,只能强自压抑住。 她懵懵懂懂的,一点防备心也无,被人骗了睡了都不知道。 “哦。”女孩应声。 谈话谈到这里,女孩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原来是梁津没有找到她,所以才这么着急。所以,他也很在乎她的,对不对? 难道,她已经开始在意梁津在不在乎她了吗? 第72章 “小萱。”男人又叫了一声。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柔滑如一匹绸缎,青丝将他的手指,层层缠染,裹紧。 “嗯?”女孩等着男人的下文。 “。。。没什么。”男人默了默。 和殷商屿有关的真相,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月光下,她一张脸恬静至极,杏眸含清露,那双稍显丰盈娇憨的唇,显得柔嫩至极,让人不忍伤害。 她就是温室里的一朵娇花,纯真美好。她没见过邪恶的存在。梁津下意识地想将一切不好的东西,都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想保护她的纯真,同时让一切邪恶、阴暗,都远离她。 梁津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一寸一寸地看过去。他就是用这一双手,折断了殷商屿的手筋。 其实他也非善类。若是她知道他并非善类,她会怎么想?要是她知道他的阴暗、他的黑暗、他的偏执、她会不会害怕?还会用这样一双单纯的眸子,看着他么? 还会和他一起,同样坐在这棵树下么? “过来,给我瞧瞧。”男人一把抱起女孩,将她翻了个身。 “要瞧哪里?”女孩不明所以,趴在他膝盖上,转头看着男人,眼睛里倒映出添上锡箔纸一样的月亮,盈盈生辉的,不止天上月,还有她的眼睛。 “你说呢。”男人低声,只是将一只手,扣在了她臀上。“让我看看,打坏了没有。” 第31章 金子熊猫 夜风微凉。他大掌扣在她腰臀上, 将她置于膝上。 女孩警觉心顿起,这便又恢复了那个打人的姿势了——就在方才,她就是这般被置于他膝头, “啪啪啪”地落下三掌。 他不光打了,还要看吗? “不要不要。”女孩一把推开男人扣住自己的手, 要从他膝盖上爬起来。被他打那里已经很羞耻了好不好。现在还要被看,更羞耻了。 “我总得看看还疼不疼。是不是红了。” 夜风中, 男人嗓音低哑,眉眼被叶子落下的阴影遮挡住,半明半寤, 眼神一寸一寸地淌过她, 让女孩身体不觉轻轻颤抖了下, 只得扶住树干。 “不疼了的。”女孩嗫嚅着拒绝, 明明风是凉的,她的脸蛋却是热的,胸口像闷着一块不透风的布。 “小萱乖, 给我看看。”男人极有耐心地哄——其实也不光是为了看她疼不疼的。还有别的想看。从这个角度看她, 确实极美, 细腰,丰臀,亦有着独属于少女的清瘦,腰部脊柱蜿蜒的曲线柔美,令人血液贲张。 女孩咬着唇不吭声。 梁津有时候怎么就这么坏?明明知道她羞成这样了,还哄诱着她,要她给看。 气氛在这一刻暧昧到了极致。他的手危险地扣在那处, 隔着薄薄的中古吊带裙的面料,向她源源不断地传递热意, 一些危险性。 有些时候,事情的走向总是出乎她的意料。譬如上次 ,同样是她在闹,想和他表明自己的生气和不满,但最终两人相处的节拍,落在了那处,落在了他危险地悬停在肋骨上方的手上。 还有这次,他打她,向她道歉,到她咬他,扯开他的衣服,再到现在,隔着布料在发烫的手——懵懂迟钝的女孩,敏锐地察觉到,似有什么横亘在那里。她若是一脚踏过去,要承受的就是危险的掠夺。 不行,现在还不可以的。周萱咬着唇。 她是在叶公好龙。 她拿开男人的手。 “不要不要。” 梁津的手收回,喉结克制地滚动。 他有心想说一句“以后不打你屁.股了”,却又说不出来。他根本给不了保证。方才打她屁股的那三掌,也不完全是因为生气,第一掌落下去之后,由于生气所带来的怒火,其实已经泯灭了,反而被一种生理性的暴虐、想要撕碎的、想要蹂躏的感觉所替代。 以后总还是要打的。充满情.趣地打。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了。男人瞥了女孩一眼,还能和她开发的情.趣还有很多。 女孩从他膝头爬起,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好。 “冷吗,要不要下去?”男人问。他抬起腕表一看,青筋突起的腕骨上是一只简约而充满金属质感的鹦鹉螺腕表,表盘上,指针指向10的位置。 “不要,你先下,我再坐一会儿。” 女孩以为男人要先下树,等了一会儿,男人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她身侧,甚至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她。 月亮从一片乌云里钻了出来,清晖且冷淡。 周萱看着月亮,不由得想,今晚上月亮肯定也觉得很新奇,月亮是不是全都看到了呢?看到小女孩在外头玩得疯疯火火,被按住打屁股,然后掉金豆子,再偷偷爬上树,当一个赌气的小孩? “你说月亮是不是看到了这些?”女孩没来由地嘟哝了一句。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说完之后,正要张嘴解释,却听得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它看到了。看到你偷偷在树上哭鼻子。”他嗓音淡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和接近于宠溺的意味。 话音刚落,女孩将目光投向男人,有些震惊。她讶异于梁津竟然能如此丝滑地接她的话,不用她解释前因后果,不用她补充,就好像他对她有读心术一样。 第73章 都说,有些夫妻之间是会“心有灵犀”的,那她和梁津算是“心有灵犀”了吗?女孩这样想着,胸腔里一颗心微微跳了起来,漫起丝丝的甜。 她就这样品尝着那一丝甜,忽然男人的手伸过来,在她挺翘的小鼻头上刮了下,粗糙嶙峋的指背,轻轻触到她。 女孩眼睫微颤,心上泛起一丝慌乱感。 “今晚月亮很圆,很好看。”似是为了转移那丝慌乱感,她口不择言,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废话。 这里是郊区,远离光污染,梧桐树生在高坡上,视野既高,又开阔,显得离月亮那么近,就连梧桐树的丫杈,似乎也伸到了月亮里。 “嗯,很圆。”梁津抬头,瞅了月亮一眼。 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天上圆月。圆月固然好看,但终究还是水中月,镜中花,虚无缥缈的。还是人间的烟火更吸引他。男人将目光投向东边,那里是城中区,商业区,那儿人造灯源的光辉,足以媲美天上的月亮。 其实他更喜欢人造灯源的光辉。那些贴着灯带和广告位的摩天大楼,街道两旁永不熄灭的灯光,这些光辉,都是用金钱堆起来的。 他喜欢金钱、权势和一切由此延伸的东西。 这些东西,让他轻而易举站到食物链的顶端,高高俯瞰低者。 他喜欢对世界成竹在握的感觉。他喜欢世界一切被他收入囊中。 “那你为什么喜欢爬树?”女孩问。爬树这种上古野人才有的爱好,搭配在梁津这种现代精英身上,要多格格不入就有多格格不入。 “我喜欢站在高处。”男人淡淡道。 回忆瞬时回到幼年时期。 有段时间姜清檀喜欢上了打麻将,每次他到夏知路去,庄园里总聚集着一帮无所事事的富太太,将牌桌搅得混天作响。 小时候爬上树读书,纯粹是因为树上更安静,没有鼎沸的、吵嚷的人声,让他得以专注下来,做自己的事。 再后来,是因为发现,站得越高看得越远。 等这句话说出口,他才恍觉,他将她当成了谈天的对象——然而他一向封闭自己,三缄其口,没想到,她轻而易举撬开他话语的闸门。 气氛已经不一样了。不是那种他哄他劝,她哭鼻子的气氛了,话题在深入。 “你本来就属于高处。嗯,如果说,我们都是滚滚,那你肯定是滚滚届里领地最大最宽的那一个。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滚滚在溪边打架,争夺交.配权的时候,你一定是能得到最多交.配权的那只。” 女孩看着男人,若有所思。在动物世界里,领地最大,拥有最多交.配权的熊猫,是最强壮的、最厉害的、也是最能把基因传下去的。 人类世界靠的(y)(h)不是领地和交.配权评判一个人。靠的是金钱和权力。梁津,天生就是那种,适合纸醉金迷世界的男人。他天生就该天生就该站在高处俯瞰他人,天生就有吸引力。 周萱话音刚落,男人扫过她的眼神带着惊愕,惊愕过去后,眼神抽离而复杂。 这小女孩子,她似乎很喜欢用动物和野兽的法则去分析人。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能如此清晰地洞悉他。 他们的话题由一个物理上的基础,上升到某种思想层面了。她怎么会听得懂?她明明只是一个20岁的女孩子,会闹,会哭鼻子,要他哄着。可是,似乎拨开这外层的一切,她懂得他。 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女孩发丝柔软,在掌底是绸缎一样柔滑的质感,发丝间,有清浅的香气,幽微动人。 “领地可以大一些,交.配权就算了。得到你的许可就不错了,是不是?”男人淡淡地开着玩笑。 她这个小女孩子,天天闹腾的,不是今天出这点事儿,就是明天出那点事儿,已经够他受的了。得到她的交.配允许,就够了。 女孩反被男人调侃一通,蓦地脸红。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呃呃,交.配权,只是一个比喻,我说的是金钱啦权力啦,那些东西。”她一边说一边去捏男人的手臂。 男人当然懂。 他只是不想去深聊这个话题。不想和她聊起他的野心勃勃和欲.望。他宁愿用调侃去转移、模糊话题的根本。 他早已习惯深埋自己,不会袒露。更不会在一个20岁的小女孩子面前吐露心迹。 “时间不早了,别在树上喂蚊子了。下去洗澡。” 男人三言两语地阻止了话题的深入,女孩并无察觉。 “下次我还要爬啊。”女孩抓住枝干下去的时候,还在嘟哝。梧桐树周围拦起的防护网,白色的索状交叠,看着极有弹性。女孩甚至忍不住想,要是坠到网上,在上面滚来滚去,应该也很舒服。 “嗯。下次。”男人浅淡地应声。 * 女孩这一晚睡得格外酣甜。 第二天起床,赵阿姨已经事假回来,桌子上摆了煎得松软的鸡蛋,还有女孩嘴馋了很久的松软酥脆的可颂。 她睡眼惺忪地走到餐桌旁,发现自己的餐桌位置上摆着三个红丝绒盒子。 浓郁的天鹅绒红,好像要流淌出来,女孩儿一下子就不困了,揉揉眼睛,在椅子上盘腿坐着,打开盒子。 第74章 盒子揭开的一瞬间,金光闪闪。 女孩“哇”地一声尖叫出来。 在天鹅绒的柔软绒布之上,摆着三只纯金做的熊猫摆件,每一只,都有她的手掌那么大,托在手里沉甸甸的。 第一只熊猫摆件是一只熊猫幼崽,整体造型是趴着的,四肢短圆,肚肚圆大,周萱辨认出,这是熊猫半月龄时的状态。 第二只熊猫,五月龄状态,熊猫手里抓着一根竹子,竹子上的竹节被雕刻得惟妙惟肖,好像那根竹子,即刻就要被熊猫的利爪掰断了一样。 第三只熊猫,成年熊猫形态,熊猫的爪子里握着一块月饼形状的窝窝头,咧着嘴在啃。 都是金子,散发着纯净的、柔和的光,晃得她眼睛都要花。 “这些都是给我的?”周萱托住一只,掂在手心里,笑得卧蚕弯弯。 “嗯。”梁津端着咖啡从中岛台绕过来,拉开桌椅,在女孩对面坐下。 “一下子三只诶,好喜欢好喜欢。”女孩一手拿着一只,贴在脸上,感受着金子沉甸甸的、微凉的触感。 梁津拿起刀叉,娴熟地切开一块奎宁牛排,将牛肉送进口中,扫了女孩一眼。这见金子眼开的小姑娘,眼睛都要转成两只金币的形状了,就像罗琳笔下喜欢金子的淘金者嗅嗅,晚上睡在一堆金子上头,也不嫌硌着身体。 “怎么是三只,好大方。”女孩还在嘟哝。她连眼睛都顾不上看男人,只把金子熊猫在眼前转来转去,端详着其上栩栩如生的细节。这三只摆件,不光材质是一流,做工也是一流,设计感十足,让人爱不释手。 “赔礼。”男人将一口牛肉吞咽,彻底地咀嚼过后,才说话。 “什么赔礼?”女孩追问。 “不是打了你三下。送你三块小金子,不许记仇。”男人淡声,语气里带上一丝极淡的调侃意味。她非要问得这么清楚的——这让他又想起那凝脂似的手感。 男人忽然觉得,手心有些痒。 “哦。”女孩应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哇,打三下屁股就有三只金子熊猫收吗?那能不能再多打几下? 打个五六七八下都可以,打一下屁股就有一只金子熊猫收,好赚好赚。打五六七八下,岂不是就有五六七八只了?她要把衣帽间橱柜上都摆满她的金子。而且,这些小摆件也太可爱了!可爱得让她想晚上抱着睡觉了。 “你下次再多打我几下吧。”女孩赤着脚,“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绕过桌子,蹭到男人身边。 “你再多打我几下,多送我几只。”女孩嘟哝着抓住男人的手臂,脸蛋上带着依恋,黏黏糊糊地凑过去贴着男人。 第32章 醉酒 “喜欢被打?”男人瞥她一眼, 放下叉子,轻轻地在她屁股上落下一掌,声音清脆, 像是调情。 男人嗓音沙哑,落在她耳中, 轻轻骚刮着她耳膜。女孩“腾”地一下脸红了,这才后知后觉发现,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好羞耻好羞耻。 她恨不得把这句话收回去,咬着唇,手指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 抓得指甲边缘都微微发白。 气氛变得暧昧又微妙, 空气中暗潮涌动。 就在这时, 徐正阶推门进来, 恰好看到女孩依偎在男人身上这一幕。女孩的脸蛋还带着红晕,好一个冰雪雕琢的美人儿。 徐正阶自知来得不是时候,尴尬地咳嗽两声。 周萱闹了个大红脸, 这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像只弹簧似地, “腾”地一下从梁津身上弹开,顺势在梁津身边的位置上坐着,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地端详金子熊猫。 “徐叔。”梁津淡淡地和徐正阶打招呼,坦然自若。同时安抚似地摸了摸女孩的头——他知道她害羞,这小女孩子。 徐正阶眼角余光扫到周萱手里的金子熊猫摆件。这摆件,是梁津和周萱领证那天起始, 梁津就吩咐他去定制的。他特意找了顶级的金饰设计师,光打板就打了数十次, 最后才出的图纸。 徐正阶腹诽,怎么总裁哄起总裁夫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买车送金摆件,人家小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种仗势?还不把人迷晕迷死才怪。 “总裁,您明后两天在北城有一场经济峰会,预计是明天早上。” 徐正阶正想和梁津交代这几天的公司重大事务和形成安排,不想梁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两个月,公司的事80%决策交由副总负责,我的主要行程在医院。” 徐正阶一听,霎时明白了,梁津日理万机,这是要放下公司事务,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尽可能多地陪伴梁岱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梁老爷子时日无多。梁家正支只有梁津、梁牧、梁西元。旁枝众多,梁岱山的弟弟梁海年、梁啸川,梁岱山的妹妹、母家的表妹,都对梁氏虎视眈眈。 梁老爷子的死,意味着家族内部新一轮的洗牌,权力的二度分配。不到最后,不知鹿死谁手。 梁海年、梁啸川等二位,仗着比梁津高一个辈分,不服从梁津对公司的管理。待梁岱山一死,这二位指不定要借着继承权和股权分配,闹出多大的风浪来。 而梁津,又顶着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尤其是姜清檀,从来就不是个干净的,经常背着梁津搞小动作,不知给梁津招了多少污浊。 第75章 而梁津,完全就是以一己之力在扛着这些。 徐正阶匆匆将利害关系在脑中过了一遍,劝梁津道:“总裁,我认为这两个月还是您亲手把关公司事务好,以免二叔爷、三叔爷将您架空。” 梁津默了一瞬。 这一瞬,屋外的阳光忽然穿透薄薄的丝绸窗帘,映射进来,和光同尘。周萱抬头,去看梁津的脸,他的脸颊就这么突然暴露在阳光之下,清绝的轮廓被光影勾勒出来,一张脸以鼻梁为界,一半在太阳之下,一半隐在鼻梁的阴影当中。 “不必,我自有分寸。”梁津看着徐正阶,温言道。 “总裁,您真决定好了?您和老爷子之间。。。”徐正阶欲言又止。 “他是我爷爷。”梁津沉声。 事实上,梁津的决定,没人能改变得了。 徐正阶不再言语。这些年,梁老爷子和梁津之间,不是没有过龃龉。梁岱山培养孙儿的方式,是极度的高压和传统的父权制。 梁津幼年时,曾从书房走出,肩头血迹斑斑,鲜血将校服的t恤都浸透。那是梁岱山用一方墨砚砸下,砸在梁津的肩胛骨处,砸得血肉模糊。 徐正阶不得不用剪子,将梁津的校服小心翼翼地剪开,将清创和愈合的药水涂在创口处,药水渗进伤口,看着就很疼,但是梁津一声不吭。 那样残酷的培养方式下,梁津还是挺了过来。 如今,梁岱山垂垂老矣,梁津却日益强大。 明明,徐正阶跟在梁津身边这么多年,比谁都清楚梁津的权力欲和掌控欲。在重新洗牌的关头,梁津没有逐鹿,而是决意去陪伴一个老人的逝去吗? 周萱听徐正阶说了半天,听明白了一些。梁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了。不仅如此,他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只想遣散医疗团队,一意保守治疗。 梁津眉头紧锁,眉眼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徐正阶说完事情后,又退出门外。 梁津迅速地吃完早餐,临出门前,又折返回来。 “你今天要做什么?”男人问女孩。 “我要去动物园走一趟。”女孩说。她想好了,今天要去动物园,给黑熊捐一点肉吃。 “可以。让林晴和你一起去。” “好。那我可不可以自己开车呀,让林晴坐在后座?”女孩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 “可以。生命安全第一。你可以撞坏车,但不能撞伤自己。要是撞伤一次,我就要押着你重新回驾校补考了。”男人面无表情地“威胁”女孩。 “不会不会。” 女孩嘟了嘟嘴。她才不会呢。她是二十岁,又不是三岁,至于每次开车都出事故吗。 “等等,最近你要忙爷爷的事情对吗?需不需要我去看看爷爷。”女孩咬着唇问。她隐约感觉得到,梁津自打出差回来,整个人气质和心情变了,好似成了涧中阴冷沉郁的溪石。 这多半是因为梁老爷子生病的缘故。 如果可以,她也想为他分忧。 梁津沉吟了下。梁岱山近来脾气火爆,除了护工,他不准任何人靠近。梁津心里清楚,叱咤风云一世的梁岱山,不想给任何人看到他垂垂老矣、虚弱不堪的模样。 梁津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像抚摸一只乖巧听话的猫咪。 “不用。爷爷现在不想见任何人。等之后爷爷稳定些了,我再带你去看。” “好。” 梁津出门。 出门前,他转身,回头扫了一眼女孩。她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上身是一件带有柔软荷叶边的衬衫,下身一条果绿色的清甜荷叶褶裙,看上去既森系又甜美。 关键是一点儿也不露,衬衫袖子长及手腕,裙摆垂至小腿。 男人满意。这样穿就对了,遮得严严实实,除了他,别的男人休想多看一寸。 * 梁津出门之后,周萱和林晴紧随其后。 梁津到底不放心周萱把车开下山,吩咐让林晴先把车开到平地,再换成周萱来开。 周萱摸到方向盘后,先开车去肉类批发市场。 她和批发市场经理沟通好,以极低的价格买到一批鸡架和肉骨头,再请司机将用卡车将生肉运到动物园。 在这期间,周萱猛然想到一处关键。 她一个人,力量弱小,恐怕无法左右太多乐乐动物园的管理,就算是捐了钱,买了肉,没有亲自落实到位,恐怕这笔钱也花不了多少在动物身上。 要想真正改变动物的福祉,还得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想到这里,周萱连车也不开了,给林晴开,自己则盘着腿在车后座上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她打给在海城记者台工作的大学学长。她这位学长是读的动物科学本科,毕业后进了电视台,如今是生态环境记者,在岗期间做了不少和环境、动物保护相关的报道。 周萱恳请记者学长实地采访下动物园,多宣传动物园,为动物园创收,监督动物园的资金流向。 记者学长陡然间收到漂亮学妹打来的电话,虽电话内容依旧围绕着动物相关,没有一丝个人相关,但学长还是受宠若惊,听了学妹提出的建议和要求,连连点头答应。 第76章 到了动物园后,周萱乖觉了,直奔园长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不过是一栋简陋的二层小楼,顺着铁质栏杆扶手拾阶而上,周萱听到办公室内隐隐传来谈话。 “。。。不成啊。你这动物园,破破烂烂,白送我我都不要。你想想,你这几头老虎,几头黑熊,一年要吃掉多少肉?接手你这动物园,我不得赔本。”一个粗犷的中年男音响起。 “好说,弄点门票,弄点周边,你再经营个两三年,指定能。。。”园长罗清说。 周萱和林晴的脚步声让罗清戛然停止话题。 周萱抬头看了看办公室门口的铭牌,这才走进办公室内。 “园长您好,我是来捐肉给动物们吃的。肉已经拉过来了,超市新鲜买的冻肉,没有食品安全问题。” 周萱三言两语交代清楚来意。 罗清是生意人,这双眼睛识人无数,当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周萱,见她容貌娇美,衣着不俗,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保镖——想来是哪位不知人间疾苦的豪门大小姐。 确定了周萱的身份后,罗清格外客气,忙不迭起身,和周萱一边谈话,一边下楼,请饲养员将生肉运放到仓储处。 “谢谢您,周小姐,有您在,黑熊和狮子有口福了。”罗清一边说着,眼角余光不露痕迹地扫向那辆冰莓粉的玛莎拉蒂。是个有钱的大小姐。罗清的心思活络起来。 “周小姐有兴趣接手动物园吗?我便宜出个价格卖给您。” 罗清投资失败,十分想脱手动物园。他巴不得周萱这个富家小姐当个冤大头,把动物园买下来。 “多少钱?”周萱果然停住了脚步。 “不多,两千万,打包全卖了。” 实际上,这个价格完全是看人下菜碟。罗清给殷商屿的报价只有八百万。 周萱停下脚步,严肃地摇了摇头。 “园长,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这动物园,能在市场上卖出一千万就该笑开花了,你给别人报的价格都没这么高吧?”女孩毫不客气地戳破商人口中的“便宜”。 林晴在一旁听着,冷眼观察。徐正阶说这位总裁夫人少不更事,要她好好看着夫人,可她现在反倒觉得,总裁夫人做起事情来一套一套的,条缕清晰,不会被人轻易给糊弄了。 女孩这句话说出口,罗清不尴不尬地笑了下。 女孩心说她又不是傻。这个园长真是贪得无厌,一开口,价格就高得离谱。 有一个钱心如此重的园长,动物园里的动物能不遭殃么,处境定然是糟糕透了。这其中的问题桩桩件件,被克扣的绝对不止伙食。 周萱摸摸自己的小包包,一瞬间,确实产生了想将动物园接手的冲动。 但她动了动唇,最终啥也没说,转身走开了。 别看她现在披金戴银,看着有钱,但哪样都不是她自己的。冰莓粉色的玛莎拉蒂,身上穿的衣服裙子,手里拎的小包包,都是梁津买的。 属于她的钱,只有她工资卡里,单薄的几千来块实习工资。 女孩现在觉得苦恼极了。 她根本就没有钱。她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千来块,她爸和她妈是有钱,但是又不给她花。 她是有梁津的副卡。可是,这钱也是梁津的。女孩咬着唇想,她可以拿梁津的钱买点小衣服,买点棉花娃娃,但是她不能大手笔地拿梁津的钱另做他用。 这真是别扭极了。 她今天光买肉都差不多花了五万块钱了。 拿梁津的钱来给买肉给黑熊吃,周萱到底有些过意不去——虽说梁津很能挣钱,可是梁津也很辛苦。 想到这里,女孩给梁津补发了一条消息。 萱:「对手指/对手指/对手指/这个月我就不买包包了。」 * 海城郊区,一座高级私人疗养院内。 群山之中的狭长地带,峰峦层叠,涧壑交错,山坡林木茂盛,湖泊如镜,绿草茵茵,花木掩映着一座典雅的西式风格疗养院,其后的露天温泉溪石环绕,水雾袅袅。 据传,这地发现了地热涌泉后,便被梁津的太爷爷买了下来,请了当时一位著名的外籍设计师操刀,设计了这座疗养院,作为梁家人的私人疗养圣地。 梁岱山宣布放弃先进医疗手段,选择保守治疗后,便被梁津送到了这里。 病房外,护工正伺候梁岱山进食。 病房外,梁津坐在一把红檀木扶手椅上,面容沉沉。在他身后,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靠坐在窗台前,两只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撑在窗台前,眉头紧锁。 女人一袭职业西装,踩着一双6cm黑色高跟鞋,脸上线条刚硬,双眸炯炯。她正是梁岱山的女儿、梁津的姑姑梁西元。 “当啷——”病房内传来了碗筷摔碎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声苍老的、不耐烦的咆哮,犹如被困的巨兽。 梁津听到后,修长的双腿动了动,似要站起来。 “别动。你好好坐着。你进去了,你爷只会咆哮得更大声。你知道的,他不想让子辈看见他歪在轮椅上。” 第77章 梁西元声音沉静,劝住梁津。 梁津长腿一收,右手架在扶椅上,指尖夹着一根行将熄灭的烟头。 这时,被他收在裤子口袋的私人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梁津掏出手机一看,是女孩发来了信息。 她发了三个可爱的小黄人表情,手指对在一起,眉眼委屈。后头还跟了句“这个月我就不买包包了”。 男人迅速地在键盘上按了一个“买”字,便将手机收回口袋。 梁西元眼神好,这一霎之间,就瞥见了周萱和梁津发的消息。 “是只小金丝雀?”待梁津将手机放回口袋,梁西元调笑道。 “她不怎么花钱。”梁津淡声。 梁西元轻笑了下,笑带调侃。“这周家也真是奇怪,你和他家大女儿约定的联姻,最后嫁给你的是小女儿。对了,你怎么不把这丫头带过来?新媳妇进了梁家的门,总得让你爷爷好好看看才是。” “等爷爷好一些,再带过来。”梁津手指扶住喉结之下的领口,松了松。那小捣蛋的家伙,指不定在这儿又和他闹开了,被老爷子看到了,可就都吃不消了。 也说不定。上次他带她去姜清檀那儿,她倒是全程乖乖巧巧,桌子上看着一副大家闺秀样儿,桌子底下却连裙摆都微微叉开了. “对了,老爷子出院那日,亲口和我说,想看着你成家,肆二弍贰武九一伺七腾讯裙整理本文欢应来玩办场热热闹闹的婚礼。”梁西元道。 梁津眼中流出一丝讶然。 “婚礼在考虑了。如果爷爷需要,那自然是越早越好。”梁津沉声。 “两周之后如何?”梁西元当即拿出手机日历,查看了下。 “可以。” “这周家的小女儿,听说挺幼稚。” “是挺幼稚。”男人想到女孩那还印着卡哇伊图案的卡通上衣,那小小的、纯白的、没有一点蕾丝花边装饰的小内裤,唇角有轻微的上扬。 梁西元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梁津,梁津这转瞬而逝的笑,也被她看进眼中。她有心要多了解几句侄儿的婚姻状况,这时徐正阶走了进来。 “什么事?”梁津问道。 “总裁,北城傅家家主亲自过来找您了。他说,偌大个梁氏,就派个副总去接待他,他不满意,要您亲自出马。如今,傅总已经在会所等您了。” 梁津听后,眉头微拧。 在他们这个领域,向来有“北傅南梁”的说法。随着梁津执掌梁氏大权后,梁氏势头如破竹,渐渐有居上风之势。梁津在本年度计划中,指明要进军北方市场。 这一举动,使得梁、傅两家的关系变得微妙无比,双方有合作与竞争并存。 傅家主此次直接跑到海城来,心中定然累蓄了诸多不快。 “你转告他,我没空。”梁津淡声。 “不成。你还是要去。”梁西元在一旁掷地有声。“梁津,你想想,你在这关头,放弃了和傅家接洽的机会,不就正给了你二叔爷、三叔爷可乘之机?” “听我的,你放心,爷爷这儿有我呢。要是你爷清醒之后,发现傅氏这笔订单丢在你二叔爷手中,指不定暴跳如雷。”梁西元说。 “行,我去。”梁津沉声。 * 周萱直到回家,都在翻来覆去地想着钱的事情。要是有钱,她就不止能给动物园的黑熊们喂一顿饭,可以给它们喂很多顿饭,说不定,还能把整个动物园都买下来,她自己经营。 一千万,这简直是天价,她买不起。 女孩第一次觉得,手里钱太少了。问张静女士和周墨勋要?女孩仔细考虑了一下,张静女士每个月都给她姐十万块零花钱,但没有给她。 她要是强行去要妈妈给钱,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问梁津要? 女孩咬着唇,很快否决了这一想法。不能的,大手大脚地花梁津的钱,这是坏女孩子、捞女、拜金女才做的事情。 梁津赚钱也很辛苦,不是大风刮来的。 女孩思来想去,心里第一次对她这份饲养员工作产生了幽怨。这工作好是好,就是钱太少。 她一个人花是足够了,要是想认养一只动物什么的,完全不够。 女孩托着腮发愁,第一次觉得,她估计是最寒酸的豪门千金了。黎若昭每个月的零花钱都几十万。她姐姐周玉琢的零花钱也有每月十万,只有她,大学本科时张静每个月给她五千,毕业之后就一毛不给了。 恰巧这时,女孩手机响了。 周萱一看,是她的顶头主管刘主任打来的。 “喂?小周是不?那个,你这边婚假休得怎么样啦?有考虑什么时候回来上班了吗?本来还应该多放你休几天婚假,但园里这边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有个节目组要来咱们这儿拍个《毛绒绒乐园》的综艺,我们商量了下,由你出镜最合适不过。。。” 主任刘时元的声音听起来客客气气的。动物园和节目组有合作,为了给综艺播出再增热点,节目组要求选择三到四位外形条件优越的饲养员,和明星们一起拍摄综艺。 第78章 说到外形条件优越,动物园的管理层们立即想到了新入职的周萱。 再一想,周萱的婚假也休得差不多了,该把她叫回来上班了。 “嗯嗯。下周一是吧?我下周一能回去。”周萱应声。 “好嘞好嘞。” 她想了想,又问:“我上镜拍摄,节目组会不会给我发通告费?” 女孩儿现在满心满脑都是“钱”。 “这个,小周你是动物园职工,上镜是你的工作职责,是没有通告费的。虽说咱没有通告费哈,但年底动物园评选年度优秀职工干部,你上镜的kpi会算进去。” 刘主任一边滴水不漏地回答着周萱的问题,一边腹诽,当初填入职背调时,他记得周萱是豪门千金出身,周萱嫁的那个老公,权势滔天,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人物。 周萱怎么还在乎这几十万块钱的通告费呢?这几十万不就跟钢镚差不多?真是搞不懂。 “哦,我知道了。”女孩应声。心里想的却是,优秀职工干部就发块牌牌,又不发钱。她要钱,不要牌牌。 挂断电话后,女孩拿出自己的钱包和手机,将自己几张银行卡的余额算了算,统共有十万出头。 这些钱还是她逢年过节时亲戚给的红包、张静女士所给的生活费积攒下的一点。 算好钱后,她去洗澡。 洗完澡换好睡衣,已经将近晚上十点,梁津还没有回来。 真是的,天天都回那么迟。以前有应酬回那么迟就算了,现在是去疗养院照顾爷爷,也回那么迟吗? 女孩正想着,忽然楼下门铃响了。 周萱噔噔噔跑下楼。一边下楼还一边有些诧异,按门铃的是谁呢? 梁津回家从不按门铃的,他有指纹密码。 周萱探到猫眼上一看。 夜色掩映里,徐正阶架着梁津。 梁津好像喝醉了,头颅微垂,平素搭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垂下一绺在额前,有几分凌乱。他高大的身躯被徐正阶支撑着,徐正阶五官挤在一起,腮帮子咬着,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周萱赶忙将门打开。 一股浓重的酒精气味扑面而来,将女孩熏了个满头满脸。 徐正阶扶着梁津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将梁津放在沙发上。 梁津阖着眼睛,身上穿的白色羊绒衬衫也变得皱巴巴,整个人凌乱、不整洁也不精神,但不妨碍他好看。 “怎么喝得这样醉?”女孩嘟囔。 “总裁今晚上有应酬。”徐正阶解释。 “不是说从今天开始不应酬了吗?怎么今天又喝上了?”女孩说着,扫了一眼沙发上不醒人事的梁津。 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醉着的,也不能和她说话。 她还有好多话想和他说。想问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想和他说,她这周结束就要回去上班了。 “总裁毕竟是总裁,有些酒局非得他亲自出马。生意场上的弯弯绕多,一些重大的决定,底下人不敢拿主意,还得等总裁亲自决策。总裁对内要管理公司,对外要找钱路子,打通人脉。这生意,就是从饭局里喝来的。” 徐正阶清了清嗓子,多说了几句。 其实他心里对这位总裁夫人有丝丝怨怼。夫人到底是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顶不起来,撑不住。顶不起来就算了,还不体谅总裁每天工作辛苦,成天闹腾。 徐正阶私心里希望,夫人能成为总裁的避风港湾,而不是成为总裁所要面临的风暴。就像那句诗——是怎么说的? 她最好是总裁身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总裁站在一起。而不是菟丝花,缠绕攀附。 听了徐正阶的话,周萱不吭声了。 原来梁津这样辛苦吗? 他一定连眼睛都喝红了。这一瞬间,周萱突然想到,自己老是在家里埋怨梁津不早点回来,有没有可能,梁津也想早一点回家的,也不想这样迟。 一个人管理着庞大的家族企业,怎么能不辛苦呢。 徐正阶打算去厨房煲一壶醒酒汤给梁津,周萱赶忙将徐正阶拦住。 “醒酒汤?我会煲啊。我煲给他喝就好。”女孩一边说,一边回忆着,以前周墨勋喝醉时,她妈都是怎么照顾她爸的呢? 她妈一边开口大骂爸爸是死猪,一边去厨房给她爸煲醒酒汤,煲好后喂她爸喝下,再把醉成一团的她爸给弄到床上去。 她是没有那个力气把梁津弄到床上。只能委屈他在沙发上睡一晚了。 徐正阶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周萱,还是告辞了。 就让夫人来吧——她毕竟是梁津的女人。梁津需要个知冷知热的女人。 周萱走进厨房,拧开灶火,从灶台里取出一包赵姨配好的醒酒汤料,水烧开了,将汤料倾倒进滚水中。 待她煲好醒酒汤,小心翼翼地端出到客厅,却发现梁津人不见了。真皮沙发上,留下男人浅浅的凹痕。 书房的门大开着。 他一定在书房。 周萱这样想着,端着醒酒汤走进书房。 书房,那张又大又宽敞的檀木书桌上,摆着一方老旧的砚台。砚台的台面磨得发透发薄,有一丝毛茸茸的泛白感,里头墨迹未干。砚台下,压着一叠熟宣,每一张宣纸上,都写着八个大字“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第79章 字体平正中透着险绝之意,跳脱却不失法度庄严。 周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是梁津写的字吗?他写的字也蛮好看。 梁津本人却歪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就是那张他们曾挤在一起吃草莓的沙发。明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却感觉过去了很久。 他就那样,头枕在沙发的靠背上睡着,酒气仍未散。许是感觉到热的缘故,胸前的纽扣绷开了两颗,露出一片紧绷的、坚实的肌肤。 周萱把碗搁在桌上。 她自己坐过去,挨着梁津,伸手搂住梁津的肩膀。 梁津肩膀这样宽,她一只手伶仃地伸过去,从这头到那头,恰好只够握住他另一边的肩膀。 她摸了摸梁津的脸。他的肌肤和她不同,也是细腻的,但是摸着紧绷的一片。他的体温偏高,在发烫。 女孩忽然心跳加速,好像胸口又揣了一只小兔子。 放在往常,她是不敢这样摸梁津的脸的。 梁津是对她很好,给她买衣服又给她买车,还送她可可爱爱的金子熊猫。但是他凶起来的时候又好凶,还会打她屁股。 总之阴晴不定的。 他的脸,质感好好。女孩将细嫩如葱的手指覆上去,正好摸到男人凌厉的下颌线,拇指的弧度再过去一些,就能触到他的唇了。 她心跳加速。 就那么偷偷地摸一下,不会被发现的吧?女孩咬着唇想。 靠得近了,才发现,他的唇有些薄,唇峰和唇珠都很明显,被亲起来肯定很舒服。 女孩心里动了这念头,拇指和食指蹭过去了些,触到男人的唇。 原来他的唇这样软。唇纹却是竖在那里,有一种坚硬的嶙峋感。女孩的手指从唇角划过,慢慢地触到他的唇珠,再到两片薄唇之间。 女孩惊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却是她在他唇上作弄的小手,一把被他的大掌攥住,握在手心,直握得她指根发麻掌心发胀。 男人攥住她手指的动作猝不及防。 书房里光线昏暗,女孩瞳孔蓦然瞪大,情不自禁用另一只还没被男人捉住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小翘鼻。她怕自己再不捏住,鼻血就要流出来了。 第33章 初吻 男人捉住她的手, 却没有放下,而是握着递到唇边,唇齿微张, 强迫她五指分开,轻轻地舔噬着, 在舔噬之间,又或轻或重地咬她一下。 女孩身体细碎地哆嗦起来。 画面瞬间变得绮丽又颓靡, 男人骨节宽大的手握住她的小手,她手指被他强迫张开,指缝间, 是他红润的唇, 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被吮着。 一瞬间, 周萱想到了好多场景。被雨水打湿打得微微发蔫, 却不掩其艳丽色泽的花瓣,盛在缠丝玛瑙碟子里的荔枝蜜,香浓甜稠。刚刚从蜂巢里刮下来的蜂蜜, 金黄, 润泽, 流动的,黏稠的,似乎还散发着甜香。 男人唇侧,有一颗微尖的虎牙,磕在她指节上,一股酥麻的意味从指尖,霎时传遍全身。都说手指和脚趾, 是人的神经末梢分布最丰富的地方。 现在,周萱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句话了。真的好痒, 痒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让她再一次脚趾抓紧,可怜的小脚趾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像十颗小珍珠。 “唔。”女孩轻轻呜咽了一声。这种酥麻的感觉,让她心尖儿都在痒。 “别舔了呜呜。”女孩想要收回手,却被男人握得更紧。 男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不由得想,他是不是醉了?很醉很醉,醉到谁都不认识,醉到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都说醉酒之后,人会暴露自己最本能的癖好。那梁津在噬咬着她的手指,难道这是梁津的癖好? 这个念头彻底让女孩的脸红成一块布。 不要玩这么大好不好。她会受不了的。 明明,她是要来给她送醒酒汤的,情况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现在那碗汤搁在桌子上,都要凉了。还是得赶紧让他喝下才好。 女孩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开,想要去够那碗醒酒汤。 “唔唔你不要再咬了,我拿汤给你喝。”女孩嘟囔着,在男人胸口又轻锤了一下。 “不要捣乱了啦。”再这样下去,她腿都要软了,就照顾不了他了。 她的语气娇嗔又温柔。在这个醉酒的夜晚,好像他们的关系发生了暂时的颠覆性的变化。以前,都是梁津照顾她的——她哭鼻子,她闹脾气,她耍小性子,梁津都放低身段哄着她。 现在到她照顾他了。女孩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大姐姐感。他应酬那么多,喝得又这样醉。是该她照顾着他些。 周萱屁股刚挪开沙发,手指堪堪够到那碗醒酒汤,男人的手扣上她腰间,一拉,便将女孩拉了回来。 一阵天旋地转。 周萱脑子里还是浆糊一片,就被男人带倒在沙发上,仰面躺着。 男人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他沉郁如山峦的眉眼一下子闯进她的眼睛里,淡漠的眼眸因为酒醉的缘故,而微微失焦。恍如高岭之花,下了神坛,染上欲色。 女孩还没明白过来,他的唇就已经贴了上来,强硬地、毫不留情地侵占进她的双唇之中。 第80章 吮吸、轻咬,吮舔。 女孩蓦地瞪大了双眼。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她都没有做好准备。 好似有烟花在脑海中怦然炸响,一朵又一朵。她心神失守,牙关微启,男人便抓住这一丝松动地缝隙,探进来攻城略地。 触觉感官的刺激被放得无限大,女孩有些受不住,呜咽着扭头想要躲开,男人却紧紧地衔着她的唇,不住地吮吸轻咬,就好像沙漠里即将脱水而死的旅人在吮.吸甘霖。她只得徒劳地踢蹬着双腿,一下下地将脚踝磕在沙发上。 等这个吻结束,她已经昏昏沉沉。脸是烧的,耳朵也是。全身都热乎乎。 懵懂过去后,女孩抹了抹唇,努力地睁开迷蒙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心里想要确认点儿什么。 刚刚是梁津亲了她诶。而且不是那种蜻蜓点水式的双唇轻碰,而是舌.吻。 这是他们的初吻。她的初吻。也是他的初吻吧。 他的初吻。想到这里,女孩心里有些甜滋滋的,就好像心泡在一碗蜜糖水里,化开了,甜丝丝缕缕地浸出来,回甘不绝。 抱着她吻了一顿的男人,歪靠在沙发上,眼睫微垂。薄唇变得越发湿润,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塔夫绸的缎面光泽。 周萱深呼吸几口,又去够桌子上那碗醒酒汤。 醒酒汤已经有些凉了。但她却是浑身汗涔涔、热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心跳加速导致的,还是男人身上的体温熨贴着传染了她。 “喝点汤,你醒一醒。” 女孩将调羹伸进瓷碗里,瓷器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勺了一勺,送到男人唇边。 “汤来了。”女孩又说。 男人纹丝不动,唇关紧紧闭合。周萱想了想,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叉开,捏住男人下颌两边。她看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女主给晕厥的男主灌药,灌不进去,那就是这样捏住下巴两边,男主的唇就张开了。 她捏了捏梁津的下颌。梁津骨头真硬。在紧绷的皮肉之下,颌骨锋利。女孩捏了好一会儿,男人的唇依旧紧闭。就好像刚刚唇齿间的侵犯和掠夺,是她的错觉一般。 女孩折腾了好一会,手捏着调羹都捏累了,有些泄气。 忽然,她脑袋瓜子灵机一动。自己先喝了一口醒酒汤,含在唇齿之间,唇附着上男人的,给他渡了一口。 女孩眼睫轻颤。这算是她在主动亲吻他了么?主动索取他的吻。 不不,不是的,她只是想给他喂点药而已。而且,也是他先亲她的嘛。是他先掠夺她,攻城略地。 女孩拼命地否定自己当下的行为,欲盖弥彰。 柔软双唇相贴,男人似也感觉到了什么,索着她的双唇细细地吮咂。这一刻,女孩觉得自己变成了花瓣当中娇嫩的花蕊,被想要问津求蜜的他所吮.吸着。 一勺醒酒汤喂下去。 女孩早已双颊酡红,浑身发软似的使不上一点儿力气。她勉力抬起指尖,捏住碗沿,含了一口,再去亲吻男人。 男人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大掌扶上了她的腰。 他忽然的举动,将她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醒过来了。 女孩如鹌鹑般一动不动,眼睫颤动如被钉住翅膀的蝴蝶。心中想的却是,幸好他现在是醉的,不然,在他清醒的状态下,要她这样喂他,真是羞死个人了,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就这么一口一口地渡进去,墙上石英钟的指针缓缓地挪动,等这一碗醒酒汤全部喂完,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女孩儿浑身湿淋淋,犹如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心跳还是太快了。 好就好在,汤还是喂进去了。女孩有些欣慰,凑过去看男人微皱的眉眼。怎么醉着的时候,眉头也是蹙得这样紧。 在醉着的状态里,依旧有事情让他牵挂吗? 摸了摸男人微烫的脸颊,周萱将工学椅上一张盖腿的绒毯拿下来,盖在男人小腹上,同时将空调调低了两度。 做完这一切,她抹了抹脸蛋,打算再去洗个澡。身上现在黏糊糊的,太不舒服了。 她正要走开,又被男人一把拉住。那种拽着她的劲头,像是溺水的人拽住一根救命稻草。 她跌进他怀里。 男人的眼睛业已睁开,他眼圈通红,眼睛像两枚火珠子,又像灶堂里、最后的、即将燃烧殆尽的一点星火。 “留下来陪我。” 命令式的语气,不容她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啊?你醒了?”周萱语气里带着惊喜,随即又咬住嘴唇,一张脸蛋烧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她方才的“放肆”举动,男人是不是知道。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捞到沙发上,像搂一只娃娃似的,将她搂在怀中搂得更紧了。 沙发的进深勉强够躺下两个人。她被他卷着,躺进里侧,后背贴着沙发的靠背,前胸贴着他的胸膛。 似乎在这一刻,两人的心都是同频共振的。 所以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女孩被强行搂在怀里时,还在想这件事。 说不定不知道呢?就像那天晚上,在殷家别墅阴差阳错的那晚,她事后其实一点记忆都没有。 第81章 正胡思乱想着,头顶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 “两周之后,结婚。” 结婚? 在海城的习俗里,领证只是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只有举办了婚礼,办了酒席,才算真正结为眷属。 他们要结婚了吗?女孩心里有些甜滋滋的喜悦漫了出来。她要和梁津结婚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听他说“结婚”这个词的。以前他也说过去领证。那时“领证”二字他说出来,她一点触动都没有,就好像例行公事,就像说要去市场买大白菜一样寻常。 但是,现在都不一样了。 * 女孩睡沙发睡得并不舒服。沙发比床垫硬一些,她被梁津挤在沙发的缝隙里,小小的一条,睡得头昏脑胀。 半睡半醒中,她好像一个人抱着,抱到楼上。 女孩迷蒙地睁开双眼,看到男人俊美硬挺的下颌。她更深地往他怀里钻。口齿不清,喊了一句“姐夫”。 男人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沙哑。 “天还黑,再睡会儿。” 女孩醒了一瞬,却又即刻睡过去了。 长长的眼睫躺在眼睑处,像是两弯抢眼又脆弱的斜线。她的脸,也比平时更潋滟些,眉眼间有一层艳艳的淡红,含着一丝淡淡的喜悦和娇怯。 梁津将她抱到主卧的大床上,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像一只洋娃娃,脆弱,可爱,无辜。 他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然后就出去了。 换了个床后,周萱舒服地卷了卷被子,将一只脚翘到被顶上,舒舒服服地呼呼大睡。 睡到自然醒才起床。这种感觉真好。 起床后,女孩匆匆地套上衣服。她算了下,还有三天她就要回锦城上班了。在这三天里,她要做的事情有点多。 今天得把小猫咪的归宿给安排好。还要把她昨天拼拼凑凑的十万多块拿出一半,捐给记者学长,让他负责联系靠谱的动物组织。 黎若昭在申请季斩获了梦想的名校offer,即将飞往美国留学。在那之前,她会举办一个狂欢趴体,周萱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玩的。 还有,在回去上班之前,她得再去看一下奶奶。奶奶现在一个人居住在郊区,平时就种点豆角南瓜什么的,肯定很无聊。 周萱想去问问奶奶喜欢什么,等她下次回海城,她带给奶奶。 等吃完早餐,周萱将这几日的行程都排了出来。今天早上,她打算先解决小猫咪的归属问题。那位记者学长答应她,会将小猫咪送到特殊的救助站。 去到医院,周萱却发现,小咪住着的那只猫笼空了。 “护士姐姐,原先住在这里的那只小猫咪,就是眼球被感染了一边的那只小猫咪,它去哪里了呢?”周萱拦住宠物护士问。 “那只啊,那只猫眼睛没问题了,该出院了。昨天你男朋友把它带走了。”护士说。 周萱愣了那么一下子,才反应过来,护士姐姐口中的“男朋友”指的是黎明泰。 可是黎明泰不是她男朋友啊。护士姐姐误会了。周萱咬着唇,正纠结要不要跟护士解释清楚,那护士早已忙得转头走开了。 周萱只好发信息给黎明泰。 萱:「你好,你把小咪带走了吗?小咪现在在哪里呀?你给小咪找到新家了吗?」 这边,黎明泰正在自己的电玩城休息室里躺着。 沙发对面,装了一个猫爬架,小猫咪在半圆形的猫爬架上呼呼大睡。 看见周萱的消息,他懒洋洋地给周萱发了一个地址定位。 周萱一看,地址定位显示的是城中区黄金地段一个商业广场的三层“dawn”电玩城。 周萱一看这条消息,警惕心起。这是黎明泰邀请她去电玩城玩吗? 萱:「我不去。」 黎明泰:「。。。少废话这么多。小猫在这。你想看它就过来。」 黎明泰发完这条消息,放下手机,不由得“切”了一声。她这防备心也太强了。就好像他会吃了她似的。 自从知道周萱已经和梁津领证后,黎明泰有些恹恹的,对游戏也提不起兴趣。 黎明泰自我反思了下,不就是一个不懂风情的小丫头片子,值得他那么上心惦念的? * 周萱驱车去了电玩城。 这家名叫“dawn”的电玩城,比她见过的其他电玩城都要高级。门口挂了一块“未成年人谢绝入内”的牌匾。里面分为好几个区,大体是主机游戏区、老虎机区、跳舞投篮、运动潮玩器械区。 每一区之间严格分开,隔音做到了极致。每一把椅子,都是顶级人体工学椅。 周萱一边走进去,一边新奇地打量着。她忽然想起,电玩城名字叫“dwan”,不就是“黎明”的意思,这家电玩城是黎明泰开的吗? 这样的黄金地段。这样的高级装潢。 黎明泰真是有钱。 看来她是最穷的富二代了。 一直走到最里,服务生听周萱说是来找黎明泰的,当即打开一扇厚重的大铁门。 第82章 周萱走进去,就看见黎明泰大剌剌躺在沙发上,上身一件潮牌t恤,下身一条运动裤,双手枕在脑后,看见她过来,才从沙发上坐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周萱不由得盯着黎明泰看了两眼。 黎明泰身上有很浓的浪荡少爷气,永远睡不醒,一双桃花眼潋滟缱绻,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是满不在乎的。 紧接着她看到猫爬架上的小猫,便把注意力从黎明泰身上移开了。 “小咪小咪~”周萱笑着去抱小猫。 小猫身上的伊丽莎白圈摘了下来。因为这些天的精心照料,身上长了些肉,再也不是那种一摸脊背就摸到骨头的状态。 毛发变得蓬松柔软,不再是之前毡毛地毯的状态,而是成了一朵蒲公英,身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香波气味。 “小猫的口粮呢?我给它买的那些,都拿过来了吗?” “拿过来了。”黎明泰说。 “那你打算把小猫养在哪里?我联系了一个学长,学长说,能帮我替小猫找收养的人家。” “就养在这儿呗。”黎明泰懒洋洋道。 “养在这儿?”周萱环顾了下四周。这间休息室宽阔开朗,落地窗明亮,似乎养着也不错。就是外头是游戏厅,怕吵嚷。 “会不会有点吵?” “不会。” “你有没有时间照顾它?”周萱又问。 黎明泰走到她旁边,在她身边蹲下。他比她高,骨架也宽大许多,蹲在那里,就像一只大狗狗,而女孩成了一只小猫咪。 “我的员工会照顾它。给它喂水喂饭,铲屎。”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女孩。 周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女孩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又问:“那这家电玩城都是你的?” “这里,整座商城都是我的。”黎明泰漫不经心道。 她今天好像对他有点儿兴趣。她释放的这一点点兴趣,足够让他兴奋,他想让她问得更多,好更详细地给她展现,他是多么地有钱。 “感兴趣吗?想不想玩玩?”黎明泰对女孩发出邀请。 周萱犹豫了下。 到底是小女孩子,天性爱玩,很快就点头了。 “玩。” 周萱将小猫放下,跟着黎明泰走出去了。 跳舞机,篮球机,老虎机。周萱以前都看舍友们玩过,她自己倒是没上手。有射击馆,一连六张靶子,看上去像六块狗皮膏药粘在那里,旁边放着弓和箭,周萱看了有些手痒。 这个点,也有顾客在射击。是穿着打扮极为飒爽的小姐妹,拉开弓,“蹭蹭蹭”一连射了六箭。 正好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周萱走上前去,握住弓箭,对准靶子,“蹭”地一箭射出去。 箭刚到射程的一半,就急速下降了。 周萱一连射了几箭,都是这样。 “你射箭的姿势不对。”倚靠在一旁懒洋洋看着她的黎明泰走上前,站到她身后,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 “记住了。手腕的角度影响箭的走向,把大拇指这儿垫在这里,鼻尖碰着你的箭弦。” 教学的过程中,两人未免有些肢体接触。黎明泰低头,女孩扎了个丸子头,有些从丸子头里跑出的碎发,不经意间拂过他的脖子,让他脖子一阵轻痒。 丸子头扎起来,她露出了好看而脆弱的脖颈,肌肤纹理细腻,有一种莹白的、玉一样的质感。 鼻端隐隐嗅到清甜的气息,若隐若现。似有若无。他一直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不是沐浴香波的气味,也不是某种香水,而是她自己的气息。 他没有办法在她面前心无旁骛。 偏偏她眼眸干净,眼神专注,只有射箭。 “咻——”周萱一箭放出。 经过黎明泰的调整后,女孩这一箭命中靶心。 “中啦!”女孩拎着弓箭,笑着跳了起来。她又连发几箭。箭箭都命中靶心。 “你对身体肌肉的掌控力很强。”黎明泰点评。领悟射箭技巧是一回事,让自己的身体跟上脑子领悟的技巧又是一回事。 只经过他调整那么一次,女孩拉弓的手腕就已经稳当得不行。 就还挺有反差萌的。看着那么软萌的一个妹子,放到古代去当个弓箭手,一箭就能洞穿敌人的喉咙了。 想到这里,黎明泰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那是。”听到有人夸她,周萱好开心。 这句话,她也好想听梁津夸一夸。貌似梁津很少夸她的。 玩完射箭,周萱又去玩夹娃娃。她自诩为“棉花娃娃”大户,可是这儿的娃娃机里摆着的一排排娃娃,都是她没见过的模样和款式。 棉花娃娃大大的眼睛,穿着汉服、学生水手服和洛丽塔衣裙,可爱精致。 她女孩看了简直走不动道,立马去兑换了游戏币,将游戏币放进夹娃娃机里,开始夹娃娃。 她摇动抓手,找准头。只是抓手无力,有好几次,抓手已经将娃娃勾了起来,但还没掉进出口,就落了下来。 女孩一连失败了五次,每一次都比先前更为执着。 第83章 黎明泰就这么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她夹。 “怎么还没夹起来啊。”又一次,棉花娃娃从抓手中掉落,女孩懊恼地嘀咕了一声。 黎明泰期间一直在一旁抱着手看她夹。他知道,这下该他上场了。 “我来试试。” 他甩动抓手,利用抓手的甩力,棉花娃娃被抓手甩到掉落口附近。 女孩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棉花娃娃看。娃娃晃动了几下,掉到了娃娃机底部的出口。 “夹到了!”女孩蹲下去拿棉花娃娃。夹到的是一只穿洛丽塔裙的粉发娃娃。 她将娃娃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醒悟过来,这是黎明泰夹的,忙把娃娃递给黎明泰。 “给我干什么?这不是夹给你的?”黎明泰不屑。他又不是小女孩子,才不要这种毛茸茸的东西。 “夹给我的啊。” “是啊。游戏币不都是你自己出的。”黎明泰瞥她一眼。 女孩在那犹豫了好一会。既然游戏币是她的,那娃娃应当归她吧。黎明泰只是帮夹了一下。帮忙而已,他夹到了,应该也不算他的吧? 娃娃实在可爱,摸起来手感软乎乎的,又好。女孩拿着了又不舍得放下。 “那就谢谢你了啊。”女孩真诚地向黎明泰道谢。 说这话时,她瞳孔清澈如湖,里头倒映出两个小小的黎明泰。 黎明泰仔细地瞧着她眼底,耸了耸肩。 不要跟他客气好不好?根本不用说谢谢的。他想说出这句话,可又想起黎若昭的那句“小萱已经结婚了”,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周萱毫无所觉。她捏着这只娃娃看了好一会,摸了摸兜里还有好几块游戏币,正想投进娃娃机里再试试,这时兜里手机响。 是梁津打来的。 “喂?”周萱接起电话。总算有那么一次,她按时接到梁津的电话了。 “你在哪里?”那头传来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如汩汩清泉。 “在ltc这边。”女孩低声回答。听到梁津的声音,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绮靡的一幕,被他噬咬过的指尖都在发烫,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蜷了蜷。 女孩粉颈低垂,露出几分娇羞,和方才射箭、夹娃娃机时的开朗大笑判若两人。 一旁的黎明泰默不作声,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你在ltc门口等我20分钟,我过去接你。”男人说。 “嗯嗯。” 电话到这里就挂了。 女孩抱着娃娃站在那里,怔了好一会儿,脸上一层红晕未退,脚上踟蹰着,想走又不想走的样子。 昨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梁津了。明明他那么冷的一个人,醉酒之后就变了,竟然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噬咬。 第34章 迁就 梁津准备到了, 周萱抱着小猫又抚弄了一会,嘴里轻轻地和小猫道别。 “小咪拜拜,我要去忙工作一段时间了, 忙完再来看你嗷。不要忘记我呀。”女孩摸了摸小猫的头。 越是临近那二十分钟,女孩就越发磨磨蹭蹭, 蹲在那儿逗着小猫,也不愿意起来, 下楼去等梁津。 一想起梁津,就想到他清冽低沉的、有如涧中清泉的声音。想到他充满侵略意味的吻,铺天盖地地席卷一切。想到他把她手指握着, 拉到唇边细细噬咬。 昨晚上, 似乎在不经意间, 他们的关系有了很大的变化。若说以前她是叶公好龙, 不敢跨越雷池一步,那现在,便是被他倾身拉入雷池, 脚面上浸了一层雷池水。 梁津还和她说, 他们两周后要结婚了。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女孩听到铃声响, 像只兔子一样蹦跳起来,冲到电梯间门口。坐电梯下到一楼,看见黎明泰倚在大门处的大理石瓷砖墙面上,身型颀长又利落。 到底是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少年郎。黎明泰往那儿一站,当即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女孩。女孩子们三三两两的,一个个捅捅同伴的肘子,悄悄将目光投向黎明泰。 然而少年早已习惯了这般被注视的目光, 他的目光,只专注地落在女孩脸上。 “要走了?”黎明泰开口。他一向懒洋洋的眸子中精光内蕴, 看到她脸上尚未褪去的那一层淡红,像是含着粉晕的蜜桃。 女孩的害羞,忸怩,握着手机手指微颤的情态,眉眼间的羞怯和喜悦,他都看得分明。 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黎明泰紧紧抿着嘴唇,舌头在后槽牙上舔了一舔。 “嗯嗯。拜拜,下次再来看小咪。”女孩朝少年挥手。 梁津那辆加长款迈巴赫就停在商场门口。周萱看着迈巴赫开过来,准确地停在那里。女孩注意到,这架迈巴赫陪着梁津风里来雨里去的,一天要转过好多地方,但是车身依旧光洁如新,漆面是一种光沉的亮色,一如上好的瓷器釉面。 这架迈巴赫并不是梁津车库里最贵的车。梁津车库里有很多梁豪车,一眼看过去,排排望不到头。 明明有那么多车,但他只开这一辆迈巴赫。可能是因为,这辆车看上去有种“合众”感,就连奢华都是低调的,暗合了中庸的道理。 第84章 和黎明泰那辆张扬到极致的兰博基尼比,两辆车,就是两个极端。 她爸的车呢?她爸就是网上常说的“屌丝”出身的企业家,豪车只认有四个环环的奥迪,车内装潢堆叠随意,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 周萱不由得暗暗比较梁津和其他人。 迈巴赫停下,徐正阶从副驾驶座位上出来,绕到右后车门,拉开车门,向周萱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萱低声道谢,上了车。 车门关闭的一瞬,梁津微侧着头,看到身旁怀里抱着一个玩偶娃娃的女孩。 不止他一个人看着她。 梁津抬眼看向窗外,和黎明泰视线相撞。那少年就那么直直看着他,毫不掩饰,恍若群狼中,要挑衅狼王的一只小狼。 只是一只小狼罢了。在那少年充满挑衅的目光里,梁津移开视线,连眼神的交锋都懒得给出一个。 迈巴赫缓缓汇入车流中。 坐在前排的徐正阶,忍住了自己想要回头一探究竟的心思。今儿车上这是怎么了?恁得这样安静? 车上向来有声音。不是梁津打电话的声音,就是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缠着梁津一下子问这个一下子问那个。 梁津也发觉,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今天的小女孩格外安静。她小小的一只坐在靠窗的位置,低着头,乖乖捧着她的娃娃。 往常可不是这样。往常一上车,她非要盘腿坐着,还要把空调开低,高兴时还要躺倒在座位上,睡得东倒西歪,就连小裙子都浮起一层。要么就是像只粘人的小猫一样蹭过来,软嫩的脸蛋贴着他的手臂,格格笑着向他撒娇。 今天她格外乖巧得不像话。路灯透过车窗照进来,正好照见她侧脸的一隅,颊边有淡淡的粉晕。 梁津伸手,捏了捏棉花娃娃肉嘟嘟的一只手。 “这是买的?” 男人在有意寻找话题。 “不是,夹娃娃机夹到的。” 周萱偷眼看向梁津。现在的梁津,打理过的头发整整齐齐,一张冰山脸,又是一副威严的神态了。身上的衬衫一丝不苟,扣子扣到最上方一颗,喉结下方。 这又恢复到她平素所见的梁津了。禁欲,冷淡,强硬,无坚不摧。不是昨晚那个,连衣衫都皱皱巴巴,会将她压在身下亲吻的男人。 就好像昨夜的吻,昨夜他那一副绮靡的样子,都是她的错觉。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开车回到西郊别墅。女孩将新抽到的棉花娃娃摆在客厅的沙发背后,和原先的棉花娃娃摆成一排。 健身房里,器械撞击在一起发出响声,是梁津在健身。 女孩推开书房的门,书房已经被赵姨收拾过,昨夜她搁在书桌上的瓷碗也被收走,就连那张绒毯,都重新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工学椅的椅背上。 书房的窗帘拉开一半,窗户半开,郊区清凉的风吹进来,吹散了书房里的酒气,和那些曾存在过的绮靡气息。 真皮沙发上的凹痕也没有了,女孩在沙发上坐下,她记得,昨晚上,就是在这个位置,她正要伸手去够放在书桌上的醒酒汤,身后一紧,梁津拽住了她,唇贴在她唇上,急不可耐。 这些痕迹,也都消失了。 梁津昨天晚上还说过两周结婚呢。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时,有没有恢复清醒和神智。万一不算数呢。 * 梁津健身完毕,洗好澡,罕见地发现女孩不在主卧。他四下看了一会儿,只有书房的门半开着。 走进去,灯也没开,光线昏暗。女孩半躺在沙发上,盖着那张绒毯,一副沉思的模样。 “怎么不玩手机了?”男人走过去,在女孩身边坐下。他很少见到她不捧着个手机,静静沉思的样子。 男人伸出一只手松松搂着女孩。她安安静静的,颇有些不对劲。 “不好玩。”女孩说着,瑟缩了一下,因为男人搂住她腰的手而有些颤抖,昨夜那些画面,也忍不住汹涌而来。 “那下次跟我一起健身。”梁津说。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腹部,有一点儿小肚子。 “不要不要。”女孩连连拒绝。她就是个又软又懒的骨头,才不健身呢。让她健身就是要她半条命,她就想好好躺着。 男人轻笑一声,大掌伸到她衣服底下,揉了揉她微圆的、鼓起的小圆肚子。“小懒猪,再不好好健身,要长小肚子了。” 一声“小懒猪”,平素低沉清冽的声线多了几分慵懒、沙哑,听在女孩耳中又是一阵酥麻,想被他多叫几声。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就是肚子上的肉软了一点嘛,也没有很胖啦。 “不动不动。”女孩哼哼几声。 男人看她两眼。小女孩子,就是不懂得爱惜身体,活得一点都不健康。每天大吃大喝,凉的冰的从不忌口,疼过一次了还不改,还不吃青菜,天天捧着手机在玩,都不懂得把灯调亮点,眼睛都要看坏。 有空得把她这些行为都改改。 “我过两天要回去上班了。”女孩和男人提起。 “行,到时候安排飞机送你过去。” 第85章 “不要,我想坐航班。”女孩说。她才没有这么铺张浪费呢。开一趟私人飞机,得排出多少温室气体啊,对环境一点都不友好。 “那由你,到时候让徐叔订票给你。” “好。那我说,我去锦城上班了,你在海城,我怎么看得见你?”女孩问男人。 其实,她还有很多想问的。 她想问,我去那边工作上班,你会不会想我?昨晚上的事情,你还有没有印象?女孩想到这里,又纠结住了。那他到底是记得好,还是不记得好? 昨晚上,她一时松懈了心神,竟然就用唇那样对着喂给他了。要是他提起来,她会被羞死的。想到这里,唇齿间又有些柑橘般清冽的气息。 那晚醒酒汤,是橘皮熬制的,清苦回甘。 被他一点点吮着喝下去。 “等我周末过去看你。这样吧,我在锦城买一套房子,就买在你单位附近。”男人伸出大掌,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买房子呀。”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样我过去找你,周末也有得地方住。”男人说。 女孩听了这句话,莫名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她记得当初她妈妈是怎么说的来着?她妈说,梁津挣的钱那么多,又家大业大的,让她回海城来工作,别和梁津搞什么两地分居。 也别让梁津迁就她。 梁津已经迁就她了。他说,“我过去找你”,而不是“你回来找我。” “那是我们两个人的房子吗?”女孩问。 “嗯,共同的。”男人瞥她一眼,不由得好笑。这小女孩子,就有共同财产的意识了。 “那我算算,我有公积金啊,你首付多少,之后从我公积金里扣。”女孩说着,就要去拿她的手机查询公积金额度。 “。。。”男人觉得自己要被她逗笑了。还公积金,她一个新入职的小姑娘,公积金能有多少?一个厕所的地块都买不下来。再说了,有谁买别墅是用公积金贷款的? “不用你出。”她那点钱,拿来给她自己买吃的都不够。 “不行啊。我要出一点的。”女孩不依不饶道。她一边说一边想,锦城一套别墅要五百万,她起码要出一百万的。这一百万去哪里出呢? 总不能叫她爸妈出。哎。这样说她真的好穷啊。 算了,出不了一百万,那就先出一点,能出多少是多少。 “我叫徐叔先去看房子。想要中式花园还是要西式别墅?别墅好,在后院里开两块小花坛,种上百合花。”男人说。 “嗯嗯,要带花园的。那你周末要早点过去找我,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啊。在动物园附近,就有一个很大的游乐园。” 她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个周末的情景了。到时候她要和梁津去坐过山车,还有海豚飞船,大摆锤,雨林升降梯,好玩的都去尝试一遍。 “可以。”男人应声,又扯了扯女孩的胳膊。“这么晚了,去洗澡睡觉。” 周萱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衣服下摆被牵扯上去一点,露出了不盈一握的小小腰肢。 梁津注视着她,发现她和之前又不一样了。之前的她,好像还有少女的身段,清瘦,明艳 ,纯真,而如今,她连抻懒腰,都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媚,少女的娇憨纯真和女人的柔媚融合得恰到好处。 “去洗澡。”男人嗓音低哑。“两周后回来,要结婚了。” 男人在最后提了一句“结婚”,女孩又羞又喜,一张脸“腾”地烧起来。所以,昨晚上说过的话,他还记得。 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昨晚上那样喂他醒酒汤。 女孩红着脸洗澡去了。 * 接下来两天,日子飞快地过去。黎若昭在她家后院隆重地举办了欢庆仪式,将她的朋友全部请到后花园里,开一个泳池烧烤趴体。 林晴开着那辆玛莎拉蒂,将周萱送到黎若昭家。当天周萱一袭masion wester雾蓝色短裙,一头微蜷的乌发披散下来,头上绑了左右两个小小的花苞,显得俏皮又可爱。 她刚跨出车门,正在烧烤玩耍的年轻男孩女孩,有不少都将目光投到她身上。羡慕的,好奇的,探究的,稀奇的目光,皆有之。 周萱和梁津的联姻,在显贵圈里早已传开。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素来和梁津有婚约的是周玉琢,最后嫁给梁津的却是周萱,对于这桩婚姻的来龙去脉,便有了不少传闻。 人嘴两张皮,一磕一碰的,说什么的都有。 黎若昭的欢送趴体,黎明泰也来了。他坐在泳池旁边一个躺位上,自觉百无聊赖。 这时有两个议论的女声传了过来。 “喂,听说了吗?那个周萱,是靠睡上位的。” “啊?靠睡啊?详细说说,这消息保真吗?” “保真啊,一手瓜。我同学听她姐亲口说的,她姐还哭着说她是狐狸精。你说能不气人吗,两姐妹,说好了联姻要娶的是姐姐,最后娶了妹妹。” “哈。我看也正常。周萱长得比她姐好看太多了,她姐外形条件完全不能跟她打。要我我也选妹妹。” 第86章 黎明泰皱眉,看向那两个背后议论周萱的少女。她们坐在一个烧烤炉边,穿得花枝招展,炉子里食物烤得都冒烟了,也毫无所察。 他又看向周萱。周萱就在所有人审视的目光里,坦荡自如地走进门,有一种清新利落的美。 周萱和黎若昭是多年闺蜜,黎若昭忙于招待客人,周萱也不用好闺蜜招待,自己找了个彩色遮阳伞下的空位坐着,侍者用水晶盘托着水果呈给她,她捡了一颗石榴,剥开外皮,露出里头晶莹剔透的红石榴子,一粒粒地吃了起来。 黎若昭穿一袭霜色曳尾拖地长裙,头发挽起,笑笑闹闹地招待着客人,颇有些女主人的风范。 等来客都差不多走光了,黎若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脸上挂了一天的笑容终于可以卸掉了。 周萱还没走,正盘腿坐在客厅的黑色真皮绒面沙发上。黎若昭走过来,和周萱坐在一块。 “你最近是圈子里的名人啊。”黎若昭踢踏着两只jimmy choo的鞋跟,“哒哒”两声,一双脚终于从高跟鞋的酷刑中脱离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周萱捧着一小碟蛋糕在吃,吃得嘴唇上都是一圈淡淡的奶油。 “圈子里有人说,你是狐狸精,说你是靠睡,把梁津从你姐姐手上抢走了。”黎若昭翻了个白眼,一说起那些嚼舌根的人,就气不打一处出来。 “哦。这样。”周萱听后也不生气,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 “你不生气吗,小萱。她们都这样说你了哎。”黎若昭愤愤不平道。 “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们说的也不是完全错。我确实是和梁津睡过了,。”周萱说完,放下碟子。 她才不值得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生气。让那些人说去吧,她犯不着和那些人计较,浪费心情呢。 “关键是,骂你是狐狸精,抢男人这句话,你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吗?是你姐周玉琢传出来的,她亲口和别人说的。”黎若昭说着,忍不住带上一股子气。她想不明白,周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姐姐? “什么?我姐骂我是狐狸精?”这下,周萱一双杏儿眼微瞪,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第35章 药膏 “我姐为什么会骂我狐狸精?这不至于呀, 不是说,她先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一个留学生吗?”周萱一头雾水。 “就是。不是你爸你妈让你联姻的吗?她有什么脸骂你狐狸精?那学姐还说, 你和梁津去领证,气得你姐在公寓里躺了三天, 不吃不喝,课也不去上, 连门都不出,吓得房东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黎若昭说。 “别人怎么说不要紧。我不希望我姐姐这么说。”周萱严肃着一张小脸,想了想。“这样吧, 我晚上回去打个电话问问我姐。” “行。反正这件事我告诉你了, 得小心才是。”黎若昭说着, 起身端来一个果盘。 “来来, 咱不说你姐了,说点开心的。你不是过两天要回动物园上班了?到时候真打算和梁津两地分居啊?” “嗯。不是两地分居。梁津说,他要在动物园附近买一个小别墅, 周末飞过去找我。”周萱说起梁津, 唇边绽出一抹笑容。 “这么好?梁总这座冰山, 要融化在你这儿了。”黎若昭感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萱想起那夜的吻,他将她压在身下,攻城略地,一张素来淡漠的脸带上潋滟颜色,下颌骨拉住精致又脆弱的弧度,将他的温度染上她, 可不就是冰山成了火山? 女孩脸上霎时浮起一层红晕,这般情景让她忍不住蜷了蜷脚趾, 一股热意,从心底慢慢地浮出,传遍身体四肢百骸。 忽然又好想被他吻一吻,亲一亲。 “说话啊,怎么突然发呆。”黎若昭捅了捅周萱。 “啊?没什么。”周萱捏了捏发烫的小脸。“那栋别墅我也想出点钱来着。哎,最近要用到钱的地方好多,我好穷。” 黎若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萱你在想什么。梁津这么有钱,买一栋别墅对他来说就是掏一块钢镚儿差不多。你要是实在想出钱,让你爸妈出一份。锦城一栋别墅就五百个吧,你爸你妈不至于连一百个都掏不出来。” 黎若昭说话间,周萱一边听着,一边从善如流地去冰箱取出两桶香草味冰激淋,将其中一份递给黎若昭,另一份自己撕开,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吃进口中,冰冰凉凉的感觉在唇间漫开,才驱散了一些热意。 “唔。但是我爸妈不一定肯出这笔钱啦。”周萱重新在沙发上坐好,天蓝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沙发上摊开成一朵花。 “什么?他们舍得在你姐身上花这么大一笔钱,都不舍得给你花么。”黎若昭一口冰激淋噎在口中。不过,仔细想想,再离谱的事情放在周家父母身上,好像都说得通。 “那也很正常好嘛。饲养员这个工作,什么都好,就是钱太少了。”周萱叹着气。 “你需要钱来干嘛?别墅再不济你就不出钱就是了。再说了,梁津不是给了你一张黑卡,那张卡是没有额度的。”黎若昭转而劝周萱。 “嗯。但那也是梁津的钱嘛,拿他的钱来买包包,是可以接受的。拿来做别的,好像很别扭。我最近,看上了一个动物园——”提起钱,周萱摸了摸腰间挂着的mini小包,又想起动物园这件事来。 第87章 “就是,你知道乐乐动物园吗,这个动物园就在海城郊区,我想把这个动物园买下来,交给专门的人去打理。”周萱吃完一桶香草冰激淋,补充。 “呵呵。萱萱,你看到受苦受虐的动物就大发慈悲心、圣母心的毛病还没改过来啊?一个人改变不了的事情有很多,你要是真接手那座动物园,指不定连底裤都会赔掉。”黎若昭毫不客气地批评周萱。 “嗯。我懂,所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做到公益和营利两不误嘛。但前提是我得有盘下动物园的钱。”周萱说。 进行动物救助、让动物尽量快乐地活着,以利益角度来衡量,着实是一件赔本的事。周萱对金钱啊权力啊也没有什么很大的野心,钱只要够花就行。 但是,大学本科四年从事动物公益的经历,让她明白,想要做好动物福祉,让动物过得好,这一点,不仅仅是有一颗公益心就能做好的。 她可以不盈利,不挣钱,但是只有挣钱了、盈利了,才有钱升级基础硬件设施,让动物活得更好。 有了营利,才会形成正向循环。 两个女孩聊天聊得火热,并没注意到,客厅外的绒灰色厚布窗帘动了动。 阳台上,黎明泰正大剌剌地躺在躺椅上,将两个女孩的话尽收入耳底。 他不是故意偷听,而是实在被别人议论周萱的声音搞得心烦,想着耳不听为净,遂在阳台上找个位置躺了下来。不曾想这个位置够隐蔽,没有人发现他。 躺到趴体结束,就听到了周萱和黎若昭的谈话。 做公益啊。 这事容易,他有钱,可以掏出几千个来跟她玩玩。 窗帘后,两个女孩嬉笑打闹的声音仍源源不断地传来,只是变得越来越低。入了夜,秋天的凉意层层浸染上来,身下的竹编藤椅被太阳晒出一种暖烘烘的热意,黎明泰听着屋里女孩儿的话,聊完动物园后,她们转而在聊一些私密的话题—— 一些闺房里的悄悄话。 要是在古代,不能轻易被人听了去的话。 不知道是竹椅上的热意烘热了他,还是他发热的体温将竹椅烘烫了。 黎明泰偏过头去,将头向着后院。后院那棵极大的落叶榕,树叶金黄一片,落下去了,枝干光秃。 “所以你和梁津现在到哪一步了?”黎明泰听出,这是他堂妹的声音。 “别问啦,没有到哪一步。”这是周萱的声音,含羞带怯。 “接吻?” “那个没有?” 黎明泰听着听着,才反应过来,她们到底在聊什么。这一刻,他好像成了古代戏文里,那种趴在窗边偷偷听小姐向密友吐露思.春情事的落魄书生。 平素满不在乎的他,忽然大气也不敢吭一声。这明明就不是他想听的东西,他不是个爱听别人墙角的人——但是,女孩而口齿清脆,那声音里有一种异样的羞喜,又让他舍不得捂住耳朵。 “还没有。你别问啦。” “前晚上,他喝醉了,然后我端醒酒汤给她。。。”女孩的声音像夜晚一抔幽微的萤火,先是盈盈地被人拢在手心里,一闪一闪,随后这萤火脱离了手心,渐渐地远去了,渐渐不可闻。 又好似,有一根羽毛,在他心口轻轻地骚刮。 黎明泰听着,忽然胸中升起一股不得出的怒意。他开始生气自己为什么要选这个位置躺着。但是这时若是破门而出,又未免会把两个女孩子吓到。 他只能躺在这里,躺在这热烘烘的竹椅上。 明明,他一点都不想听女孩说她和那个老男人之间的故事。一点也不想。 窗帘内,也不知两个女孩儿聊到了什么。黎明泰只听到,他堂妹一阵爽朗的轻笑,随后是拖鞋踩在水磨瓷砖上吧嗒吧嗒的声响,两个女孩起身,上楼去了。 楼上是黎若昭的主卧。 “砰——”一声,黎若昭将主卧门一关,脸上闪过一抹促狭的笑容,装着要往周萱肋骨底下呵痒痒。 “小萱啊小萱,你家霸总不会真有隐疾吧?怎么这么久还不对你下手?他是真不行吧?” 黎若昭哈哈大笑。 “有没有搞错,找男人的乐趣之一就是带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刚刚在楼下听周萱说,她和梁津只进行到了接吻这一步,黎若昭都震惊了。哪有男的是吃素的? “胡说胡说,才没有。”周萱红着脸,拼命否认。 “那他怎么还不对你下手?难道你们是分房睡的?就你这种身材,我就不信,怎么有男人会忍得住。” “我,我们有时候分床睡,有时候睡在一起。。。” 周萱声音早已细若蚊吶,手指轻轻地抠着天蓝色连衣裙上的一朵装饰小花,几乎要把那朵小花揪下来。 几乎每次睡在一起,抑或是被梁津抱住,搂住,她总会被什么所抵住,只是她像一只畏缩的鹌鹑,不敢去感受,不敢去探究,反而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似的,要躲开。 “我是叶公好龙啊。”周萱纠结了半天,最后这么跟黎若昭形容。 “就是,有时候我想要被他抱着亲着,唔,只是抱着亲着而已。”周萱细白手指抓着裙子一角,将那一角抓得皱皱巴巴。 第88章 她早已习惯了梁津那因健身而指根粗粝的手掌,习惯他紧绷的、微微发硬的胸膛,那里的肌肉健美而不虬结,薄薄的一层,十分符合人体美学。 他们胸膛相贴时,她似乎化成了一滩水,又似乎手指和四肢都成了藤蔓,只想攀附缠绕住他。 “叶公好龙?”黎若昭轻轻重复了一遍,“我可看不出你哪里‘好龙’,你这是‘小萱怕龙’。” “但是你知道,男人想做的事情可不只是抱着亲着而已。你要做好准备呀,小萱萱。”黎若昭意味深长、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萱。 “你家总裁憋得越久,到时候掠夺只会越狠。” 周萱手指攥住衣角攥得更紧了。 “对了,别说着说着歪了话题。我上来是要找药膏给你的。”黎若昭说着,拍了下脑门,打开书桌抽屉,从里头抽出一管药膏,递给周萱。 周萱接过药膏,药膏上写着一串她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什么?我又没生病,你给药膏我干啥?”周萱捏了捏软软的膏体,不明所以。 “给你那时候用的。”黎若昭戳了戳周萱的脑袋。 “哪时候?”周萱还没反应过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笨蛋。当然是在你被吃干抹净的第二天。” 望着黎若昭那促狭的笑容,周萱终于反应过来,握在手里的一管膏药也变得发烫无比,恨不得将它丢到一旁。 黎若昭大大咧咧惯了,也从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何羞于启齿,反而拉着周萱,细细地说了起来。 “嗯,这个药膏,就是去年我和phillip在夏威夷那次,用的,消肿效果很好。你按照上面的流程来用,无刺激,不过敏。用了第三天之后我们就又开始愉快地玩耍,嘿嘿。” 黎若昭搂着周萱的肩膀,两个好闺蜜坐在床沿上,黎若昭小小声地讲。 周萱默不作声,只是低头听着,脚趾在圆头漆皮珍珠小皮鞋里,紧紧地蜷缩起来。 “。。。总之这件事就是这样,有什么不懂的你问我就好。噢,不对,你不懂,但是你家总裁会懂啊。”黎若昭对着周萱咬耳朵。 周萱咬着唇,“嗯嗯”点头,脸红成一片,脑子也变成了一锅浆糊,混混沌沌的,美目因出神而微微失焦,不由得去想,梁津真的都懂得这些吗? 万一弄疼了她呢。 她很怕疼的。 周萱想到这里,不由得握紧了那管药膏,手指似乎都因此而痉挛了起来。 闺蜜聊天总是分外多话。加之黎若昭准备飞去美国,两个人起码有半年不见,彼此都是依依不舍的,直说到口干舌燥,也不舍得停下来。 期间徐正阶打了两次电话来催,周萱都不愿意回家。 “再等会嘛,我好久没和昭昭聊天了,我还想再聊。” 那头徐正阶一听到女孩这撒娇的口吻,直接将手机递给梁津。 “嗯,徐叔,我晚一点回去啊。晚上十一点,我在昭昭这边吃过晚饭和夜宵了,反正现在回到那边也没有人的。”女孩理直气壮。 女孩不知道手机被递给了梁津,用的还是和徐叔说话的口吻。要是换成梁津,她铁定不敢这么理直气壮说“回到那边也没有人”。 “是我。”梁津将手机贴在耳边,沉声。 手机信号让男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失真,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低哑性感。周萱怔住了,脑子里一直滚动跳跃出黎若昭和她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回放。 “当然是在你被吃干抹净的第二天。” “。。。你家总裁会懂啊。” 女孩捏着手机,不吭声,只是手指握住那管药膏,握得更紧了,似能感觉到猎人布下的网,将要收紧了,要将她这只小兔子兜在网里头带回家一整个囫囵入肚。 “怎么不说话了?” 许久没听到女孩的声音,梁津不由得问。 “我可不可以迟点再回家。昭昭她很快就要去美国了,我很久都不能看见她了。”女孩反应过来,换上了委屈巴巴的口吻。 “你明天要回外婆那里,今晚可以待晚一点,但是不要超过凌晨两点。”男人的声音在那头沉沉响起。 “好。”女孩开开心心地答应了,她回头一看,黎若昭正半靠在床上,抱着枕头对她挤眉弄眼。 周萱和黎若昭从小玩到大,当即明白这是闺蜜询问能不能留下来过夜的意思,她心也痒痒,和黎若昭聊得意犹未尽,当即胆子肥了一点,脆声问: “那我可不可以留在昭昭家里过夜呀。明天我直接从这里回外婆家。” 女孩说完这句话,屏息等了好一会。 “可以。”男人声音沉沉响起。“睡前拍照报备下。” “喔,好。” 电话一挂断,两个女孩子齐刷刷地欢呼起来。从幼时认识开始,她们不止一次在对方家里过夜,穿着对方的睡衣和鞋子,躺着聊天谈心。 “总裁管你管得好严,还要你报备,啧啧,你是给自己找了个爹系老公啊。”黎若昭打趣。 两个闺蜜聊了一会儿天,依次去洗澡换上睡衣。 周萱自从结婚后体态丰腴了不少,胳膊和大腿上都肉肉的,胸前盈盈可观。偏偏她胖得恰到好处,身上的肉专门长在胸和臀上。 第89章 黎若昭给她找了件法式宫廷真丝睡裙,裙底下摆缀满法式蕾丝花边,柔软的、飘逸。 轮到黎若昭去洗澡时,周萱这才想起,还没有给周玉琢打电话问清楚来龙去脉。 她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准备给她姐打个电话。 周玉琢和周萱之间,隔着七岁。两姐妹从小长相迥异,个性迥异,哪儿哪儿都不同,不少人都以为,她们是异父异母家庭组合出来的“姐妹”。 周萱从小养在奶奶家,周玉琢则是张静亲手带大,两人相处的时间也极少,相互之间感情淡泊,一年之中,都说不上几句话。 周萱在通讯录里翻了好一会,才找到周玉琢的电话,拨通了过去。 “喂?姐姐。”接通电话后,周萱脆生生打招呼。 “萱萱,你怎么打电话过来打扰你姐姐了?你不知道你姐姐需要静养吗?”那头,张静女士的大嗓门响起。 “我知道啊。但我有话和姐姐说,妈,你把电话给姐姐一下。”这劈头盖脸的大嗓门,让周萱顿了顿。 “你想和你姐说什么?”张静女士问。 “。。。没什么。是有关联姻的事。”周萱回答。 紧接着,听筒另一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周萱听到一个女声微弱地响起。 “没事,就让我来跟她说。”周萱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这是她姐姐的声音。不止为何,她姐姐的声音,比之前更沙哑了,还有些尖锐。 这声音,让周萱觉得很是陌生。 “喂,你有什么事,说。”周玉琢接过电话,干脆利落,单刀直入。 “姐姐,我问你,联姻是你先毁约的吗?你是先找的留学生恋爱,是不是?”周萱脆声。 “。。。是我先毁约的,我现在,已经心有他属了。所以你没必要和我讨论什么。”周玉琢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虚弱和疲倦。 “行,那我也请姐姐明白,是你自己先抛弃了和梁津的联姻,爸爸妈妈才找到我顶上。所以你没有立场骂我狐狸精,抢男人。这其中,发生了我们都无法预料的事。” 周萱严肃着一张小脸说。 别人怎么说她,她可以不管,但是,她不想让有至亲血脉的亲人都这么说她。 周玉琢还没回答,手机一把被张静抢了过去。 “好了,你别和你姐姐扯这些了。事情都过去了,好事也让你占了,你还不满足是不是?” “。。。我有什么好处吗?反正我话撂在这里了,你们都不许说这个词,这个词很让人生气的。如果再说,我再也不会帮你们救场了。”周萱嘟着嘴说。 她说得严肃而认真。有时候她简直不能理解张静女士的脑回路。拜托拜托,刚开始是爸妈求着她来救场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张静在那边听了,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小女儿看起来软软糯糯的,但其实是个辣椒脾气,不惹她,就千好万好,情绪稳定。若是惹了她,她那么倔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了。不说了,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反正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说也无济于事。你那边晚了,早点睡觉吧。说了这么久的婚礼,你和梁津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张静女士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把话头收了收。 “婚礼啊,两周之后就办了。”周萱说。 就在这时,周萱听到,电话那边,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周与琢从张静女士手中拿到了手机。 “两周之后对吧。那两周之后见。”那头,周玉琢那尖锐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周玉琢撂下这句话,便将手机还给了张静女士。 “妈妈,你们准备回来了吗?”周萱不明所以,问道。 “快了。你姐也拿到了学位证书,应该也赶得及你的婚礼。” 张静女士又说了几句让她好好迁就梁津、体谅梁津的话,这才挂断电话。 打完电话后,周萱打了个呵欠,一瞅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前面和黎若昭聊天聊到停不下来,周萱差点儿忘记了和梁津报备,这时,赶紧对着黎若昭衣帽间的落地镜,随便自拍了一张。 萱:「图片」 萱:「好了,我准备睡觉了,晚安。」 发完这条消息,周萱等了片刻,等来梁津的一句“好”。 * 西郊别墅。 入秋,郊区的风比城区中的更大,摇得树叶飒飒作响。梧桐树上落了几只鸟,时不时啼啭几声,颇有一种幽远的意味。 梁津一袭深灰色的睡衣,头发微微湿润,整个人静默如佛前香炉下年年岁岁积累的檀灰。 他辨认出,那是知更鸟的啼啭。 手机搁置在一旁,信息灯忽明忽暗。 他看一眼女孩发来的消息。 屏幕上,是女孩发来的报备照片,她站在宽大的落地镜前, 一袭如雾如纱的法式宫廷长裙,柔软飘逸,将女孩的胴.体裹得影影绰绰,玲珑曼妙,清媚妖娆。 树上的知更鸟仍鸣叫着,只是那几分幽远里,带上了几丝凄清的、孤寂的气息。 第36章 衣物 梁津就那么听了一会儿啼啭的鸟鸣声。 第90章 这个家, 有那么一点冷清、寂静。而这冷清、寂静,将要因为女主人的异地工作而持续一段时间。 她真的不是小女孩子了。她长大了。 梁津没有再去看那张照片,而是低头从烟盒中摸出一支香烟, 闲闲地衔在口中,手指划动zippo打火机的齿轮, 轻轻“嚓”地一声,幽蓝色的火苗在黑暗中燃起, 跳跃。 火苗在这一瞬间,短暂照亮男人的脸,轮廓分明的五官, 眼神晦暗难明。 * 黎若昭家。丝毫不知道自己给男人发了一张性.感照片的女孩, 洗干净澡后又用黎若昭的乳霜抹了抹脸, 这才去睡觉了。 第二天, 两个好闺蜜依依惜别,周萱和黎若昭抱了又抱,约定等过年时节再聚会。 “拜拜, 我准备回去工作了。如果我看到好看的滚滚周边, 会帮你留一份的。”周萱对黎若昭说。 “好。那我到时候直接飞到锦城找你。”黎若昭朝周萱挥手。 林晴一早就开着玛莎拉蒂等在明意公馆大门前。林晴替周萱拉开车门, 周萱钻进后座,玛莎拉蒂缓缓开动,拐过落叶飘飞的街角。 从明意公馆到城南郊区,路上要花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周萱好好地补了个觉。 待窗外重新出现那红砖白墙、古香古色的小院时,周萱的瞌睡细胞一下子消失了。车一停稳,就跳下车。 林晴从主驾驶位绕出, 打开了尾箱的箱门,周萱一看, 宽敞的尾箱里,东西塞得满满当当。 有两台包装好的医学仪器,她辨认了一下其上的英文,勉强认出那是老年人使用的医疗仪器。其余是一些常见的礼品,如山菇、菌子、海活鲍鱼,时令的新鲜水果,包装得十分精致,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是什么?”周萱凑到医疗仪器的包装上,用手指点着上头的英文。 “夫人,这是总裁吩咐我们给奶奶准备的家用血糖仪和血压仪。这两台机器都是进口的,prifex的最新版本,至今还未在大众市场上发售。”林晴说着,将那两台仪器小心翼翼地搬了下来。 周萱听了,一时怔在那里,心头涌起细微的情绪,感动和愧疚相互交织,纠缠。奶奶今年已迈入古稀之年,心脏有一些问题,平日又是一个人寡居在家。她都没有想到,要需要给奶奶买这些医疗仪器。 但是,梁津想到了。梁津是真的有把她奶奶,当成自己的奶奶来对待的。 她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向远处眺望,远处山峦层叠起伏,在深秋阳光的照耀下,被撒上一层金粉似的色泽,淡蓝的天空有一种苍远辽茫之感。 院子里,一株攀缘而出的紫藤从盛夏开智深秋,紫色的絮状花朵在风中,就像一朵朵雾状的,紫色的云。紫藤花落在水磨地板上,极其柔软的一层。 还有奶奶种的玛格丽特百合,翠绿的叶子中抽出了蜷曲的花朵,花蕊娇嫩,还盛着清晨未散的露珠。 看着眼前的景致,周萱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忽然觉得,生活真美好。 梁津,让她本就美好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了。 她没做到的,他都帮她做到了。 周老太看见孙女那张明媚的俏脸出现在门口,老人家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一朵好看的花。 院子里那棵老龙眼树今年大丰收,果实累累串串。周老太搬了张梯子,只说要去摘龙眼给周萱和林晴吃。 “奶奶你坐着,你都七老八十的人啦,还想爬树摘果子,万一摔屁股墩儿怎么办?不把你老骨头摔散架了。”周萱赶紧按住奶奶。 “就是,奶奶您坐着,我们来摘就行。”林晴赶紧站起来。 “我还摔屁股墩儿?我趁你不在上去摘了多少次,分给左邻右舍的小孩了。我这老骨头硬着呢。别把你奶奶看成连上楼梯的费劲的老太太。”周老太不屑地撇嘴。 周萱不管奶奶,像只猴子似的,三下五除二爬上树。她在树上呆了二十分钟,将树顶那些饱受阳光雨露、长得最大最圆的一串串龙眼给折了下来,递给林晴。 两个人配合着,摘了不少龙眼。 周老太则用红色袋子将龙眼分成一份份,预备着让周萱把龙眼带回去,带点回去给周墨勋等人吃。 临近午饭时间,周老太问周萱和林晴,想吃什么。周萱说要吃凉拌小黄瓜。 周老太腌的凉菜小黄瓜是一绝,将新鲜的黄瓜拍了,用盐腌出水,再加酱油、酸醋、辣椒、蒜碎、香油一拌,香得周萱馋虫直动。 周老太便呼喝周萱去摘黄瓜。 周萱蹲在黄瓜架子附近,黄瓜藤几近枯黄,但枯黄的藤上长了不少鲜嫩嫩、水灵灵的黄瓜。 她在黄瓜顶部一掐,将水灵灵的黄瓜掐下来,不由得想起上次,在这个院子里和梁津仪一起摘黄瓜的情景。 那时候,她和梁津还不熟,连证也没有领,那时她还是把梁津叫成姐夫。 那时,黄瓜架子还是翠绿的水汪汪的一片,梁津弯下颀长的身躯,去摘长在低处的黄瓜,她就站在他背后三步之远的地方看着他—— 颀长的身躯,宽肩窄腰,衬衫束缚进黑色的西装裤里,那时候,她脑子里胡思乱想,想要是能摸一摸他的臀部也挺好。 第91章 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梁津不是老虎,但是他的,她也不敢摸。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摸。 摸了会不会又被他打呢?女孩想到这里,倒是先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摘好黄瓜,周老太指挥周萱泡了几朵小口蘑,再去冰箱里拿出一只三黄鸡,解冻了,放在砧板上咔咔咔地斩成一小段一小段,预备着今天的午饭就是小鸡炖蘑菇和拍黄瓜,此外再炒个五分肥瘦的小炒肉。 一顿饭,三个人吃得心满意足。周老太精神好,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 吃罢午饭,周萱仔仔细细地对着说明书察看家用血糖仪和血压仪的具体用法,又一点点教给奶奶。 “奶奶,要用的时候,你把这块布片,裹在手臂上。这一步听懂了吗?” 女孩儿极有耐心,直等到奶奶点头,才进行下一步教学。 饶是如此,戴着老花镜的周老太,也跟着周萱反复学了三四遍流程,才弄懂。 学会之后,周萱让周老太当场测血糖和血压。 “看见没有?你奶奶我的血糖和血压指标,好着呢,一个异常数据都没有。”周老太笑着说。 “嗯嗯,奶奶您定能长命千岁,当个峨眉山老妖精。”周萱看奶奶血糖和血压都正常,也嬉笑着插科打诨。 “切,我要是峨眉山老妖精,你就是黑山小妖精。” 祖孙俩个说了一会子家常话,主要是奶奶在问和梁津领证这段日子感觉如何,周萱回答。 周萱尽量捡有趣的好玩的和奶奶说,至于那些羞羞的部分,比如说,她因为到处乱跑不听电话被梁津打屁股啦、梁津喝醉酒她给他喂醒酒汤,被他拽到身边轻轻噬咬手指,还被夺去初吻啦,等等少儿不宜的情节,她一概也视为“老人不宜”,说不出口给奶奶听。 她也告诉奶奶,梁津给了她一张黑卡的副卡。给她买了一辆车,还给她送了四只金子熊猫,那些金子熊猫都可爱得不行,一个个憨态可掬的,还都不一样。 “那辆玛莎拉蒂,就是小梁买给你开的,车主写的你名字?”周老太听后,追问孙女。 “嗯嗯。”周萱连连点头,“我不是准备要回锦城工作了嘛,梁津还说,要在那边动物园附近买一套房子,到时候和我一起住呢。 ” 周老太笑着听孙女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什么也没讲。 吃过晚饭,周萱急着赶回城区,周老太将这段日子在集市上搜刮的好东西——天然手工腐竹、隔壁婶婶亲手腊好拿到集市上卖的腊鸭烧鹅、自家晒的桂圆肉干、吃谷米长大的已经宰杀好的三黄鸡,一股脑塞进玛莎拉蒂的后备箱,准备让孙女带回城里去,囤着慢慢吃。 等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再也塞不下后,周老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褐红色的小本本。 “小萱,这也是给你的,你拿走。” 周老太太说着,拉住孙女的手,将小本本塞进她手里。 周萱就着庭院下的灯光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一本存折,这存折她认得,写的是爷爷周昌的名字,亦是当年梁岱山给周昌补偿的剩余款项。 当年周昌为了救梁岱山,双腿残疾。梁岱山万分过意不去,直接按照最高的补偿额度给了周昌一大笔钱。这一大笔钱,其中的一大半,成了周墨勋拿来创办“勋章”的创业资金,剩余的一小半,周昌交给老伴儿管理。周老太便拿着这笔钱料理了周昌的身后事,顺带着投资了部分房地产。如今,存折上剩余的现金,周老太一股脑地给了周萱。 “奶奶,这怎么能给我?” 周萱把存折塞回周老太的上衣口袋,被周老太紧紧捂住。 “得了,拿去吧。你和梁津最近不是要买房?我知道,你爸万事不管,你妈又是那偏心的性子,一分钱不会支持你。这不,你还有奶奶,他们不给,奶奶给。” “不行啊奶奶,这是你养老钱。给完钱我,你打算去喝西北风啊?”周萱嘟囔。 “你奶奶哪能吃得了这么多?人生在世,光吃吃喝喝,能花得了啥钱。你还年轻,有梦想,钱你拿去花。” 周老太目光悠悠,看看孙女那张清纯稚嫩的脸,又看向远方。郊区的天空黑得浅淡不一,万物都被笼罩在墨海之中。 “不要不要。”周萱仍在扭捏。 “我的养老钱我留出来了,在这张存折上。”周老太在上衣口袋里掏出另一张存折,在周萱面前晃了晃。 “奶奶,你给自己留了多少?”周萱好奇地问。 “很多,三百万,天天吃肉,够你奶奶我吃个一千多年,吃到成黑山老妖。”周老太慈爱地刮了刮孙女挺翘的琼鼻。 “三百万不够啊。听说生大病很花钱的。万一奶奶需要用到呢?” “哈,我老太婆活了七十多岁了。我还不知道?坚持养生,小病不用医,大病医也医不好,还折腾,不如早点进棺材。给你你就拿着,别磨磨叽叽了,再磨叽,以后这存折说不定归你爸了。” 周老太罕见拿出点严肃态度,对孙女说话。 周萱握着那张存折,犹豫不决。她也知道,爷爷奶奶向来都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的——西瓜里最甜最红的瓜心,炖卤猪蹄最软最肥、最吸汁水的那块肉,红色草莓的尖尖,一串龙眼里最大的那几颗。 第92章 现在,剩余的这钱赔偿款,奶奶也差不多给她了。 她不是不心动这笔钱。她也需要钱的,她要用钱买房,她还想拿钱去买下那座动物园好好经营,给所有饱受痛苦的动物们一个温馨的家园。 如果这笔钱落到爸爸手里,那就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周萱下定了决心。 “奶奶,那我拿着这笔钱,可以自由支配吗”?周萱将存折展开,摩挲了一下封面那粗糙的纹理。 “当然可以。这笔钱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怎么花,奶奶管不着。我只希望你能把它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周老太说。 “好。奶奶,谢谢这笔钱,我收下了,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周萱说。 “行。你明天早上的飞机?”周老太问。 “是。奶奶,我下次再回来看你。你记得剪一个时髦的发型,我和梁津准备要办婚礼啦,到时候你可要坐主座的。” “行。奶奶一定当个时髦的老妖精。”周老太捏捏孙女的脸蛋。 “嗯。对了,奶奶,你不是想要熊猫便便做成的纸巾,我去抢购几盒,下次带来给你。” “好。多带几盒,再买点儿冰箱贴,奶奶贴在冰箱上。” 祖孙两依依告别。 回程之余,周萱心情激荡澎湃。她坐在车后座上,不断摩挲着存折的封面。 有钱的感觉可真好。而这感觉,还跟梁津给她副卡的感觉不一样。 梁津副卡上的钱,再怎么说都是梁津的,她只敢花点小的,拿来买个包包买条裙子给小咪买点儿口粮。 但是奶奶存折上的钱,不一样。爷爷奶奶那么爱她,给她的钱,就是她的钱了。 周萱脑子里的念头,一会儿冒出一个,乱哄哄涌成一团。这张存折上共有一千万。其中三百万,她要留着不能动,给奶奶以后老了用。 剩余的七百万,她想拿两百万出来买房子;五百万,拿来收购乐乐动物园。 收购动物园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五百万填进去也就只是塞牙缝,光靠她一个人的力量不行,肯定得多拉几个人投资的。她还得找专业人士咨询下相关的法律、金融问题。 总之,得慢慢来。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有好多事情要做。 玛莎拉蒂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周萱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忽然想到梁津。 想起他昨晚上说,“睡前拍照报备下”那低沉的、因失真而微哑的声音。 明明只是一天不见,却好像很久都没见到梁津了。好想快点见到他。 女孩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心跳便也加速了几分。 回到西郊别墅时,是晚上七点。 走过旋转玻璃门,听到扫地机器人呼呼的声响,赵姨正在对别墅进行一周一次的例行大扫除。 周萱和林晴一起,将奶奶给的土特产从后备箱搬出来,将腐竹、龙眼、三黄鸡等食品,留了大部分在冰箱,剩余小部分,让林晴送到周家的公馆给周墨勋,还有一小部分,分成小几份,周萱打算给徐正阶、赵姨、林晴等人都分一点。 这些东西不值钱,但都是心意,也是她该有的礼节。 自从她和梁津领证,麻烦了他们不少。她和梁津的婚礼,也主要是他们在操办,虽说梁津是付了工资给他们,但她还是得表示下。 正卖力地打包着东西,周萱忽然接到徐正阶的电话。 “喂,徐叔。” “夫人,你现在回到西郊别墅了?” “嗯嗯,我在家啦。” 周萱说完这句话,感觉到那边徐正阶明显松了一口气。 “夫人,老爷这边出了点事,总裁今晚上都要守着老爷,今晚上恐怕是不能回家过夜了。”徐正阶口吻中满是浓浓的遗憾。 “什么事?要不要我过去看看?”周萱被徐正阶搞得都紧张了起来。 “不是大事,现在已经安抚好了。夫人不用过来,在家里好好收拾行李。明天早上的飞机,总裁明天早上回到,到时候送夫人去飞机场。”徐正阶口吻中含着一种匆忙的意味。 “好的。那辛苦徐叔了。爷爷如果有病情上的变化,也请及时打电话告诉我。” 周萱连连应声,挂断了电话。 她放好手机,蹲在一堆半打包好的袋子中。女孩子做事精细,用干净、整洁的牛皮纸将鸡肉均匀地分成一份份,等待着放进袋子中。 袋子上的蝴蝶结打了一半,她忽然不知道要怎么打了,两只手绕来绕去,却不得章法,蝴蝶结的另一只结子,不时从女孩细嫩的指间滑脱下来,系不稳,系不好。 蝴蝶结到底怎么打的来着?女孩的思绪漏了一拍。但她很快也将这个问题暂时地抛到脑后去了,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消息分走了她的注意力。 刚刚徐叔打电话回来告诉她,梁津今晚上不能回来陪她了。 昨晚上是她在黎(y)(h)若昭家过夜,没有回家。今晚上轮到梁津没有空,不能陪她了。 可是,她明天一早上的飞机,就飞去锦城了。接下来,她会在那儿待整整一周。就算梁津明天晚上有空,回到家时,她那时都在锦城了,也看不到梁津了。 第93章 难道这就是她以后的生活吗?夫妻常年聚少离多。 女孩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没办法,他和她的工作,都要求他们全盘付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女孩思索了好一会。好在手感还在,等思绪集中后,她重新想起蝴蝶结的打法,又开始给包装袋打蝴蝶结,确保每一份礼物,都打包得结结实实。 将东西打包分装好后,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周萱上楼,开始收拾自己要带去锦城的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换洗的衣服,毛巾,鞋子和牙刷,以及最基础的防晒霜。 周萱在衣帽间翻了翻,把自己以前买的旧衣服叠好,放进收纳袋,再将收纳袋装进行李箱中,梁津给她买的新衣服都很高级,她才不舍得穿去干活。 已是深秋,她收拾了好几件长袖的打底衫和长裙。 在收拾贴身衣物时,周萱打开放小件衣物的收纳箱。收纳箱里,她的胖次都整整齐齐地卷好,像一卷卷白色的寿司,其上还印着卡通图案。女孩拿起六条“寿司卷”,装进收纳袋中,再放进行李箱。 其中一条小胖次,屁股后头印着两只卡通猫咪,前腰上有一只小小蝴蝶结那条,引起了周萱的注意。 周萱将它抖开,展开,提溜起胯部的位置,看了看。 她突然想起,上次她来月经,这条小胖次沾了血,她本来想洗掉它的,但那时和黎若昭聊得正嗨,一时忘记了,随手把它撂在洗漱台上,就去床上躺了下来。 后来,她没再关注过这条内裤的事。 她以为它因为沾了血,被丢掉了,没想到如今干干净净地出现在收纳盒里,还带着肥皂的干爽清香。 是谁替她洗干净的? 是赵姨吗?应该不是。梁津有强烈的边界感,二楼的卫生整理,基本都是由机器人自动吸尘、擦灰。梁津每晚会抽出时间,自己亲手将烘干机中干爽的衣物挂进衣帽间。就连每天都要打开的被子,梁津起床后,会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放到床头。 赵姨寻常是不会上二楼的。 这么说,难道是梁津帮她洗的小胖次? 女孩心里冒出这个念头,蓦地咬住了唇。握着贴身衣物的手,有一点点软。内裤还带着浆洗过后清新的柠檬气味,红血丝也被搓得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纯棉的料子硬挺挺的,她手指轻抚上去,似还能隔着硬挺的棉面,触碰到男人的手指和体温。 她一下子脸红透了。 梁津他,成天顶着一张冰山脸,那么淡漠的一个人,也会给人洗内裤吗? 那双手,金玉尊贵,因为健身而落下粗粝的茧结,触摸她时,让她浑身都在颤栗,她因他而簌簌颤抖,脚底发痒,脚趾蜷缩。 这双手,掌控着经济命脉,生杀予夺的大权,该握着兰尼埃三世亲王赠送的钢笔,签下各种以“万”为单位的数字。该轻轻交叉着,支撑在主人的下巴上,和主人静静沉思的脸构成一幅绝世的杂志封面。 甚至该放在女人曼妙的腰肢上,成为腰肢上禁欲而又充满暗示的点缀。 这双手该做这么多事情。周萱都想象得到,梁津用这双手做这些事情时的模样。 唯独想象不出,他用这双手,替她搓洗沾了血丝的胖次时,该是什么模样。脸上表情是嫌弃,还是无可奈何,抑或是面无表情? 她想象不出。 她其实还是不够了解他的。 女孩就这么握着这件贴身衣物站在那里,呆了好一会,一双美目都因此变得朦胧起来,好似沾上了点点水雾的黑葡萄,又如上好的烧彩流离。 她不知道把它塞进收纳袋装进皮箱好,还是将它留在衣帽间的收纳箱里好。 只觉得,陷进纯棉布料的手指,都变得点点火热起来,就好似那晚,被他拉过手指细细噬咬,泛起的痒意,轻微细密。 这条胖次,到底还能不能穿了? 毕竟是最私密的衣物,紧紧地贴着她的肌肤。包裹,保护。 一旦想到梁津的手指也曾搓洗,碰触这条胖次。而她再要去穿上它,总有一种间接接触的亲密感。 女孩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第37章 机场 女孩在那犹豫了一会, 最终将这条胖次卷巴卷巴,叠起来,另找了一个新的收纳袋, 单独装好,放进行李箱中。 这样, 好像将他对她宠溺和温暖的那一部分,也装进了行李箱里, 带去锦城。 收拾好行李之后,周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她仍在梦中, 迷迷糊糊听见卧室门咔哒一声响。 她强撑开眼镜, 却见一道魁梧颀长的黑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周萱揉揉眼睛, 辨认出那黑影挺括的身型, 不是梁津又是谁。 “姐夫。”女孩还没睡醒,一个起身,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头发乱得像小鸟窝。 室外已是光线大炽, 光线被厚厚的天鹅绒帷幔窗帘遮挡, 室内还是一片昏暗,一片好眠的氛围。 在昏暗的晨光里,女孩看到梁津的脸,挺鼻修唇,只是脸型变得更为清俊了,那恍若北地白山黑水的五官气势里,山势越发明显, 五官有一种嶙峋的陡峭意味。 第94章 他眼中有红血丝。 两人就在这样昏暗的晨光里,对视了一瞬。 “空调别开这么低。”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仍穿着昨天的西装马甲, 马甲极好地修饰出他倒三角形的上半身,腰部微收,肩膀和胸膛在衣服底下微鼓。 他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遥控器按了按,“滴”地一声,空调的出风口缓缓闭合。 “你回来了。”女孩平素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缺水后的干哑,像是手风琴的低音。 她掀开被子下床,正要去拿水喝,梁津先她一步,将她的水杯递了过来。女孩而是就着梁津的手腕,低头去喝杯中的水。 咕嘟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期间,她软嫩的唇碰到男人手指的侧缘,像柔软的、湿润的果冻,两人的身体皆是一僵。 她的唇在他指缘,留下浅浅一道湿濡的、冰凉的痕迹。 “时间不早了,抓紧。”男人看她将将喝完大半杯水,出声提醒。 周萱喝完水,在床头柜摸到手机,掏出来一看,不由得“呀”地一声叫出来,原来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了,她十一点的飞机,准备到点了。 女孩匆匆去洗漱,换了一身普通的白t配阔腿牛仔裤,再将棒球帽一带,越发显得前凸后翘,小腰细细。 等她下楼时,早餐已经摆好。女孩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自己的黄油可颂,咕嘟咕嘟地喝着鲜牛奶时,注意到,梁津的位置上摆了两片全麦面包,还有一份三文鱼刺身,一只煎蛋。 显然,梁津今早上连早餐都没吃。 他是不是刚忙完什么事,居然连早餐都来不及吃?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梁津在洗澡。 周萱将最后一口可颂送进嘴里,在抽纸筒中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嘴,又擦掉手指上沾着的可颂屑屑。 这时,梁津从浴室出来,他头发还湿润着,用极厚的、吸水的纯棉毛巾随意地擦拭着湿发,脸上带着被水汽蒸腾出的极淡的红色,上身是一件浅蓝色休闲款长袖衬衫,领口的最上一颗纽扣解开,整个人多了几分清朗的气质,若一抹高山雪,只可远远地观。 他平日穿正装,衬衫配马甲,再配严谨的几何形图案领带,让他原本就峻然、冷漠的气质越发明显了,整个人如一柄孤绝了的无鞘利剑,大家被他的气场无形威压着,只想默默绕开。 但是,今天这身天蓝色休闲衬衫配卡其色长裤,以及他湿润的、没有用啫喱打上去的乌发,让他气质变得平和温润了很多,也将他原本就年轻的底子透了出来。 周萱一双杏儿眼盯着梁津上上下下地看,心里叫着“好帅好帅”,整个人都要冒出粉红泡泡来。梁津就应该多这样穿嘛,显得年轻,还很平易近人,比他平时的冰山样子好多了。 梁津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用叉子叉起三文鱼刺身,送进口中。 女孩跳下桌子,绕到梁津的位置上,黏黏糊糊就要往男人手臂上贴,就像一只小猫,看见自己的主人,情不自禁地想黏上去,让主人摸摸自己,让主人好好地和自己亲昵,贴贴。 这完全是一种不自觉不自知的行为。 “你是不是喜欢登山?锦城那里可多山了。等你过去找我,我们去爬山好不好?你想啊,在山上看到的风景,肯定比在树上看到的更美。”女孩说。 她一脸陶醉地幻想着。到时候她和梁津两个人站在山顶,山顶的狂风,将他们的衣服吹得飘飘,飒飒作响,他们两个看起来,就像那种一起浪迹天涯的剑客侠女,生死相随,酷毙了。 周萱说这话时,梁津正双手握着刀叉,切下一块,往嘴里送。新鲜的三文鱼肉质饱满,油脂丰富,入口即化。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 他从未和她说过,他喜欢登高。 她又是如何知道他喜欢爬山、攀缘、登高的呢? 似乎在某些方面,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洞悉他。 男人垂眸,看着女孩那张明媚的、天真无邪的脸。这张脸上,罕见地有了少女的媚态和女人的风情,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其中仍夹杂了丝丝青涩,让人不由得期待莓果成熟、爆出汁水的那天。 “好。之后一起去爬山。”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说完这句话,男人又开始继续吃那份三文鱼刺身。周萱粘在梁津身上,头搁在他肩窝处,不肯下来。 女孩神经大条,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正隔着两层布料,蹭着梁津。 倒是男人感受到后背极其柔软的触感,微鼓的轮廓,q弹的柔软质感,背后的肌肉绷紧又绷紧。 “好了,坐好。等我吃完早餐。”男人的嗓音带上了一丝喑哑,如砂轮纸在轻轻摩挲。 他用手指指他旁边的空位置,强行将女孩从身上拽下来,将她往椅子上引。 女孩嘟了嘟嘴,非常不情愿地从男人身上爬下来,坐到椅子上。 第95章 梁津是怎么回事?总感觉这几天他对她好冷淡。女孩咬了咬唇,不由得想。 他们这都两天不见了。晚上也没有睡在一块。她又很快去锦城了,最快见面也要等下周。 难道他一点都不想她? 明明之前都不是这样子的。明明之前,他总是一幅恨不得把她吞吃下肚的样子。他的手掌差点儿就要顺着她的腰,她的肋骨,危险地上覆。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将她按在沙发上,唇舌交缠,毫不留情地品尝她,掠夺她齿间芳香。 怎么现在他变得这么正经了? 都说男人身上有“贤.者”状态,莫非这两天,梁津“贤.者”状态上身,一时禁欲了起来? 可是,不是说、男人一般要那个过,才会贤者状态吗?梁津和她都还没那个呢,怎么就进入贤者状态了?女孩反正想不通。 可能梁津身上有一个按钮。她不小心按到这个按钮的‘开’,梁津就会化身火山,那啥火焚身,让她够受的。如果没有按到按钮,他就会当一个正人君子,当一个禁欲的霸道总裁,一本正经的。 简而言之,按钮一键穿衣和脱衣。穿了就是衣冠,没穿就是“禽.兽”? 女孩自己越是琢磨,脑洞就溜得越远,忍不住抿着唇偷偷笑了起来。 “笑什么?”男人注意到女孩的笑,看了她一眼。 “唔唔,没什么。”女孩小脸一红,嘴上否认着,心里却悄悄说,在想你身上有没有一个按钮。可以一键在正人君子和“衣冠禽.兽”之间切换的那种。 徐正阶将周萱的小行李箱拖到迈巴赫的后座。梁津吃完早餐后,两人坐上迈巴赫,迈巴赫朝机场驶去。 高速路上,迈巴赫朝着机场疾驰。 一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徐正阶在手套箱中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递给梁津。 梁津顺手接过盒子,再塞进周萱怀中。 “这是什么?”周萱看到盒子,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实在是之前梁津一给她塞盒子,她打开盒子,总能收到很可心又可爱的礼物。 这次不会也是什么可爱的礼物吧?比如说金子熊猫什么的?这她可太喜欢了。又是金子又是熊猫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这盒子是纯正的奶白色,透着一股极简风。 女孩迫不及待地将盒子拆掉。摘下扣盒,一只板板正正、有着26个字母键盘的黑色小屏手机出现在她面前。 女孩有些傻眼。将手机从纸板上抠下来,举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看,直到确认材质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个寻常普通的诺基亚手机。 “怎么送我这个?”女孩举着手机问男人 “电池耐用,续航高。到时候把手机挂脖子上。”男人解释了一句。 徐正阶从副驾驶又递过来好几根东西,这下周萱看清楚了,是好几条卡哇伊的绳带,宽宽的绳带上印着库洛米、美乐蒂和kitty猫。这花花绿绿的绳带,女孩在十元便利店里经常看到,有中学生会买回去拴饭卡。 用绳带将诺基亚手机拴起来,拴在胸前。这种套路好古老哦。这个诺基亚手机,像一块黑色的板砖,字体是大字版,看起来也像是她奶奶用的年代久远的东西。 女孩有些不乐意。这也太不时髦了,土气土气,她才不要。 男人却把手机和绳带接了过来,从一众绳带里挑了一根粉红色的,在诺基亚手机的顶部找到拴口,将手机挂在了绳带上。随后,取出包装中配有的手机针,在诺基亚手机的侧面戳了戳,弹出电话卡的卡槽,将电话卡也安好了。 男人宽大修长的手指捉着那根小小的针,一幅从容不迫的神情。 他就那么仔仔细细地穿好绳带,上好电话卡,再将屏幕按亮,用他的手机和诺基亚相互打电话,留了电话号码,还将徐正阶的电话号码也输了上去。 女孩看着男人低垂的眉眼。他垂在额前的发丝,在阳光下是金黄的、毛茸茸的质感。他眼中还带着红血丝,那种疲倦感,在他的脸上得到一种升华,让他如一尊玉塑的像,有了几分破碎感。 忽然,女孩对这只手机的排斥就没那么大了。 这只手机是梁津为她准备的。他想要随时联系到她。想要他打电话的时候,她能立刻接起。 但也正是因为两人即将异地,所以才要准备手机。 想打这里,一股将要和梁津分别的心情,在周萱的胸腔中奇异地弥漫开来。等这辆车到终点的时候,她和他,将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届时梁津会搭着这辆迈巴赫回头,而她,则坐上飞机,直上云霄,去往另一个城市。 女孩“矫情”地想着。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矫情,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明明下周都要见面了。 女孩想,这次她去锦城,要注意的一些家里的问题,她已经和赵姨说好了。如果梁津有空回来吃晚饭,那就解冻冰箱里的三黄鸡,给梁津做小鸡炖蘑菇,很鲜。腐竹用山泉水泡发,和花生一起做成凉拌腐竹,很爽口。新鲜的龙眼记得及时洗好,用碟子装好,放到茶几上,饭桌上,书房里,让梁津能及时看到,及时吃一点。 第96章 总之,这些她都和赵姨说好了的。 迈巴赫到了机场,男人率先下车,顺手替女孩拉开车门。两人走进机场,融入了鼎沸的人声里。 值机手续自然是不用周萱办理的,走的也是机场的vip通道。 从机场入口到vip通道这段路,周萱十分乖觉,小手主动去牵男人的大掌。自从走进机场那一刻起,这一对璧人立即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在人群里,男人身高是独树一帜的高,似乎天生就该呼吸高层的新鲜空气。他五官俊美,少年气和阳刚气在他身上杂糅得恰到好处,两条裹在卡其色裤子里的长腿也刻意放慢了步速,将就着身边的女孩儿。 女孩身高堪及男人肩膀,长腿细腰,一袭简单的白衬衫,被她穿得极有味道。她戴着一顶棒球帽,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下巴。 路人越是看不到她的脸,就越想看到。不由得猜测,棒球帽底下这一张脸,该是何等的漂亮。 男人和女孩在前走着,同样穿着正装制服的管家在身后拖着行李箱,明明两人身上都没有什么显眼的logo,衬衫和t恤都是寻常的基础款,但衣服的剪裁和布料显得十分高级,以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上流社会气息,让人无法忽视。 梁津也注意到了别人投向周萱的目光,不悦地拧了拧眉,松开牵着女孩的手,大掌在女孩腰间一揽,扶在她腰上。 一种赤裸裸的,雄性彰显所有权的行为。 周萱猛然间被他揽住腰,她肌肤本就敏感,忍不住娇.吟一声,被男人的大掌朝他那边带了带,两人肩膀擦着肩膀,靠得更近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揽住腰,周萱的脸霎时染上一层薄红。偏偏梁津揽住她腰的手很紧,不动声色地发力,带着一种不容挣扎、不容置喙和商量的占有欲。 直到走进vip候机室,路人的“注目礼”才少了不少。 周萱坐在宽大舒适的按摩椅上,看电子屏幕上报出航班情况。梁津坐在她右侧,在她左侧,是一对异国情侣,高鼻深目。女人一头金发,男人一头棕发。 两人同坐在一张按摩椅上,原本宽大的按摩椅,被两人挤得狭窄不堪。 “唔唔宝贝我好想你,我会想死你的。” “嗯啊我也想你。” 他们说着俏皮的英文,周萱愣是凭着自己稀碎的六级低分飘过的水平,听懂了两人的对话。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忍不住瞪大眼睛,手指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金发女人坐在棕发男人的腿上,双手捧着男人的脸,红唇深深地吻了下去。而男人,也在热烈地回应着女人的吻,男人的手按住女人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女人身上游移着。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亲吻,周萱惊奇地看着这个热辣辣地吻在她眼前上演,看男人和女人那高挺的鼻尖互相扫来扫去,四片嘴唇粘在一起。 真是非常热烈的法式舌吻。 周萱看着看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头看看梁津。 梁津坐在另一张按摩椅上,坐姿自然地放松舒展。他没有在看手机,也没有在回复邮件,只是半垂着眼睛,任由那对异国情侣吻得昏天暗地,也没有朝那儿望过一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好似他天生就没有什么八卦基因。 “叮”地一声,传来登机提醒,棕发男人拉着金发女人,穿过候机室。 周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金发女人。周萱看到,男人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女人的屁股。 金发女人的航班到了,她登上飞机。棕发男人目送着她走进安检口,这才离开。 真是热辣且依依不舍的一对儿,周萱感叹。 这对异国情侣走后,vip候机室里就只剩下她和梁津两个人了。 女孩想,他们是不是也该来个吻别? 嘛,那对情侣亲得那么黏糊糊的,差点连嘴唇都要粘在一起。她和梁津不用嘴唇粘在一起,但可不可以浅浅地摩擦双唇,意思意思一下? 自从酒醉那晚结束,梁津也没亲过她了。以前他们两个晚上都在别墅的时候,好歹还会搂在一起说一会儿话,晚上有时还会一起睡在一张床上。可是最近,梁津睡在客卧里,不和她睡一块。 这两天,不是她有事情不能回家,就是梁津有事情不能回去。两个人只有今天早晨这一小会是呆在一块的。 女孩心里纠结不已,她既期待一个吻,一个男人清醒时,清清楚楚烙刻在她唇上的吻,不单单是他酒醉时的掠夺。但她到底没有那个勇气主动去亲梁津,最好还是让梁津来主动亲她的好。 就这么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女孩决定给男人一点“暗示”。 “你刚刚看到了吗?”女孩用自己穿着漂亮板鞋的脚,去踢男人的腿。 “什么?”男人稍稍朝她倾了倾身,等待她的下文。 “唔,就是刚刚隔壁那对情侣呀,他们,嗯,他们刚才在,在这个。他们要分开了所以这样子嘛。” 第97章 女孩子脸皮薄,到底不好意思直接说出“亲亲”这个词,而是将自己左手和右手的大拇指对在一起,拼命暗示着什么。她的口齿,也重重地咬了“分开”两字,想要让男人意识到,在即将分别的情景之下,两人是否也该亲亲一会儿。 男人看着她的手势,一双葱白一样的手,拇指对在一块相互摩擦旋钮着。 他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唇角翘了起来,笑意渐渐漫上眼底。 他伸出手掌,在女孩头顶摸了摸,带着几分温柔和宠溺。 “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以后别人做什么,和我们无关,小萱不要偷看。” 第38章 额吻 周萱没想到梁津的着眼点会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上。 女孩的脸红成了一块布, 手放下来攥住衣角,攥得指甲边缘都发白。方才按在一起摩擦的拇指指尖,发烫。 “才没有。我不是偷看, 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看。”女孩脸虽红透了,但是嘴上不肯落了下风, 强行嘴硬。 “那好看吗?是不是很好看?小萱还想不想看?”男人嗓音低哑,笑着问。 男人难得露出一点调笑的无赖样儿, 一双眼睛灼灼地盯住女孩的小脸,从她微颤的眼睫,扫视到那张红嘟嘟的, 一张一合地说着话的小嘴。 他见她这般, 小脸红透, 还要强行嘴硬, 忍不住要逗她。 他调笑起来时,说话时带了些微的尾音,慢条斯理的, 有些悠扬。落在人耳朵里, 像是羽毛在轻轻骚刮, 又似最顶级的asmr,能恰到好处地引起人的生理和心理反应。 她喜欢看吗?她更喜欢被那样。 女孩赶紧摇头,她攥在衣角的指甲边缘,越发地白了。十片小指甲像是初春绽放的樱花,中心是粉色,过渡到外缘时,是娇嫩的粉白。 男人的视线便也轻轻地扫视过她的指甲, 在那其上长久地停留了一会。 女孩咬着唇,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在网络上看过的, 对asmr的解释。 asmr,一种对特定刺激做出反应的神秘生理感觉,这种感觉,从大脑起始,向下蔓延至脊柱,一节一节地刷过人的脊椎,生成令人预约的刺激感。 这就是“颅内高.潮”。 梁津调笑时的声音,慵懒的,慢条斯理的,又带了三分万事万物尽在他掌控中的感觉。 他调笑时的声音,会触发她的“颅内高.潮”。女孩不由得放开攥住衣角的手,在耳朵上揉了揉,却依然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 这样的声音,要是能多听听就好了。 “过两天,徐叔会过去亲自看房子。你到时候有空,抽出时间和徐叔去看看,硬装选现成的,软装按照你想要的样子装。”梁津随口提起房子的事,伸手拉住女孩的小手,捏了捏。 没有讨到一个告别吻的女孩,到底不好意思再提起“亲亲”这件事,转而点了点头。 恰巧这时,登机提示响起。 “走吧。”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女孩走向登机口。 周萱和梁津并排走着,肩膀挨擦着男人的手臂,仍想着“告别吻”的问题,心里有些闷闷不乐。 女孩在想,梁津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经亲过她了呀——她的初吻已经是他的了。 正这样想着,男人的大掌在她腰上一揽,另一只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扳,她猛地被他扳向他,和男人面对面。 他的手环着她的后腰,有力,坚实。 男人轻笑着,弯下颀长的腰,低下头,嘴唇浅浅地在女孩的额心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 那只蜻蜓,在水面上轻轻地一触,随即振翅飞走,但是却已在湖面上,留下了圈圈涟漪,震荡不觉。 女孩心口砰砰直挑,好像里头兜了一只小兔子。这小兔子在胸口上下乱窜,几乎约束不住。 她还是害羞。毕竟是置身于公共场合,要是被看到怎么办?没被亲时,她胆大,想要一个热烈的唇吻。被亲了之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幸好只是轻轻地亲了额头。 但是,他的手还是搂在她腰上了,姿势也暧昧地紧。她板鞋的鞋尖对着他的皮鞋,女孩小巧的板鞋和男人的皮鞋,双双对对缠在一起。 她几乎使不上劲,只有他的手臂作为全身力量的支撑。 女孩眼神蒙上一层水泽,眼珠成了两颗晶莹水润的黑葡萄,眼睫如蝴蝶振翅一般轻颤。她额上一道清凉,两颊泛起红晕。 这道告别吻,终于是等到了。其实只是一个绅士的额吻,却让她浮想联翩。 “去吧,过安检口别将包包忘了。落地后工作人员会将行李交给你。”梁津嗓音哑到不行。他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提了提她腰间挂着的小包包。 女孩松松地抓着男人的手臂,轻轻喘息,抬起眼睛迷蒙地看着男人,点点头。 “下周见。”女孩低低地说。 “嗯。下周见。”男人声音中含着一丝愉悦。他眼底清明,好似早就洞悉了女孩心中所思所想。 登机提示再度响起,女孩转身走进安检口。 她就那么背着小包包走着,步履比平时急一些。明明她没有回头,她什么都看不见,却似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站上安检台,过了门禁,消失在安检口为止。 第98章 他的目光,让她背上都浅浅地出了一层薄汗,背部细嫩的肌肤和纯棉的衣服料子相互摩挲。 * 周萱登上飞机后,身材高挑的乘务员对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将她引到头等舱就坐。 头等舱座位宽大,冷气十足,乘务员将一张干爽柔软的羊绒围巾递给周萱,轻声和周萱解释,这张羊绒围巾是航空专为头等舱客户预订的,不会反复清洗投入二次使用,落地后客户可直接拿走。 周萱接过那方红蓝格子交错的羊绒巾,手指在其上轻轻抚摸,感受着羊绒摩挲过皮肤的触感。 真好啊,坐飞机还送羊绒毯巾。她可不可以多坐几次,多送几张? “周小姐,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机上有舒芙蕾和松饼等小食配送,周小姐可以查看菜单。”乘务员说着,将一份铜版纸印刷的厚厚菜单递给周萱。 “小食是额外收费呢,还是包括在飞机票里?”女孩一边翻开菜单,一边问乘务员。 乘务员和蔼微笑。“周小姐,小食是航班专门赠送给vip客户的哦,拿钱也买不到。” 原来不用额外收钱呀—— “嗯,那给我来一份榛子松饼。”女孩点了点食单上。 “好的。周小姐您还需要什么吗?”乘务员声音亲切。 “暂时不用了。”周萱说。 “好的,这就为您准备。”乘务员向周萱轻轻鞠躬,离开了。 周萱躺倒在宽大舒适又松软的座椅上,展开那张羊绒毯巾,裹住自己。 她以前也坐过飞机。可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坐飞机如此舒适。机场直接走vip通道,不用排队安检,不用转运行李。 以前她和爸爸妈妈也出门旅游过的,那时他们订的也是头等舱,但可不是这种服务——没有这么大的椅子,可以平躺下来,也没有这么靓丽细心的乘务员,没有赠送的小食和羊绒格子毯巾。 女孩不知道的是,国内大型机组的头等舱之间也有差距。头等舱的排位,基本是按照航空里程和每年所交的会员费用决定的。 毫无疑问,梁津在这样的排位中居于顶尖。所以徐正阶替她订到的位置,自然也是最顶尖的头等舱。 榛子松饼端上来了,松饼烤得松软酥脆,带着浓浓的坚果香。周萱迫不及待地拿起叉子,吃了起来。 女孩知道,目前她所获得的这些服务,都是和“钱”挂钩的。钱自然都是梁津的钱。四舍五入,她现在就是在傍大款。 这就是傍大款的感觉吗?坐位置最好的头等舱,享受最优质的服务。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傍大款。 就在她吃着松饼时,忽然头等舱的帘子被掀开,周萱率先闻到了一阵浓浓的香水味,这阵香水味呛得她打了两个喷嚏,连忙抽出纸巾捂住口鼻。 香水味是一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女人掀开头等舱的帘子,走了进来,径直在周萱身旁的一个vip座位上坐下,掏出手机,摆好pose,开始自拍。 女人披着一头常常的卷发,戴着一顶棒球帽,一张黑色的口罩罩住大半张脸,上身一件细细的黑色吊带,外头是一件机车皮克,底下是一条同色的黑色包臀热裤,修长的大腿裹在长长的黑色过膝皮靴中。 她的穿搭引起了周萱的注意。 周萱看看她的内搭吊带和包臀热裤,再看看她的机车皮克和黑色过膝皮靴。不由得想,她到底是热还是冷?说她觉得热嘛,她穿着皮克和过膝皮靴。说她觉得冷嘛,她又穿着吊带和热裤,热裤和过膝皮靴之间露出一截大腿。 周萱就这么看了一会,恍然大悟。这人长相不错,脸裹得那么严实,又穿得夏不夏冬不冬的,这种反季节穿搭,她一定是个明星。 周萱没有猜错。 眼前坐在另一张vip座椅上正自拍的,正是最近爆了一部小成本网剧、正式跻身小小花行列的女明星张晗暄,艺名暄暄,便也是上次在会所时,缠住梁津的一位。 在周萱好奇打量张晗暄的同时,张晗暄也在打量着周萱,这女孩长了一张极其明艳靓丽的脸,那种明艳和清纯融合得恰到好处,张晗暄还以为是同行,将手机摄像头从前置调回后置,对着周萱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自己的经纪人。 “小覃,帮查一下,这个明星是谁?” 三分钟后,经纪人小覃回复了消息。 “暄姐,这不是我们圈里的。是素人吧。天哪,这年头,素人也长这么好看吗?” 张晗暄扬起唇角,笑了笑,用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哒哒哒在屏幕上敲字。“这素人这么年轻还坐在vip位置上,怕是某位大佬的小三吧。” 飞机还有五分钟起飞。周萱吃了松饼,要了一杯柠檬水,捧着纸杯子小口小口地喝。 先前给周萱服务的那位乘务员拉开帘子,走了进来,径直对张晗暄道:“这位小姐您好,飞机即将起飞,还请您坐回自己的位置。” 张晗暄原本是二等头等舱的乘客,她只是来这边头等舱假模假式自拍一下。她正摆出各种姿势自拍,这下被乘务员戳穿这不是她的位置,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位置要多少钱,我现在补钱就是了。”张晗暄冷冷道。 第99章 “抱歉小姐,这个座位是不对外售卖的,只对vip开放,您需要达到这些条件才能申请成为vip客户。”乘务员脸上笑容不变。 正在一旁闲适地喝着柠檬水的周萱一听,顿时竖起了耳朵,目光也不受管束似地转向乘务员这一侧。 什么,难道这个香水味很浓的乘客,她不是vip客户,但是特意来坐在这里自拍吗?总感觉好虚荣的样子。原来飞机上还有用钱都买不到的位置。然而她现在就坐在这用钱都买不到的位置上。 张晗暄感受到了周萱的目光,这让她脸上更挂不住了。她拎起自己的背包,撞开乘务员,径直走了,一双过膝皮靴在地毯上踩得哒哒作响。 乘务员好似对这种虚荣的“升舱自拍”行为习以为常,只是弯下腰,用掸子掸了一遍被张晗暄坐过的座椅。 飞机起飞,在云霄中平稳穿行。 * 将女孩送到机场后,迈巴赫掉头疾驰,朝着海城西郊驶去。 “徐叔,等这两天的事情一结束,你去海城一趟。”梁津坐在后车位上,因疲倦而低哑的声音响起。 “是,总裁,我已经联系了那边的地产商。梁氏在锦城的一位生意伙伴,恰好有别墅要脱手,到时候我一并去看看。总裁对即将购入的这套房子有何要求?”徐正阶道。 “按照她的要求来。” 徐正阶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总裁口中的“她”指的是夫人。不知为何,徐正阶总觉得,总裁在说“她”时,向来严肃的口吻,带上了一丝温柔缱绻的意味。 总裁对夫人,还是有一丝真心?不然总裁也不至于昨夜陪老爷子熬了一晚上,今早又匆匆回来,送夫人去机场。更不至于,一直在机场等到夫人登机之后才离开。 徐正阶按了按拨盘上的旋钮,将车内的杂音降至最低。他透过车内后视镜可以看到,梁津在交代完房子的事情后,头枕在车座的靠背上,双目阖起。 迈巴赫在蜿蜒的上山路盘旋了好一会,驶入半山腰的别墅。 梁津径直穿过玻璃门,踩着橡木地板上了二楼。正值中午,佣人也下班了。梁津迈着两条长腿,一边解开胸前衬衫最上方的两个纽扣。 他在领间摸索了(y)(h)好一会,手指将纽扣从衣扣中褪出去,再落到腰间皮带上,“喀嗒”一声,皮带从扣中脱落。 随着男人的走动,腹侧两条深深的人鱼线在衬衫底下若隐若现,一直没入被皮带束缚的长裤之中。男人继续解开扣子和皮带,将衬衫和长裤放进脏衣篮内,手指拂过衣帽间放置睡衣的那一栏,取下一套浅灰色的柞蚕丝睡衣。 睡衣和他每一寸肌肉都熨贴得宜。 他走进主卧,卧室里连帷幔窗帘都未曾拉起,和女孩早上刚起床那会儿没什么两样。 卧室里酣沉的睡意并未被光线所驱散。男人颀长挺括的身躯朝床上一趟,被子一裹,嗅得到枕头和被子间女孩的气息——她在这里睡得久了,这里都是她的气息。 一种轻盈、清甜、浸润的气息,极淡,若有若无。 男人一觉酣沉。 等他再度醒来时,卧室里本就昏沉的天光越发黯淡起来。窗帘上有薄薄的一层橘红调,想来是日薄西山时涂抹上去的。 混乱的作息让他头脑困倦,太阳穴有一丝昏沉沉的胀痛感。男人伸手在太阳穴处按了按,忽然觉得背上某处也硌得生疼。 似乎是这素来柔软、平整的床单上,混上了什么小小的物事。 就犹如一粒沙子,混入河蚌柔软的内壳之中。 梁津翻了个身,伸手将那团硌得他皮肉生疼的物事拿起。 那团物事是一只女孩子用来扎头发的发圈,稀松平常的橡胶发圈,黑色的胶身,只是点缀了两只亚克力制成的小黄鸭装饰,小黄鸭两只绿豆眼,有红红的翘翘的嘴。 一看就是她的东西。他在她饱满圆润的后脑勺上看到过这只小黄鸭发圈。发圈束起她那一头光滑如绸缎的发,柔顺,乖巧,听话。 他将发圈置于掌心,那发圈小小的一只,手指和拇指反复地摩挲,将发圈拉宽、撑大,旋即松开。 她人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偏偏还在床上留下这么个东西,让他在睡梦中被硌得生疼,一下下地圈扯着他。 第39章 臭烘烘 周萱顺利落地锦城。戴着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员将托运行李交给她。 她拖着行李, 正想从出口离开机场时,忽然发现机场人山人海,通道两侧, 有人举着黑色的灯牌,嘴里热情地喊着“暄暄”二字。 “暄暄”, 乍一听,周萱还以为人家在叫她。 回头一看, 灯牌上二字是“暄暄”,那些人的目光,都朝她身后看去。 她身后, 是那位香水味很浓的乘客, 她正被一群手机镜头包围, 对着四周的人群挥手, 点头示意。 这下,周萱彻底确定,这位香水味很浓的乘客就是明星了, 艺名叫“暄暄”。 周萱拖着行李在前头走, 粉丝人群不断越过她, 朝暄暄挤去。周萱像一条洄游的小鱼逆河流而上,行李箱被粉丝人群不断摩擦着,差点连轮子都踩掉。 忙乱之中,“卡擦”一声,相机的闪光灯亮起。 周萱只顾着拖行李,根本没注意到。 第100章 女孩气喘吁吁地越出疯狂的人群,摸了摸腰间的小包包, 幸好没被挤掉。她回头看看仍在聚集的粉丝群体。这一大波粉丝群体,将机场疏通旅客的秩序都打乱了。 追星可以, 但不要打破正常的公共场合秩序。 女孩啧啧两声,出机场打滴滴到宿舍。 周萱用钥匙打开自己宿舍的门。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回来了,门窗都紧紧闭合着,但仍有细小的灰尘落进来。 周萱放下行李箱,拿起鸡毛掸子,将宿舍的书桌、置物架、衣柜外缘,通通都掸了一遍。 掸完灰后,周萱向住在隔壁的同事借了拖把,将水泥地板拖了一遍。直到肉眼可视的地方看不见一丝灰尘脏污后,女孩才打开行李箱,将从家里带来的衣物一件件挂到衣柜里。 将奶奶给的那本存折放进书桌抽屉最里边。 将买的那只熊猫非遗玩偶摆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女孩收到工作群的通知,刘时元主任让她到会议室开会。 女孩擦擦手就去了。 会议自然和综艺《毛绒绒乐园》有关。 《毛绒绒乐园》是一档录播综艺,主打噱头是明星当“实习饲养员”,在专业饲养员的带领下,学习照顾动物并获取积分,最终靠积分的多少来pk决选出“最佳饲养员”。节目将分为四个行动小组,每个行动小组由一位“专业饲养员”和两位“明星饲养员”构成。 要较真起来,周萱真正入职动物园的时间还不够一个月,她自己都是个实习饲养员,但她好歹动物科学专业毕业,又长得好看,所以被选为“专业饲养员”。 周萱瞧了一眼花名册,有缘的是,她分到的两位明星饲养员,其中一位正好是机场遇到的明星张晗暄,艺名暄暄。 另一位则是不温不火的老牌艺人男演员谭宗时,五十多岁,在娱乐圈素有“动物保护人士”的美名,处事低调,性格温和不争。 这些都不是周萱的关注点。 她真正关注的地方落在录制手册上的宣传语。“本节目致力于对公众进行动物园科普,让公众走近动物,了解动物,参与到动物保护事业当中。” 而这也正是她想参与这档综艺的初衷。 借助关注的力量,让锦城保护中心的动物们活得更好。 因为有了这个目标,一向咸得不能在咸的女孩儿也咸鱼打挺翻起了身。为了能在节目中尽可能地以一种“软植入”的方式向公众进行科普,周萱极有兴致地将大学时的课本拿出来翻了一遍,重新研究动物行为学和生态学。 将书一页页地翻过去,女孩连饭都差点忘记吃。早先刚打扫过卫生,衣服黏在身上潮呼呼的一片,难受得紧,也没有去洗澡的念头。 梁津打视频电话过来时,她正趴在书上当书虫。 女孩一看是梁津,先按下接听键,再将手机放到置物架上。 手机的镜头正好对准正在灯下看书的女孩。屏幕的一角可瞥见宿舍里因潮湿而剥落的墙纸,狭窄逼仄的一间小房子,晕黄的灯光,正好打在她脸上,将那张脸映得玲珑剔透,若莹莹生光的美玉。 “你在看什么?”梁津极少看到她如此专注的模样。 那双黑白分明的杏儿眼,眼神中凝着专注和思索。平时她不是玩手机,就是吱吱喳喳地吃东西,像一只小仓鼠,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囤进自己窝里。 “看书。” “什么书?”男人语带温和。 她便将封面抬起来给他看,硬装的封皮上,写着“动物行为学”五个大字,旁边是一只抱着树干的考拉,考拉嘴里叼着几片树叶,正憨憨地看着镜头,那目光好似穿过二维的封面看到三维现实一样。 “怎么想到要看这本书?” “嗯,过两天我要录制一个综艺呀。在综艺上,我想努力教会大家怎么逛动物园,怎么参与动物福祉保护。我想首先告诉公众,一个好的动物园究竟是怎么样的,并不是养的动物越多,就是好的动物园了。” “那什么样的动物园,才叫好的动物园?”男人问。他眼底难得露出一丝探究的意味,看着她。 她谈论起自己感兴趣的,眼中有盈盈的光,如晶莹美丽的琉璃,清透。 “这个嘛。一个能看到动物自然行为的动物园才是好的动物园,你想,你在野外看到的动物是什么样子的?它会进食,会打闹,会运动。动物园的生态营造,也应当是和动物所来自的野外环境一样的。就比如,棕熊的冬眠,就是一种很好的自然行为,动物园里的棕熊,如果是放置在熊坑里,四周都是人群,吵吵嚷嚷,那就不会冬眠。。。”女孩说话的语速比寻常慢一些,但条理清晰。 她被勾起话头,细细地讲了一堆,末了一看屏幕底下显示的通话时长,她侃侃而谈,谈了三分多钟,便又不好意思得吐了吐舌头。 “哎呀,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梁津那么忙,怎么有空听她将这一大堆啰啰嗦嗦、无关紧要的话呢。 “没有,说得挺好。”男人沉声。 第101章 在手机摄像头照不到的位置,男人手里抚着那只小黄鸭发圈,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抻开,将那发圈撑大,又反弹着缩回来。 女孩听了男人的话,长长地抻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三分被夸奖后的满足。 “手机呢?”男人的目光在她脖子前扫视着。 “什么手机?哦,你说那只诺基亚?”女孩说着,转过身,在椅子靠背上将小包包抓过来,拉开拉链,从里头拎出那只诺基亚,抓着美乐蒂的粉色带子。 “怎么不把它挂在脖子上。”男人沉声,看着女孩空荡荡的、优美纤长的脖子。 “唔唔,好丑。”女孩嫌弃地拿起诺基亚看了一眼。这黑色的大板砖,配上卡哇伊画风的绳带,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乖,下周买个好看的给你。这次先带着。” 男人觉得好笑。这小女孩子,倒嫌弃上美丑了。徐正阶还特意按照她口味选的绳带。 “哦。我可不可以把它放在口袋里?”周萱倒腾了一下这只诺基亚,到底还是觉得不好看。再说了,戴在胸前硌着她,也不舒服。 “先带着。下次给你换个电话手表。”男人声音低低的从话筒那边传来,好似从她耳边轻轻擦过。 电话手表? 周萱被梁津的想法惊了一下。 这不是给三岁小孩才戴的玩意儿吗?她见过小学生之间用这玩意儿互相加好友的。 “不要不要,幼稚。”女孩嘟着嘴拒绝。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才不需要用到这玩意儿。 “不要你就用诺基亚。丑和幼稚,要哪个?”男人轻描淡写,继续拿捏女孩。 “唔唔,那还是要幼稚的好。”女孩嘟囔。她问梁津,“那你晚上吃的什么?是在家里吃的吗?” “小鸡炖蘑菇。”梁津说,他如今正在书房中,将手机镜头调回后置,拍了拍书桌上一只叶子形状的琉璃果盘。果盘里,青褐色的龙眼一颗一颗,饱满圆润。 周萱忍不住笑,唇角上扬起甜蜜的弧度。 “你吃到奶奶准备的三黄鸡了。龙眼是我爬到树顶上摘的呢,你看,我把最大颗的都留下来给你了,小颗的我拿去给爸爸吃。我替奶奶谢谢你送给她血糖仪和血压仪。” 女孩忽然想起血糖仪和血压仪这一回事儿。 她不过就顺口一说,男人却好像当了真,唇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嗯,那小萱说说,要怎么谢呢?用什么谢?” 被他这么一调侃,她脸又红,饶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寸寸淌过她。 “怎么谢”,三分调侃三分意有所指,让她很容易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谢法,譬如含着他的唇给他喂醒酒汤。想到这里她眼睫轻颤,恨不得把手机翻扣过去,不看他,也不给他看她。 “不说了,我要继续看书了。”女孩红着脸,佯装把自己重新埋进书堆里,继续当一个书虫。 “嗯。去看。” 两人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 两天后,《毛绒绒乐园》的录制准时开始。 这期节目的录制整整持续了五天,周萱第一次知道,原来录制节目可以这么累,比她那时候在貘馆天天给八宝铲屎都累,累得她骨头都差点儿没散架。 第一天,周萱这组分到的任务是去河马馆,替河马清理水池、刷牙,给它喂食。 一踏近河马馆,臭烘烘的气味扑面而来,张晗暄和谭宗时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周萱倒还好,她当初在八宝的兽舍里天天给八宝铲屎,早已适应了这蒸屎一样的环境。 周萱没忘记她给自己布置的科普任务,主动当起了气氛组,在活跃气氛中夹杂宣传动物习性的“私货”。 “河马噗噗很臭,是不是?河马在噗噗这方面堪称河中战斗机,拉的臭臭太多了甚至会把河里的小鱼熏死~” “嗯,你们看河里的小鱼,这些通体淡黄色的小鱼,会吃掉河马的噗噗,起到净化水质的作用。但是呢,河马太多,噗噗太多的时候,微生物要腐败掉,就会花掉很多氧气,氧气不够的时候,小鱼就会嗝屁。” “快看快看,你们看小河马的尾巴,它的尾巴准备甩起来啦,像一个小风扇——这说明它正酝酿着要来一场噗噗。小心小心,它的噗噗能甩很远的。” “为什么河马要一边噗噗一边甩尾呢,这时因为,它要将含有自己独特气味的噗噗甩出去,用来宣示领地。” 女孩一边对着镜头快言快语地解释,一边拍了拍大河马的嘴巴,示意那张大嘴巴张开,然后用大刷子刷拉拉地刷过河马口腔内棕黄色的、交错的一口牙齿。 刷完之后,她摸了摸河马扎呼呼的大嘴唇,夸一句“真乖”,将一只西瓜塞进河马嘴里,河马上下颚一合,瞬间将西瓜压得粉碎。 河马硕大的体型,灰兮兮的皮肤、张开差不多能吞下一个七岁小孩的大嘴巴,和笑眼盈盈、素面朝天又干净的女孩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一种美女和野兽的即视感。 编导很是满意周萱上镜的表现,她长得好看,又会活跃气氛,编导当即私下吩咐摄影师,多拍和周萱相关的镜头。 第102章 作为准一线小花的张晗暄,很敏锐地注意到了摄影师在镜头方面对周萱的倾斜。 张晗暄看着蹲在河马的大嘴巴旁边刷拉拉地给河马刷牙的周萱,有些弄不懂她的来历。 她在vip舱室巧遇过周萱,瞧她那张美艳又纯真的脸,还以为她是哪个大佬包养小三。 谁知她转头就在节目组碰见了周萱。这次,周萱是动物园正式入职的饲养员职工,被选出来专门带领明星拍综艺。 张晗暄看周萱给河马刷牙、喂食的气势,那副娴熟的样子,以及她对动物知识的掌控,确确实实就是个饲养员。 这周萱长得这么好看,跑来干月薪三千的饲养员的活儿,又苦又累,反正张晗暄是想不通。 人很难喜欢上撞见自己尴尬时刻的人。这是因为,每次遇见这个人时,尴尬的场面会重新进入脑海。也就是这一缘故,让张晗暄很难对周萱有好感。周萱无意看到了她升舱自拍的行为。周萱不仅和她的名字撞音,还抢走了她的镜头和曝光。 张晗暄觉得,自己有点儿讨厌这个叫周萱的女孩。 节目录制继续进行。 第一天录制完河马馆,周萱晚上回宿舍,累得洗完澡倒头就睡。 第二天,继续录制鹿苑,第三天雉鸡苑。 每一天节目录制,周萱都争取打起十二分精神,争分夺秒,抓住每一个给动物们增加曝光的机会。 但是那两位来的明星可就不一样了。 张晗暄随时随地跟着镜头走,镜头一打开,她就跟动物卿卿我我,表演成分十足。饲养员儿该做的事,譬如准备食物、打扫兽舍,她就装个样子。摄影机一关,她的助理立马飞奔过来给她撑伞遮阳,补妆。 谭宗时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对动物们很有兴趣,只可惜精力着实跟不上,在太阳底下走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周萱也不好安排一个跟自己老爸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去运送食物、铲屎、打扫兽舍,只能让谭宗时做些轻松的喂食活儿。 周萱想了想,明星毕竟是明星,要她们真正做饲养员的活儿,肯定是干不来的,就把她们看成是来动物园作一场秀,给小动物们增加曝光就好了。 还好动物园也考虑到这一点,明星饲养员没完成的工作,后续都会排专业饲养员来返工一遍。 第四天,节目在熊猫馆录制。正值熊猫繁殖季结束,馆里新出生了一批熊猫。两三个月大的熊猫幼崽,毛色黑白分明,干干净净得像一只只黑白糯米团子,身体软乎乎,走起路来慢吞吞,可可爱爱。 周暄刚用“叼牙签”的喂法给一只粉嘟嘟的幼崽喂熊猫母.乳,转头看到张晗暄正抱着熊猫宝宝“顿顿”,她将熊猫宝宝举到脸颊上,贴着她涂着厚厚粉底液和玻璃唇的脸,对着镜头嘟嘴,摆出一副可爱又魅惑的姿态。 看到熊猫的毛发直接和化学制品接触,周萱上前,把“顿顿”从张晗暄手里抱了下来。 “你不能这样抱。”周萱说。 之前周萱听负责熊猫的饲养员讲,馆里曾有一只熊猫幼崽,因为在和游客合影期间被游客的妆容刺激到了皮肤,后面生了皮肤病,直接夭折了。 而张晗暄抱着的这只熊猫幼崽叫“顿顿”,顿顿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熊猫脸,圆乎乎的脸蛋好像用圆规画出来似的,两只小鸟眼圈向脸蛋两边翘,有种蠢萌感。 只不过顿顿天生体弱,一出生,体重就是最轻的,在保温箱里呆了足足45天才睁开眼睛,身上毛发发育迟缓,极易有皮肤感染的风险。 录制节目这几天,周萱连妆都没化,天天素颜,怕的就是化妆品中的刺激性成分对动物们有害。 周萱一边将熊猫幼崽抱到怀里,一边想,这些明星是不是都不好好听培训课?录制节目之前就开了一场(y)(h)培训,由专业的熊猫饲养员和科研员授课,课上重点强调,大熊猫对气味十分敏感,幼龄熊猫更加敏感,参与节目录制的明星不能化浓妆、喷香水。 “我就抱怎么着,我就要抱。” 张晗暄说着,还要把那只幼崽从周萱怀里抱过来。 周萱后退了几步。 场面顿时变得一触即发。 编导在一旁暗暗叫好。他还怕节目太过寡淡没有冲突卖点,这不,这下卖点不就出来了。 “不是我不给你抱,而是你化了妆,对熊猫宝宝不好,等你卸妆了再抱吧。”周萱脆生生说。 这时,一旁的大好人谭宗时赶紧过来和稀泥。 “晗暄呀,熊猫你就别抱了,咱事先培训课的时候就说了,今儿个最好素颜,你看,我平时这么怕晒,今天连防晒霜都没涂。” 谭宗时一出来,张晗暄也不得不给这位娱乐圈所谓的“老前辈”一点面子。 她还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脖子都憋红了。不就是一只熊猫幼崽吗?值得那么紧张?抱抱就会皮肤感染,当这熊猫幼崽是纸糊的?而且,这幼崽又不是周萱的,值得她这样蹿上蹿下? 她就看不惯周萱这副样子。 她早就对周萱不爽了。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对周萱不爽的资本。她还不敢得罪周萱。 第103章 她想到在飞机上偶遇周萱的那一幕——周萱明面儿看是个饲养员,背地里可是某位大佬包养的小三来着。 只是这位大佬,到底是谁? * 节目一录就是四天。第四天,节目终于录制完毕。 周萱也暂时得以休息。还真别说,前段时间她在海城被养刁了,天天在家里吹空调喝酸奶吃水果,出门又坐玛莎拉蒂,金贵得不行。 正是因为前段时间娇生惯养,这一下子回到动物园干苦力,每天走路步数两万起,还要清理兽舍、喂食,镜头对着她的时候她忙着科普动物习性,说话说得嗓子都冒烟儿。 这四天里,中途徐正阶抽空来了一趟锦城看房子,打电话给周萱,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当时周萱正结束了犀牛馆的拍摄,累得趴在宿舍硬邦邦的床板上,有气无力地拒绝。 “徐叔,房子你先看,发图片给我就好,我这边行程紧,暂时抽不开身。”周萱说着,清丽的嗓音中带上一丝沙哑。 “好的。夫人,您注意休息。总裁预计这周五会落地锦城,到时候您有空吗?” “有空,有空。”周萱忙不迭地说。 周萱预计了下时间和岗位调动。 如今她被从管理巴西貘的位置调了出来,刘时元主任安排她去熊猫馆见习,届时见习完毕,正式成为一名熊猫饲养员。所以周五当天,她要去熊猫馆正式报道。 那时,她就可以饲养上自己心爱的滚滚了。 想到这里,周萱开心地在小床板上翻来滚去。 计划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周五清晨,周萱正要去熊猫馆报道,忽然收到编导的通知。 编导觉得周萱在河马馆当天拍摄的刷牙场景,特别有氛围感。恰好节目组缺一首本期的主题曲,编导决意以周萱为mv女主角拍一曲。 周萱一听,连连点头。 于是,编导让节目组的化妆师稍微给周萱化了一个清新的淡妆,换了一身剪裁活泼的饲养员服。 周萱特意确认了化妆品的标签,是孕妇可用的化妆品,对动物皮肤是无刺激性的。 化好妆后,周萱再度进入河马馆。 许是为了拍摄主题曲的缘故,河马馆内清理一新,水池里的水清澈了不少。但是深秋太阳依旧暴晒,晒得河马馆里一股干臭干臭的味道。 镜头正式开始拍摄。 河马正在人工河泡澡,镜头从河马的尾部缓缓上推,沿着背部,推至河马的后脑勺。在河马的脑勺子后边儿,探出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对着镜头笑眼弯弯,在深秋的萧索中,她是一抹养眼的果绿色,清新得像夏天清凉的风。 “很好很好,就要这种闷热中感受到凉爽的感觉。但是这个露脸的角度不太对,再来一次。” “来,互动一下。周萱,你清唱主题曲试试。” 编导在取景框里边看边指导。 这首主题曲周萱被培训了一早上,也会唱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唱了起来。 河马它张开大嘴巴/ 小鸟请帮我刷刷牙/ 我不要黑白的钢琴牙/ 我不要黄黄的玉米牙/ 周萱唱着唱着有点儿想笑,露出一排雪白可爱的贝齿。歌词说不要黄黄的玉米牙,但是河马的牙齿,本来就是淡淡的微黄的奶白色。 又是一个长镜头录毕。 “可以,刚刚那个笑,很自然,再拍一次,就按照刚才那样笑。” “妆容有点乱了,头发有点花,化妆师去整理下。” 短短三分钟的镜头,ng了无数遍。从太阳如日中天一直拍到太阳接近下山。 周萱以为三分钟镜头,顶多拍半个小时的事儿,哪里知道整整拍了一个下午。她就这么站在深秋的阳光下,穿着长袖饲养员服和紧身长裤,一遍遍重复让河马张开嘴巴刷牙。 她内里的打底短衬也全部湿了。黏在背上,汗乎乎的一层。 与此同时,周萱还得控制自己的表情。因为河马的嘴巴不是一般的臭臭。拍到后面,她连嗅觉都暂时不灵敏了。 “很好,就这条和第一条,还有中途拍的第五条到时候选一下。现在拍摄结束。” 编导一声令下,宣布结束。 周萱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将手里一根香蕉塞进河马张开的大嘴巴里。 “辛苦了河马小姐,今天刷了很多次牙呢,都够你把黄黄的玉米牙刷成烤瓷牙了。”周萱笑着摸了摸河马的嘴唇。 拍摄完之后,周萱去到办公室员工临时储物柜,将自己的包包拿了出来。 这时,那只黑色的诺基亚手机忽然响了。 周萱拿起来一看,是梁津打电话来找她。周萱一看时间,接近下午六点。这个点,梁津预计已经在从机场到动物园的路上了。 “喂?你在哪里。”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撞进她耳朵里。 周萱默了好一会。这些天,她一头扎进动物的世界里,陪着小动物们,每天就睡前和梁津说一句“我睡了”,拍一张回到宿舍的照片,倒头就睡。 这下再听到梁津的声音,她立在储物柜前,蓦然生出一种恍恍惚惚的隔世之感。感觉,也好久没见到他了,也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 第104章 “我在河马馆。”周萱说。她吞咽了下,这几天说话说多了,嗓子干疼干疼的。 “...我在河马馆东门,你出来。库里南。” 说来也巧,河马馆东门就在动物园入口处附近。梁津的车正好停在这儿。 “好。我出去了拜拜。” 周萱挂断电话,拎着小包包,朝河马馆外奔跑。 出了河马馆东门,看到一辆通体漆黑方正的库里南,正停在路灯下等着她。 车门打开,梁津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周萱开心地叫了一声“姐夫”,钻进后车座里坐下。 梁津随之上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呼呼,今天好累。”女孩晃荡着两条腿,又抹了下额上的汗。 女孩亮晶晶的眉眼看向男人,却见男人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上上下下地扫视了她几眼。 “小萱,该洗澡了。”男人嗓音依旧清冽低沉。 去洗澡。 这句话像一道嗅觉雷达,让周萱暂时被封闭的嗅觉忽然又活跃了起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现在闻起来,跟河马小姐的嘴巴差不多。 周萱大大地囧了一下。她刚刚真是兴奋过头了,一溜烟就跑了进来,完全忘了自己刚刚从河马馆那样一个“蒸噗噗”的场地走出来,她还在河马的大嘴巴面前站了一下午,而且,她还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下午,又是出汗又是补妆,河马尾巴甩起的河水,也不时溅到她身上。 河马小姐的嘴巴差点儿没把她熏晕过去。 想到这里,周萱额上都要冒出六颗黑点点了。她看了眼前头,坐在正驾驶的司机和副驾驶的徐正阶,都耷拉着眉眼紧抿着双唇,一副正在憋气的样子。 特别是徐正阶,听到梁津那句“该洗澡了”,两颊狠狠地鼓了起来,像一只牛蛙,想笑又不敢笑的,憋笑憋得好辛苦。 也就是说,她一个人,熏了一整车子的人。 最关键是,熏到了梁津。梁津可是有洁癖的。 周萱内心泪奔。 “我先下车。我去宿舍洗一洗。”女孩小脸红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这也太丢脸了呜呜。她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娃娃,平时香香的、软乎乎的,惹人喜欢,现在闻起来肯定像河马的呕吐物。 丢脸丢脸丢脸。还是在梁津面前丢脸。周萱生平第一次对河马小姐产生了一点点怨怼。河马小姐为什么那么臭臭?噗噗臭臭就算了,嘴巴也臭臭。 她还是下车回宿舍,先把自己洗干净再说。否则她真的走到哪里熏到哪里。 女孩伸手,就要去扳开车门把手。 男人捉住了女孩的手腕。他的大掌,握着她手腕处长袖的饲养员服,丝毫不介意上面还沾着汗渍、河马馆的池水。 “小萱先同我回酒店,回去再洗。”他低下头,嘴唇暧昧地擦到她的额角,低哑的嗓音钻进她耳朵里,是她熟悉的调笑声,沙沙的,让她尾椎骨都因此蹿起一阵酥麻。 第40章 浴室 不要不要。”周萱小小声地拒绝。她固执地去扳车门, 只是梁津换了一辆车,她连这车门把手的机关在那里都不知道,手指在车门光滑的膝面上抠着, 直打滑。 有谁能想到,她一直盼着要见梁津, 要和梁津去游乐场坐过山车,要一起去爬山。她心心念念, 数着日子等着,结果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大大地出了一个丑。 她是真的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不许下车。”梁津嗓音听起来多了几分命令的意味。 她抓住她扳车门的手, 将女孩的腰一揽, 男女的气力差距在这一刻彻底显现出来, 周萱被带到他怀里。她那汗漉漉的饲养员服, 和男人干净、熨帖的浅蓝色衬衫相触,紧紧地贴在一起。 “不行,要下车的。”女孩固执地说。 这一刻, 好像下车就能一键回档一样。等她回宿舍洗了澡, 再来见梁津时, 就是个穿着干净衣服,香香的小仙女了。 她在男人怀里挣扎了那么一下。却连挣扎也没用,反而被男人越搂越紧,他手臂下滑,小臂横箍在她的小肚子上,将她紧紧地扣向她,这个姿势, 不免让她的薄背贴住他的胸膛,似能感觉到他紧绷的、微鼓的胸前肌肤。 “听话, 不下车,去酒店洗也是一样的。”男人哑声。 “咔嗒”一声,库里南的车门紧紧闭锁,想要拉也拉不开了。 女孩心跳如擂鼓。男人横在她腰间大掌几乎称得上蛮横,有一种不容她挣扎的意味。 “唔,不会熏到你吗?”女孩沮丧地说着,举起袖子,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确实算不上好闻。 “不会。”男人沉声。 “那我会熏到徐叔和司机的。”周萱嘟囔。她探头到驾驶室看了一眼,感觉徐正阶憋气憋得好辛苦,眉头的川字纹都要因此憋出来了。 徐正阶清咳了一声,正想解释“没有啊夫人我什么都没闻到”,梁津却伸手按了车框上的一个按钮,隔板缓缓降落,将后车厢单独隔了出来,隔出一个单独空间,也将徐正阶那半截话隔在外头。 “好了,他们现在闻不到了。”梁津说着,摸了摸女孩的头。 第105章 “那你别摸我。”女孩又哼哼,“也别抱着我。” 她想要拿开男人紧紧横在她小肚子前的手,挪动着小腿和屁股,想往车窗旁躲。 一来就被搂着抱着的,她突然有些不习惯。虽然说,上周是她念着想着要一个亲亲,但是现在,好像又不一样了。一下子被迫接受这样强烈的男性气息,她有些受不住,想要扭头躲开。 “为什么不给摸,不给抱?”男人低声。他垂眼,她头发是扎束上去的,能看到她颈后的肌肤,泛着点点粉红,莹白如玉,当真是吹弹可破。 他说话时,声音低低的。周萱感觉到,他说话时唇间的气流摩挲着她细嫩的后颈,又是一阵痒意泛起,那中痒,好像要深入到骨头缝里一样,麻酥酥的。 “我身上脏,会把你也弄脏的。”女孩声音小小。 他不理会她的拒绝,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 “那正好,待会一起洗。”男人低声。 听到男人这么说,女孩一下子被定住了似的,一张小脸“唰”地变红了,眼睫轻轻颤着,将小脸别到一边去,咬着唇,根本不敢看男人。 一起洗,那不就是鸳.鸯.浴吗? 梁津何时会说这样露骨的话,她一时有些耳热。这还是在车上,女孩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隔板,生怕声音会透过隔板被徐叔他们听见。 好就好在梁津定的酒店离动物园很近。拐出动物园的正门后,再向南行驶两百米,就到了酒店。 库里南在地下车库入口停好,该下车了。 “我下车把路人熏到了怎么办?”周萱手指放在车门把手上,小声哼哼。刚刚在动物园的时候,她说什么都想下车,现在到了目的地,反而扭扭捏捏不想下去了。 她现在就是一枚行走的“毒气炸弹”,被关在车上,待会车门一开,又把“毒气”释放出来了。 梁津知道这小女孩害羞病犯起来了,将放在车座旁的他的一件西装递给她。 “拿衣服披着,闻不到的。” “好。”也只能委屈下梁津的西装。她依言用那件西装裹住自己。男人西装宽大,西装肩宽差不多有两个她那么宽,披在身上,有一种温暖的、被包裹的感觉。下摆一直盖到她的大腿根,露出一截白色的紧身裤和棕色的马靴,越发显得女孩小巧玲珑的一只。 徐正阶下车,特意看了眼女孩身上披着的西装,jonas et cie手工定制的纯羊绒西装,黑色,戗驳领,亦是梁津最常穿的一件。 总裁是个洁癖很重的人,他的个人界限清晰,不喜欢别人碰到他使用的物件。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也会主动将西装递给夫人,让夫人裹着吗? 原来所谓的洁癖,都是有针对性的。 徐正阶默叹。 好在电梯里没遇到什么人,这让女孩暂时松了一口气,她将那件西装裹得紧紧的,低着头,通往酒店顶层的专属电梯,镀金的镜子里映出她那张红红的脸。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和梁津第一次住酒店。虽说住哪里都是住,但是住酒店,总感觉无声无息间就蒙上一层暧昧,似乎酒店这个地方,天生是用来做那种事情的。 她忍不住偷眼去看梁津。他背影颀长挺括,妥帖地撑起衬衫,走到哪儿都是行走的衣架子,衬衫挽到小臂上,臂上因常年健身而绷起青筋。一想到这只手方才还紧紧地扣住她,女孩心头没来由又涌起一阵慌乱。 “叮”一声,电梯到了顶楼。梁津用房卡在触控下一刷,门打开,女孩低着头,也来不及看房内的装饰布置,就找浴室的位置闪身进去了。 她将那两只马靴摘下,将梁津的西装脱下,放进脏衣篮里。正要脱掉那件饲养员外服,转身一看,忽然发现,这浴室有一面墙是透明玻璃,连个帘子都没有,朝外一看,就是半弧形的全景平台,可以将锦城的山色尽览眼底。 透明的玻璃浴室,这要怎么洗。 女孩放在衣服拉链上的手指垂了下来,脆生生地朝外喊了一声“姐夫”。 “来了。”梁津应声走过来,却见女孩赤足站在浴室的水磨瓷砖上,一副无措的样子。那双小脚丫,白生生地踩在坚硬的瓷砖上,连边缘都被压得微微发白,十只脚趾惯例是紧紧卷起来的模样,像十朵小花苞。 她眼中有湿润的雾气,就那么看着她,无端让人联想到春天时在烂漫的春花里奔腾的小鹿,不小心一头撞进猎人的陷阱里。 “怎么了?”他问她,嗓音有一种发紧的感觉。 “这个浴室没有帘子。”女孩撞上男人的目光,像触电一样迅速地躲开了。他身上的压迫感太强,让她忍不住后退了三步,直到脊背贴上瓷砖,一片冰凉。 总感觉,只是一周没有见他,变得陌生了。那种陌生的侵略感又回来了。 这种感觉该如何言说?放在朋友之间,就像是有一个不算远但也不算近的朋友。一时玩得近了,什么话题都会聊。但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后,再度见到这个朋友,会怕冷场,想要多说些话,不让气氛冷下去。 她对梁津当然不是这种,怕冷场要多说话的感觉。而是,一段时间不见之后,他身上那种冰山的气息,到底又压过了他曾给过她的温柔。 第106章 她还是怕他。没见到他的时候天天念叨着想见他,见到了,又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躲什么。”男人嗓音低哑,抓住了女孩的胳膊。隔着一层布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女孩不说话,只是咬着唇站在那里,眼睫颤动如振翅的蝴蝶,似乎如果可以,她下一秒会从他眼前溜走。从这个角度看,真是个小尤物,脸蛋可人,身材也可人。 男人的喉结克制地滑动着。 “有帘子的,不用换。”男人哑声。他放开她的胳膊,伸手在玻璃门的侧方拉了拉,“唰”地一声,一栅一栅的百叶遮帘顿时落了下来。遮帘阻碍了视线,隔出一方小小的空间。 他和她同时挤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越发显得空间逼仄而狭小。百叶遮帘落下来后,男人没有立即走出浴室,而是同样在水磨瓷砖上站了好一会儿。 女孩几乎被男人圈在他的坚实壁垒和身后的冰冷墙面之中,浴室头顶的射灯打下来,她的影子完全没泯灭在他巨大的身影之下,强烈的光影勾勒出他五官的轮廓,无上英俊的面孔,线条并不柔和,透着冷硬感。 女号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车上那时,她让他别挨太近,弄脏他的衣服,他却说,脏了就一起洗。 他不会真的想和她一起洗吧? 那她岂不是要看到他□□的胸膛,看到他衬衫包裹下的寸寸肌肤?想到这里,女孩觉得害怕。 实在是他压迫感太强。 她把唇咬了又咬,想叫他出去,嗓子却干哑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她更害怕说出这句话后,男人真动了一起洗的念头,那时候她就欲哭无泪了。 好在这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出去了,你好好洗。” 莫名的,男人低哑的声音让她想起盘旋在山顶的乌云。乌云很浓密,悬停在山顶周围,绕着尖顶的山形成一顶帽子,让山有了沉甸甸的压力。 男人走出浴室,手指放在浴室的把手上,旋转了一下,“咔哒”一声,为她带上了浴室的门。 女孩一动不动地在浴室里贴着墙站了一会。 梁津会是那种人——那种好似怎么都熟不起来的人。这不,她才离开他一周,之前建立的熟悉感和亲密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需要重新去适应他。 女孩手指放在拉链扣上,拉下果绿色的饲养员服。霎时间,女孩就像一朵绽放的花儿,脱去了最外层的萼片,露出里层雪白的、娇嫩的花蕊。 她的衣服、裤子,贴身的衣服。被她一起丢进了脏衣篮里,和梁津的那件西装,紧紧地挨在一起。 女孩在蓬蓬头下认真地搓洗自己。在河马馆站在河马的大嘴巴前录制了一下午的mv,她觉得自己都要被那种臭烘烘的气味腌入味了。想到这里,女孩沮丧地叫了一声,又在沐浴露挤压器里压下更多的沐浴香波,搓成白色的丰富的泡沫,抹遍全身。 * 浴室里水声在响。男人立在半弧形的观景窗台前。 窗外秋风猛烈,不知是哪一家的窗子被风疯狂地吹着,“当”地一声砸到窗棂上,极其惨烈的一声。天上,月亮早已被乌云遮住,墨色的海中,云雾翻滚,酝酿着一场雨势。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砸在玻璃窗上,水珠碎裂。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屋内有种沉闷感,像是屋外用湿透的毡布包了一层。 有门铃在响。叮咚叮咚的一声,暂时击破了屋中的沉闷。 梁津转过身,大步走到玄关处。 “总裁,您的餐送到了。”屋外响起徐正阶的声音。 徐正阶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紧张。因为下雨的缘故,私厨那边迟迟不送餐来,徐正阶心想总裁和夫人这都一周不见,一见面估摸着就是干柴烈火,指不定把门一关动作激烈得紧。 餐越是迟迟送不到,徐正阶越是有些紧张,就怕餐送迟了,到时候总裁没吃上餐,倒先吃上了别的。若是他在这时候再送餐进来,就未免有些不识趣了。 好在私厨的时效性有保障,紧赶慢赶着,终于送过来了。徐正阶一秒都耽搁不得,赶紧按了电梯,将餐送到顶层。 “你放门旁边就行。”梁津的声音沉沉响起。 他低头看了眼,衣服是没乱,只是某处的反应太强烈,确实不适合出去见到下属。 过了好一会,梁津确认徐正阶已走后,这才拧开门把手,将那份餐提了进来。 男人松开把手,锁舌“噶哒”一声,弹出来。他手拧着反锁的旋钮,将它一直顺时针拧到底,又给落了两处锁。 做完这一切,他将餐提到大理石台上,拆开包装。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哗啦啦的,和窗外落雨的声音交叠在一起。梁津抬起手腕,看了眼腕上的百达斐丽鹦鹉螺。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响了四十分钟。 “小萱?”男人有些不放心,站在浴室门口,抬手敲了敲浴室门上的玻璃,一阵轻微的“笃笃”响。 这阵“笃笃”响,浴室里女孩如受惊的小鹿,抬眸看了眼,只见浴室门口离着一个人影,透过磨砂玻璃看着,那人影在灯光下黑黢黢的,压迫感十足。 第107章 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看到现在的她。 女孩咬住唇,退回到浴缸后头。 “洗了这么久,晕在里面了?”男人声音响起,在水声的衬托下,显得尤为低沉。 “没有没有。我只是,”女孩的声音听着,另有一种娇感,简直像是要哭出来。 “我忘记拿衣服进来了。” 第41章 锁骨吻 周萱也是最后一遍搓完沐浴露后, 才想到衣服这一点。 她的衣服都在职工宿舍放着,这里一件她的衣服都没有。叫她光披着浴巾出去吗?这种事她可做不来。光是想到男人目光一寸寸淌过她□□肌肤的情景,女孩便樱唇紧咬, 头皮发麻。 “现在外面在下雨,不好回去拿衣服, 你先穿我的。”梁津的声音在浴室外响起。似乎比之前的还要更沙一些。 “好。”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那道黑黢黢的、给她极大压迫感的人影暂时离去了。周萱估计, 那是梁津给她拿衣服去了。除了穿他的衣服,眼下也别无他法,她不能一直缩在浴室里, 她都要缺氧了。 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周围都是湿漉漉的水汽。 女孩伸手拧掉水阀, 水声终于停了。从浴缸里站起来, “哗”地一声,带起不少水花。 从浴室出来,洗漱台旁的架子上, 挂着好几条干干净净、未曾被使用过的纯棉毛巾。 女孩拿起一条浴巾, 裹住自己的长发, 又拿一条,擦掉肌肤上的水珠。 正当她用浴巾把前胸裹起来时,忽然瞥到门上那道黑影,透过磨砂玻璃有种毛茸茸的质感。一想到她赤.裸着身体,只和他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女孩手指一松,差点儿把浴巾弄到地上, 又赶紧拿起。 “衣服我挂在把手上了。待会你自己出来拿。”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嗯嗯。”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讷,男人仔细听了听, 才捕捉到。 磨砂玻璃门上,那道影子淡了,远去了。女孩又等了好一会。浴室里实在闷热,水汽蒸腾,就这么一小会儿,又重新将她闷出汗来了。 其实,梁津还是照顾她的,不然他就自己隔着门递进来了,不会说让她她待会自己出去拿。女孩试图说服自己,驱散自己对梁津那一丝恐惧感。 梁津将衣服挂好在浴室门把手上后,就转身回了客厅。客厅的吊顶极高,有一整面以菱形碎格镜面装饰的墙。梁津面对着菱形镜面墙站着,微低着头。 不曾想这玻璃门正对着浴室门,将那浴室门的磨砂玻璃映得蒙蒙的一层,“哒哒”两声清脆的金属声,男人下意识转身,朝浴室门看去。 浴室门里,探出女孩修长、□□的手臂,一道莹生生的光。磨砂玻璃后的情景,也是人不可去想象的,她现在的模样。 男人复又把头转回去,压下起伏的心潮。 他到底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徐正阶,让他找个女sa,请人帮忙买几套女孩子的衣服回来。 浴室里。周萱拿到梁津的衣服,是两件衬衫,一件是浅竖纹天蓝条纹,另一件是月牙白色,羊绒面料,摸着有一种干燥舒爽感。除了衬衫,他也没别的可以给她穿了。 裤子、贴身的衣物,这些她统统穿不上的。 好在他身高比她高不少,他的衬衫她能拿来直接当裙子穿了,待会穿着的时候小心一点走路,别把衣服下摆翻起来就行。 女孩将这两件衬衫拿起来比划了又比划,在灯下细细看了一轮,最终决定选月牙白色这件。这件衬衫虽然颜色比天蓝色条纹的更淡一些,但是料子摸着更厚,不会透。 衣服有一种清冷的、极淡的香,很耐闻,像是西伯利亚的冷杉木森林,极缓地浸透出来。这也是梁津身上一贯的气息。 她就这么磨蹭了好一会儿,外头梁津等得都有些不耐了,却见女孩推门出来了。 吊顶的灯光照下来,她湿润的头发如海藻,披在脑后。因为洗完澡的缘故,她肌肤越发显得水润而吹弹可破,一双杏儿眼中有粼粼的雾气缭绕,清丽有如夏日荷叶上一滴露珠。 衬衫在她身上不合身,越发衬得她肩背薄瘦,仍有一种少女的体态在里头。衬衫垂直大腿中沿,将她曼妙美好的曲线遮住,只露出一双修长的、笔直的腿。 她比上一周更瘦了,那张小脸,下巴尖尖的,看着让人心疼。 周萱咬着唇站在那里。 梁津这种目光,她实在太过熟悉。他只是这样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很多次都这样——就光是看着她,就能让她双腿发软,走都走不了路。 “站在那干什么,过来。”男人看她像只鹌鹑似的一动不动,沉声。 “喔。”女孩应了一声,仍觉得喉咙有些沙哑。她朝窗外望去,那扇半弧形的观景平台,蒙上了一层水雾,外头一片漆黑,有雨丝被灯光照亮,像细小的、瞬时的流星。 屋内有种低气压的发闷感,通常在这种环境下,心中便有异样的情感要破土而出。 “下雨了。”她低低地补充了一句,蹭到男人身边。 第108章 “嗯。饿了没有?”男人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头发湿润,手指轻轻一捻,柔软的发丝散开。 “还不饿。”周萱仔细地感受了下,摇摇头。她是那种累过头就不会觉得饿的体质,这几天忙着录制综艺,都累坏她了,胃口不太好。 “那等我一下,我洗完一起吃饭。”男人说。 “好。”女孩应声。她朝一旁看去,这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盖在瓦煲和青白的瓷盏里,盖子都盖得严严实实在保温。 梁津在行李箱里拿了一套换洗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周萱走到卧室,在床头柜摸出吹风机,手指按住其上的扣钮,嗒地一声按下,热风呼呼,她捋了捋头发,开始吹头发。 等梁津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女孩小臂抬起,正拿着吹风机吹头发,她的头发被风一吹,一根根地散开了,在空中如舞动的波绸。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两条纤细的小臂抬着,牵扯得衣服下摆都扬了起来。 他的衬衫不合身,随着她的动作下摆起起落落地摆动着,越发勾勒得她腰肢玲珑,仿佛两只手掌一合,就能掐住。 男人走了过去。 “不吹了。”女孩这才注意到男人洗完澡出来,忙忙将吹风机关停。男人却已经在她身旁的床上坐下,伸手扣住她腰肢。 “怎么不吹?头发都还没干。”男人低哑的声线轻轻擦过她耳边,手指在她发间掠过,她发丝柔软,满满地缠着他的手掌,异样地柔软,还有些湿润,似乎能从里头沁出水来。 “再吹一会,头发都没干。”他不由分说地拿过她慌乱间撂在台面的吹风机,打开风档。呼呼的风声响起。 “冷风还是热风,这个距离合适吗,会不会烫到头皮?”男人嗓音低哑。 “冷风,合适的。”女孩应声。风从她发间掠过。她偷眼看向梁津。明明他嗓音哑到了那种地步,但是神情却是专注的,好像他确实专门只是来给她吹头发的,而不是来占她的便宜——不是她想的那样。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窗外雨滴砸在窗棂上的沙沙声,以及屋内吹风机的呼呼声。 “吹好了,剩下的等自然干。”梁津手指在吹风机的旋钮上扣了一下。吹风机停了下来,屋内霎时安静, 周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约莫有八九分干了。女孩仿佛又想到什么,拿起一缕发丝放到鼻尖下闻了闻,又偏过头,将挺翘的小鼻头凑到自己肩膀上,像只仓鼠似地嗅来嗅去。 “在闻什么?”男人好笑地看着她。 她这小动作狗狗祟祟的,像一只偷捡到松果的小松鼠,要把松果藏起来一样。 “看看洗干净没有。” “干净了。”男人笑起来。其实本来也不臭的,反而是那种她自以为自己臭烘烘时,羞愤得要哭的情态,更让人心痒痒,好像心口被猫爪子抓挠了异样。 “怎么,信不过你的鼻子?”男人手指自她挺翘的小鼻头上刮过,粗粝的手掌摩着她的小鼻头,引起一阵痒痒。 他揽过她腰,将她扣回他怀里。她粉颈低垂,另有一种小女儿的羞态,他便将头埋进去,贪婪地呼吸着她颈间的清香。 期间他的唇碰到她的颈,引起一阵颤栗,女孩瑟缩着想要躲开。 “痒。”女孩讷讷地叫了一声。 直把头偏着,他的唇便一直跟着,从后颈到颈侧,女孩脖颈拉出脆弱的曲线,他沿着她颈侧吻着,力度或轻或重,这让女孩的双眸都有些失焦,就连微弱的推拒声都变得破碎颤抖起来,带着哭腔求他不要再亲了。 “不要了呜呜。”女孩抽泣着想要躲开他的吻。他仅仅凭一个吻就能完完全全地掌控她。还有他的手,已经合在她腰上,掐着她的腰。 她的哭泣哀求都没有用。 “不要了”这句话岂能是随便说的?她不想要什么,男人便越是想给她什么。 屋外的雨骤然大了起来,拍打在窗棂上,雨狂风骤,不知是窗外哪儿的树木被吹折了,“喀拉”一声。这声“喀拉”便也远远地传进女孩的脑中,好似是她心中的某根弦也一起绷断了。 女孩回过神,却发现男人的唇已经流连在她锁骨处,用力地亲吻着,似要在其上烙印下专属的花纹一般。 从锁骨再往下,便是那处。。。 想到这里,女孩忽然觉得惊慌失措,她用了些气力,细弱的手指深入他发间,要推开他的头。 “真不要了呜呜。”她呜咽着。 锁骨上,那柔软湿润、又有力的唇随之停了下来。在她锁骨最突出的位置停留了一会。 男人抬起头,双眸通红,成了两枚火珠子,眼瞳里倒映出两个小小的她,视线滚烫炙热。 他将他的欲.望都写在眼底了。女孩不敢直视他的欲望,更不敢同他对视,只是将头偏过去一时不说话。 如果这个颈吻,锁骨吻,是发生在她离(y)(h)开机场之前,女孩觉得自己是能接受的,而且是带着羞怯和欣喜交杂的心情,去接受,去回应。 第109章 但是现在,除开羞怯之外,还有害怕,恐惧。这种感觉她自己都说不明白。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雨声在两人之间静静的、肆意地流淌。 好一会儿,梁津摸了摸周萱的头,不动声色地将他和她的身体分开一些。 “去吃饭吧。”男人哑声。 “嗯嗯。”女孩懵懵懂懂地点头,根本不知道,方才那一瞬间,男人差点就想要了她。 男人拉着女孩的手站起来,两人走到饭厅。 梁津点的是粤菜,虽说是外卖,但格局比周萱平时一个人在职工宿舍时点的外卖高级了不少。一道沙参玉竹清润汤,装在褐色的瓦煲里,一道虾仁滑蛋,一道广式葱姜鸡,一道清蒸鲈鱼,全装在青白色的瓷碗里,用一个同色的瓷盖儿合起来。 饭厅的高脚凳有点高,女孩坐在上头,两条腿在空中晃晃悠悠的。男人拿起瓷碗,给她勺了一碗汤,手指推着碗身,推到她面前。 “喝点汤。”他瞥她一眼。 汤的温度恰好合适。女孩手指捏着瓷勺,舀了一勺送到口中。清凉甘润的汤,微微滚烫,从喉咙滑入食道时,有一种滋润感。 “感觉怎么样?男人问。” “润嗓子。”女孩感说着,双手捧起小碗,送到唇边,唇贴着碗沿,咕嘟咕嘟。 “嗓子疼,说话说多了?”男人瞥她一眼。 他早听出来她嗓音不对劲,清甜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反倒有种不自知的媚。 “嗯,说多了。”女孩说。录制综艺这几天,她也真是拼命了,每天都在镜头前输出。 “少说话,让声带休息。”给她舀好汤后,他才在她对面坐下,舀起汤喝了一口。今天这桌菜,就是照顾她的嗓子才点的。 女孩点点头,不再言语。 男人也察觉到了,她今天,也比以往沉默一些,有点像她刚和他接触那一会儿的状态,生疏中带着些微抗拒。 一阵风卷残云。周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鼓鼓的。她好久没吃这么饱了,酒足饭饱的感觉就是好。 她吃完时,又去看梁津,梁津的碗底还有一点饭,比她慢一些。 正巧这时,门铃响。 女孩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梁津。 “是送衣服的。你别动,我去开门。”男人说着,从高脚凳上起身。 周萱后知后觉地“噢”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的穿着实在是不便,身上除了衬衫,就什么也没有了。两条腿还是光着的。 梁津走到门口,等他再度返回饭厅时,手里多了几只原色的牛皮纸袋。 他将袋子递给女孩。 周萱接过。终于有衣服换了,她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刚才她真是很怕她动作大了一些,让衣服下摆翻了上来——她下面可什么都没穿。 她拿着纸袋就往主卧里走。 男人目光一直跟着她。目光扫过被裹在白衬衫里的玲珑身躯,衬衫下摆女孩大腿浑圆,小腿纤柔——他的小尤物。 女孩走到房间里,打开灯,将门一反锁,将纸袋一个一个打开,挨个看去。 这衣服是徐正阶亲自去找一个奢侈品店的sa,托她买的,买的也极为周全。一次性的内裤,乳.贴,全尺码的胸垫,一件纯白色压花钉珠裙,一套适合运动穿的t恤配宽松长裤,一件睡袍款式的v领绸缎系带睡衣。 衣服不仅是新的,还清洗过。徐正阶知道梁津的洁癖,买好衣服之后,特意让sa将衣服烘洗和熨烫过。 周萱的手探进最后一个纸袋。这纸袋中,装着一个浅粉色的礼盒,绸缎在礼盒的左上角扎出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包装精美中含着一丝暧昧。 这礼盒里装的是什么?周萱不由得感到好奇。 她将蝴蝶结的两根带子抽开,蝴蝶结散落,她打开盒子,看到的是一套纯白的蕾丝睡衣,细细的带子,三角形的钢托,胸前有一道深深的沟壑,底下是两条长及大腿的吊带袜,在吊带袜的顶端,还有扣子带子什么的,仿佛是专门勒在大腿上的。 这睡衣性感中透着说不出的美丽,又仙又诱惑。 女孩把别的衣服扔到一边,从盒子的夹层取出这件睡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这件衣服她穿上肯定很好看。这么白,她的肤色也压得住。女孩正这样想着,忽然反应过来,这蕾丝睡衣半遮半掩,几乎什么都遮不住。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情.趣睡衣吧? 摸着蕾丝睡衣柔软的布料,女孩的脸“唰”地红了。这蕾丝睡衣,难不成是梁津吩咐人去买的? 他,今晚上不会是要那个吧? 第42章 揉腿 女孩红着脸, 手指一松,这套睡衣落在床上。她手忙脚乱地将那些扣子带子连同蕾丝,一同塞回盒子里, 再将礼盒的盖子盖住。 就像是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现在要将这个魔盒再封印回去, 封印什么邪恶的存在一样。 盖上盒子犹觉得不够,她把盒子塞回牛皮纸袋中, 再将纸袋放到房间的角落。 做完这些,她解开身上这件衬衫的纽扣,换上了干净的胖次和那条系带睡衣。 第110章 再换上那件系带睡衣, 套在身上, 系上睡衣腰带的两端。 换好之后, 她在穿衣镜前转了转。腰带系在她腰间, 越发显得小腰细细的一截,不盈一握。好就好在这睡衣的下摆比较长,遮住了她膝盖, 直遮到小腿。 女孩拧开主卧的门锁, 来到客厅。 梁津已经吃完晚饭, 正在收拾饭桌。他将先前打开的瓷盖一一盖回瓷碗上,再将瓷器都一一放回先前包装的袋子里,然后拿了两张湿巾,修长的手指按在湿巾上,反反复复地擦拭过大理石的桌面。 女孩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指针指向九的位置。 “还想出去玩吗?”男人收拾完桌面,拥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明天先。今天好累。” “你想做什么?”男人问她。 “嗯, 不是有观影室,我想看个电影。”女孩想了一下。梁津订的是总统套房, 会客室、书房、健身房、观影室,一应俱全。 “那一起看个电影?”男人握住了女孩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 周萱抬头看着梁津,眼中带着一丝惊异。“你不是要工作嘛。” 他这么忙,怎么有空陪她看电影。以往梁津就算是回家回得早,也要到书房处理公务。他今天主动提出陪她看电影,她都有点不适应了。 “今天不工作,走吧,去看电影。”梁津低声。 观影室内,放置了长长的、可供睡觉的布艺沙发,还有一台放映机。周萱拿起遥控器按钮摆弄了一会,对于选什么片犹豫不决。 要说选科幻片嘛,她不大感兴趣。 武侠片,打打杀杀的,她也不感兴趣。 她回想了一下,以前她和朋友去电影院看电影,一般看的都是爱情片和文艺片。 可是爱情片和文艺片,不免有少男少女们亲亲、暧昧的镜头。女孩犹豫着,想到在主卧里看见的那件情趣睡衣,否决了爱情片和文艺片的想法。 万一这片子里有什么不可预料的镜头,梁津看了,要对她那样,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保险起见,还是不看爱情片和文艺片的好。 “你想看什么?”女孩问男人。 “你来选,你看什么我看什么。”梁津摸了摸她披在肩头的长发。他一向没有看电影的习惯。他也不是为了看电影,是为了陪她。 他已经感受到了,这小女孩子,好像一下子面对他又陌生了起来,好像无所适从似的。他得让她再度熟悉他,不要害怕他。 女孩去按遥控器,滴滴答答又按了好一会,荧幕上,各种电影类型不断切换着。 忽然,她眼前一亮,手指着屏幕道:“那我就看这个行不行?” 屏幕里,是一部名叫《胖达的恋爱》的纪录片,纪录片的封面,是两只圆滚滚的大熊猫。 周萱之前已经把市面上和熊猫有关的纪录片都看了个遍,没想到这儿还发现一部新的,她之前没看过的。 女孩儿的雀跃之情可见一斑,就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脆脆的,像嫩生生的藕。 “好,那就看这个。”男人低声,忍不住唇角上扬。 放映很快开始了,观影室内一片昏暗。 约莫十分钟过去,女孩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纪录片里。这部记录片讲述的是两只野生熊猫在繁殖季恋爱的故事。 男主持人那悠长温润的声音响起。 “这是野外大熊猫争夺配偶的画面,究竟谁会胜出赢得姑娘芳心?熊猫姑娘在树林里留下了特殊气味,在树上静待爱情的出现。不一会儿,一位小伙子闯入了她的视线,这小伙子,气质温润,风度翩翩。。。”* 解说词配上画面,女孩看得津津有味。 男人断断续续地看了一会,不由得好笑。 原来她一天天的,就是看这些东西么,熊猫伦理爱情片,怪不得她天天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动物世界的繁育、交.配规则。 梁津看得没有周萱那般沉浸,中途他发了个消息给徐正阶,让前台送来一盒果盘和两杯凉茶。 水果送到,梁津将果盘拿回来,放在茶几上,朝女孩的位置推了推。 女孩一伸手就够着一串车厘子,又大又红,放进嘴里吃了一颗,甘甜清爽。她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屏幕,一只手抓着车厘子塞进嘴里,另一只手无意识地伸到小腿上,揉捏着腿肚子。 慵懒舒适得像一只小猫咪。 “腿疼?”男人注意到她伸手揉捏小肚子的动作。 “嗯,每天两万步,腿都走酸了。”女孩嘟囔。 许是因为一起看纪录片的缘故,女孩儿心情放松,加之梁津的刻意靠近,她对梁津的陌生感去了不少,不知不觉中又恢复了轻松的、撒娇的情态。 观影室满屋黑暗,只有荧幕散发着一点幽幽的光,隐隐勾勒出女孩的轮廓。她修长的小腿在沙发上延伸,白白得发光。 梁津捞过她的小腿,触手温软细腻,像是上好的丝绸,有种凉滑感。 “这里酸?”男人手指踱到她的小腿肚上,握住腿肚子上的肉肉。她的腿不是全细的竹竿腿,而是有一些肉感的酒杯腿,大腿肉肉的,小腿纤细但有肉,让他忍不住多捏了几把。 第111章 “嗯,酸。”女孩全神贯注在荧幕上,只是缩了缩自己的小腿,却被男人拢住她脚腕,不给缩回去。 男人将女孩的小腿放到自己膝上,虎口钳住女孩软软的腿肉,拇指和食指收紧,揉捏着她酸疼的小腿肚。 “疼疼——”女孩颤声叫了起来。 她冷不防被捏在小腿肚上,原本就酸胀的小腿肚越发疼痛,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就要缩回自己的小腿,男人的手却如铁钳一般紧紧钳住了她的脚腕,不让她缩回去。 “肌肉乳酸堆积,当然会疼。不揉开了更疼。”男人哑声。 “不揉不揉,好疼的。”女孩连声拒绝,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求饶的意味。 她比寻常人都更怕疼一些,平常针扎到手指头,或者膝盖磕着碰着了,都能哼哼唧唧个半天,叫苦叫痛的。 “揉一下,明天会舒服很多。”男人丝毫不理会她的求饶。只是放轻了一些力度,像对待一尊瓷器那般轻手轻脚,手指缓缓揉捏上她的小腿。 这就怕疼了?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他总得让她熟悉肌肤的碰触。熟悉他的手。熟悉他游移过她身体每一寸的感觉。 女孩踢蹬着双腿,奈何脚腕被男人钳制住,她根本就蹬不动,像两个铁锁似地拢在她脚腕处。她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哼哼唧唧地嘟囔着“别揉了别揉了不许揉”,那边,男人的手势和力度却越发地娴熟,一下下地捏在她酸胀的地方,就好像无数颗酸酸的爆爆珠被他挤压揉捏,在那种酸胀感过去后,果真散发出几分通透至毛孔的酸爽。 那种酸麻感是说不出的舒服,懒洋洋的,就好像人躺在阳光下,每一根骨头都松松地抻过,抻得筋骨松松的。 女孩哼哼唧唧的声音也逐渐放小,渐渐地不再哼叫,舒服地享受着男人半带强迫的揉腿服务。 “唔唔,再往上一点,往左边一点。不要用那么大力,再轻一点儿~” “下面,下面捏一捏。” “嗯,这里要用力一点~不行不行,太重了,再轻点。” 女孩舒服地哼哼,甚至开始“指挥”男人怎么揉得更舒服。 “舒服吗?” 黑暗中隐隐可见女孩的脸,一副懒洋洋的小猫的餮足样儿,男人不禁哑声问她。 “舒服呀,舒服呀。”女孩一连声地感叹。 实在是梁津的按摩手法太好,经过前面的校正探索,他力度控制得不轻不重,而且他指骨宽大,握着她的小腿有一种包裹感,充分地照顾到小腿肚子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筋骨。 女孩哼哼唧唧的叫声,落在男人耳中又是另一番场景。 “不揉了。乳酸散得差不多了。”男人松开手,左右握着右手的虎口处揉了揉。 “再揉一会儿。”女孩不依不饶地用小腿去踢蹬他的大腿,踢到男人大腿侧部的线条,紧绷结实。一踢一蹬之间,脚底肌肤隐约可见,泛着健康红润的粉色,可爱得不行。 “乖,不揉了。下次再揉。”男人哑声。 不能一次性就全部满足了她,下次再来。 这时,荧幕上的熊猫小伙子和姑娘的恋爱也结束了,纪录片到了尾声。 “。。。熊猫小伙子对熊猫姑娘炫耀着自己打斗的英勇身姿,心想老妹你看到了吗,我多厉害。而熊猫姑娘,也对小伙子的实力给予了肯定。小伙子因为这一肯定而喜笑颜开,露出睥睨天下的鼻孔。一时间,树林里充满了快乐的粉红泡泡。。。” 荧幕慢慢变暗。纪录片结束,观影室自动亮起了地灯,暗暗的一层,像光影浮在地上,如河中水灯。 女孩收回腿,脸蛋蹭上去贴住了男人的胳膊。 当她脸蛋贴到他胳膊的瞬间,那种熟悉的、亲昵的感觉又回来了。这还是那个梁津啊,会特意给她买小车车的梁津。会送她金子熊猫的梁津,在她闹脾气哭鼻子的时候好声好气地哄着她的梁津。 梁津侧头,看见女孩一脸依恋不舍的模样,唇角忍不住上扬。 “来喝点凉茶,不是说喉咙疼。”男人拿起一旁的凉茶,“噗”地一声插了根吸管进去,将凉茶递到女孩面前。 周萱低头,衔住吸管,喉咙吞咽了几下,紧接着眉头紧紧皱起,将吸管放开。 “好苦,不喝了。” “喝。不喝嗓子怎么能好。”男人简单地命令。 周萱皱起一张小脸看着男人,嘴巴嘟起来,一脸不愿。 梁津倾身,用牙签在果盘中扎出一块西瓜块,送到女孩嘴边。 “配着西瓜吃。”梁津瞥她一眼。这小女孩子,估计这几天吃了不少烧烤麻辣串火锅串串了,嗓子干哑干哑的,别以为他不知道。 男人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 女孩委屈巴巴着小脸,将那块西瓜吃了进去。唇与手指接触间,她柔软湿润的舌尖触碰到他的手指,却又很快地缩回去,只在指尖沾染一点湿濡的清凉。 “乖,再喝一口。”男人哑声,收回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似有痒意。 女孩梗着嗓子,在男人的命令下,张嘴含住了吸管。 她那两片软软的、果冻一样的嘴唇张开,含住吸管的模样,让男人蓦地喉咙发紧。 第112章 杯中凉茶的水位线缓慢地下降,到了一半的位置。女孩松开吸管,扯住男人的衣袖。 “不喝了不喝了,真的喝不下去了~”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求恳似地等待着他的同意。 “那就不喝了,真乖”男人摸了摸她的头,“来,再吃块西瓜,待会上床睡觉了。” 周萱实在是太累,刷牙的时候,连眼睛都差点儿睁不开了。 她就这么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睛在刷牙。镜子里,忽然倒映出男人那张脸,俊眉修目,鼻梁高挺,眼神深邃。 “这么困了?”男人将手轻轻地放在她肩膀上。 “困。”女孩嘟囔一声。 男人看她仔仔细细地将牙齿的每一个面刷好,小口小口地吐出漱口水,她将漱口水含在嘴里咕噜咕噜,活像一条吐泡泡的小金鱼。 女孩刷完牙,将牙刷朝漱口杯里一戳。 “我睡了。”她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朝主卧走。 冷不防被男人一把抱了起来。 女孩惊呼一声,男人已经一手揽住了她腿弯,一手揽住她单薄纤瘦的脊背。 “放我下来。你要干嘛。”她以为梁津还要闹她,两只赤足在空中蹬了蹬。男人的手臂依旧稳稳地抱着她。 “不干嘛。抱小萱去睡觉。”男人低低的声音暧昧地在她额边擦过。 听了男人的话,女孩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脸泛起淡淡的红晕,羞得将自己脸朝男人怀里一藏。 总有一种自己是宝宝的感觉。被他抱着去睡觉。 梁津这么宠她,又是陪她看电影又是捏腿的,现在还要抱她去睡觉。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部熊猫纪录片结尾说的那样,“充满了粉红泡泡的气息”。 梁津常年健身,身材挺括,抱着她像抱一只洋娃娃。 男人将女孩抱到床上,将她轻轻地放下。这时女孩儿差不多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口齿朦胧地说了句“晚安”,将被子卷了卷,就侧到一边,安稳地睡去了。 她睡眼安静,两弯睫毛在那张细腻如瓷的小脸上,像蝴蝶轻轻扇动的翅尾。 女孩儿入睡极快极香甜。 男人却是坐在床边,看着她安稳的睡颜看了许久。 第43章 大天使 良久, 梁津倾下身,在女孩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女孩睡着了,像一尊瓷雕的娃娃, 恬静,脆弱, 完美。他的唇在额头轻轻一触,如点水的蜻蜓, 很快便又振翅飞走了。 梁津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去洗漱。 屋外的狂风骤雨持续了约莫两小时,这时终于停了下来。屋内, 浴室里的水声却是再度响起。这一次, 水声哗啦啦地响了许久, 在即将停止之前, 夹杂了一道低哑的闷哼,像是划破夏天沉闷、湿热、黏腻夜晚的一道喑雷。 * 第二天周萱睡到自然醒。前几天,她天天十点睡白天又六点多起, 睡眠都有些不足了。 睡到自然醒的女孩, 脸上晕着一层健康的红晕, 头脑清爽,前几日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都一挥而去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旁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浅浅的一个印痕。衣帽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周萱头发还蓬着,就翻身下床,套好酒店的一次性棉拖, 吧哒吧哒地走到衣帽间里。 梁津背对着她,正在找衣服, 一件浅灰色的睡衣,妥帖熨烫地裹着他高大挺括的身躯。 “姐夫。”女孩贴过去,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腰。她小手轻轻一扣,男人肩宽腰窄,腰部劲瘦。她摸了摸他肌肉紧绷坚实的质感,比她身上的肉要硬一些。 “起床了。”男人哑声。他捉住她的小手,将这两只柔软的小手从他身上捉下来,握在手里捏了捏。 他不能给她这样摸他。昨晚上忍得已经够辛苦了,今早上再来点火,他可受不了。 “嗯。我昨晚上做了一个美梦呢。”女孩咽了咽嗓子说。 男人转身,拿起一杯清水,及时递到她唇边,女孩就着水杯喝了起来。他低头看着她的脸,泛着可爱的红晕,青春洋溢、充满满满的生命活力的一张脸。 “说说?什么美梦。” “嗯嘛,我梦到,我在山林里,和一群滚滚在玩。嗯,我们就在一片鲜花盛开的原野里,那些花都是碎碎的小花,蓝色的,白色的,黄色的,像一片花海星星。滚滚就在里面滚啊滚,我站着看它们,忽然它们对我说话,一边说话一边兜着圈子跳起来,咩咩咩,嗷嗷嗷,叽里咕噜咕噜叽里。我听不懂滚滚们说话,然后我很急啊。。。”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撩过衣帽间的衣服。 她注意到,衣帽间里衣服又多了,一套套女装,有裙子有裤子有上衣,布料摸起来柔软舒服。和西郊别墅里买的不同,那时买的是夏季时装,这时候买的是秋季了。 “然后呢?”男人耐心地追问。 “然后我就在心里想,我要是能有听懂动物说话的能力就好了。我好想知道它们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从天上飞过一个大天使。大天使长着两双有着巨大羽翼的翅膀,一双深邃的眼睛,头发是银色的,很帅很帅。” 第113章 “大天使听到了我的心里话。他问我,小萱你想要听懂动物说话的能力吗?我说,是呀是呀。” “然后?” “然后,大天使说,那你站过来。我就站过去了。大天使降落在开满鲜花的原野,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女孩说到这里,甜甜地笑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在额心摸了摸。 “然后你就能听懂动物说话了?动物都和你说了什么。”男人轻声问女孩。 “是呀。”女孩扯住男人胳膊,摇了两下。他胳膊沉甸甸的,硬邦邦的,摸上去还有一条一条鼓起的青筋。 “滚滚和我说,‘你好,小姐,和我们一起打滚吧!’然后我们就在春天的原野里,在花丛里滚啊滚,滚了整整一天。” “你说这个梦是不是很甜?”女孩回味完这个梦,意犹未尽地问男人。 “甜。”男人捏捏她的小脸,手指摸到女孩的额心,粗粝指尖轻轻触到女孩额间细嫩的肌肤。男人唇角扬了起来,那笑意从唇角漫进眼底。 “今天小腿还酸吗,想去哪里玩?”男人问。 女孩弯腰,捏了捏自己的小腿肚子。 “不酸了,比昨天好多了。”女孩感受了下小腿的肌肉,又甩了一下腿。 “我想去游乐园。我们去坐海豚飞跃,还有鹦鹉螺过山车,你看到游乐园那架高高的过山车了吗?‘呼——’地一下,从很高的地方一下子甩下来,那种感觉好好。”女孩雀跃着说。 “嗯。晚点去游乐园,等游乐园闭园了再去。”男人说。 “等闭园吗?闭园还怎么去?”女孩不解。 “让园长开门给我们进去。”男人笑了起来。 “哦。”女孩这才恍然大悟。她都忘了,梁津是有“钞能力”的。而且,今天是周末,游乐园里铁定人山人海,梁津是总裁,应该不太想在人山人海里挤来挤去,每玩一个项目还要排队。 女孩就没有讲究那么多。虽说她老爸也有个近亿身价,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前多少名,但她只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创业很辛苦,没什么时间带她,她一路以来都是跟着爷爷奶奶,和普通的小孩一样读书,一样吃着路边摊几块钱的小吃,一样乘公交车和地铁去上学。 事实上,梁津不想在开园的时候去,也是有舆论上的考量。他身份特殊,周萱又是万里挑一的长相和身材,两人走到哪儿都引人瞩目,在游乐园里等项目的时候被路人拍到,放到网上,到时候各种流言蜚语一出来,对公司影响不好。 “嗯,那我们白天先去看房子?徐叔给我推荐了好几套房型,我都没有看过呢。”女孩想了想,又对梁津说。 梁津陪她的时间都太宝贵了,宝贵得她都不知道拿来干什么好。 “好,那先去看房子。” “唔,在这之前要回宿舍一趟。”女孩说。 “好,那赶紧换衣服。”男人摸了摸她的头。 女孩最终在衣柜里挑了一套白衬衫配格子裙,格子裙是羊绒质感,红黑色格子交织打底,穿上去显得经典又复古。 “那你打这个领带。”女孩从男人行李箱里拽出一条格子领带,红黑色菱形格。 这是她的小心机,情侣装的一种形态,她裙子的颜色和他领带的颜色一样。 男人低头看了看女孩,她穿着同样红黑色的方格子裙。 深秋的温度有一些凉,她一双腿套上了白丝袜,白色显胖,穿在她腿上倒是显得她腿有些肥嘟嘟、肉乎乎的可爱。 “那打这条。”男人同意了。 两人吃完早餐后坐电梯下楼,库里南先朝动物园职工宿舍开去。 库里南停在职工宿舍楼下。 “要不要我陪你上去。”梁津问。 “不要。上面这么多女孩子,你就不要上去了。”周萱干脆地拒绝,同时手放在把手上拉开了车门。开玩笑,她住的那层都是动物园的女职工,走廊里晒着各种内衣内裤,让梁津看到,万一唐突了人家女孩子怎么办。 “嗯。” 梁津目送着女孩出了车门,噔噔噔跑上楼。 周萱回到宿舍,打开宿舍门,拉开书桌的抽屉,将奶奶给的那张存折揣进小包包里,再将小包包斜挂在腰间,就下楼了。 这一次,库里南直接开到了动物园附近的别墅群。 售楼小姐穿着制服打着领带,头发用发网一丝不苟地包好,笑着将梁津、周萱和徐正阶朝里迎。 两人首先看的是一套现代风独立别墅。别墅远离人群嘈杂区,先要经过一道遮天蔽日的绿叶榕墙,入了铁质栏门,先看到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绿草茵茵,有一株枝干虬结的三角梅,约莫有三层楼高,秋风一吹,玫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下一场花雨。 梁津要了设计图,大致看了下排水、电路走线的设置。 周萱是个视觉动物,完全看的就是软装设计。 “我喜欢这株三角梅,它花开得真好看,它花期有多长?” “哇,这个地方是不是可以放一个小秋千呀。” “嗯,这个飘台我要拿来放娃娃。”周萱指了指主卧的大飘窗。 第114章 “可以。”男人瞥她一眼。再一次深深地体悟到网上那个笑话“男人和女人买车的区别”。 男人看车型,驾驶体验,性能参数。 女人就看颜值。 这小女孩子,就只看颜值。 第一套看得差不多了,又去看第二套。 第二套是新中式风格的别墅,里头的现代中式家具随处可见,入户门上挂着一段据说是17世纪的香樟木龙凤呈祥纹路的圆柱,院子里几方石桌,竹木稀疏寥落。 看完第二套,还有第三套,第四套。。。 一套套看下来,周萱走着走着,腿又有些酸了,不由得蹲下去,揉了揉腿。 梁津将她的动作收在眼底。 “今天就看到这里吧。” 男人淡声。 “好的,梁先生,那您看中了哪套呢?”售楼小姐带着标志性的微笑,问梁津。 梁津摸了摸周萱的头,看向女孩。 “小萱想要哪套。” 女孩手指摸在下巴上,想了想。 “我还是觉得第一套好,我喜欢那个三角梅。” “好,那就第一个。”男人轻描淡写。 接下来钱的事情都归徐正阶交涉了。 谈妥房子的事后,趁着梁津查看设计图那会儿,周萱扯了扯徐正阶的袖子,瞅了两眼售楼小姐,神秘兮兮道:“徐叔,借一步说话。” “夫人,有什么事?”徐正阶一头雾水。 “这个房子大概多少钱?”周萱问。 “这个,落地大概八百万。”徐正阶压低声音。 八百万。女孩想了想,低头打开小包包翻了翻,将那本存折取了出来,塞到徐正阶手里。 徐正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夫人,你给我这个干甚?” “嗯。这张存折里有一千万,你从中取出两百,嗯,不,三百万出来,拿来买这个房子。”周萱郑重其事道。 “这不太好。夫人这存折你还是自己拿着。。。”一听周萱说完来意,徐正阶顿时觉得手里这张存折成了烫手山芋。总裁那样一个人,看似温和,其实传统观念极深,责任感极重,怎么可能接受夫人出钱买别墅? “不行的。呃,梁津出钱,那是他的钱嘛,不是我的钱,这是我和奶奶的钱,徐叔就拜托你了。”周萱嘟囔。 徐正阶朝梁津瞅了一眼,眼看梁津已经将设计图看完,递给售楼小姐了,只能先将这张存折收了起来。 梁津扬起手腕,朝腕上的鹦鹉螺腕表看了一眼,这时差不多下午四点半。 “先去吃饭,然后去游乐园?”男人问女孩。 “不急,要先回去化个妆呀。还要把头发梳一下,搞个好看的发型,你手机还有没有电?”女孩说。 梁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百分之五十。” “嗯,那待会吃饭的时候充下电。进游乐园的时候要满电,你要给我拍照的。” “。。。好。”男人答应了。 这小女孩子,就是喜欢晒,还要给她拍照。 “你化妆是去哪里化?”男人问。 “嗯,回宿舍化呀,我自己给自己化。”女孩说。 “不用,去化妆室化。徐叔,去联系一个化妆工作室。”男人当即把徐正阶叫过来。 这小女孩子,按照她这手脚,不知要化到几时。 周萱看着徐正阶立马打电话找化妆工作室,站在那迷糊了好一会。认真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和梁津出来玩,这一次,她更能感受到梁津的“钞能力”,一路都是vip开绿灯,游乐园不用自己排队,化妆这种能自己搞定的小事也找一个化妆师来搞定。 总之,一切能花钱买来的服务,都不用自己做。 只不过,这也太大手大脚了。女孩感叹。 只不过,当真正去到化妆工作室时,女孩站在琳琅满目的化妆台前,并有画着酷飒赛博朋克风格妆容的化妆师上前,柔声问她想要一个什么风格的装扮时,周萱又觉得“真香”了。 这化妆师的手法看起来比她高级得多。 果然用钱买来的服务都很好。哦不,应该这么说,凡是梁津安排的服务都很好。 “我想要最近很火的多巴胺妆容,就是,适合在游乐园拍照那种,妆容的持续效果要好一些,因为我要玩很多项目的。”周萱想了想,和化妆师形容道。 她声线稚嫩中带着清丽,那丝沙哑又增加了一丝媚,很具辨识度。 此时,化妆室门外,张晗暄正好路过,听到了这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不由得朝门里望了一下。 说来也巧,张晗暄本次来锦城拍摄《毛绒绒乐园》这档综艺,拍摄完后,接到经纪人的通知,经纪人让她接洽锦城本地一个不大不小的化妆品品牌,这品牌给的代言费也丰厚,和她的咖位也匹配,张晗暄便接下了,同时答应出席内部的一个酒局。 据说这酒局里,富豪云集,点了不少十八线女星去装点门面。张晗暄特意找了一家高级化妆室,打算好好为这场酒局装扮一下。 第115章 张晗萱抬头,瞥见了女孩那张明艳清丽的脸。她穿着白衬衫配格子裙,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 而女孩身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张晗暄十分熟悉。男人上身一件白色羊绒衬衫,胸前的领带也是红蓝菱纹格子色,同女孩裙子的花色一摸一样。 是梁津。梁津正闲适地靠在沙发上,脊背挺直而带着一种放松的姿态,男人侧脸如刀削斧凿,立体而分明。化妆室的顶灯极亮,光线有些冷,打在男人身上,男人神情辽远而淡漠,萦绕着寒冷的气息。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高冷的男人,目光却是落在女孩身上。 隔得远,张晗暄看不清男人的眼神,只觉得那眼神里,宠溺无限。 张晗暄心头一跳。 难不成周萱背后的大佬,就是这位么? 第44章 管教 张晗暄就在门口站了那么一会。 门内, 周萱在挑衣服。sa拉出一排衣服任她挑选。女孩挑中了一件彩虹编织吊带,将那件吊带拉到男人面前给他看。 男人身体前倾,那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交叉在一起, 腕上的鹦鹉螺腕表瞩目——张晗暄很快认出那是一块百达斐丽的定制款,如今市面上的价格已经炒到了数千万, 仍有价无市。 男人唇角抿着,轻轻摇了两下头, 似乎不是很赞同女孩穿吊带。 女孩嘟起唇,扯着男人的袖子扭了两下身体,似在撒娇。 张晗暄就那么站在那里, 看着男人唇角上扬, 其中的宠溺意味不言自明。她不由得想起那次在会所和梁津的初遇, 梁津是那种让女人一眼就忘不了的男人。 他身上有金钱、权力、财富和权势的味道, 这就足够引来一层狂蜂浪蝶。 她记得梁津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目光总是冷冷的,她坐在他身边, 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小黄总都笑称梁津“片叶不沾身”, 原来这么个男人, 也会金屋藏娇。 走廊有化妆室的助理走过,张晗暄听见助理尴尬地咳嗽一声,算是一种提醒。她这才发觉自己偷窥的目光实在明显,只得悻悻离去。 门内,周萱仍在娇声恳求着男人。 “不嘛,我就穿这件,这件好看。有氛围感, 多巴胺的搭配你不知道吗?不要这么老古董好不好,街上很多女孩子都这么穿的——会穿去看音乐节, 音乐节也是人山人海,她们也照穿的。” “不行。”男人断然否定。他又瞥了一眼那件彩虹色的针织吊带。这算什么衣服?就是一片小布料,就包得住胸前那一点点肉,这腰、这背、这肩膀,都露在外头。 况且,现在是九月末秋风凉,又不是六月酷夏。 “你就穿这么一丁点儿,会感冒。”梁津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撅着小嘴,下巴翘着——他第一次发现她下巴是这样的形状,挺翘,俏丽,整体是尖的,细看又有一些方。 据说有这样下巴的人都很固执。 她就是很固执。在一些小地方有她不屈不挠的坚持。 “不嘛。我可以披外套,这件衣服就是拍照的时候露一露就好。披上外套就不冷了的。”周萱不肯放弃。 男人被她闹得有些不耐。他侧身,从沙发另一头抓起他方才脱下的西装外套,一把塞进女孩怀里。这是一件单排三粒扣的驳领西装,双嵌线袋,纯黑面,典型的英式风格。 “要穿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披着外套,不准脱知道吗?特别是人多的地方。有风的时候也不能脱。”男人忍住不耐,低头看她。这小女孩子,为了漂亮什么都不要了。 “那什么时候能脱。”女孩手指抓着那件西装,咬住唇。她搞不懂了,怎么感觉梁津好像有点生气了? 还突然抓起衣服扔给她,动作好粗鲁,怕怕。 事实上,梁津确实有些动怒。吊带让他回忆起一些不好的情景,女孩坐在另一个男人的雷克萨斯上,穿着吊带,细细的带子,好像一扯就会断掉。那时候多危险,要不是他及时发现了她... 那一次,徐正阶果真在殷商屿车上的矿泉水中,发现了致幻剂l.d.s。梁津大怒,不惜撕毁了和殷家的长期合作,以殷家偷税漏税的证据为把柄,逼迫殷家放弃殷商屿,将其流放澳洲。 回忆起过往桩桩件件,男人眼中阴霾一闪而过。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男人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两下。他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毕竟,今天不是那天。今天晚上他全程在她身边,是他带着她出去玩。 “那我可以穿吊带嘛。”女孩不确定男人的态度,又问了一句,那件宽大的西装被她搭在手腕里,越发显得她腕骨细细的一截。 “那就穿吧。”男人瞥了她一眼,女孩眼中洋溢着渴望雀跃之情。总不能管她管得太严,严了不好,松了更不好,难管。 女孩拎着吊带,转身进了更衣室。换好之后,她被化妆师小姐姐引至化妆台前。 “周小姐,你皮肤真好,你用的是什么牌子防晒啊?夏天过去了还这么白。哇,这头发这么好,怎么保养的啊?”化妆师一边将周萱的头发梳顺,一边不着痕迹地夸她。 第116章 “是嘛是嘛?”女孩被夸得喜笑颜开,举起手腕在眼前看了看。“我前几天一直在太阳底下晒,我还以为被晒黑了。可能是黑了一点。” “黑吗?一点都不黑,白得要命。” “防晒霜我用了,我找找牌子。”女孩说。 “害,个人肤质不同,我看就是周小姐皮肤好,怎么晒都不黑,天生的。”化妆师不着痕迹地又将女孩夸了一通。 夸得周萱心情舒爽。她坐在化妆的高凳子上,两条小腿微微摆动着,一下子将方才念着的梁津是否生气的苗头忘到了一边,脑子里想到的只是“哇,这样穿果然很好看”,对了嘛,她身材这么好,不穿吊带很可惜的诶。 梁津这个老古董,他不懂。 这边,坐在隔间沙发上的梁津,正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起起落落、跌跌折折的红色和绿色线条。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同领域内各企业的股票走势,忽然将手机屏幕按灭,起身,弯腰,用方才徐正阶送过来的手机充电器插入沙发背后的插排内,给手机充电。 化妆室内。 化妆师给女孩编了个俏皮的双马尾编发,还用上了两缕粉色的假发,缠在女孩柔软的、微微发棕的长发中,画龙点睛。上妆时,化妆师的手法十分克制,底妆清透,只用了一点点粉底,眼影用了金粉调的金鱼姬和蓝色的细闪。 女孩的脸本就美得不可方物,无需过多点缀。 “周小姐,请问这个妆容您满意吗?” 周萱看了两眼镜中的自己,笑了起来。今天这个妆容她太满意了,这件吊带,这条宽松的灰蓝色长裤,搭配老爹鞋。穿着这一套去拍照,绝对很出片。 “满意满意,好好看。” 女孩站起来,在地板上转了一圈,眼前的女孩儿肌肤如刚沐浴过牛奶一般雪白,小腰细细,化妆师又是眼前一亮。 “等等,周小姐,我有一个主意。”化妆师从货架的包装上取出一条未拆封的腰链,她将那条细细的腰链从包装中拆出,蹲下身,系在周萱的腰上。 周萱只觉得腰间一凉,却是多了一条腰链,在她腰间三分之二处,画龙点睛,越发显得小腰不盈一握。 她从化妆凳上下来,推开门。走到隔间。 “我化好了,我们去游乐园吧。”女孩说。 现在已经不早了,秋末天黑得快,窗外的夜色,像是缓缓降下了一块黑丝绒布似的夜幕。 “好。”男人抬眸,静静地看了她一瞬。 周萱原本雀跃得不行,一心只念着穿上这身拍照有多好看,这下忽然被男人的目光攫住似的,只觉得他目光一寸寸淌过她的肌肤,从她伶仃的锁骨,到她细细的小腰,腰到胯骨的弧度,一寸一寸,无所遁形。 女孩一下子害羞了。她想要遮盖住什么,突然发现,这件她亲手挑选的吊带,确实是太露了些。肩膀,腰部,背部。都暴露出来了。 若是她和梁津单独在家,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她是绝不敢这样穿的。 女孩一下子咬住唇,忍住了想用小手捂在胸前的冲动。 不得不说,周萱穿的这身,冲击力着实大。她扎着马尾,脸上妆容干净,只是那双杏儿眼被眼影点缀得越发地水润清透,带着一股少女的不谙世事感。那双唇珠丰润的玻璃唇,显得那么柔嫩,好似一不小心就会受到伤害。 上身一件吊带,勾勒出她早已发育得完美无比的身型,脊背纤薄,胸前圆挺饱满,又为她的装扮加入了性感的元素。 一张不谙世事的少女脸,一副好身材。 又纯又欲。 没有那个男人会受得了这种诱惑。 “去玩吧。”梁津哑声,从一旁的置衣架上取下那件西装,从背后给她披上。 “好好披着,不许脱。”男人用了命令的语气。 “嗯。”女孩拽住西装的两襟,咬着唇。短时间内她是不会再脱的了,方才梁津那眼神,让她觉得羞耻得不行,头皮发麻,脚趾头蜷缩得不能再蜷缩,恨不得将自己每一寸肌肤都遮住。 真奇怪,有时候,渴望被他看到自己最漂亮的一面,但等他真正见到了,却又害羞起来,像只河蚌似的忍不住要缩回壳子里。 这就像上次被他打屁股的感觉,明明被他打屁股,那么羞耻那么伤自尊,可是打完了之后,还想让他那么来上两下。 这可是在公共场合。 她明明是在公共场合,却又是在他一个人的囚牢里,被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 女孩咬着唇想。 她就这么纠结着上了库里南。临上车前,她听到梁津和徐正阶低声沟通,女孩听了一耳朵,原来是这游乐园的园长说好了届时要在园区内恭迎梁津,这本来是安排好了的流程,但不知怎的,梁津忽然说要取消。 “总裁,您确定取消吗?方园长将来可是我们进军西南腹地的优质合作伙伴,现在临时取消他的安排,会不会不利于后续合作的展开。”徐正阶为难道。 “直接取消。人也都撤了,顶多是之后我们多让点利给他们。千分之二的利润,我还让得起。”梁津沉声。 第117章 “是。”徐正阶嘴上应着,心中有些摸不着头脑。梁津一向是很看重合作伙伴关系的人,不会做出让对方面子上无光的事,今天梁津忽然取消对方安排好的流程,有点事出反常。 徐正阶瞥了一眼总裁身边的夫人,周萱一张脸蛋娇若四月的桃李,平时她素颜就已是靓眼至极,何况是经过化妆师的一副巧手打扮? 再看看总裁紧紧搂在女孩腰间的大掌,徐正阶霎时明白了。 合着总裁是金屋藏娇,不想被任何人瞧见她。 徐正阶想到这里,立马移开了目光。 一旁的周萱自然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准备可以去游乐园玩了,和梁津一起。她趴在车窗上,一双眼镜望着窗外。 窗外,游乐园里,灯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关闭,那些可爱建筑上的灯带发出梦幻一样的彩色灯光,映出游乐园各处设施的廓形,像是童话里的夜之城堡。 而她,就是即将踏入城堡的公主,城堡只为她一个人开放。 是梁津赐予她这一夜的城堡。就算没有水晶鞋、南瓜马车、小矮人和飞毯,他也让她成为公主。 第45章 水花 夜幕下的城堡, 有着梦幻的粉色穹顶,红白两色交织的洋葱头式样塔顶,高高的哥特尖顶上闪着紫红交织的色彩, 飘窗旁镶嵌的灯带是星星的形状,而炮塔旁边的白色装饰石, 也被灯光染成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一场灯光盛宴,缓缓在女孩眼前展开, 各种颜色不断变换,射灯配合着灯带,美轮美奂。 这场灯光盛宴, 也是一场人间星河, 琳琅满目, 梦幻非常。 “好好看啊。这是公主的城堡吗。”女孩感叹了一句。夜幕下, 所有的尖顶、炮塔、飞车和穹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突然将它们照亮, 将它们置于公主视野下的一刻。 它们都在等待公主的登场。 有哪个女孩子没做过关于公主的美梦呢? 希望自己就算睡在二十张被褥上, 也会有人关心她是不是被一颗豌豆硌到了肌肤。希望自己就算不是壁炉旁扫灰的灰姑娘, 也有一双华丽梦幻的水晶鞋。希望自己走进一个被废弃的城堡,会得到一朵永不凋零的玫瑰花。 潜意识里,无人不渴望着被捧在手心,被宠爱,被呵护。 潜意识里,周萱也渴望被这般。 梁津低头,瞥了女孩一眼。 这一刻, 男人眼底倒映着一场人间星河。这一刻,男人眼中的宠溺和温柔做不得假。 “想先玩哪个?”男人嗓音低柔, 像是山涧中汩汩涌动的清泉,清洌甘甜,温柔地将人浸泡于温热泉水之中,让人心甘情愿就这样溺下去。 他温柔的声调,让女孩不觉愣怔了几分。手指紧紧地抓住梁津衣袖的一角,像一个依恋的孩子找到了家一般。 “哪个都好想玩。”女孩嘟囔。她忽然觉得好幸福,就像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一个花苞,每一个花苞,都到了绽放的时刻,“唰”地一下全部绽放了。 “那都玩一遍。”男人说。 他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去玩。 “先玩那个。”女孩指了指离门口最近的旋转飞车。 旋转飞车做成可爱的海豚模样,海豚的豚身便是座椅,海豚飞车浑身漆成淡淡的奶油粉色,就像是公主的座驾。 “等等,我要先拍个照再坐。”女孩嘟囔了一句,低头去扒男人的裤子口袋。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就像一条小蛇似的,朝男人裤子口袋的内缝里摸去,想摸出男人的手机。 “小萱——我来拿。”男人想要制止住女孩,却是迟了一步,她柔软的小手隔着一层绸缎,触碰到他紧绷的肌肤。这个位置,人鱼线延伸的末端,实在是危险又暧昧。 她就这么不自知地做着撩拨男人的动作——手指浅浅地擦过他的人鱼线,还丝毫不自知。 “诶,你这口袋太紧了,我拿不出来。” “我来拿。”男人哑声。他捉住女孩柔软微凉的一截小臂,将她作乱的小手抽出。当她的手掌贴着他肌肤缓缓滑动,犹如羽毛轻轻从人的心尖扫过,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喉结克制地滚了又滚。 她总是轻而易举地能把他心中的野兽召唤出来。无论何时何地。 此时,想要拍美照的心情又暂时战胜了裸.露身体的羞怯感,女孩将西装从肩膀上褪下,把西装朝座椅上一丢,靠在海豚飞车上,伸出一只修长莹润的手臂,去摸海豚那饱满的、流线型十足的额头。 梁津从未做过替女孩拍照这等小事,这是第一次。梁津举起手机,将取景框对准了女孩儿。 要是徐正阶在这里,一定会大跌眼镜,他一定想象不到,有一天梁津也会有为女人举起相机的时刻。 取景框里,远处穹顶射来的紫红色灯光在她眼皮上浅浅罩了一层。 在清丽和明艳之中,灯光又为女孩的气质添了几分赛博朋克元素,在纯与欲之中,掺杂了一丝甜酷感。 梁津抓到灯光一闪而过的一瞬,按下快门,定格成永恒。 拍好一张之后,女孩没有急着拍第二张,而是从飞车上下来,噔噔跑到梁津身边,挂着梁津的肩膀让他给她看照片。 第118章 “拍得怎么样?我看看。”女孩说着,伸手去扒拉男人拿着的手机。都说直男拍照一言难尽,梁津又是直男又是老古董,她得好好看着。 梁津放低手机,眼神却不觉落在手臂上。女孩这样一挂,相当于差不多将她自己送到他手臂上了,隔着一层羊绒布料和一层针织面料,臂上肌肤的触感柔软异常。 男人下颚的线条都比平常更用力地绷紧,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肌肤滚烫,只有女孩还一无所觉,在专心地看她的照片拍得好不好。 梁津的拍照水平自然不差。照片里,女孩稳稳地位于黄金比例分割处,视线的汇聚点,她笑着,梁津抓住了她动态中最美的一刻。 “好看好看。拍得真好。再多拍几张。”女孩笑叫着。 “...好。” 这次,她坐在飞车里,倾身朝镜头打招呼,白嫩嫩的五根手指就那么伸着,伸到镜头前。她笑起来时,眼睛成了两弯小月牙,潋滟生光。 女孩在飞车上不断变换着姿势,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 拍了一连串之后,她继续去查看照片,一边看一边评价。 “这张好看啊。” “这张也好看,就是把我腿拍短啦。” “嗯。够了,不拍了,我们来坐飞车。”女孩推着男人,在飞车上坐下。她坐在靠里的位置,男人坐在外侧。 男人高大的身躯,顷刻让飞车变得狭窄了不少。女孩右边的膝盖紧紧贴着男人的左膝盖,隔着两层布料摸索。女孩低头看了眼——梁津的膝盖这么高吗,他比她高出一截,他的腿,看着也比她的厚实壮实很多。 “抓紧把手,要开始了。”男人提醒她。他的手臂自后背揽住她的腰,做出保护的姿势。 “呼——”,飞车缓缓启动。 飞车建在水上,随着女孩操纵升降杆的动作,飞车起起落落。周萱仍嫌不刺激,将升降杆一下子从最高处按到最底,“呼”地一下,飞车从高处旋转着下落,滑过水面。 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人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女孩低低地尖叫起来。于此同时,飞车溅起的水花,有部分淋到了她身上,湿湿凉凉。 飞车在水面上旋转了两圈,女孩放开升降杆,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 “从高处冲到水面上,好刺激哦!”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男人,感叹着。 方才从高处陡然降落的一瞬间,她都叫出来了,但是男人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一张脸,眼神晦暗不明,有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只是眼底映出两个小小的她。 “把水花擦一下。”男人嗓音低哑,眼神从她胸前一瞥而过,又转开了视线。 女孩不明所以。她低头一看,胸前正好溅上了一块水花,针织吊带湿濡了一块,恰好就在正中央,这一小块湿濡的布料,紧紧地贴这她的肌肤,不可避免地暴露出她的形状。 她的脸“唰”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找到那件西装,恨不得整个人裹住自己。 梁津他、全都看见了。这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女孩的羞赧心达到了极致,她想要用手护住胸前,却又未免觉得这动作矫情了些,欲遮不遮的,简直不知道手放哪儿好。 真说起来,她和梁津同床共枕如此之久,梁津的手多次掐过她的腰,揉过她的腿,甚至生气时还翻起过她的小裙子打她的屁股,但是,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走出这一步。他的手指曾停留在她肋骨之上,却也只是这个位置,没有再向上一步,穿过最上方的肋骨,来到那儿。 似乎,若是到了这一步,那离最后一步也不远了。 梁津似是感觉到了这种尴尬,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西装的胸袋里取出一方湿巾,递给女孩。 女孩几乎是慌乱着从男人手中接过那块方巾,稍稍偏了身体,背对着男人,再将方巾捂在胸口处,企图让吊带上的湿濡水分被方巾所吸干,不让这布料紧紧贴着肌肤。 男人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向那水花溅湿之处,然而远处高塔上的灯光恰好打过来,像是舞台上的聚焦灯光一般,打在女孩的背上。 女孩只专注着自己胸前的湿濡,却不知道后背也成了一幅画,两根细细的吊带系在背后,一点遮挡的效果也无。光裸的背部肌肤如一匹泛着珠光的丝绸,让人恨不得附上手掌,在其上抚摸,顺着她的脊椎节,从上至下,再由下而上。 在她腰的三分之二处,围了细细一条金属链子,金属编织得极细,贴在她肌肤上,更显得她小腰盈盈一握。让人想要去扯断这链子。 夜风吹过,一阵清凉,坐在飞车上的两人却是浑身燥热,仿佛又被闷进了黏腻潮湿的雨季。 女孩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那件吊带,在胸前轻轻抖了抖,那吊带便在她手中成了一只蝴蝶,一下一下地动着。 女孩咬着唇,不由得庆幸,当时在更衣室里她换上了一副乳.贴,紧紧地贴住某处,否则,现在连某处的形状都要在他眼皮底下完完全全地暴露。 “冷就披上衣服。”男人率先出声打破沉默,他长臂一伸,将西装递过去。 女孩想摇头说不凉,却又生生忍住,咬着唇,将那件西装披上肩头,遮住自己,将那方湿濡、那起伏的几欲暴露的曲线,统统遮盖起来。 第119章 空气中暗潮涌动。明明他们不是在湿热的浴室里,没有水汽蒸腾,但是,此刻的气氛却也如被闷在夜雨互至的夏夜,潮湿,暧昧。 第46章 摩天轮 “下一个想坐什么?”男人低声, 率先打破沉闷的黑夜。 女孩儿双手套在西装袖子里,手指从袖口伸出来,袖口长出的一截, 被她卷起在手臂上。 她穿过他很多衣服了,穿过他的衬衫, 他的西装,就像体温交换一样。那些曾沾染了他体温的布料, 熨贴上她。就连他西装口袋里的方巾,她都拿来擦过胸前那么暧昧的位置。 “给你。”女孩用手托着那方巾给男人。方巾被她展开又叠好,方方正正、整整齐齐地躺在她手心里。 男人接过那方湿巾, 平静地塞回口袋。只是那攥住方巾的修长指节, 紧了又紧, 好似想要抓握住什么。 两人朝坐过山车的高台走去。 这列过山车的轨道及其陡峭。女孩仰头去看, 轨道蜿蜒如龙,几乎穿过大半个游乐园,长长的龙身在游乐园中央打了两个巨大的旋转, 像两个铁轮立在空中。 女孩目测了下, 那“铁轮”的最高点起码有五十米之高。她要是真坐上这架过山车, 就会被安全带紧紧绑着,带到五十米的高空,旋转着俯冲下来。 她有些害怕。 之前她去别的游乐园也玩过,但那些过山车,也就顶多两层楼高,坡度平缓,不像这个陡然起落,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肉套。 “玩不玩?” 高台上的风吹拂着两人,夜风里, 男人低哑的嗓音也染上了一丝清凉。 女孩犹豫了好一会。要是玩,她有些怕。要是不玩,可她都站到了高台上,身边还有梁津。 她想和梁津去经历很多事情。不管是甜蜜的,好玩的,有趣的,还是刺激的。她想和他一起,勇敢地去享受这个世界。 “要是安全带没拴稳就开动,我会不会掉下来呀?”女孩抓住男人的袖子,脸贴着男人的手臂,下意识地寻求安全感。 “安全带不会拴不稳的。安全带的机关和启动开关有联动,安全带没拴稳,机器不会开出去。”男人声音温和,和女孩解释。 他明白她的恐惧感。 又恐惧又害怕,但就是要找刺激。这小女孩子。 “那要是过山车冲到一半,忽然轨道上滑下来了,那怎么办?”女孩又问。 “不会。过山车有止逆结构,就是专门防止这种情况出现。”男人回答。 “哦。那万一万一,止逆结构失效了呢?”她想,他那么博学啊——连过山车有止逆结构都知道。 她卷着他衣袖的一角,将他衣袖的末端扯开,卷着袖口加厚加固的布料,执着地、去问一个“万一”,不依不饶。 “小萱,什么事情都有概率发生。飞机有可能从天上掉下来,汽车会失控撞出大马路,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死掉。”梁津声音放得有些慢,声线平静。 梁津在说着安全概率上的“万一”,可是这一瞬间,女孩披着男人宽大的西装,想到的却是另一种“万一”。 情感上的“万一”。 万一,她喜欢梁津呢? 女孩被这个突兀跳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她喜欢他吗?难道她已经开始喜欢他了吗? “万一,真的有事故,那最好的结局是,我和你在过山车最高的顶点摔下,失去意识,毫不痛苦地死掉。” 男人的声音在女孩耳畔响起,他轻描淡写,声线里甚至带着清淡的笑意。 干脆利落。不问身后事。死亡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彻底陷入永久沉睡的黑暗里。 一起死掉吗?女孩想。 那好像也不错。那样,摔在一起,不分你我,就像她以前偶然读过的《我侬词》,她以前读不懂,为什么要捏一男一女两个娃娃,再把他们都打破,又再捏回去?为什么要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而如今,她明白了。这一瞬间,她愿意和梁津当两个泥娃娃,一起打破,生同衾死同椁。 “那坐吧。我要坐。”女孩说。 她爬上过山车最后一排,在右侧里边的位置坐下,两条腿空荡荡地垂在空中。这过山车的座椅很高,她坐上去,几乎跟梁津一样高了。梁津站到她面前,伸手将她头顶的安全环拉下来,“喀”地一声,安全扣稳稳地落入锁中。 男人又反复拉扯了几下安全环,直到确认安全环扣得很稳,她不会从安全环中滑脱出来。 他低头,一手握住她脚腕,另一手脱掉她脚上的鞋子。 “要脱鞋吗?”女孩感受到男人手指握住她脚腕的温热触感,忍不住缩了缩脚腕。他手很稳,鞋子很快被他脱了下来,女孩两只小脚穿着雪白的袜子,悬在空中。 “嗯。脱鞋更安全一些。” 男人提着她的鞋子,弯下腰,轻轻放到一旁的鞋架上。 然后,他除下自己脚上的皮鞋,踩着清洗干净的地砖,走到过山车的座椅上,在她身旁坐好,再将安全扣拉下来。 因为安全设置,他们不能坐在一个双人座里,不能紧紧地贴在一起,两张座椅之间,隔着一肘的距离。 第120章 周萱抬头看了下前方,轨道蜿蜒如龙,高高地在空中架起,先上升,再下降。 她感到害怕,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伸出手拽住旁边梁津的衣袖,梁津却已经先她一步,将手伸了过来,扣住了她的手。 男人修长的、指节宽大的手指,强硬地挤入女孩小小的指缝里,和她五指相扣,他五指的指尖,因为抓握的姿势,扣在她的手背上,直到让她细嫩的手背,都因此而微微凹陷下去,留下五个小凹坑。 周萱也紧紧地反扣住他的手背。 他们不仅仅要五指相扣,他们要扣得紧紧,直到在对方的手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周萱扣着男人的手,就好像在一场逆流的洪水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准备好了?”男人问。 “嗯。”女孩低低地“嗯”了一声,将嘴唇咬了又咬。等待会下来的时候,她不会直接晕过去吧? 那样很丢脸的。 过山车启动。 当过山车离开高台,彻底冲出高台之外,并沿着轨道爬升时,女孩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害怕,闭上了眼睛。只要闭上眼睛,她就看不到自己在上升,在脱离地面被高高地举起。 城堡射出的灯光在她的眼皮上跳跃。紫红色,靛蓝色,粉红色。灯光温柔地亲吻着她的眼皮。 她听到过山车卡在轨道上,铁链搅动的声音。 过山车在爬坡,在上升。 只是升到顶点,她被高高地悬挂起来。过山车在空中停顿了两秒,女孩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想要睁开,却被她紧紧闭住。 然而,此时紧闭双眼的女孩儿,看不到男人的脸和神情。男人依旧如寻常一般睁着眼睛,心无波澜。他只是将头稍稍偏了过来,看向她。 女孩连眉头都是皱着的,贝齿咬着唇肉,越发显得唇红齿白。 他的视线,落在她被灯光所亲吻的眼皮上。 男人握紧了女孩的手。此时此刻,好似他现在不是被托在五十米的高空,而是如履平地。 “呼——”过山车在登至顶点时,猛地坠落。女孩连尖叫都闷在嗓子里。 她的屁.股因为重力的作用离开了座椅,而胸前的安全环,紧紧地扣住她,承托着她的重力。 陡然而至的失重感。心绷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好似要停止跳动,又好似,比任何时候都跳得厉害。 她紧紧地抓住了梁津的手,捏着他,抓着他,掐着她。感受着他握紧了她—— 身体在下坠,却又似在上升。有一种灵魂飘飘然的感觉。 在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急速分泌下,女孩在刺激中,陡然升出快感,就好似她和梁津都成了两片羽毛,在宇宙之间,飘飘扬扬,不知道荡向何方。 刺激、快乐。 当两分多钟的车程结束,过山车滑回高台,停靠在高台内时,周萱已经软在座椅里,微张着唇,细细地喘气,因为刺激,她眼角盈出生理性眼泪,眼眸迷蒙。 “喀哒”一声,梁津解开自己胸前的安全扣,将安全环向上一推。他的脚掌触在坚实的地砖上,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紧接着,他按下女孩胸前的红色按钮,将安全环推到她头顶。 “小萱。”察觉到她的惊魂未定,他低声叫她,捏了捏她的手。 女孩双眸有些失焦,眼角还沁着点点泪水,如沾了雨露的梨花。 听到男人低声唤她的声音,她眨了两下眼睛,才从方才惊险刺激又快乐的情态中彻底脱离出来。 “感觉怎么样?” “呜,我腿软。”她低低地叫了一声,觉得自己两条腿都成了橡皮泥,软软的,使不上劲。 “这么一点就受不住了?”男人哑声。这小女孩子,真是又菜又爱玩。 他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就像抱一个小宝宝似的,让她双臂缠上他的脖子,他一只手,稳稳地托在她臀上。这个姿势,女孩双腿不免紧紧缠上男人劲瘦的窄腰,格外地令她脸红。 “你不腿软?”女孩嘟哝了一句。 没想到坐了如此刺激的过山车,梁津还像个没事人似的,过山车一停,就离开座椅,解开扣子站起来了。脸不红,气不喘,这过山车坐的,就跟过家家差不多。 “不软。”男人哑声。她这都腿软了,那之后怎么办?怕她是要起不来床了。 男人就这么抱着女孩走了几步,在高台旁的休息长凳上坐了下来。 男人坐下来之后,女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时候,成了她面对着他坐着,小腿自他腿侧垂落,她的小腹,贴着他的。这样暧昧又羞耻的姿势。 她红着脸挣扎着要坐到一边。 “别动。”男人哑声。再乱动,就不好了。他瞧这女孩微微仰起的、曲线优美的脖子,有一瞬间想将自己埋进她的颈项中,贪婪地呼吸她颈间的清香。 “我要下去。”女孩小脸红成了一块布,伸出小手在男人胸膛前推拒着,不让他的胸膛挨蹭上她。 “我抱你下去。你不要自己动,好不好。”男人哑声。每动一下,都是对他的折磨。 “那你快抱。”女孩又说。 男人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两下,手臂自她胳膊下穿过,将她从他大腿上提起来,放到一旁。 第121章 她的体重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将她提起来,就像提一只布娃娃。 将她放下来后,女孩坐在长椅的一角,两只隆起的、美丽的脚弓上套着雪白的棉袜,越发显得可爱。 梁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倾身去够方才放在临时鞋架上女孩的鞋。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鞋带,将穿在鞋耳里的鞋带拉松,放宽鞋口,再握住女孩脚腕。 她的脚底被他按住,隔着一层薄薄的袜子,感受到他手指的形状和温度。女孩忽然有些无措,蹬了两下腿,差点儿没一脚踹到男人脸上。 “别动,给你穿鞋。”男人说。女孩低头,忽然发现,男人正曲着一条腿,半跪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她的一只鞋子。 长椅的椅子脚有些高,她能看到他头顶的发,茂密的发顶,中央一个正正的发旋。 这个姿势,就像公主和专属于公主的侍卫。但她可不敢把他当成侍卫,他是王子,是国王,是天生就该头戴王冠,手拿权杖的。 男人给女孩穿好鞋后,才给他自己穿上鞋子。期间周萱看着他的脚,他的脚掌瘦长宽大,脚踝的位置突出,一双男性特征明显的脚,和她的截然不同。 看着看着,女孩有些羞赧,转过脸去。 远处,一个巨大的光轮高高伫立,光轮中套着一个六角星星,光轮最外,挂着一个个鞋盒似的箱子。在射灯的映照下,光轮散发着瑰丽的紫红色,绚烂如一场流星雨。 女孩看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那个高高伫立的、有着明亮的六角星形状的,是摩天轮。它如一头巨兽,沉默地蛰伏着,时不时被射灯所照亮,灯光和颜色的巨变,就如童话里的设定。 “什么时候开的摩天轮呀?我不记得游乐园里有摩天轮。”女孩望着摩天轮,嘟囔。 在今夜之前,她有好好做过功课的,游乐园里最值得玩的就是旋转飞车和过山车,她从不知道游乐园里,还有摩天轮。 “新开的。”男人抬头,朝着女孩望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今天才建成的摩天轮。” “今天才建成的摩天轮吗?那我要坐,我要当第一个体验过它的人。”女孩小小声地叫了起来,眼中有盈盈亮光。 “去坐。”男人说。他扬起腕上的手表,看了眼事件,时针指向十一的位置。 女孩这下连腿都不软了,从长椅上跳下来,就朝外走。男人跟在她身后。 她脚步生风。摩天轮在游乐园的另一个角落,他们几乎斜穿了整个游乐园,等女孩差不多走到时,她的腿肚子又有些发酸了。但是,那种即将要坐上摩天轮的快乐暂时将她包围了,让她感受不到身体上的酸疼。 女孩走到摩天轮下,在等待的高台里,特意挑选了一个漆成亮红色的车厢。她闻得到那种崭新的味道,新崭崭的,清洁的味道。 摩天轮的门,就像是童话世界的开关。钻进去,男人和女孩把门关注,锁上——就好像把整个世界关在门外。 女孩贴着男人,坐在一侧。她照例将脸挨蹭在他手臂上,让自己依偎着他。 摩天轮缓缓地旋转,升起。女孩低头,看着脚下五彩斑斓的灯光。原本这些灯光,都是从高处射出的。现在他们升高了,反而显得灯光在脚下。整座城市也在他们脚下。 摩天轮的转速比她想象的要慢许多,狭窄的车厢内密不透风,女孩有些闷热,将西装外套从身上脱了下来。她背后已经是薄薄的一层汗了,有刚刚坐过山车被吓出来的一些冷汗,将西装的内里都浅浅地洇上一层。 摩天轮啊—— 她从小到大,都知道摩天轮是很浪漫的存在。她情感迟钝,不谈恋爱,但是偶尔会磕cp。浪漫的偶像剧里,总有男主约女主去坐摩天轮,而这通常是在一个下雪的冬天。 下雪那天,女主会穿一件红白格子的外套,有雪花落在她肩膀上,亮晶晶的。她鼻子嘴巴被冻得通红,有一种嫩生生的好看,同样穿着灰色羊绒外套的男主,会将女主拉上摩天轮,摩天轮的外箱漆成亮红色,暖融融的颜色。 摩天轮转动的时候,窗外在下雪,雪花飞扬。 而窗内,男女主在接吻。男主倾身而下,和女主唇对着唇,鼻尖对着鼻尖。 摩天轮就是这种,会和下雪天、接吻、多巴胺和荷尔蒙联系在一起的美好存在。 只可惜现在是深秋,没有下雪。 但是现在,身边就有合适一起坐摩天轮的人。 这亦是她第一次坐摩天轮。 她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日本电影。 电影里说,转动摩天轮是离星星最近的地方。每一个摩天轮的小盒子里,都有一个棒棒糖一样的故事,都装满了幸福。 女主说,如果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热恋的情侣在摩天轮最高处的地方亲吻,那他们将生生世世不分离,爱将永不随风逝。 这或许是个俗套的故事,俗套的桥段,但是周萱却傻傻地信了。 谁又说得定呢? 世上多的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的存在。 女孩拉了拉男人的衣袖。 “嗯?”男人看向女孩。她不知何时将外套脱了,光线暗淡的车厢里,她身体的轮廓若隐若现,如脂如玉的肌肤在黯淡的光线里生着莹莹的光,那少得可怜的一点针织布料,完满地、紧紧地将她裹住。 第122章 又纯又欲。 勾人而不自知。 “你知道吗,有一个传说是,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恋人在摩天轮的最高处亲吻,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女孩轻声。 她为什么要说给他听?她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只是这一瞬间,她有想告诉他这一个传说的冲动。 或许是神明不会让她的期待落空。 她话音刚落,男人的手便蓦然扣到了她腰间,粗粝的指腹和她温软细腻的肌肤相贴,她被紧紧地扣住,按向他,上半身后仰如一张弓,他的唇覆下,触碰到她的。 似乎是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城市的钟响,“当”、“当”、“当”,一下又一下,正好十二下。 当钟声第六下的余韵即将敲响时,男人蓦然破开了她的唇,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品尝到她的味道。 两人唇舌交碰的时刻,女孩眼睫颤动如蝴蝶,几乎所有的感官都被男人调动起来,她的后脑勺被他扣住,柔软的唇瓣被他攫住,从唇角到红润的唇珠,从上唇到下唇,皆被他品尝。 她脑中蓦然炸开一朵烟花,那烟花拖着尾巴长长地从意识的最深处升起,在达到顶点时绽放,“砰——” 厢外的天空忽然亮了半边。被亲得昏昏沉沉的女孩忽然反应过来,那不仅仅是她脑中的烟花,而是窗外,真有一场绚烂的烟花雨,无数道细小的光柱,噼里啪啦地炸开,像是漫天的宇宙尘埃,明灭闪烁。 窗外的确没有下雪。 但是窗外有一场烟花雨。 一场男人专门为女孩所准备的烟花雨。 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女孩觉得,自己成了一块溺水的浮木,在他为她构造的欲海里沉沉浮浮,不知流向何处,只有他覆盖着她的唇是真实的、他抚摸着她腰处肌肤的手指是真实的。 极其轻微的一声细响,窸窸窣窣的金属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女孩几乎被吻到缺氧,在大脑发蒙的间隙里,她勉强扯回一丝理智,意识到那掉落在地的,正是她的腰链,被他抚弄得脱了扣。 “呜,我的链子。”女孩像小猫一样无力地攀住男人双臂,双眼泛出一层薄薄的生理性泪水。 “乖。别捡。”男人嗓音低沉,喉结滚动,只是让缺氧的女孩儿稍稍呼吸了两口,便又重新攫住了她的唇。 第47章 吊带 周萱完全脱了力。 像一条忽然被抛到岸上就要溺死的鱼。她指甲边缘无力地攀住男人的肩膀, 按得紧了,连指甲边缘都泛起一层白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亲吻她。但是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这样亲吻她, 吻得她都有些受不住,低泣着, 眼角的泪水被男人粗粝的拇指拭去。好不容易呼吸到的一点新鲜氧气,又在男人的下一次攫取中尽数被掠去。 昏昏沉沉中, 她脑中炸出一个念头,在午夜十二点的摩天轮上亲吻,情侣就会永远在一起。梁津在这时候亲了她, 是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这念头一闪而过, 女孩在昏沉中更添了一分羞涩, 又在羞涩里, 漾出甜蜜的欣喜。 “呜,不要亲了,不要这样亲。。。”女孩小掌贴在男人胸口, 无力地推拒着。 不要这样亲她好不好, 她已经受不了了。这种感觉, 好难受——腿.心泛起隐秘的潮热感,裹在棉袜里的脚趾无力地蜷起,脚背绷起又松开,脚心细密的痒意一波一波地朝上涌,从脚底涌至四肢百骸。那种脊椎骨都在过电的感觉,让她慌张,身体失控。 “哪样亲?小萱想要哪样亲?”男人嗓音低哑。他大掌托住她后背蝴蝶骨往上一点的位置。虽是放开了她的唇, 但仍觉得不够,低下头去衔吻她的红润的唇珠。 女孩犹如一朵被露水打湿的娇花, 眼中雾气粼粼,因为动情的缘故,眼底带着一种盈盈的恳求,却连自己求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求他对她再用力一点么?唇因为男人长时间的蹂.躏,微微发肿,湿润得诱人犯罪。 她无时无刻不诱人犯罪。 窗外的烟花雨仍在绽放,一朵又一朵,绽放的烟花不时照亮女孩的脸,她脸上带上了几分不自知的潋滟。 男人低哑的话语送进她耳中,听在她耳边又是一阵酥麻,女孩身体颤了颤,胸脯微微起伏,眼角余光察觉到男人的眼睛正盯着她,一寸一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连她迷离动情的模样也一并攫入眼中。 女孩想要躲避这样的注视,却连从他手上挣扎着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勉力抬起手,将手指架在脸前,企图覆盖住整张脸,不给他看。 “乖,遮什么,让我看看。”男人轻笑了一声。他伸手拽住她小手,只觉得她手绵软无力如棉花糖,轻而易举地被他拉开,露出底下的芙蓉娇面,怎么都让人看不够。 那种小女儿的羞态,最是动人。 男人将她的手送到唇边,在她手臂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又顺着她柔嫩无骨的手背滑到手指,将她蜷缩的手指分开,一根根地亲吻。 女孩被男人这个动作吓到了,想要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拉着,无力地任由他亲吻、掠夺。 他爱极了她在他唇下的反应,更爱她羞怯迷离的模样,带着轻微的羞赧,让人爱不释手。 第123章 “呜,不要看了。”女孩无力地将脸扭向一边,闭着眼睛,不愿意和他有半点儿眼神接触。 这扭头的动作,却无意暴露出她优越的侧脸线条,扯出好看的肩颈线,男人的唇便也跟了过去,细细密密地落下自己的吻,呼吸间皆是她清甜的香气,当唇触到她耳廓,明显感觉到身下女孩瑟缩了一下。 男人克制地忍了又忍,忍住没去亲吻她漂亮的小耳朵。 太多了,怕她一下子受不住。 摩天轮也在这时,完满地转完了一个圈,回到原地,车厢在高台中停止,男人伸手推开车厢门,门拖在轨道里,发出刺啦的声响。 “小萱,到了,下去了。”男人低柔地唤着女孩的名字。 “嗯。”女孩浅浅地应了一声,试图从男人腿上翻身下来,却不想鞋子踩到地板的一瞬,软了一下,差点儿没跌倒。 男人顺势扶住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一手绕过她臂弯,另一手穿过她腿弯,像抱起公主那般抱起了她。 “腿软了?”男人哑声,声音在她耳膜轻轻擦过,那种头皮酥麻的感觉又回来了。女孩被他这一声问逗得羞恼不已,心中涌起阵阵难为之情,却又羞于承认。 她分明是被他亲到腿软的。他就是始作俑者,还这样来逗她。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了? 周萱偷眼去瞧梁津,他依旧眉目英挺,只不过因为方才纵情的缘故,深邃的眸子中染上几分欲色,就如一向平静的湖泊中多了汹涌的暗流和漩涡,似乎要将她整个席卷进去。 他,明明都将她亲得腿软了,他自己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还能稳稳地抱着她走。 车厢外,弥漫着焰火的硫磺气味,这是一种让人轻易联想到热闹的气息。 一想到车厢外头烟花绽放,而她在车厢里头,被梁津按在椅子上亲,女孩就羞得恨不得遮住脸颊,然而唇角又是上弯的,浓浓的甜意如蜜糖,从心底涌出。 从摩天轮走回游乐园门口要斜着横穿大半个游乐园,梁津步速又稳又快,一下子就走到了门口。 女孩躺在他怀里,被他抱着,犹如躺在云朵里,他的体温透过衬衫的布料浸染过来,将她也染得暖暖的,她闻得到他身上的冷杉气息,和她的气味所交融。 这种体温交汇、气息交融的感觉,让她觉得心一下子被填满了,都是粉红的泡泡。 “去哪。”女孩在男人怀里拱了拱,更深地将自己挤进他怀中。 “先去找车,然后回酒店。”男人嗓音沙哑。 他低头瞧着她的脸,一张明艳的小脸上,娇红未褪,嘴唇还肿着,留下点点被他肆虐的痕迹。 梁津喉咙滚动了两下,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这幅娇态,便将那件西装外套朝她脑袋下一垫,将外套的两边前襟拉起来,将她半张脸裹在其中。 “乖,遮一遮。”男人哑声。 女孩几乎立时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她现在这样子,只怕是很见不得人的。她手指拉住外套的前襟,盖在脸上,鼻子呼出的热气碰到衬衫的内里,烘得整张脸都滚烫无比。 还好这件西装外套足够宽大,在遮住她脸的同时,还能遮住她□□的肌肤,女孩将下摆拉了拉,把自己裸露的小腰也遮住,紧接着她忽然想起那条腰链,只怕是掉在车厢上了,也没顾得上去捡。 那时他手掐着她的腰,将腰链都弄了下来。 游乐园偌大的一个停车场,只停着一辆库里南。 副驾驶座上,徐正阶时不时地看看表,这都快凌晨一点半了,怎么总裁和夫人还没出来? 他按照园内各设施的启动时间算了算,约莫11点半,总裁和夫人登上了摩天轮,摩天轮开始转动,这都快一个半小时了,总裁和夫人怎么还没出来? 徐正阶打了一个呵欠,睡眼朦胧中,看到一个高大俊挺的人影走了过来,怀中似还抱着一个。 梁津身高将近一米九,辨识度极高,气场极强,还未等他走近,徐正阶已然发现是他,赶紧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恭迎上去。 “总裁,夫人,回来了。”徐正阶问候道。 他敏锐地注意到,总裁抱着夫人,那件宽大的手工定制西装,还将夫人整张脸都捂得严严实实,一丝窥探的痕迹也无。只是男人臂弯垂下女孩的纤细的小腿,隐隐昭示了什么。 “直接回酒店。”梁津简短地回答。 徐正阶还是捕捉到了总裁声音中的一丝异样,沙哑,那双素来淡漠的眼中也多了一些说不定道不明的情绪,像是被拽入红尘的高岭之花。 原来,这才是总裁面对夫人时的模样吗?和他在工作时是截然不同的一面。 徐正阶拉开库里南后座的车门,梁津抱着女孩坐了进去。 车门关闭,男人按动按钮,将隔板降了下来。 女孩在西装里裹得一头汗,听到隔板降落的声音,自己掀开外套,扇了扇风。 玩了一整天,她有些困倦了,忍不住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 “困了?” “嗯。”女孩微阖着眼皮,迷迷糊糊地应声。库里南的后座足够宽大,足够她将腿肆意地伸出去,也不会卡到后座。她枕着梁津的大腿,坚实的,像有弹性的海绵枕头,舒服得要睡过去。 第124章 “那睡一会,到了我叫你。”男人低头看她,将她一缕发丝抿到鬓边,她小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却的红潮。 到了酒店,也是男人将女孩抱到套房里的。 他轻轻地将她从沙发上放下来,谁知女孩的身体一沾到沙发,眼睛还没睁开,就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怎么醒了?” 男人瞥了一眼女孩。他正在一旁解领带,手指在衣领间摸索着。 “去洗澡。”女孩揉了揉眼睛,走到玄关处摸出她的卡哇伊拖鞋换上。 今天跑了这么多地方,还出了这么多汗,衣服湿了又干的,在游乐园里还被水花溅到了身上。她觉得浑身脏兮兮的,她可睡不着觉。 女孩径直到浴室去了。她打算先刷个牙,将牙刷挤上泡沫,仔仔细细地将牙齿从里到外刷了一边。薄荷味的清凉牙膏漫成泡沫,女孩忽然觉得下唇的唇角又凉又疼,泛起丝丝针刺一样的疼。 将牙膏泡沫漱洗干净后,女孩凑到镜子前一看,她唇角分明是被他咬破了小小的一个口子,往外渗着细细的血丝。她想起来,那时她无力地推拒着他,他却吮咬得狠了,这才留下的。 真是的,光亲一下,都要把她嘴皮子亲破,以后还不知怎样呢。 女孩嘟着嘴想。 要说梁津体贴嘛,那却是也是很体贴的,不然也不会专门为她准备这么盛大的一场游乐园之夜,不会在玩过山车之前替她脱鞋,之后替她再度穿回去。也不会让她枕着他的大腿,把他的大腿当成枕头睡着。 但是不体贴的时候也是真的不体贴。譬如今晚上在摩天轮里,她一直求着他不要再亲了,他却不肯放过她,手掐着她腰,估计腰都被他掐红了。 女孩低头,扭着腰自己看了两眼,腰间果然有点点红印,若点点盛开的桃花,都是被他掐出来的吧? “在看什么?”男人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周萱抬头一看,冷不防梁津已经进来了,站在门边看着她。 女孩心里正气鼓鼓着,当即指了指自己的腰。 “你看,都是你弄的。” “我弄的什么?”男人当即倾身,看了眼她腰上的红痕。 雪白的肌肤上,红痕点点,若桃若李。其实她肌肤细嫩,稍稍用力一些,便会留下痕迹。 “乖,明天就散了,看不到了。”男人看着那红痕,喉结克制地动了动。这些红痕就好像,暂时将她打上属于他的烙印一样。 倒是她腰间的吊带系绳有些松了,背后系的蝴蝶结,似乎轻轻一拉,两片布料就要散开似的,该裹的地方,该兜的地方,都没裹住没兜住。 她穿得未免太危险了些。一个小女孩子,天天将拍照好看放在第一位,一点保护自己的意识都没有—— “小萱,有点事要和你讲。” “什么事?”女孩被男人抓着胳膊,她怔怔地看着男人,他脸上罕见地挂上了严肃的神色。 “以后出去不准穿吊带。这种布料这么少的衣服——” 男人沉声,手指贴上去,碰了碰她背后吊带的系绳。 这是一个活结,轻轻一拉,就能解开。 第48章 固执 “你说什么?” 梁津说的“不许”“不准”, 实在是太过熟悉,和她妈张静女士说的话一模一样。这让女孩警惕心顿起。她妈就常对她说“不许去做这种活计”“不要去跟你大学舍友走这么近”“不要老是动不动就花钱买你那些没用的占地方的玩偶”,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 他不会因为现在两个人感情好了, 就要对她管三管四了吧? “出门不要穿吊带。”男人是命令式的口吻。 他在管教她。 这是该管管。大街上哪里有女孩子穿这么露骨的?这胳膊、肩膀、这背,都露在外头, 她又生得好看,一上街, 那些人目光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一想到这里,他就不放心。 “不行。我要穿。我就喜欢穿吊带。”女孩嘟哝着说了一句, 还伸出拳头在男人胸膛上锤了锤。 今天不给她穿吊带, 明天是不是就不给她穿紧身小t恤了?后天连穿短裙都要管了。 不行, 都说这是什么, “破窗效应”,今天窗子裂开几条玻璃裂缝,明天就能碎掉一大块玻璃, 后天就能直接整个窗子都没有了。 她要捍卫她的“穿衣自由”。他不能老是这样管她的, 有时候是不是管得太严了?女孩不由得想。不回家就得报备, 还买了个电量十足的大板砖诺基亚,让她随身带着。 她想了想,平时也没见黎若昭的男朋友这么管黎若昭。 男人在看着女孩,女孩也在看着男人,两人互不退让。 女孩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男人可以称之为“固执”的神情。略显方圆的小下巴翘起,小手还在他胸前一下一下地锤着他。他自然不知道,女孩脑子里的想法已经发散到了什么地步。 “你想想, 你平时穿吊带出门,多危险, 这么多人看你。我同你一起出门的时候,你再穿就是了。”男人耐住性子说。 有他在旁边,谅旁人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第125章 女孩低着头,嘟着嘴,没说话。她心想,梁津都没时间陪她的,还好意思说,同她出门的时候再穿。 她到底还是有些怵梁津。梁津不常生气,但是生起气来也很吓人。他生起气来是会动手的——上次不就翻过她屁股开始打她了吗?虽然被他打得有点舒服又有点羞耻。 “乖,你穿吊带好看,以后在家穿给我看就好了。”梁津将女孩低着头不说话,又耐住性子哄了一句。 管束她的时候就得是这样,胡萝卜加大棒,打一巴掌再给个蜜枣,像管小孩似的。 听到男人最后一句话,女孩的脸“倏”地一下红了,身上裸.露的肌肤也变得滚烫了起来,所以他是觉得她穿吊带好看吗?不想让别人看到了? 他是不是会吃醋? 他也会吃醋的吧。 一想到男人极有可能是在吃醋,女孩忽然觉得,对被管束这件事没那么大的抗拒了。他在吃醋呀——他是喜欢她的吧? 所以他才会吃醋。不喜欢是不会吃醋的。 但是让她在家里穿吊带,又怪不好意思的。家里毕竟是个封闭的空间,他要动手动脚什么的也方便得多,随时都能抱着她对她做各种事情。 想到这里,女孩粉颈低垂,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小小声地说:“那你先出去呀,我要洗澡了。” “好。” 男人扫了一眼女孩脸上淡淡的两团红霭,依言出去了。 浴室里水声哗哗响起。 彩色编织吊带和裤子被放入脏衣篮中。女孩扯下胸前的一次性乳.贴,丢进垃圾桶。 女孩在蓬蓬头下搓洗着自己,还在不断回味着方才的那场游乐园之夜。一起坐过山车,两个人像两片羽毛一样飘扬。在摩天轮上的时候,她刚说完在摩天轮上亲吻,就能让情侣一直在一起,梁津就按住她亲亲了呢。 这是不是说明,梁津从内心里想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呢? 女孩甜蜜地想。但是她突然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当时因为热,她把外套都脱了,只穿着吊带。 梁津方才还夸她穿吊带好看来着。 是不是因为她那时候太好看了,梁津没忍住,才按住她亲亲的? 浴室里女孩子钻入了牛角尖,在梁津是不是喜欢她和梁津还只是对她的身体感兴趣这两个问题中反复纠结。 大家都说她生得好。黎若昭就总对她说,她身材好。她妈也是这么说的,说她简直不像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小孩。周萱也知道自己身材好脸蛋好。 可若是,梁津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女孩咬着唇,从心底里希望不是这样。他还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人的吧? 女孩磨磨蹭蹭地洗了半小时澡,披着浴巾出来,连手指头都在水里泡得发皱。 她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回主卧,听见健身房里传来机械碰撞的声音,是梁津还在健身,这真是雷打不动的自律。怪不得抱着她那么有力,肌肉也紧紧的,抱着她好舒服。 女孩吹干头发,正要上床睡觉,忽然发现,她之前放在床头柜角落的那只纸袋不见了。 纸袋里装着那套情.趣睡衣。 女孩四处找了找,掀开梁津的行李箱看了看,忽然发现那情.趣睡衣就连着盒子放在男人换洗的衣服旁边,就好像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一样。 这不会是梁津放进去的吧? 女孩咬着唇,想到梁津那句“你穿吊带好看”,脸颊又开始阵阵发热。 他不会真要看她穿那套情.趣睡衣吧?可是那套睡衣,简直不能称为睡衣,那么薄的蕾丝布料,什么都遮不住,裙子又那么短,穿上去连屁股都要露出来。 要是他哄着她穿,她真的会羞死的。 女孩就这么半带纠结地上床睡觉去了。她很困,头一挨枕就睡着了。 等梁津健身完又洗完澡,到卧室里一看,女孩已经安稳地睡着了,长长的眼睫在恬静雪白的小脸儿上画出两道抢眼的弧线,煞是好看。 他就这么坐着看了她好一会儿,照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才在她旁边睡了。 * 第二天,梁津起床时,女孩仍睡得香甜。他知道是她昨天玩得多了累狠了,也没叫她。 梁津照例起床健身、洗澡,在酒店配套的书房里忙了一会儿工作的事,又和梁西元打了电话,询问梁岱山这几日的情况。 前段时间,在梁津和梁西元的双双看护下,素来不认命的梁岱山也有了些衰颓憔悴之色,反而不那么抗拒医嘱,接受了他正在老去的事实。老人配合治疗,病况好了不少。 这也是梁津得以抽空来找周萱的原因。 若是梁岱山那边走不开,他多半是没有时间和心力过来的。 梁津接通了和徐正阶的内线,徐正阶推门而入,将最近家族内部的人心动向、梁海年等人的动静向梁津一一禀告。 梁津听后,沉思了一会。 “你回头将勋章这些年的财务报表发我一份,还有企业发展规划书、投资融资情况、企业内部高级人员变动。” 第126章 “是。”徐正阶应声。 徐正阶估摸着,梁岱山死后,家族内部权力新一轮洗牌,梁津会将集团后续的发展中心转移到人工智能和自动驾驶这一块。 届时,勋章将是梁津布局自动驾驶的重要板块。而勋章,又是周家这边的产业。 要是夫人灵醒一点儿,指不定能在这块对总裁有极大的裨益。想到这里,徐正阶不由得轻轻叹一口气。 只可惜总裁夫人就是个小孩子,还喜欢玩旋转飞车和过山车,估计在商业方面帮不上什么忙。总裁也是宠着她,还为她准备了一场烟花雨。 “怎么突然叹气?”梁津从巨大的红木书桌后看向徐正阶。 “没怎么。”徐正阶将脑中的想法赶走。但是梁津这一问,倒让他想起一件事。 “对了,总裁,昨天去交易别墅时,夫人给了我一本存折。夫人说,让我从这存折里取出三百万,用于作为购置别墅的交易款。” 徐正阶说着,将存折从西装内袋掏出来,递给梁津。 梁津接过一看,这存折上了些年头,边页卷起发黄。存折上写着“周昌”二字。 梁津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你把当时的场景描述一遍。”男人沉声。 徐正阶看向梁津,只见男人面上如罩了一层寒霜,声音里也带了几分不自知的愠怒和冷冽。 “当时您正忙于和售楼小姐看软装设计图,夫人将我拉过一边,硬要将存折塞给我,我不要。夫人却对我说,让我必须拿着,总裁您出钱是您的钱,她出的那份,是她的钱。。。” 徐正阶摸了摸鼻子,又观察了下梁津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自己昨天真不该接过夫人递来的存折。 梁津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的钱。她的钱。 什么他的钱,她的钱。 分得这样清楚。 男人掏出手机,将他和周萱的微信聊天记录翻了翻。 他翻到了那条消息。在梁岱年转院那天,女孩曾发消息说,这个月她就不买包包了。男人当时忙,没顾得上探究这条消息的脉络,只是草草回了一句“买”。 梁津又翻开信用卡消费记录。记录显示,自那天起,周萱就没再花过他卡中的钱。就算是之前,她也只零星花了两次。 “总裁?” 梁津沉默地坐在那里,徐正阶不由得开口叫了一声。 徐正阶敏锐地察觉到,梁津的情绪已经变了,好似一下子从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到了一个临界点。 这难道和夫人有关吗?从徐正阶的角度,他看不到梁津到底在手机上看了什么,只是,总裁似乎最近的情绪变化,都和夫人有关。 工作上遇到再多的困难,酒局上遇到再难缠的合作伙伴,梁津都是淡淡的。 但是一碰到夫人,就不一样了。 总裁的情绪,在被夫人牵动着变化吗? “徐叔,你去银行取现金,一百万。取好后放到车后座。”梁津淡声吩咐。 “是。”徐正阶不便多问,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梁津将那张存折放进自己的西装内袋里。 待她回到套房的起居区,女孩已经起床了。 她在衣帽间找衣服穿,今天气温有点儿低,她选了一件羊绒月牙白色打底衫,一件同色系碎花开衫,一条浅棕色打底裙和一条薄薄的米白色丝袜,配一双圆头公主小皮鞋。 女孩儿正将睡衣从头上褪出,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男人一瞥之间,瞧见女孩儿光滑的脊背,雪肤莹润,背后耸起好看的蝴蝶骨。 女孩自然也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短暂地在她身上停留。她有些后悔,刚刚以为梁津去办公了,就没把衣帽间的门锁起来。 “我换衣服,你把门带一下。”女孩背对着男人,用脱下来的睡衣捂在胸前,脸上一阵一阵地发热。 若是现在梁津就在她面前,她就是完完全全地走.光了。虽说腰也被掐过了,亲也亲了,屁股也打了,但女孩还没做好被他完全看光的准备。 梁津视线幽暗,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门带上了。听见门在身后被带上的声音,女孩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将睡衣丢在一旁,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周萱换好衣服,和梁津一起去吃早餐。 “今天我们去哪里玩?去爬山吗?”女孩兴致冲冲地问男人。她感觉了一下,今天腿虽然有点酸,但是也能爬得动。 “先不去爬山,我们去逛商场。”男人淡淡地瞥了女孩一眼。 去逛商场啊。原先没有这个安排的,怎么突然去逛商场?但是只要和梁津去玩,好像去哪里都无关紧要。 “嗯嗯,那逛商场。”女孩说。 不过好像最近没有什么要买的。虽说换季了,但是梁津已经让人买了好多秋天的衣服给她,她现在身上穿的就是梁津买的。 “你要买什么呀?”女孩问男人。 “我什么都不买。是你要买。”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他不是问“你要买什么”,而是直接“你要买”。 女孩望着男人那似乎罩了一层薄薄寒霜的脸,听着他几近命令式的语气,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127章 梁津这个人,喜怒无常的,她又是哪里惹到他啦? 女孩想到这里,忍不住缩了缩腿,两条裹在丝袜里肉嘟嘟的小腿晃了晃,恰好踢到后车座底下一个硬硬的物事。 周萱弯下腰,使出吃奶的劲儿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极其厚重的皮箱。这皮箱散发着新鲜的鞣制皮革的好闻气息,中间还有一个“hermes”的标志。 “这是啥?”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拉开皮箱的拉链。 这不拉不要紧,一拉开,她眼睛都要晃晕了,眼前红彤彤的一片,这箱子里放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叠叠红色的百元大钞,一叠叠放在一起。 “哇,好多钱哦。”女孩感叹了一句。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多的钱,全新的钞票,散发出纸币特有的油墨气息。 “这些钱拿来干啥?”女孩好奇地问。梁津想拿这些钱干啥?她看电影看多了,里面的主角们要进行某些秘密的活动,为了不被查到网络转账流水,就会使用现金。 梁津不会是想做什么不方便被查出来的事儿吧? “这是你逛商场的资金,待会把它们花完。” 男人又低头看了眼女孩。她将皮箱放在腿上,一脸天真又好奇地看着她,皮箱里红彤彤的纸币,将她的脸蛋儿映得有些红。 她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这样一副天真的样子。 第49章 拿捏 “我可不可以把钱存进银行里?”女孩手指轻轻在纸钞上摸过, 感受着指尖下钱的质感。 好多好多钱。 她又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梁津的富有。这既是家庭底蕴,亦是他个人有能力。只不过,钱不是放在卡里就能消费了吗?他干嘛要把这些钱取出来? 亦或者, 这是某个老板送给他的“贿赂”,他不好放进银行里, 所以想用现金的形式花掉? 周萱扯了扯梁津的衣袖。 “怎么?”男人瞥向她,只见女孩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还左右张望着,好似在探风。 “那个,我说你, 你是不是收了贿赂啊?”女孩将红润的唇送到男人耳边, 轻声。 “什么贿赂?”男人问。他没弄懂她的脑回路。只是她的唇轻轻地挨擦到他的耳朵, 那甜软的声音缓缓送入人耳中, 似能将人整个人酥掉。 “就是,这么多现金,是哪个大老板送给你的对不对?这些钱呃, 不好存在银行里, 所以要赶紧把它们花掉。”女孩又说。她边说还边点了点头, 就好像自己肯定自己一样。 没错,就是这样。 “......” 男人被她迥异的脑回路逗笑了,唇角的笑意转瞬即逝。 这小女孩子,一天天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真是脑回路和常人迥异。 生意桌底下的阴私交易不是没有。但那些,他都做得体贴而隐秘,不会让人知道,更不会说出来。 “这些钱是我让徐叔从银行里取出来的, 你今天把它们花完。”男人慢条斯理地将他的话重申了一遍。 “花完?”女孩的眼睛亮了一下,她转向车窗看了眼, 这似乎是某个大型奢侈品商场。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花钱都是有诱惑力的。从花钱中体会自己对于物质的占有可掌控。 “但我最近没有什么想买的诶。衣服你买有给我了,我也有小包包用。我也不经常化妆。光眼影都有三盒没用完的呢。”女孩自顾自地说。她无意识地挨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一下下踢着腿。 “今天的钱花不完的,我可不可以存银行里?”女孩说。这笔钱,她留着另作他用。拿来给乐乐动物园的动物买肉吃,都能买好几车了。 “不可以。今天必须花完。”男人重申了一遍。 女孩扁了扁嘴,不解地看向男人。哪里有这样逼着人把钱花完的?都巴不得钱花得越少越好。她爸周墨勋就经常嫌她妈妈花钱多,同一个款式的包包要买不同的颜色。 只是见到梁津那一脸寒霜未散的样子,女孩红润的小嘴动了动,到嘴的疑问便又吞了回去。 此时,库里南缓缓停在地下车库中。 男人不欲多说。就这样吧——让她先好好吃点苦头,小小地施一下惩罚。 “徐叔,你找个人替夫人拎着皮箱。在今日下午六点之前,监督夫人把钱花完。”梁津淡声吩咐徐正阶。 徐正阶应“是”。 轮到周萱傻眼了。这还要人监督花完吗?这么严格。她就说梁津今天早上怪怪的,她又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她心中也来气,不由得扁了扁小嘴。不就是花钱吗?她花就是了。谁还不会花钱了。 想是这样想,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到得商城门口,两扇高高的玻璃门前挂着一个“关门”的牌子,周萱看了眼这牌子,对旁边正替她拎着皮箱的徐正阶道:“徐叔,这商城不是关门了。” “夫人,对其他人来说关门了,对您来说可没有。今天这一片的店铺,全都提前清场了,要服务的very important client只有您一个。”徐正阶恭敬道。 第128章 周萱这才“哦”了一声。经历了这么多次vip服务,她总算是见怪不怪了。这肯定又是梁津的钞能力在发挥作用,关门清场都是一个小case了。 周萱首先走进的是商城一楼的chanel。 奢侈品店里,吊顶极高,暖金色的灯光自有一种纸醉金迷感。 极有眼力见的sa,只见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毛衣配裙子,就连小皮鞋都是光线锃亮的,散发着一种被富养的气质。女孩旁边,有穿着全套制服、带着白色手腕的管家替她拎着包包,在女孩身后三步,一个将近1米九的男人单手插在腰间,气度不凡,神色淡漠。 sa忙热情迎了上去。 周萱摸摸这个包,又摸摸那个包。 电视上都是怎么演的来着?超级美艳的富豪女明星,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进奢侈品店,鞋跟踏得地板哒哒作响,指着橱窗说“这个不要那个不要,其余的全给我包起来”。 周萱叹了口气。她就学不来这种气势。她也没有那么爱买包的——特别是她月薪只有三千,还一堆地方要花钱。 她扣扣搜搜,最终挑中了一款chanel 秋冬新款23的珍珠粉色。当徐正阶从皮箱里掏出七叠厚厚的钞票放到收银柜台上时,sa脸上的震惊都掩盖不住——这年头,富人都随身将这么多现金带在身上吗? 看着七打钞票堆在收银柜台上,这可比手机讯息通知扣款七万元要更有冲击力。女孩到底肉痛。 这个包买来干啥?梁津又不是没买有包包给她。她也没有那么多场合要背包包的。还是及时止损,把钱存回银行的好。 女孩上前拉住梁津的袖子,晃了晃。 “不买了,买一个包包够了。我们回家吧。” 购物一点都不好玩。 “不行。小萱今天还有93万没花掉,必须花掉。”男人慢条斯理地说。 他甚至在欣赏着女孩眼底恳求的神色,那双杏儿眼都泛上了琉璃的色泽,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这就要哭了啊。 说着他的钱,她的钱的时候,怎么不哭呢。 “徐叔,带夫人去下一个店。”男人淡淡吩咐,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女孩。 “走吧,夫人,我们去看下珠宝。”徐正阶得体地上前,将周萱引至旁边的bvlgari。 女孩低着头出去了,心里委屈得很。 梁津这是怎么了?好像是在强迫她做一些事情一样。她弄不懂他的态度。 呈在落地橱窗里,在暖金色灯光下闪闪发光的宝石差点儿没将女孩的眼睛都晃晕。其实宝石她也不缺的。梁津之前买过一条水晶链子给她,她天天带着也够了。 她自己是不缺,那别人缺不缺?梁津是男人,不爱带珠宝,最多会用铂金袖扣扣住衬衫的衣袖。她妈张静女士更是不缺了,至于她姐姐——她是不会主动给周玉琢买珠宝的。 周萱在橱窗看了又看,最终看中一条三排叠带的野生珍珠项链。这项链圆润光泽,适合她奶奶。 她看到英国女王都是那么带的,也应该给她奶奶整一条。 这条项链花了二十万。 刚花了这一大笔钱,周萱又被徐正阶马不停蹄地引到下一家vintage古着店。这下周萱真不知道要买什么了。衣服不都买好了?挂在酒店衣帽间的衣服,够她一天穿一套都不重样的。 女孩在一排排衣服里走着,就好像陷入了衣服的海洋,刚看到一件想要买的,从架子上拿起来细看,发现衣帽间里已经有一件相同的了。 这叫她怎么买? 梁津把她该买的东西都买完了。 女孩抬头,远远看见梁津正站在那里,隔着一排排衣服的海洋,他好像是操纵这一切的那一位,高高在上,眼神淡漠。 他有钱,他自己不花,却逼着她花。而且,他如今的眼神,那种淡漠的、压抑的感觉,她依稀记得自己见过,那就是上次,她被他打屁股的时候。 难道他又生气了? 这个猜测使得女孩害怕起来。跑过去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不买了呜呜,不买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去了。”她恳求似地看着他。 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本来就不适合她。她一直都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穿着菜市场里两块五一对的拖鞋,坐公交车,她是真没学会,怎么看着钱一笔笔地掏出来,买一些她不需要的东西还不肉痛。 最关键的是,梁津对她这反常的态度,让女孩从心底里感到害怕。他为什么生气了?他生气了却没有立刻说她也没有打她屁股,而是把她领来这里要她花钱,逼她做她做不下去的事。 “不行。小萱还有73万没有花完。”男人低声,低头看着女孩一张脸,那双眸子里快要溢出清泪来了。 她就是这么好拿捏。固执的时候固执得不行,好拿捏的时候,又这样好拿捏。 “不花了呜呜呜。不花了,你带我回去吧我不花了。”女孩抽泣了几声,拖着男人的手臂,将他向商场门口拉。她想要带着他往外走,走到车库里,坐上车回家。 第129章 女孩终于明白过来,梁津取出100万现金让她当场花完,不是什么情.趣,也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而是,他在惩罚她。 女孩和男人身高差距、体型差距如此悬殊,若不是男人愿意走,她又如何拉得动?男人靠在门边,依旧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只是伸出手来,手指轻轻托住女孩俏丽的下巴。 女孩肌肤细嫩,像是上好的玉,又是丝绸。 “来,说说,知道错了?”男人嗓音低哑,犹如正在蛊惑人的恶魔撒旦。 “嗯。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女孩胡乱地点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她只想让男人赶紧结束这个“惩罚”。 事实上,她连男人为什么生气,自己错在哪儿也不知道。 “车上说。”男人扫了一眼周围,到底不习惯这种公开的场合。 他揽住女孩的腰,将女孩带到地下车库。男人按了按车钥匙,库里南后座的车门把手松了松,男人拉开车门。 “进去。”男人低声。 周萱抹了抹眼角的泪,还有些心有余悸。似乎梁津有吩咐,徐正阶和司机都没跟着下来,车上只有她和梁津两个人。 车库里阴暗低沉,有水泥和石灰的味道。这样一个环境,天生让人感到压抑、不安。 女孩乖乖挪着屁股,坐到库里南那宽大的后座。 “砰”地一声,男人将车门合上,坐了进来,他高大挺括的身躯,顿时使得车厢都显得逼仄而狭窄。 那一声“砰”有些震到女孩儿脆弱的神经,她瑟缩了下小腿,想要像往常一样靠用脸蛋去蹭着男人的手臂,可是男人阴晴不定的态度,又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粉嫩的指甲抓着自己毛衣袖口的边缘。 “来,说说,你知道错在哪里?”男人说着,将他的手机拿出,摁亮屏幕,调到两人微信的聊天界面,让女孩去看。 女孩瞅了一眼屏幕,上面是她的一句话“接下来这个月不买包包了”,以及梁津简短的一个字“买”。 女孩看了这两条消息,还是一头雾水。她咬了咬唇,心虚地想到发这条消息那天,她刚刷了梁津的副卡,花论万块钱买了一车肉给黑熊们吃。 不会是梁津嫌她花钱花得太多了吧? 她确实不该拿梁津的钱去给动物买肉的。梁津的钱只是拿来给她零花的。 “那个,我以后不敢了。”女孩低低声地说。 “不敢什么?” “不敢花你的钱来买东西了。”女孩瑟缩着,又看了眼男人。 却发现,男人脸上的寒霜更深了一层。 第50章 主动吻他 “你再说一遍。”男人粗粝的手指抚上女孩的面颊, 一字一句。他特意将语速放得极慢。 这极慢的语速,配合着他粗粝指根抚摩过她脸颊的刺痛,无异于一种折磨, 一种从内而外的折磨。 “呜呜,我知道错了, 我不应该花你的钱,去给黑熊买吃的。”女孩抽泣着, 一双杏儿眼里又沁出了清泪。 “为什么觉得不应该花我的钱去给黑熊买吃的?”男人的问题步步紧逼。 “因为,因为,”女孩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因为你的钱是拿来给我零花的, 不是拿来给熊买吃的。” “......” 良久的沉默。 男人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静静看着女孩。光是这不言不语的沉默, 就足以让女孩小小的心脏都在颤抖。 泪眼朦胧里,她看向梁津。梁津面上罩着一层寒霜,明明他就坐在她旁边, 可是, 女孩儿第一次生出一种感觉, 他离自己很远。 这种感觉,让女孩感到害怕。 越是害怕,就越是想要确认什么。确认他还在这里。 女孩也顾不上害臊,双脚交错着,鞋头在鞋跟处一碰,将那双锃亮的漆黑小皮鞋从脚腕上脱出来,一双小脚还裹在米咖色的长袜里, 绷得饱满又好看。她双膝跪在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皮革坐垫上。 梁津坐在车门的位置,女孩慌乱地想送上自己的唇, 但从她的角度,只能亲上男人那流畅锋利的下颌骨。 她也顾不上害臊,双腿一撇,便在跨过了男人的大腿。女孩的膝盖顶在男人大腿外侧,一边一个。这样一来,她和他也面对面了。 周萱忍住心中的怯意,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她都这样亲他了。他就原谅她好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得这么严重的。 女孩的亲吻不得章法,她红润的、柔软的唇胡乱地印在男人的薄唇上,带着一种慌乱、急促、笨拙感。她似乎在害怕,两片红唇间的小粉舌也局促得很,想要探出来,又急急忙忙地缩回去。 然而,就是这样笨拙的吻,却轻而易举地撩拨了男人心头的那股火。 男人身体一僵,感受到她湿润的唇、柔软的舌,甚至还有她清澈的泪水。他猛地扣住女孩的臀部,将她向他一压,严严实实地扣住她,唇舌间反客为主。 周萱那颗吊在半空中晃晃荡荡的心,终于实了下来。男人是吻她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汹涌的吻,带着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肚的力度。 第130章 得到了回应后,女孩更加委屈了,眼泪流得更凶。泪水像是止不住的两条小溪。 她哭得连肩头都在一耸一耸,就是这样耸着,她那微张的红唇间的柔嫩的小舌头,便也一下一下地滑开去,让男人吮.吻不到。 “别动。”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粗哑的命令,随即将女孩按得更紧,整只手掌扣住女孩浑圆的后脑勺,简直要将她固定住一样。 被他这么一命令,周萱越发像一只鹌鹑似的缩下来,她的膝盖已经吃不住力,头向后仰着,纤腰弯出柔韧的力度,如拉到极致的满弓。女孩觉得恐慌,摇着小屁股想要起来,却被男人按得实实的,膝盖滑向结结实实地抵在柔软的皮革上。 而这阵吻,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等男人放开女孩,她早已红唇发肿,嫣红得像一朵花。 因着这柔唇的抚慰,男人心中那股燥热和火气下去了不少。 他端详着眼前这张脸。因为刚哭过,她的眸子格外清亮,眼底的瑟缩和慌张如小鹿,正怯怯地看着她,求恳着她。 她哭起来就是好看。 一张漂亮的脸。一个好拿捏的小女孩子。 “不哭了。”他伸手,粗粝的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清泪。这哭起来就不停的,可怜见的,得让人越发想欺负她。 “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女孩捏了捏男人的胸膛。按照往常,她早就用粉拳锤上去了,可是今天,她不敢,连捏他的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男人再度动怒。 男人一手扣住她腰,另一手伸进西装衬里,自衬袋中掏出一本存折。他牵过女孩的小手,强迫她展开蜷缩的手指,将这本存折放进她掌心中,再按着她的手指,让她将存折握在掌心,握得存折的褐红色封皮都卷了起来。 女孩认出,这是奶奶给她的那本存折。 “这不是我给徐叔的吗,怎么会在这里?”女孩有些傻眼了。 问完之后,她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哪有什么为什么。肯定是徐正阶给梁津的。 “你把存折给徐叔干什么?”男人没接女孩的话,反而问女孩。 “给徐叔拿去用呀,我们不是要买房——”女孩小小声地说。此时此刻,她的小脑瓜终于有些转过弯来了。 “买房,那也用不着你出。”男人瞥了女孩一眼。 “可是——是我们一起的房子。”女孩咬了咬唇。 “嗯。我买的房子,就是你的。西郊那套别墅,也是你的。”男人补充了一句。 他想让她真正意识到,不管她有没有出钱,他的,都是她的。她不需要靠“钱”来占据那个女主人的位置。 说到西郊别墅,周萱用小手敲了一下脑袋。她忽然想起,那时她和梁津领证不久,梁津带她去见他的母亲。 那时,在夏知路梁津母亲的庄园,她就曾听梁津讲过“不是小萱住在我那儿,她如今是别墅的女主人了。” 那时,她听到了,却不以为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梁津是真真正正有把她当成别墅的女主人。他和她分享了她的空间,给她四分之三的衣帽间,给她的棉花娃娃和泡泡玛特们摆放的位置。在锦城买房,他聆听她的意见,和她共同探讨。 所以,梁津不是因为她花得多而生气。而是恰好反过来,他是因为她不花钱,花得少而动怒? “所以,你嫌我花钱花得太少了。”女孩手指揪着男人前襟,小心翼翼地问。 “嗯,小笨蛋。”男人看着她一双清灵灵的眼睛,终究是忍不住,低低感叹了一句。 “你就花那点钱,我会嫌你花得多么。”男人叹气。他恨不得将她这小脑袋瓜子破开看看,成天想的都是些什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梁津现在说话了,他应该开始消气了吧? 女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听到男人叫她“小笨蛋”,这一声低哑的喟叹,酥酥地撞进她耳膜中。 “还有,我不希望你分得那么清楚。”男人托起女孩的下巴,深深地看进她眼底。 女孩被迫和男人对视,她眼睛因为方才的哭泣而刺痛,却清晰地望见,男人眼底,两个小小的她。 “什么你的钱,我的钱。我的钱就是你的钱。”男人将女孩抱在膝头,低声。 原来是不希望她分得那么清楚么?这是不是说明,梁津有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女孩想到这里,心头泛起一股隐秘的欣喜,心底好似有一条潺潺流水的、欢快的小溪。 “卡里的钱你随便用。拿来买什么都可以。”男人沉声。 他巴不得她用。她用了,他也有点赚钱的动力,是不是?说起来,他只是喜欢赚钱和获取权力的过程,他不喜欢花钱。 若是他赚来的钱,能让她花得开心,那这钱就赚得值。 “我可以拿来买别的东西吗?比如,我想拿来买肉给——”女孩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 “可以。你支配。”男人低声。 “要是你再像这次一样,扭扭捏捏不肯花钱,别怪我下次不客气了。”他面无表情地“威胁”她。 被男人这么一威胁。女孩瞬间想起被迫花钱的痛苦。那逛商场的三个小时,看着钱买来一些她根本没有那么需要的东西,她简直肉痛到不行。 第131章 买不想要的东西,只是肉痛,但是梁津那种生气的疏离的态度,让她恐慌。 女孩瑟缩了下,将两只手臂环着圈住了男人的腰,将头靠在男人胸前。听着男人那沉实、有力的心跳,她才放松了一些,确认梁津还在她身边,他没有离她很远。 就这么枕着梁津的胸肌,又舒服,又安全。 “没有下次了。”女孩小小声地说。 “真不敢了?”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 “不敢了。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女孩又重复了一遍。梁津是真的有把她放在心里吧? “这才乖。真乖。”男人低哑着嗓子,女孩像一只小猫咪似的,趴在他怀里,脸蛋蹭着他的胸膛。 得到男人的鼓励,女孩儿胆子又大了起来,手指捻着男人的胸膛。决心将她心中的犹疑问出口。 “你说,你的钱是我的钱,那我的钱是不是你的钱?”女孩手指在男人胸口轻轻打着圈,像一片小羽毛,拂过男人胸口,一阵酥麻。 男人腾出一只手,将她作乱的手捉住。 “嗯。按照这样说,你的钱也是我的钱。”男人简单地应了一声。 “嗯。所以说,用我的钱,来买房子也是一样的嘛。”女孩小小声地嘟哝。 原来是有这句话在这儿等着他。她就是想说这句话么?男人觉得好笑,牵起女孩的书,放在唇边,在她手背上落下深深一吻。 “那等你挣多一点。等你挣多点,买大房子给我住。”男人低笑一声。别说挣大钱了,这小女孩子,她安安稳稳的就好。 她现在那点钱,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男人声音里带着轻轻的,愉悦的笑意。 女孩不轻不重地在男人胸膛上锤了锤。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哦不莫欺少女穷。”女孩嘟囔一声。 别看她现在挣得少——她会想个办法挣多点的。必须把钱这一块搞起来,以后让梁津也能用上她挣的钱。 “好,我等你。”这小丫头片子。还莫欺少女穷。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 “现在可以回家了嘛。”女孩伏在男人胸前,问。 “嗯,我叫徐叔和司机下来。”男人应声。 听说徐正阶和司机要下来了,女孩一惊,这才发现,她伏在男人胸口的姿势暧昧亲密得紧。女孩朝车窗外望了一眼,看到徐正阶和司机由远到近的身影,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女孩挣扎着,想从男人大腿上下来,男人却将她腰一握,嗓音低哑到了极致,在她耳边轻轻擦过。 “别下去。” 女孩愣怔了两秒,身子底下结结实实的触感,才让她反应过来,脸霎时间变得滚烫。 第51章 脱敏 “遮一下。”男人在女孩耳边轻声, 低哑的嗓音轻轻地擦过她的耳膜,女孩伸手揉了揉耳朵,将耳中那丝酥麻稍稍揉散了一些。 她咬了咬唇, 大腿想要挪开,哪想她小腿刚抬起来, 却被梁津及时按住,抓住了她的脚腕。 “怎么, 不听话了?小萱不遮要怎么办?”男人嗓音沙哑,手将她的下巴扳过来,看着她脸上泫然欲泣、似哭非哭的表情, 起了更多逗弄她的心思, 手指流连到她耳边, 轻轻地揉捻她圆润的耳垂。女孩瑟缩了下, 躲开他捏住她耳垂的手指。 “听话的。”女孩眼睫一颤,她刚经历过梁津一场怒火,现在最不想让梁津说起“不听话”三个字, 一说“不听话”, 她怕他还会惩罚她。 梁津是那种平时情绪稳定, 但是一发起怒来就叫人害怕的人。 “听话在哪里?”男人轻笑了一声,追问。 “我转过去给你遮。”女孩咬着唇,小小声地解释。虽然要替梁津遮掩,她为此感到羞赧,脸颊发烫。但是不遮,她会更羞的。 徐叔毕竟是外人。要是让徐叔看到梁津这般,并且梁津这般还是和她有关的, 女孩觉得脸面都要丢光。 女孩将自个儿转了个位置,由面对着梁津坐着, 变为背对着他坐。女孩小腿垂挂在男人大腿上,男人眼眸一暗,又将女孩的身体朝后按了按。女孩脸色通红,身体僵硬变成了一只鹌鹑,连动也不敢动。 恰好这时,徐正阶和司机已经走进了车库大门,朝着库里南走过来。 “总裁,剩余的现金已经存回卡中了。”徐正阶走到后车门旁,梁津按了按身旁的按钮,落下车窗。 徐正阶扫了一眼总裁和夫人,此时,夫人正乖巧地坐在总裁的膝头,人也安安静静的,只是脸蛋浮起两片红云,长长的眼睫垂着。 总裁一只手横弋在夫人的腰间,一副亲密的模样。 看来总裁和夫人又恢复那番亲密无间的状态了。 徐正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恢复这种亲密的状态就好啊。神仙打架,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小鬼。现在神仙不打架了,谢天谢地。 只不过,总觉得夫人坐在总裁膝头的姿势僵硬得不行。又僵硬又不自然,好像被总裁挟制住了。似是注意到徐正阶的眼神,梁津的眼风淡淡地扫过来,徐正阶不敢多看,赶紧收回目光。 “回酒店。”梁津简短吩咐。 “总裁,您吩咐买的东西,我买好了。”隔着车窗,徐正阶将一个盒子递了进来。 第132章 梁津伸手接过。 徐正阶回到副驾驶座车门。 听到副驾驶座车门开关的声音,周萱一颗心才落了下来。方才徐叔那打量又探究的眼神,真是让她无地自容。要是让徐叔看到梁津那副情状,还以为她和梁津在车里怎么着了,她真的会羞愤到想死。 男人将那只盒子往女孩手中一放。“拿着,拆开看看,给你的。” 女孩低头,依言将盒子拆开。里头是一只水晶粉色的手表,大而宽的表带,方方正正的屏幕,典型的包豪斯风格作品,但并不显得蠢笨,反而有一种萌感。 这就是早先说好的“电话手表”。用来替代那个笨重的诺基亚手机。 女孩拆出来后,就没有多大兴趣了。男人却将手表接过来,对照着说明书,启动了手表,完成了手表的初始化设置,然后将手机号码一一输入进去。 “左手伸出来。”男人命令。 女孩乖乖照办。男人捏着手表的两端,将手表的腕带朝她手腕上一扣,调整到合适的宽度,帮她带上。 “最好一直带着。” 女孩晃动了两下手臂。“充电的时候不用摘下来?” “不用,太阳能充电。” “那洗澡的时候,洗澡总要摘下来吧。”女孩嘟哝。 “也不用,防水的,去游泳都不用摘。” 男人说完,女孩不吭声了。她摇晃了两下手臂,总觉得,有一种被男人在当成小孩子管着的感觉。 库里南飞快朝着酒店方向驶去,时至傍晚,窗外的火烧云犹如倾倒的颜料桶,橙红、橘黄,浓郁的一片,又像是油画棒一笔一笔涂抹上去的,从橙红渐变成橘黄的颜色。 要是往常,周萱看到这等美丽的火烧云,一定会因此而惊叫起来,再顺便掏出手机拍照,咔咔咔接着连拍很多张,心情好了,还会将照片放上朋友圈。 但是今天,女孩却咬着嘴唇,魂不守舍,心思不知道发散到哪儿去了。 回到酒店,她也是这样一副一声不吭、静静思索的模样,小脸被染得绯红。男人只当她是被方才他的反应吓住了,也没怎么宽慰她,径直去书房处理邮件。就让她好好熟悉和适应下吧。她早晚都要适应的。 这是梁津在锦城呆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就是周一,梁津会飞回海城办公,而她明天要照常上班,去熊猫馆报到。 两人连晚饭都是分开吃的。照顾到她的嗓子没好,梁津命人点的都是清淡的菜式,一连吃了两天,吃得女孩嘴巴寡淡无味。 梁津在书房吃,女孩则在饭桌前刷着视频,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按理来说,今晚已经是最后一晚了,两个人是该呆在一块。周萱也有一点舍不得梁津,恨不得贴过去粘着他。再不抓紧点时间粘一会儿,明天可就见不到梁津了。但是,只要一想到梁津方才在车上时低哑的嗓音,以及被他抵住的感觉,女孩就感到脸上阵阵发烫。这时候去粘着梁津,就好像她主动送上门似的,自投罗网。 她才不要自投罗网。她还没做好准备。 她磨磨蹭蹭着,也不想这么快睡觉,她刷了一遍手机,将自己平时关注的熊猫博主放出的新视频看了个遍,决定去观影室再找一部电影看。 女孩翘着脚半靠在真皮沙发上,按着遥控器的按钮,在电影库里挑挑拣拣。她实在是剧荒,最后挑来挑去,选中了一部号称法国电影皇后饰演过的恐怖片。据说这部电影,尚未在大陆公开放映过。挑好电影之后,她“啪”地一下熄灭了观影室的灯光。 电影渐入佳境,女孩看得目不转睛,一只脚缩回来,用手揉着小腿肚子。她的腿还是发酸。 电影讲的是,一对处在婚姻中的夫妻因为聚少离多、缺乏交流而渐行渐远,丈夫和妻子不是没有试图恢复关系,但妻子率先顶不住感情的变质,加之工作上承受的压力,率先出轨了。 丈夫想要挽留出轨的妻子,跟踪妻子来到第三者处。不料第三者也不知道妻子去了哪里。 最终,丈夫不得不雇侦探,去探查妻子去了哪里。 侦探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一处破旧的、摇摇晃晃的公寓。 不曾想侦探刚走进公寓,竟发现了一团黏糊糊的、涨着触手的怪物,怪物缠绕着一具曼妙的女性身体,正是那位失踪了的妻子。 女演员那张号称“法兰西玫瑰”的脸,蓝宝石般的双眸,柔软的披散的长发,破碎感。就是这么美妙的、至纯至洁的存在,就在怪物的邪恶触手之下。 丑陋与美丽相辉犹如阴阳双生,女孩完全沉浸在这一幕带来的巨大冲击之中,心跳加速。最诡异的恐怖,是丑陋试图将美丽拉下水。女孩看到紧张刺激处,用蚕丝被裹住了自己,将自己完完全全地遮盖了起来。 恰巧这时,观影室的门动了,有人推门进来,将周萱吓了一跳,把自己的头紧紧闷在被褥里,不敢说话。 就好像一下子身处恐怖片现场一样,仿佛真有怪物从门后走出来,上前将她缠绕住一般。女孩脑中忽然出现,怪物一只邪恶的触手,女人洁白的酮.体。 这种感觉如附骨之蛆,黏腻、冰凉、恐怖,恐怖中带着诡异,诡异中带着绮靡,让人五味交杂,视觉和内心都大受冲击。 第133章 在冰凉、黏腻和恐怖之外,还有别的感受。一想到电影里,原本如此幸福的夫妻,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疏远,最终竟然走到分开的地步,女孩心中涌起对感情的不确定感。 她忽然想起摩天轮上的亲吻。也许,永恒的、被定格只是那一瞬,能不能走下去,终究还是要看生活中的柴米油盐。 “怪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萱蒙在被子里,一声不敢吭。她都想大喊“别过来”,她害怕。 然而那黑暗里朝她挪移过来的“影子”,最终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了,还试图掀开她头上盖着的被子。 周萱咬着嘴唇,手指紧紧地揪住被子,揪得指甲发白,不给掀开。 女孩严格地遵守着看鬼片时的三大定律之一,“怪物”不攻击裹在被窝里的人,只要她裹在被窝里,蒙着头,“怪物”就不能攻击她。 “干嘛躲在被窝里。”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从被窝外响起。 女孩不吭声。 男人的力气到底比女孩大一些,稍稍用了些气力一掀,整张被子被掀到一旁,屏幕上苍白的光一映,映出女孩绯红的小脸,脸上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女孩眼神躲闪,心有余悸。借着电影屏幕的微光看清男人那张英俊的脸,順了順胸口。 “吓死我了啦。”女孩嘟囔。 “怎么被吓到?”男人轻声。 “你看屏幕。”女孩小小声地说。 屏幕上已成了定格。女主角那雪白、柔美的身躯和怪物所纠缠,浓稠的血液从女演员身体上流出,血滴挂在屏幕上,光影破碎,美丽而诡异。 说完女孩又后悔,忙忙地想去摸屏幕遥控器,将屏幕关掉。从女主视角下看到的晃动的天花板,交缠的触手,混合着血液流出来的浑浊液体,女孩不知道男人看到了多少。这一幕,画面的信息点实在是太大。 诡异、绮靡而刺激。 让人又怕,又想去看。让人想要女主和怪物早早分开,又恨不得女主和怪物在一起,有更多出格的一幕被镜头记录下来。 女孩喘着气,忽然有一瞬间代入了女主,她好像也被怪物缠绕住了,掌心发潮后背黏腻。 就在这时,男人躺在了女孩身边,搂住了她一侧的肩膀。因为热的缘故,女孩已经脱掉了外头的毛衣,只穿着打底衫,她脊背纤薄,因为骨架小的缘故,显得并不胖,她的肉很会长。 女孩仓皇扭头,和男人四目相对。观影室内暖黄色的地灯被男人打开,光线从墙上斜斜地打过来,照在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男人脸上表情平静,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害怕了?”男人低声。 “嗯。是恐怖片呢。”女孩点头。 也许是蒙着被子的缘故,抑或是电影的情节曲折、诡异而刺激,女孩身体低低地泛着一层潮热,黑暗中,她身上清幽香甜的气息散开来,似有若无,昭示着她是一只甜美嫩口的猎物,诱人品尝。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男人的一只手穿过女孩单薄纤瘦的肩头,将她搂到他怀中。 女孩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杉木气息,和他的体温交融在一起,她将头埋在他胸膛上,手指上移,贴住了男人的胸膛,她能感受到,他也在发烫,肌肉在紧绷。 女孩觉得浑身燥热,脚底泛起细密的痒意,她仍穿着今天出门时穿的那套衣服,毛衣配短百褶裙,一条米咖色的丝袜,大腿和小腿都紧紧地绷在丝袜里,绷得紧紧地都不舒服了。 正好小腿肚子上有一块地方痒,女孩下意识地曲起小腿,想伸手抓一抓。 男人察觉到了女孩的动作。 “怎么了?” “腿肚子痒。”女孩哼哼着说。她指甲短短的,又是隔着一层丝袜在抓挠,就像隔靴搔痒似的。她正抓着,忽然察觉自己的一条小腿被男人抬了起来。 男人也坐了起来,手掌握在她脚腕处。 “你想做什么?”女孩惊慌地将脚腕一缩,他原本松松拢在她脚腕上的大掌便箍起,像两个松紧的铁环似的箍着她,让她缩不开。 “脱袜子。不要天天穿这种袜子,容易静脉曲张。”男人低声。 静脉一曲张,就容易痒痒。女孩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便将她的连裤袜脱了下来。她眼睛变得水雾蒙蒙,只是睁着一双杏儿眼,在半明半寤的昏沉夜色里看着男人,眼中带上了求垦的神色。借着观影室内昏暗的灯光,男人瞧着女孩的小脸,她像一张白纸,轻而易举地能被人看透。她似在求恳,却连自己正在恳求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明天就回去上班了。”男人嗓音低哑地响起。 “嗯。回去上班了,要去养熊猫宝宝了。”女孩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节。男人坐了起来,正好是坐在她小腹旁的位置,高大挺括的身躯将沙发整个皮面都压下去一半,她的上半身,也淹没在他身躯投下来的阴影当中。 男人在收拾她脱下的连裤袜。连裤袜皱巴巴得堆在一起,他的手指便伸到袜筒里,将那皱巴巴的部分给抻平顺了。他结实修长的五指撑开薄薄的丝袜,丝袜被他手指撑得极开,绷出他手指头的形状。不知为何,这动作落在女孩眼中,多了一丝欲说还休的意味。更何况,他撑开的,是她穿过的丝袜。这丝袜,不久之前,才裹在她腿上,带着她的温度。 第134章 “还酸吗?” “酸死了。今天逛商场都把腿逛累了。”女孩嘟着嘴,还对他将她逼近商场买东西的行为感到不满。 “给你捏捏。”男人垂下眼眸,低哑的声音中有克制。 “嗯嗯。”女孩哼哼。 女孩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一双杏儿眼依旧水雾迷蒙的,冲着他“嗯嗯”点头,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懵懂勾人的表情。 她看到男人抬起了那双手。那双修长的、指骨漂亮的手指,正被湿巾一点点擦拭着,背部,侧边,一点都不放过。男人擦拭自己的手擦得慢条斯理,一边擦,一边看着女孩,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夜里下起了大雨。雨珠打在窗户上破碎,碎成一条条小溪流的形状。雨声很大,但是女孩的耳朵听到却是一阵阵虚空的声音,雨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脑中瞬时划过“法兰西玫瑰”那张漂亮到极致,但也扭曲的、癫狂的脸。 眼前的场景不断地变化。她睁开眼,看到男人的脸,正定定看着她,似乎要将她这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纳入他眼中。她有些不敢同他对视,闭上眼,眼前场景万般变换,像是万花筒。 时而在战场上,火星四溅,温度滚烫,时而回到她曾经做过的梦里,变成滚滚从山坡上滚下去,梦里的大天使也和她一起,在山坡上滚落。时而她在脆弱的乌篷船里,船板几乎承受不住风暴。 第52章 失落 这个清晨, 周萱起得很早。她听到窗外有鸟儿啾鸣的时候,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雨已经停了。窗外碧空如洗。 阳光从两道白珠纱帘的缝隙里漏下,淡白色的光影。女孩扭头, 恰好看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梁津那张脸上。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挺鼻薄唇, 透着一种清明的禁欲气质。在阳光底下的时候,他是很禁欲。可是在黑暗里的时候, 他是禁欲的反面,禁欲的反义词。 女孩翻身从床上下来,默默地将身上皱巴巴的睡衣揉了揉, 好让下摆没那么皱。紧接着她发现不只是睡衣皱, 整床的蚕丝被和被单都是皱的。 她走到床尾的一个位置, 那里, 柔软的床单有浅浅的一个凹坑。于是女孩记起,昨夜她是怎么哭着低泣着,踢蹬着小腿一下一下地将脚踝磕在这个位置。 她哭着低泣着, 却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他出去吗, 其实也不是。当时她要他将手拿出去, 他只是说,来不及了。他的陈述平静、清晰、缓慢,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女孩对着床尾被单处的小凹坑发了一会呆,接着进到观影室。观影室内,宽阔的沙发上,蚕丝被依旧像昨夜那样摆得像蓬松柔软的云朵。 室内那种旖旎、暧昧的气氛仍未散去。她光是站在这样的气氛里,就面颊绯红。 女孩摸到蚕丝被侧方的拉链, 便将整张被芯从包裹着的被套里剥出去。 被套上,有淡淡的水痕, 已经干涸了。她抱着被套,赤着脚走到过道,将整张被套囫囵着塞进过道的滚轮洗衣机里。 按下清洗键,滚轮呼噜噜地滚动,背景响起嘈杂的进水声。女孩蹲在洗衣机前,看洗衣机的滚轮在转。 她记得曾经看到国外一个育儿博主说,小婴儿特别喜欢看洗衣机房里的滚轮转动,把小婴儿放在洗衣机前,能一直跟着看够一上午,不哭不闹。 周萱现在也是这样。她需要好好放空自己的大脑。 * 梁津起床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男人眼睛还闭着,手臂朝里一伸,没搂到女孩那柔若无骨的娇躯。半梦半醒之间,竟有一瞬间的怔忪和失落。 怔忪和失落只是一瞬,男人从床上坐起,手指放在太阳穴上轻揉,脑袋带着酣睡之后的昏沉和胀疼感。 他顾不得这点胀疼,走出屋子。 在过道里看到女孩。 这过道极长,往南便是露台,露台上装着暗绿波纹的格子窗帘,风吹开阳台门和格子窗帘的一半,清凉的风吹起来。 女孩蹲在地上,面前是高高的滚轮洗衣机,越发显得她小小的一只,双臂抱在膝盖上。据说,这是在小婴儿在母亲怀里,没有安全感的一种姿势。 风从露台吹进,将女孩身上穿的纯白法式宫廷睡裙下摆吹起。她就那样蹲在那里,头发披散着,因为听到男人起床的声响,小脸扬起来,那张脸写着一种过度欢愉后的迷茫感,脆弱而精致。 “蹲在这里做什么。地上凉。”男人走过去,弯腰,手从女孩的臂中穿过,从背后抱起女孩。 男人的手挟住她的两臂,他粗粝指尖摩挲到她上臂内侧的细嫩肌肤,又让女孩身体瑟缩了一下,不免想起,昨晚他是如何用手指侵入的她。 “吃早餐没有?”男人问。到底还是将她抱起来了。小小的一只,在他怀里像个孩子。 其实已经不是孩子了。 “还没。”女孩摇头。 男人瞥了一眼洗衣机,洗衣机里,那件雪白的床单在滚桶里绞来绞去,洗衣凝珠破碎,绞出雪白的泡沫。 “去刷牙吃早餐。” “嗯。” 第135章 煎蛋和烤肠、三明治和鳕鱼排摆在台面上,周萱却没有什么胃口。 她用切鳕鱼排的小银刀,将煎蛋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怎么不吃?”男人看她。 “不想吃。”她放下叉子,银叉掉落在瓷盘的底部,发出清脆当啷的一声响。 “不想吃也要吃。”男人正要强硬起来,逼迫着她多少吃一些,却看见女孩脸上闷闷的神情,那神情,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泫然欲泣。 他的心一下子软了。 她还是没适应吧。得多给她一点时间。 “那想吃什么?点新的,旧的不吃了。”男人将声音放低,罕见地带上一缕温柔。 “什么都不想吃。”女孩还是摇头。 男人绕过桌子,在她身旁的空椅坐下,将女孩抱在他膝头。他们的身高差很合适,这样抱住的时候,正好够他将下巴抵上她的发顶。 “放我下来。”女孩挣扎了两下,男人却将她搂得更紧了。 “小萱,你不开心?”男人将头低下去,看见她好看的侧脸。 女孩沉默了一下,男人蹭到她的颈窝,颈间一阵酥麻的痒意。女孩想要躲开,却被男人用手指捻住了她脆弱的、好看的耳垂。 “你不喜欢昨晚那样,是不是?”男人哑着嗓音问。 说不上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她会喊停。但她没有。 “我。。。”女孩张了张嘴。提到昨晚上,她到底还是害羞。恨不得去捂住男人的嘴。 喜不喜欢昨晚上那样?这个问题,叫她如何回答。羞都要羞死了。 “不说话,那就是喜欢,是不是?”她不说话,男人却没打算放过她,手指恶劣地捻了捻她圆润漂亮的耳珠。 女孩急得回身,要去捂住男人的唇,不给她说下去。她不明白,梁津这个人,平时看着也那么清冷禁欲的,怎么在某些时候,又这般折磨人?什么话都问,都拿来讲。 女孩柔软的手指在男人唇上一触,男人将女孩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掌心里轻轻地揉捏,揉得她指根发痛发胀。 女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忽然有点儿不敢看男人的手。这双手,第一次觉得,手指修长,骨节是这样粗,手掌又是这样宽大,她将脸别到一边,不去看。 手是始作俑者。 “多少吃一点东西,不然今天上班会饿。”男人哄着女孩,手掌轻轻揉着她的头。 一提到“上班”,女孩立马想到今天是去熊猫馆报到的第一天。饲养员是个体力活儿,她要是不好好吃早餐,估计连给滚滚们铲粑粑的力气都没有。 女孩顾不上心中那种虚无缥缈的失落感,赶紧从男人腿上爬下来,将方才被她切碎的荷包蛋用叉子叉起来,一口一口地吃掉。 吃完荷包蛋后,她又吃了一块鳕鱼排。 “要不要我在这里多陪你一天?”男人换好西装,瞧着女孩始终失落茫然的脸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不要。你回去上班吧。”女孩轻声。 她怕他再待在这里,又会像昨晚上一样,她还没缓过来呢。现在脑子就跟一团被拽乱的毛线团差不多。 “真的不要?” “不要。” 嘴上说着不要,但等梁津的那亮库里南消失在动物园门口,她心中又有舍不得。实在是这两天过得太梦幻。从一起挑选房子,到游乐园里一起玩过山车,再到她被梁津逼着去商场里买东西。 就像一个绚烂的梦境一样。 下周就见面了。而且,下周就是婚礼。 等动物园的上班铃响起时,女孩竭力将这两天的旖旎抛到了脑后。 熊猫馆的主管正是刘时元。 照顾熊猫的流程,周萱之前在录制节目时系统地学习过一次,已经差不多熟悉了。这次,她分配到的熊猫,正是上次她从张晗暄手上抱下来的熊猫“顿顿”和其他两只半岁龄的熊猫。 铲粪便、劈竹子等内容,刘时元都亲身示范过。周萱觉得最有趣的环节还是“收猫”,就是在下班时期,将趴在木架子上不愿意回去的熊猫幼崽抱回内舍。 “你看,你不能从侧面抱。侧面它一看到你伸手,就知道你要抱它,会把你的手拨开,你要先绕到它背面,趁着它还在吃竹子,一下子抱起来。” 刘时元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臂上的衣袖扭了扭。他先示范了一下从侧面抱,熊猫幼崽一看见刘时元伸出的手,立马将他的手拨到一边,就跟个小熊精似的。 周萱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熊猫幼崽用手拨开饲养员的手,活像一个不愿意回家的小孩,拨开爸妈的手一般 “你试试,从背后抱。”刘时元捂着手,指挥周萱。 “好。”周萱说着,绕到熊猫背后,弯下腰,一双手从熊猫左右两边腋下穿过去,起身。 熊猫比她想像中要更重一些。 女孩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将熊猫幼崽抱了起来,沉甸甸的像是在两手间挂上了一个秤砣。 好玩的是,熊猫幼崽坐起来缩成一团的时候,显得小小只的,等她真正抱起来的时候,又像流体一样,四肢都舒展开,肚子露出来,圆滚滚的,看起来很大的一只。 第136章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傍晚气温凉,熊猫幼崽们都喜欢这种凉爽的天气,不愿意回内舍。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周萱只好将熊猫幼崽们一只只抱回去。 接连抱了两三只,她腰都酸了。 “今日上班第一天的表现不错。”傍晚时分,刘时元来到周萱负责的熊猫兽舍看查看,内舍和外舍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内舍的地板还用水龙头冲了一遍,就跟新的差不多。熊猫幼崽平时喝水的水槽,也换上了新的水源。 刘时元看着周萱,感到十分满意。 这个新入职的小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像温室里的花朵,娇气,实则任劳任怨,将份内的职务干得利索干净。 “小周,近来要从现有的饲养员中抽调两名去野培中心负责熊猫的放归工作,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申请。”刘时元想了想,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周萱。 如今,大熊猫的野化放归工作,需要像小周这样热忱、纯粹的年轻人。 “好的,刘主管,我稍后考虑下。”周萱点点头。 由于是第一天在熊猫馆工作,她比寻常晚下班了半个小时。 下班之后,周萱去职工食堂吃饭,吃完饭,回到宿舍的小床板一躺,身体一触到柔软的床铺,昨晚上的记忆便纷纷从脑海中涌现出来。 女孩叹了一口气。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心里也乱得很。 她拿出手机,决议好好找个人说一说。 第53章 腰疼 周萱决议好好跟黎若昭说一说。黎若昭比她有经验, 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喂?昭昭。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经历过那种事之后, 第二天醒来如果觉得失落,这是正常的吗?”周萱二话不说, 打通了黎若昭的电话。 “等等,你是说什么事?那种事是什么事?你不会跟总裁, 咳咳,坐火车过山洞了?”黎若昭的语气听起来激动异常。 “不是。是用手。。。”女孩说到一半,却又说不下去了。她有些心虚, 总觉得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哦——”那边, 黎若昭像是心知肚明一般长长地叫了起来。“用手是吧。老实说, 这也很色.情。这非常色.情。”黎若昭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 紧接着,她说了句周萱听不懂的话。 “那我觉得,总裁的服务意识还挺强。” “什么服务意识?”周萱一头雾水。 “没什么。以后你就懂了。”黎若昭高深莫测地卖了一个关子。 “哦。”周萱应了一声。她觉得自己这时候不应该追问下去。再问下去, 黎若昭指不定还要蹦出更多狂浪之语, 经历过昨晚的她, 暂时听不了这些“狂浪之语”。 “你说你感到失落,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的手指不给力?没有摸到让你满意的地方?” “没有。当然不是,不。。。”周萱被黎若昭的大胆发言吓得语无伦次,说话也磕磕巴巴了起来。恰好和黎若昭说的相反,她觉得他会在他的抚触之中死过去。 “那你觉得厌恶吗?总裁这样做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很讨厌?”黎若昭又问。 周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紧接着,她才想起黎若昭看不到她摇头的动作, 赶紧出声。“不讨厌的。” “可能,只是因为你没经历过, 这种,这种,”黎若昭斟酌着词句,她觉得自己词穷了。像周萱这样的小女孩子,长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又漂亮又单纯,之前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一下子被家里人赶鸭子上架结婚了,害羞,紧张,害怕都是有的。 “可能你只是没习惯这种被侵入的感觉。” 黎若昭终于找到一个动词去形容。 “嗯。是我还不习惯。”周萱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被陌生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侵入,虽然当时是欢愉的,但是过后,再回忆起时,就只有被侵入的感觉了。她不由得想,如果是一次初次进入发.情.期的熊猫姑娘,会不会这样呢?它会不会也因此感到羞涩、不自然和紧张?那熊猫小伙子会不会安慰熊猫姑娘? “总裁在帮你做脱敏练习呢。其实,你还算幸运的,他对你这么有耐心。其实,大多数男的,在这件事上都没什么耐心,只想快点硬上弓。”黎若昭笑道。 “嗯嗯。”周萱点头如小鸡啄米。 “不过我记得,你们不是准备举办婚礼了?”黎若昭问。 “是啊。就是下周了。” “那你可得早点适应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新婚夜嘛,总会不一样。”黎若昭若有所思,顺带着提点了一句。“你也得自己练习下,就当是脱敏训练。” “好。”周萱低低地应声。 挂断电话后,周萱才发现,她的心脏跳得飞快,一颗心差不多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腿.心里泛起细密的濡湿的痒意,她在被窝里翻滚着,蒙住自己的脸。黎若昭说要她自己练习一下,她是不是也应该自己试试? 好像是应该自己练习,适应一下。 在练习之前,是不是应该把手洗一下?毕竟平时,除了洗澡之外她会在外头摸一摸用水冲一冲,平时她都不怎么把手放到那个地方。 第137章 想到这里,周萱从被子里坐起来,去够书桌上那方纸巾盒。 纸巾盒里,装着一盒子湿巾。 她打开湿巾盖子,扯出一张湿巾,张开五根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女孩手指细嫩,修长。她不喜欢留长指甲,所以手指甲剪得整整齐齐,指甲边缘刚好盖住甲肉,呈现出粉嫩的颜色。这样也挺好,起码不会刮伤自己,据说,那里的肌肤是很嫩的。 擦着擦着,女孩忽然觉得眼前她用湿巾擦手的一幕很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脑中忽然劈过一个闪电,女孩霎时间恍然大悟。 这不是、这不是昨晚上,梁津帮她按摩小腿之前的动作吗?当时她躺在被子里,她被连裤袜勒得腿痒,梁津体贴地为她脱去连裤袜,然后抽出了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那双修长的、骨节漂亮的手。期间,他替她按完小腿,在将手淹没在她短裙里之前,也抽出湿巾擦了一次。后来,就到了她绞着双腿求他把手拿出来,他不。 想到她昨夜还那样求过他,女孩就恨不得拿头去撞桌子。她原本还以为,是梁津帮她按摩着按摩着,就按到了那里——但其实并不是。这件事是他早有预谋? 有预谋,应该也是正常的? 黎若昭不是说,大多数男人都没什么耐心。其实梁津,已经算很有耐心的那一个了。 女孩重新躺回被窝里。擦过的手指湿润,干净。她想了一下,决定把自己衣服脱了。毕竟,做那种事情都是要脱衣服的。 她得自己训练一下,适应一下。 想到这里,她将两只手反剪着,拉住衣襟两侧。 一件纯白的t恤被丢在床的一侧。紧接着,是一件纯白的、素色的没有钢圈的胸衣。 不曾想刚脱掉衣服,视频电话忽然响起。 女孩侧头一看,正好是梁津打来的。 这个时候打来视频电话——女孩手忙脚乱的,正想将电话按停,不知怎的又按到了绿色的接通键。 听到“滴”的一声,女孩挂断已然来不及。 她赶紧用被子裹住自己。 梁津只见莹白的一抹闪过,再定眼一看时,女孩早已结结实实地捂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女孩两手拽住被子的两端,将自己裹得像一只茧。 只是那张小脸,潋滟的眼睛里带着莹润的水意。 “回宿舍了?” “嗯嗯。在宿舍。”女孩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男人在手机屏幕里的背景,是车后座。 “你还没回家,这是在哪里?”女孩好奇地问。 “在应酬。”男人说着,忽然伸手按了什么,女孩只听到机械滑轮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升了起来。 “刚刚升上去的是什么?”女孩好奇地问。 “是挡板。我在迈巴赫上新装了一个。”男人淡声。 “哦。”女孩应声,脸又红了。装了隔板之后,岂不是更方便他在车里做坏事了? 这通电话没有打多久,女孩便扭捏着说自己要洗澡,想挂电话。男人同意了,让她早点睡。只是挂电话的瞬间,女孩赤.裸的的手臂伸了出来,那一段肌肤是藕带一样的细嫩。 梁津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忽然觉得车内燥热无比,耳边响起昨夜女孩轻声的啜泣和低吟,哀回婉转,期间夹杂着低低的啜泣。那时每一声“不要”,听在他耳朵里都成了“不,要。”燥热让他怀念当时的湿濡和紧致。 被梁津的视频电话一打断,女孩儿洗完澡,再度躺回床上之后,也没有了练习的兴致。白日的劳累像潮水一样侵袭着她,她放下手机睡着了。 一连五日。每个工作日,都重复着在熊猫馆第一天的工作。清理兽舍,给熊猫劈竹子,喂盆盆奶。有时候小熊精们不想上下班,还要负责抱着它们上下班。 不得不说,在熊猫馆的工作是比在貘馆繁重一些。一岁龄以下的熊猫宝宝对食物的要求很高,每一只熊猫的食物量也是由它的身体情况、体重和肠道健康决定的,奶粉和水的比例一克也不能错,是以她兑奶粉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兑错了。 除给幼崽喂奶之外,给熊猫劈竹子就是一个体力活,将竹子劈开时,会发出爆竹爆炸般的劈裂声。将竹子劈成两半也需要腰部发力。 将小熊精们从内舍抱到外场,再从外场抱回内舍,也需要用到腰。 就这么抱了一段时间,周萱竟然患上了腰酸的毛病。 谁懂,她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孩子,会腰酸。晚上,她拖着一身疲累回到宿舍,哼哼唧唧地揉着自己的腰,这时便无比怀念梁津那双手。 被他按上一按,腰上的疼痛会减轻很多。 不过,令周萱感到欣慰的是,在她的精心饲养之下,熊猫宝宝都在健康、快乐地成长,每一天的体重都在飞速飙升。 这天星期五,正要下班时,一只小熊精坐在外场的木架上,任凭她怎么用苹果引诱,就是不回去。 “真调皮。你就不想下班是不是?下班不积极,态度有问题。以后等你长大了就懂啦,还要上一辈子班呢。”周萱一边绕到小熊精背后,一边对它说。 第138章 她两只手搂住了小熊猫的两臂,使了一点气力,却发现小熊精跟黏在地上了似的,怎么抱都抱不起来。 还是平时负责照顾母熊猫的同事过来搭了一把手,周萱和同事,两个人,一个从背后夹住熊猫幼崽的上肢,另一个抱着幼崽的手,才将幼崽抱回去了。 将猫都收回去后,周萱累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样下去不行。女孩气闷闷地想。要是现在抱不动小熊猫,以后也不用再继续当饲养员了。 腰部酸痛,说明她核心力量还是弱。 她需要好好健身了,要有一点肌肉才好。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之前,梁津将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说她长小肚子了,让她跟着他一起锻炼。当时她百般不情愿的。现在,为了能把小熊精们抱回家,她得好好锻炼和健身。 回去就叫梁津带着她健身好了。 下班之后,周萱带着她一早在动物园专营周边店买好的各式熊猫周边,坐上了回海城的飞机。这飞机票,也是徐正阶一早替她订好的。 落地海城机场,林晴正开着那辆玛莎拉蒂,在机场等她。 再度回到西郊别墅,女孩首先去冰箱,取出两盒酸奶,盘腿坐在沙发上,撕开酸奶顶上的锡纸盖,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躺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女孩看向玄关处。那儿,整整齐齐地放着梁津的两双皮鞋,手工琴底皮鞋,价格不菲,和她的圆头漆皮小皮鞋紧紧地挨靠在一起。 光是看着这一幕,周萱就觉得无比温馨。 女孩一边喝酸奶,一边将带回来的熊猫周边拆开。里面的礼物,她一共买了三份,一份给奶奶,一份给黎若昭。 说是熊猫周边,其实就是印有熊猫头像的笔记本和玩偶,工艺较为粗糙。其中,周萱最喜欢的,是一款号称用熊猫便便做成的纸巾。 熊猫日常吃竹子,排出来的便便净是未能消化的竹纤维。动物园便借此推出了一款“熊猫便便”纸巾。 而且,这款便便纸巾,在店里还十分紧俏。她接着饲养员之便提前到店里蹲守,还只抢到了三盒,正好够每人一盒。 女孩打开其中一盒,抽出一张纸巾,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竹纤维的清香。 她刚喝完两杯酸奶,将酸奶盖上凝结的厚厚一层酸奶舔掉,听到玻璃门滑轨向两边滑开的声音。 是梁津回来了。 梁津一边倾身拖鞋,看到正坐在沙发上舔酸奶盖的女孩,唇角弯了弯。 这一瞬间,人间烟火的幸福,忽然变得很具象。 “你回来啦。”周萱将酸奶盖从嘴上拿下来,看着男人。其实她是有点儿想上去抱住他的,只是想起上周分别时的那晚,梁津对她所做的那些事,忽然有些害臊,便按捺住腿脚,让自己乖乖坐在沙发上。 是不是她应该显得自己矜持一点? 不要那么主动。否则,到时候梁津又将上周离别那晚所做的事施加到她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嗯。”男人坐到沙发上,看到她吃得一张脸成了花猫,唇角沾着点点雪白的奶渍。女孩是那种天生唇珠圆润的唇形,有一点嘟嘟唇的味道。唇角带着奶渍,红的红,白的白。 男人的喉结克制地动了动。 “怎么又吃成小猫了。”他到底是不想看她唇角的奶渍,总让他有一些联想。她伸手替她拭去。 女孩便也很配合他的动作,就像一只被主人揉捏脸蛋的小猫。 男人手指沾上了一点酸奶的奶渍,他顺手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只不过,这纸巾的手感很粗糙,摸上去像是砂纸一般。男人也不以为意。 “你、”女孩看着他用纸巾将手指里里外外擦了一边,一双杏儿眼都瞪大了。 “这是熊猫便便做的纸巾诶。”女孩小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听到女孩说的话,梁津审视了几眼手中被他叠成四方形状的纸巾,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第54章 命令 那团纸巾被梁津飞快地丢进了垃圾桶, 他本人则起身进了洗手间。 紧接着,周萱听到洗手间里传来水龙头冲水的声音。 女孩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笑, 一边追到洗手间门口看着梁津。 梁津正倾身站在洗手台旁,双手交叠着搓揉, 周萱的笑声在背后响起,他回头瞥了她一眼。 “不要紧啦, 熊猫便便里都是竹纤维,很干净的。”女孩将脸贴过来,贴住男人的胳膊, 蹭了蹭。 “而且, 你又没有拿来擦嘴。不擦嘴, 不要紧的。” 男人唇角不觉抽搐了下。这小女孩子, 提起小动物来就双眼发光。但他可不是她,有这么多旺盛的对动物的爱心。便便纸巾就是便便纸巾。 “你过来,帮我洗。”男人命令女孩。 “洗什么?”女孩不明所以, 仰脸看着男人。 “洗手。” 钛合金制成的水龙头下, 水流汩汩而出, 湿润了男人那双骨节宽大,起伏如山峦的手指。洗手间里灯光明亮,照出男人那双手的每一个细节。手掌宽大,骨节分明,稍显嶙峋的、性感的骨筋,指甲呈现健康红润的粉色,被修建得极其干净。 第139章 一双有力量感的手。 周萱的目光触到男人手上, 倏地一下脸红了。 一瞬间,她记起一周前那个狂乱的夜晚, 这双手是怎么让她躺在云端,又怎么让她下坠和上升。那晚的记忆——实在是遥远而羞耻。让她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身体要从云端堕落,灵魂却在云端上升。其实,她不是在云端,而只是躺在蚕丝被里,迷蒙的小脸,颤抖的眼睫,水雾潋滟的眼睛似睁非睁。 她忽然有些不敢看这双手。 浴室的镜子里,清晰地映出女孩那张脸。许是经了开发,少女的轮廓中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和风情,因着脸红,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纯与欲,眉与眼有种不近情理的美。 男人深深地瞧了镜子一眼。女孩却是低着头,眼睫颤抖着,不敢往这双手上看一眼。 “不帮我洗洗?”他嗓音低哑。 “你自己洗。”女孩嘟哝着,眼神闪躲。 “你洗。”男人语气中有一种命令式的意味,让女孩又是身体一颤。那晚他也命令她“张开”,她哭着,他俯下身去用唇轻轻触碰、亲吻她漂亮的耳朵,嗓音低哑。“乖,哭什么,不哭。”女孩好像回到小时候,她在幼时奶奶的厨房灶头前,有一段时间,她很爱吃奶奶做的烙饼,空口吃,因为面揉得筋道,面团只需要放一点点盐,用灶火烤就很香,烤好的烙饼接在掌心里,热得要两只手颠倒来颠倒去,再急急地吃下去。只不过,那晚她不是趴在灶头看奶奶烙饼的小女孩子,而是软成了一团被揉搓的面,被搓圆捏扁。 “你洗干净了,岂不是更好。”男人换上了诱哄的语气。 女孩磨磨蹭蹭的,还是将袖子在手腕上卷起来,伸到洗手台里,握住了男人的手。她的小手纤嫩雪白,将男人的手掌衬成了小麦色,也显得更大了。他的一只手,好像就能握住她两只手。 已是深秋,钛合金水龙头里冲出的水微凉,女孩拧了拧水龙头,将水温调高了一些,温水汩汩地打在两人的手背上。 其实,他的手很干净的。女孩不由得想,不就是错用了一张熊猫便便纸巾吗,他至于这么嫌弃?这便便纸巾还是紧俏货咧,还要抢购,还是限购,她都不舍得用呢。 女孩的手像两尾羞涩灵活的金鱼,细细地搓洗着男人每一个手指关节,从指腹到指根。 “打一点泡沫。”男人低哑着嗓子发号施令。 女孩乖巧地“哦”了一声,伸手按下洗手液瓶子的按压泵,雪白的乳状泡沫挤出,逸出淡淡的、清新的柑橘调气味。 她暂时关闭水龙头,慢慢地将泡沫抹上男人的手。柔软润滑的泡沫,让两人的手部肌肤都变得湿漉漉的,滑滑的。抹了一遍泡沫后,女孩打开水龙头,将泡沫冲洗掉。 也许是泡沫将手部表层的油脂洗去了,周萱总觉得,她更清晰地摸到了梁津的手。他指腹指纹螺旋的纹路。他指背凸起的关节,他指根因为常年健身而留下的茧子,他掌心生命线、事业线和爱情线的机理。 “好了。”女孩小脸绯红,将水龙头拧掉。她从一旁的机器中抽出柔韧的干手纸,包住男人的手,想将他手上的水分擦干。 薄薄的、柔韧的纸覆上去,很快被两人手上的水珠洇湿。 “我来擦。”男人低声。 他反手包住女孩的手,将她手上的水珠擦干。他擦她的手,不是单纯地擦,而是顺着指骨关节,拉一拉、扯一扯她的手指,让人有一种手指筋骨都被抻松的感觉。 “很干净。”男人低声。 “没好。”女孩将手指举到眼前,动了动十根手指,觉得手部肌肤有些干燥。 “唔,还要抹一抹护手霜。也给你抹一点。”女孩说着,就去楼上取护手霜。 “好。”男人愉悦地笑。这小女孩子,帮他洗手,还帮他抹护手霜。男人回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耐心地等女孩将护手霜拿下来。 女孩用的护手霜是很平价亲民的一个品牌,其实就是小婴儿用的涂脸的baby油,她从那细小的泵里挤出一段润泽霜状物,乖巧地将两个人的手都抹上一层。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享受这种肌肤相触的感觉。指尖相触的同时,似乎皮肤都在发出欢愉的叹息。 原来肌肤相触就是这种感觉。周萱有点儿迷恋这种感觉。这种触感,不带任何的情谷欠,只是单纯地相互触碰而已。 “吃完饭就去海边别墅好不好?”躺了一会儿,梁津对周萱说。他在女孩头顶的发旋中央落下一个吻。 “婚礼将会在那边举行。” 其实按照周萱的构想,她想要一个古堡婚礼,配那种华丽的大拖尾婚纱。徐正阶业已将古堡婚礼安排好——古堡婚礼将在德国举行,一个叫莱法选帝候宫的地方,据说那是德国最后一座皇家堡垒,花园露台可以直接看到莱茵河。 但是,出于种种考虑,古堡婚礼最终取消,而是变成了海边婚礼。 其中,又以梁岱山的意见为首要参考。 梁岱山信风水,水能聚财,梁家在海边又有一座能容纳400位客人、带有10间金光闪闪的洗手台的海边别墅,从风水和方便快捷的角度,先前的婚礼企划被推翻,重新安排在海边。 第140章 “嗯嗯。”女孩乖巧点头。 “还是想要古堡的,是不是?以后给你安排一场古堡的。” 梁津看着女孩乖巧点头的样子,到底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说好按照她喜好来安排的婚礼,最后成了梁岱山的一言堂。 “以后再说。”女孩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只是想到黎若昭的话。黎若昭说,新婚夜会和平时不一样—— 她总是时不时地想到这一点,害得她一颗心时不时地吊起来。 迈巴赫在海城的夜幕之下行驶,从海城西边到南边,驶向婚礼之地。 * 在两侧都是平缓海岸的公路上行驶了一段路,迈巴赫拐入一段禁区。 夜幕之下,海天一色。城堡建于海崖高地之上,三面临海。远远望去,城堡外墙漆成乳白色,像极了胀满风帆的一艘船。 自一下车起始,周萱便好奇地看着城堡下方的花园,花园被一条小路分成左右两部分,每一部分都像两个微缩的足球场,在花园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水池,水池外围,绿草茵茵。 女孩在雪白的灯光下参观着这座城堡。梁津则先周萱一步去忙别的事情,由徐正阶陪着周萱游览这座城堡。 “这个城堡平时有人住吗?”周萱蹲下身,摸了摸湿漉漉的、柔软的草坪。 “没有。”徐正阶回答。 “这里就像有人住一样,你看,连草坪都养护得这么好。” “夫人,负责这里园艺维护的有一个专门的小型团队,他们会使用最新的园艺技术来维护和推进花园的布局。”徐正阶耐心解释。 “哦。可是这里又没有人住,请人来维护,要花好多钱。”女孩看着草坪上修建得十分整齐的方形低矮灌木丛。 “这些钱不算什么。只有请人维护,总裁和夫人过来散步的时候,才能看到这样美丽的草坪。”徐正阶笑笑。只要付得起钱,什么样的景色买不到? 这座城堡,其实是梁岱山送给梁津的成年生日礼物。 梁津的名亦是梁岱山一手取的,名“津”,梁岱山很信他这孙儿命中须得带水,为了给梁津多多的“水”,才送了他这座城堡。 周萱听徐正阶讲了城堡的来龙去脉,忽然觉得,梁津的财富,她所能见到的真是冰山一角。 刚开始,她以为她只是嫁给一个比她家要富裕那么一点点的家庭。谁能想到,周家的财富和梁家的相比,就如同小巫见大巫,小池塘见到大海。 城堡共有三层,周萱和梁津住在顶层,二层和一层皆是客人房。 顶层主卧的视野极好,推开顶层的主卧,恰好能看到绿色的草坪和远处波涛无际的大海。 女孩洗过澡,穿一袭法式宫廷睡衣,推开窗,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月亮。 今夜的月亮是一弯浅淡的下弦月,月光发白,像是挂着一层淡淡的糖霜。 女孩祈祷这两天会有一个好天气。晴天,多云,太阳不要太大,否则会把人烤焦。更不能下雨,否则连她这个漂亮的新娘子都要被淋成落汤鸡。 她遥望月色下的大海,看见层层波涛里伏着一艘流线型的游艇。周萱之前有听徐正阶提起过,梁津有一艘豪华游艇,想来应该就是这艘了。 也不知道这艘游艇要花多少钱。 城堡很大,却也显得很空,梁津已经出去了——原本他今天要在疗养院陪着梁岱山的。只是下午临时回了西郊别墅一趟,把周萱接到海边。 现在,他要去把梁岱山也接过来。 梁岱山的房间安排在城堡一楼右侧。自从梁老爷子病重之后,那儿便被梁津改成了一个疗养室。 周萱就这么看了一会起伏的夜幕中起伏的海潮。 眼看着夜深了,她掏出手机,开始给梁津发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梁津回复得很快。“还有两个小时,你先睡。” 女孩看了眼手机屏幕,将屏幕熄灭。她揉揉因抱熊猫宝宝而变得无比酸胀的腰,打算把健身房里的器材用一用,练一练核心力量。 但是健身房里的器材,散发着银色的金属光泽,像一只只蹲踞在橡木地板上的巨大野兽。 女孩在健身房里逛了一圈,对这些由铁片和钢架组成的器械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算了,还是等梁津回来,让梁津带她好了。 因为没事做,女孩早早就上床躺着了。 主卧里,是仆人提前准备好的玫瑰花被,躺进去,像是躺在花海里。床很高,是法式的窄脚小床,她躺在上头,觉得非常地舒适。 这褥子厚的,当真是就算床上有一颗豌豆,也不会感觉得到。 周萱在床上躺着躺着,忽然觉得无聊。手机被她静静地放在一边。蕾丝和绸缎制成的法式宫廷睡衣,柔软丝薄。 女孩咬着唇,想到了那个“练习”。她是不是该练习一下?明天就要结婚了,万一到时候太紧张怎么办?她和黎若昭打过电话,黎若昭说,也曾有过太过紧张,最后硬生生探索了几个月的—— 想到这里,女孩从床上爬起来,先去一旁的盥洗室,将手又洗了一遍。 确保手是干净、干燥的,女孩复又躺回被子里,手指轻轻地滑下,掠过她柔软浑圆的小腹。 第141章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纯白月光,透过薄薄的丝质窗帘洒进来,月亮里,她的脸变得渺茫而朦胧。随着她手指的探索,女孩却是回到了小时候,想起以前在爷爷奶奶的小院子里。院子里放了几只粗笨的瓦瓮,春天的时候,奶奶会亲自调好泥巴,在缸底铺上一层,再将种藕一并扦下去。 这样等到夏天的时候,瓦瓮里就会开出漂亮的荷花了。 那荷花朵形娇小,花瓣却很多,层层叠叠,是饱满的弧形,越到花瓣尖尖的地方,那娇嫩的红色就积得越多。 那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趁荷花仍未绽开的时候,将花瓣一层层拨开,嗅闻其中嫩生生的味道,当一只淡绿的莲蓬,和几根嫩黄的须须出现在眼前时,她总有一种惊艳感,恨不得“哇”地一声叫出来。 她这般提前拨开了好多朵荷花,奶奶劝阻过她,后来发现她不听,便也随她去了。每年种藕的时候,奶奶只是调笑。 “这菡萏就是种来给我们小萱‘辣手摧花’的。” 今夜,她成了被拨开的菡萏。她小时候也会想,如果她强迫一朵荷花提前绽放,这荷花会不会感到痛?现在,如果她是荷花,她会感到痛的。在濡湿里扯出疼痛,再从疼痛里,扯住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体感。一声轻轻的呻.吟,从女孩口中逸出。 她兀自沉浸着,却不知道的是,早在一刻钟前,梁津提前回来了。 顶层的地板上,都铺着厚厚的法兰绒地毯。那地毯极厚极绵软的一层,将男人的脚步声完完全全地吸走。于是,她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他却听到了那一声柔软的、犹如低泣一样的轻.吟。 第55章 婚礼前夕 (修改) 梁津彻底顿在那里。黑暗雕凿着他的身型, 走廊尽头,银色天使烛台漏下的烛光透过来,将他的身躯拉扯成长长的黑影。 他默默地注视着这道黑影, 这亦是他此刻内心动物性的一种投射。 那轻轻的低吟渐渐地小下去,淡了下去。房间内似乎笼罩着一层粉红色的薄雾。 女孩窝在床上, 结束了一次练习。她蒙着头,唇边一小块的肌肤因为呼吸而变得急促发烫, 身上汗涔涔热得难受。那种异样的、被破开的感觉仍未消散。 光是自己的手都承受不住了,那如果换成他的。。。? 这个念头,让她又是一阵阵发热, 忍不住张开樱唇, 微微喘气。 这时, 门边响起窸窣的轻响。 女孩儿的心忽然就蹦到了嗓子眼里。梁津不会已经回来了吧?在这个点, 能上到顶楼的,也只有他了。 正胡思乱想间,女孩感觉到床朝一侧倾斜去, 紧接着, 脸上一层薄薄的被子被掀开。 她陡然对上男人深沉的眉眼, 心跳漏了一拍,将脸偏过去。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走廊的烛光明明灭灭,女孩脸上洇着一层不健康的粉红,犹如被露水打湿的花朵。 “做坏事了?”男人嗓音放得极其低哑,像是胸腔里有一根大提琴的声弦低鸣震动。 女孩咬着唇不说话,心中慌乱地想起, 她刚刚不小心发出了一些声音,难不成是被他听见了? 她手指一颤, 却是被他掀开被子,握住了手。手指上湿润、润泽的痕迹,已经将她方才的“坏行”昭然地公示出来,她想挣脱开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不给松开。 “我要去洗手。”女孩低低地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她刚要从床上起身,就被男人按住了肩膀。 他将她的手带到唇边,男人手指轻轻抚过她润泽的手指,女孩手缩了缩,想要将手缩回去,却被男人紧紧攥住手腕吗,挣也挣不脱。 男人慢条斯理地欣赏者女孩脸上的绯红,灯光将他脸上刀削斧凿的轮廓刻印出来,眼底的深红越发明显。 女孩的呼吸一下子乱了。紧接着,那双水雾迷蒙的杏儿眼,一下子睁大了。 他将她的手指放到唇边,贴着她润泽的手指,轻轻一吻,像是金鱼的啄吻,男人两片性感的薄唇,浅浅地含住了她地手指,从指尾的位置,逐渐亲吻到指尖处。慌乱间,女孩似乎感觉到,那一缕润泽,沾到了他的唇上。 “脏。”女孩害羞地缩回手指,低低地叫了起来,声音里稚嫩、不知所措。 明明这个动作是极色.情的,偏偏他做起来,自有一种缱绻和优雅在那里,一种高级的□□意.味。仿佛她指尖沾上的是琼浆玉液,是花露,是甘醇。 男人喉结克制地动,嗓音沙哑。 “是甜的。” “不要再说了。”女孩羞愤欲死,用另一只干燥的、干干净净的小手,捂住男人的唇。男人将她的手指拿下,在掌背也落了一吻。 “我要去洗手。”女孩挣扎着要起来。 “我带你去。”男人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向浴室。 浴室灯光大开,他将她置于身前,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腕带到水龙头下,轻柔地搓洗着她的手指。 等洗完手,又将她抱回床上。 周萱紧紧地伏在男人怀里,待他轻柔地将她放置在枕头上时,心中还有些忐忑,脑中蓦然闪过之前电影里看过的一句话。 第142章 “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今夜被抓包了,梁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想到这里,她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在紧张?”男人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捉住了她睡衣下□□的小臂。象牙白似的一段小臂,立起一粒粒的小疙瘩。 只有寒冷或精神紧张时,人会因为立毛肌收缩而立起疙瘩。 屋内暖融融的一片,女孩并不寒冷,只是紧张。 “嗯。”她从喉咙深处轻轻地应一声,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只是偏着头,颤着水雾迷蒙的眼睛,不去看他。 女孩这幅含羞带怯的模样,男人看在眼里。他何尝不知道她的惧怕和担忧。这小女孩子,是越来越容易害羞了,刚开始跟她领证的时候,可没看见她三天两头就脸红。 到底是不一样了—— 他轻笑,用指腹刮了刮她的脸蛋。 “今晚上不会碰你。怕你明天太累,起不来床。” 女孩听后,脑中空濛了几秒。 她并没有因着他这句话放松下来。只是觉得,这个过程被拉得极长,每一天她都像待宰的小羔羊似的,等着那把刀落下来。 * 准备要当新娘子的女孩儿,当然是最累的。虽然梁津已经提前安排徐正阶解决了婚礼的大部分问题,但还是有一些问题,需要周萱亲力亲为。 比如说,从机场接回张静和周玉琢。从郊外把周老太太接过来。 张静和周玉琢在婚礼前一天落地海城机场,周萱让林晴开着那辆玛莎拉蒂去把人接到海边别墅这儿,她自己则跟着徐正解安排的另一位司机,到郊外去把奶奶接过来。 周墨勋开着他的奥迪a8,凭着周萱给的地址找到了海边城堡。 周家人再度欢聚一堂。 周家人住在城堡一楼的左侧客房,梁岱山和梁西元则住在右侧。梁津的妈妈姜清檀也被提前接到古堡,住进二楼的客房。 婚礼前一天,周萱跟着奶奶去疗养室看望梁岱山。 女孩记忆中,仍存着梁岱山当年豪气干云、英姿勃发的模样。但是进到那间洁白的疗养院,隔着一扇苏绣山水屏风,只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虽高大但干瘦的老人,眼翳浑浊,间或一瞥之间,浑浊的老眼依旧锐利如鹰隼。 周老太和周萱进来的时机不大巧妙,当时梁津正坐在一个小矮凳上,一勺一勺地给梁岱山喂海鲜粥。 粥里有切得细细的虾肉,炖得软烂酥浓,梁津用瓷勺舀起一勺粥,倾斜着勺身,将那勺粥喂到梁岱山口中。 梁岱山原本饱满的两颊深深地瘪了进去,嘴唇颤颤巍巍地蠕动着,始终没有将那勺粥喝进去。 梁津极有耐心,将勺身一点一点地倾斜着方向,试图让那勺粥滑入梁岱山口中。但是那粥最终还是从梁岱山的嘴角流了出来,变成两道白白的诞。 梁岱山不甚敏锐的手举起,僵硬地夺过勺子,再将那坚硬的瓷勺一掷,老人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劲,又因自己口角歪斜而生气动怒,那瓷勺实实地砸在梁津的额角,再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清脆的一声“当啷”,让周萱的神经弦都为此绷紧,那瓷勺没有碎,她心中却蓦然有一块碎了。砸得这样用力,梁津会不会疼? 再看梁津,他眉目平和,一副温和甚至有些无奈的样子,只是弯下修长的身躯,将勺子捡了起来,似乎对梁岱山大发脾气的场景司空见惯。 只有周萱隔着屏风,看到梁津额角那一点红,忽然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又难过得一塌糊涂。 她只知道梁津近来几乎放下一切,陪着梁岱山这个将近风烛残年的老人,却没想到,是这样一种陪法。 宽和地忍受、忍耐。无条件的纵容。 这时,周老太扯了扯周萱的袖子。示意孙女和自己往外走。任是谁,恐怕都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的模样。特别是将面子视为一切的梁老爷子,更不能接受。 两人刚走到门口,恰好迎面碰上梁西元。梁西元穿着一袭灰色长风衣,瘦高身材,脸型和中庭偏长,从头到尾散发出一种精英女性的精干样子。 梁西元看见周老太,微微垂下头,恭敬地叫了一声“周阿姨”。 周老太便也停下来,和梁西元就梁老爷子近期的状况寒暄着。 周萱知道梁西元是梁津的小姑姑,当即喊了一声“姑姑好”,梁西元只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将这小姑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好看是好看,一个洋娃娃美人,小金丝雀。其实,是不适宜做豪门太太的。 梁西元对周萱始终淡淡的,后者却没察觉到,一心始终想着梁津额间那处被瓷勺砸中的地方。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大的手劲,那瓷勺一定将梁津打得很疼吧? 可是,梁津却从来不和她提起这些。 她在动物园的时候,每天晚上下班休息,有时会和梁津打电话,梁津总会问她,今天做了什么事情,有没有腿酸,她也叽叽喳喳地和梁津讲自己的见闻。 梁津只是温和地听她讲,却从不和她讲过他自己。梁津是很了解她的——知道她喝酸奶的时候会舔盖子吃成小花猫,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会翘着脚,走多一点路会哼哼唧唧地喊疼,在车上的时候必定盘着腿,喜欢像小花猫一样蹭着亲近的人的胳膊。 第143章 可是,她却好像不曾了解梁津。 梁津喜欢吃什么东西?他有什么微小的、没有被人发现的癖好?他心里究竟想过什么? 她只知道他喜欢站在高处,俯瞰众生。他对金钱和权力有欲望。但是别的,关于他,她一无所知。 这一刻,周萱忽然想,以后再和梁津聊天,她非要他多聊聊他自己不可。 周萱想着,走到厨房。 梁津额角都有些肿了,肯定很疼吧?最好拿个热热的水煮蛋敷一敷。 厨房里,仆佣正在准备早餐。周萱拦住一个看起来胖胖的仆佣,问:“有没有热鸡蛋?” 她要没有剥壳的水煮蛋,最好是刚从滚水中拿出来的,热热的,烫烫的那种。 仆佣从煮蛋器里取出一个给她。周萱也不顾烫,把那只水煮蛋在两只手掌里倒腾来倒腾去,双手交换着,烫得原本粉白的手掌红彤彤、暖呼呼一片。她拿着鸡蛋穿过中央大厅,走到城堡右边的走廊上,站在走廊里,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进去把鸡蛋交给梁津。 正好这时,梁西元和梁津交接班,梁津从疗养室里出来,手里还端着那副方才给梁岱山使用的碗筷。 “等等。”女孩走到男人面前,拦住他。 “嗯?”梁津低头,看到他的小女孩子,一身清新的秋裙,一张漂亮的小脸,手里握着个什么圆圆的东西,不停地倒腾来倒腾去。那张小脸,不见了平时的欢快,反而是有些严肃地绷起来,可爱得紧。 周萱抬头,她堪堪到梁津肩膀处,想要把手举起来,够到他的额头,也有一些操作难度。 “你把腰弯一下。”女孩指挥男人。 梁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依言弯下腰,将他的眼睛和她的对到同一水平线上,那双素来淡漠的眸子里带着三分清和。 如此一来,她只需伸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额头。梁津在看着女孩,女孩的眼睛却没注视着他,而是落在他额头上方,寻找着那处红肿。人的额头硬,那一处的红肿并不明显,只是一块红色淤积在那里,要很认真看,才能看到。 女孩用手掂了掂热鸡蛋的温度,将鸡蛋捏在拇指和四指之间,轻轻地用鸡蛋触上男人方才被瓷勺击中的额头。 水煮蛋的温度,让梁津额上一暖。他向后撤了下,却听得女孩低声让他“别动”,于此同时,另一只纤细的小手,也伸出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额上温暖的、滚圆的触感传来,男人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那按在他额角上的是一颗水煮蛋,用来消肿去疼的。 “疼吗?”女孩扬起一双琉璃般澄澈的眼睛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 望着女孩这双眼睛,这一刻,男人心口蓦然被击中。 第56章 治愈 周萱只是细心地拿鸡蛋在梁津的额上滚着。 她想起, 小时候她很调皮,总是在院子里跳来跳去,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 一个不小心磕到墙角,磕得额头肿起一块, 她便哇哇大哭,眼泪跟不要钱似地往外涌。 这时, 奶奶总会骂她调皮,嘴上骂着,手脚麻利地煮好一个水煮蛋, 用热烫的水煮蛋在她额头上滚。 滚一滚, 痛楚会减轻很多。似乎是她太调皮, 所以童年里, 常有被奶奶拿着鸡蛋在额头上滚的一幕幕。 小小一个鸡蛋,被她搓过来,揉过去滚过男人的额角, 那额间的红因着热变得更红了, 但是肿却消失了不(y)(h)少。女孩认真地滚着她的蛋, 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正如一颗水蜜桃那样诱人。 初秋的阳光从装着彩色玻璃的菱形窗外射进来,照得她脸上细腻的肌肤纤毫毕现。二十岁的女孩子,正是最鲜嫩的年纪,皮肤透亮,连毛孔都是细腻的。 梁津的目光一寸寸, 掠过她纤细漂亮的远山眉、她澄澈的杏儿眼,她挺翘的琼鼻, 她唇珠圆润的唇,她俏丽的下巴。好似要将她的模样印刻在心里。 年少时,他在爷爷的书房里,被爷爷带着练书法。练习的篇目是《化度寺碑》和《九成宫醴泉铭》,小梁津握着狼毫笔的手腕悬直在空中,洇了一滴墨水在洁白的宣纸上。 一方砚直直地砸向他,砸到他肩膀突起的肩锋,锐利的棱角刮扯过,一阵疼痛。 幼时他常常带着满身淋漓的墨汁和肿痛,从书房中走出。梁岱山近乎暴虐般的严厉成就了梁津那一手好字——既跳脱飘逸,却又不失法度和庄严。 但是,年幼时那些不曾被抚平的、被方砚砸起的肿痛,忽然就在这一刻,被女孩用一颗普通寻常的水煮蛋给一一熨平。 “好了。”女孩轻声。她将鸡蛋取下来,蛋壳退了温。 梁津重新直起身,这时候,两人才注意到,客厅里不少人,正将目光投到他们二人身上。周奶奶的,姜清檀的,张静的。 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梁津做了如此亲昵的动作,周萱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溜走,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你手里这颗鸡蛋怎么办?” “吃掉啰。”女孩转了转手里的鸡蛋。她摸摸肚子,其实有些吃不动。肚子还好饱,早餐吃下去的可颂和牛角包、黄油面包还实实地堵在她的胃里呢。 第144章 “一起吃。”说着,男人牵过女孩的手,在近旁一张玫瑰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将女孩拉到他的两腿之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上来。 周萱有些扭捏,但还是将自己的小屁股挪到了梁津的大腿上。 男人从她手里接过那枚鸡蛋。这一枚鸡蛋,在男人大掌的衬托下显得小巧俊俏。他在茶几边缘一磕,磕碎外壳,一点点将外壳剥掉。 周萱专注地看着,他连剥蛋壳都剥得赏心悦目。 剥好后,男人将蛋白一分为二,蛋黄一分为二,递给女孩。 “我不吃蛋黄。”女孩摇头。 “不行,要吃。”男人换上那种管束小孩子的语气。 什么都吃才会营养均衡。 “哦。”这里人太多了,周萱懒得和他对着干,索性接过,一口一口吃起来。 当柔嫩的蛋白在她唇齿间被嚼碎,女孩一颗心变得异常柔软。不知为何,她不是第一次和梁津分吃食物。他们曾一起共享过一盒草莓,她从他早餐的盘子里夹牛排快吃,但是,和梁津一起吃一颗鸡蛋,还是第一次。 鸡蛋,这样寻常的食物,却让她有一种细水长流感。似乎在往后的岁月里,两个人会有很多机会,这样坐在桌子对面,或者依偎在一起,分食一样寻常的食物。 因为细水长流,所以踏实。 他们明天就要办婚礼了啊。办完婚礼之后,就到那种细水长流的婚姻生活了吗?似乎这于她而言,在不久之前,还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现在,她已经欣喜地接受了。 并且欢欣鼓舞。 梁津将一杯水递给她,她就着他的手喝完。 “好了——玩去吧。我还有些商务要忙。”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顶。 女孩从他膝头滑下来。 这一场婚礼,来了不少北城、港城、沪城等地的商业巨头。明面儿上是来喝喜酒,实则是以喜酒为街头,进行新一轮商业版图的排布和布局。 这些巨头们已经在二楼的会客室等着梁津了。 周萱看着梁津那高大挺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刚刚梁津说“玩去吧”,这口吻,好像她就是个小孩。 她也不算小孩了吧? 梁津很忙,她却很闲。婚礼策划上的一切事由,大到场地的布置,宾客的座位,小到伴手礼的准备,全由徐正阶领衔策划公司布置了。 周萱不由得望了望窗外。透过菱形窗格玻璃可见,徐正阶正指挥着策划公司的人马布置场地。 草坪上,提前架好了花架,花架上摆了用于插花的花泥,只待等夜晚来临时,从哥伦比亚空运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玫瑰和冰美人百合。 要是周萱看到账单上的“鲜花支出”费用,一定会啧啧嘴巴。光是鲜花这一项,就花掉数百万美元。 徐正阶正指挥人布置场地,中途被林晴拉着确认了一遍宾客名单,简直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但是女孩却清闲得很。 梁津似乎是不放心她,才不把这些事情安排给她的。女孩也意识到了这点。 周萱转身,她看见奶奶正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双睿智的老眼,似乎洞穿了许多表层的东西,要一直看到人的心底去。 想到方才她和梁津的亲昵场景被长辈一收眼底,女孩脸蛋红了红。 奶奶招一招手,“小萱,到奶奶这里来。” 周萱乖乖地靠过去,在奶奶身旁的沙发空位坐下。 “奶奶。” “怎么,心疼你家小梁啊?”周奶奶搂住孙女的肩膀,目光慈爱里带着点打趣。 心疼确实是心疼。女孩捂着胸口感受了下。没有人应该感受别人无缘无故的暴力。 “奶奶,没有人应当承受别人无缘无故的暴力,就算是长辈的,也不行啊。”周萱将声音放得很低,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能听到。 其实原本她对梁岱山还有些钦佩的。据说,梁岱山当年以一己之力将倾颓的梁氏家族企业重新带回正轨。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看到梁岱山能力之下暴躁的一面。梁岱山随意地将暴力施加给别人,她很不喜欢。尤其是施加给梁津。 梁津是她心底的人呀。凭什么要忍受这样的暴力? 周老太听到孙女这么一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小梁的家庭并不完满,你要多关心他。刚刚你做得很好。” 周萱注意到,奶奶在说前半句话时,目光扫过坐在不远处正和一帮贵妇们饮茶的姜清檀身上。 她动了动嘴唇,正想问问奶奶为什么这么说。这时,从屋外大步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身量很高,典型的东方古典长相,剑眉修颌,凤眼挺鼻,五官排列的比例恰到好处,完美得就像被女娲的双手亲自雕凿过。 他穿一件卡其色风衣,身高腿长,就连穿堂的秋风都极其眷恋地拂过他衣角。 这个年轻人,周萱也看呆了几秒。 当然,她看呆并不是因为男人长相,而是因为,年轻人的五官乍一看和梁津有四五分相像,但是因为细微处的不同,形成的气质完全不同。 第145章 这位年轻男人的眼神清隽温和,但是浑身透露着一种疏离感,像是高山山尖的雪,可望不可及。 而梁津,从长相到气质,都更为凌厉和漠然,那种冷是直接的、外露的、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他是一座冰山。 如果说,年轻男人是民国时期画报上走出来的贵公子,典型的东方古典长相,那梁津就是西方古罗马硬币上的头像,西方骨相和东方皮相的完美融合。 女孩在内心悄摸摸把两个男人比较了下。 嗯。 还是梁津帅一点。 要是梁津没有整天摆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一脸淡漠,就更帅了。 待这位年轻人轻声和梁西元打招呼,管梁西元叫“姑姑”,又被迎进了疗养室时,周萱听到旁边有两人对话。 “都说梁津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会就是这位吧?” “是这位,梁二公子母家的来头可比梁津的母家大得多啦。” “这兄弟俩长相上有相似的地方,但气质和行为却是截然不同。” “何止是气质行为截然不同,行事风格也大不一样。梁大总裁手腕强硬,看着这梁二公子好像面善些。对了,你说梁二公子突然回来,该不会是和遗产相关吧?”说到“遗产”二字,那人声音小了下去。 “不为遗产还能为着什么?梁老爷子就一儿一女,他那儿子死得早,刨除大小姐梁西元那份,剩下的财富帝国,可不就是梁津、梁牧两位一起分了?” “所以梁老爷子会怎么划分他的遗产?平均分?我看这不大可能。” “那么大的财富帝国,想平均分可不容易哪。股票你说,勉强可以平均分一分,不动产呢,怎么分?房子一人划拉一半么?产业又怎么分?一人割走一块么。” “有道理,你说梁老爷子会偏心不?听说梁津是梁老爷子亲自带大和培养的,梁牧么,一路都是在他外公那边更多。梁老爷子再这么说,都更偏爱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吧。况且,梁老爷子生病这些时日,一直都是梁津在照顾,以梁津的手腕,难道不会趁机让老爷子修改遗嘱?” “不好说,你也得看看,梁津是个什么身份。。。” 那人说到这里,把嘴一掩,忽然就不说了。 周萱想再听,却听不到了。 她看了眼谈话的两人穿着,是两位显贵圈的贵妇人,一位穿着一件挺括的白色棉府绸褶裥衬衫配黑色尖头高跟鞋,另一位穿着一件白底蓝色马蹄莲的垂坠感长裙,头上还带着网纱状的宽檐帽。 她们四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涂着精致的口红,无论从长相还是穿着打扮上都有一种贵气感。 看起来就像经常能在下午茶上听到各种资深八卦的贵妇。 所以,梁津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这两位贵妇人在谈论梁津的身份时,她感受到了一种傲慢的轻蔑感? 女孩皱了皱细细的远山眉。她不喜欢这种傲慢的轻蔑感。尤其是别人对梁津有傲慢的、轻蔑的感觉,她就更不喜欢了。 第57章 礼物 周萱才不在意梁津的身份是什么。只要这个身份不给梁津带来伤害就好。 这时, 她放在秋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打开手机一看,是梨明泰发来的消息。 黎明泰:「图片」 图片上是那只小猫咪,它正蹲在架子上, 就着猫碗吃冻干,吃得连胡须都翘起来, 一脸惬意。 和刚捡回来时的面黄肌瘦不同,在温暖的屋子、冻干和猫爬架的陪伴下, 小猫的皮毛变得油光水滑,就连下颏都有了软软的发腮,看着就让人想摸。 黎明泰:「最近在忙什么, 不来找小猫玩了?什么时候再过来?」 此时, 城中区的“dawn”电玩城内, 黎明泰正懒洋洋窝在沙发上, 头悬靠在真皮沙发宽大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手机。 “叮”地一声,黎明泰差点儿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是周萱回他消息了么?明明, 周萱回他消息一向回得很慢的。他赶紧刷开微信来看。 最上方的对话框上, 一个小红点。 他点进去。 萱:「哦。我这两天忙着办婚礼, 下次去。」 “婚礼”二字,忽然像一个针尖,噗地一下子扎进了他心里。其实黎若昭已经和他说过,周萱和梁津结婚的事。 但是“结婚”“办婚礼”,这几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和从别人那儿听到是完全不一样的。 黎明泰长叹了一口气, 忽然有点儿想来根烟。他家里管得严,不给他抽烟, 但他觉得自己非来一根解解愁不可。 这时,小猫吃完一碗冻干,“喵呜喵呜”地蹭过来,唇角还粘着一层雪白的冻干屑。 这是它还想再来一碗冻干。 黎明泰把猫拖过来,在它光滑的背上使劲地揉了揉,将那顺滑的毛发顺过来,撇过去,像在抚弄一张土耳其波斯地毯。 “喵呜喵呜。”小猫还在叫。 “怎么,你想你妈咪来看你啦?”黎明泰对着小猫说。他瞥了眼放在猫爬架旁边的冻干零食袋。袋子已经快见底了。 这袋冻干,还是当初周萱给小猫咪买的。 第146章 他后来也买了几袋给小猫咪。 但小猫最喜欢的,还是周萱给买的这袋。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这只小猫也一向和周萱最亲的。但是,周萱已经很久没来看小猫了。有一瞬间,黎明泰忽然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猫)”的感慨。他的境遇,就和这只小猫差不多。 “喵呜喵呜。” “别叫了。你妈妈没空来看你。”黎明泰两只手放在小猫脸颊两边,捏起小猫的发腮脸,微微用了点力去揉搓。小猫也习惯了黎明泰的力度,只是甩了甩那张发腮脸,继续叫。 “喵呜喵呜。” “别叫了。你妈不要你了。” 黎明泰说完,忽然觉得,自己这话咋就这么酸呢?人也酸不溜丢的。 * 海边城堡,夜幕降临。 远道而来准备参加婚礼的客人,按照亲疏远近的关系,被安排在城堡内的客房、抑或是附近的五星级度假酒店居住。 明日婚礼的布置已经初步成形,主基调是温馨的暖白色。 围着城堡的铁质栏杆上,挂了暖黄色的星星彩灯,在夜幕里闪出一格格暖黄小光晕。从栏杆这头,拉起彩灯编织的网,覆盖在院子上方,彩灯发出的光晕,已经可以和遥远的星星相比肩。 在星星彩灯旁,挂着一个个气球,银色,黄色,暖白色,米咖色。铁质栏杆外,是一条灰色飘带似的公路绿化带。绿化带之外,辽阔的大海,一望无际。这方开阔的天地,也让人心胸宽阔了起来。 周萱用过晚饭,坐在草坪上临时搭建起的咖啡桌上,奶奶坐在她对面。 “奶奶你戴这个。” 周萱将一个白色的丝绒礼盒推到奶奶面前。 周老太打开,看到一条精致华丽的珍珠项链,珍珠颗颗珠圆玉润,泛着乳白色的光晕,一看就价值不菲。 “哎哟,买这么贵的礼物给我,这是要把我打扮成老来俏?”周老太说。 “嗯,这是梁津带我去商场的时候,我选的。”周萱说。 “下次买个便宜的珍珠就行,这么大串珠子,戴假的,人家也看不出来。”周老太到底心疼孙女的钱。周萱当那饲养员,一个月就赚那点儿零头,都不够花的。 “这不是梁津让我买我才买嘛。对了,奶奶,我给你买了更有趣的礼物,你肯定喜欢。”周萱不想让奶奶知道梁津取出一百万现钞“逼迫”她花完的事,只是含糊地混过去。 她取了玛莎拉蒂的车钥匙,到车后座翻找出一只印着熊猫图案的帆布袋,将帆布袋提回来,回到咖啡桌旁。 她掏出一盒纸巾,献宝似的递给奶奶。 “奶奶,这是熊猫便便做的纸巾,很抢手的。” 奶奶闻言扯开纸巾盒包装,抽出一张,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闻起来还是竹子的味道。” “还有这个。”周萱接着掏出一只趴趴熊猫玩偶,这玩偶的材质是大街上最常见的,胜在造型别致。 “这个我喜欢。”周奶奶接过熊猫玩偶看了看。 这时,周萱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音。 “哈哈,这是在分什么,有没有我的份啊?” 周萱扭头一看,说话的却是黎若昭。 黎若昭穿着一件银灰色派克外套配一条深色工装裤,头发在脑后扎成丸子,手边还提着一只行李箱,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为了赶上周萱这趟婚礼,她向导师请了假,紧急从美国飞了回来。 周萱看到黎若昭,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扑上去给了黎若昭一个热情的拥抱。 “昭昭你回来啦!礼物啊,礼物当然有你的份啦,你一份我一份,奶奶一份。” 黎若昭拍了拍周萱的背。 结束和黎若昭的拥抱,周萱退后一步,这才看到黎若昭身后站着的是黎明泰。 “你好,黎明泰。”周萱大大方方地和黎明泰打招呼。 “你好。”黎明泰淡淡地看了眼周萱。 好久不见,她似乎比之前更好看了,眉眼间带出一股柔媚,少女的纯真中掺杂了女性的妩媚和明艳,相较于之前的青涩,像是枝头略熟了几分的浆果,即将汁水溢出,令人忍不住去想象将这枚浆果摘下来放入口中品尝的感觉。 只可惜,有人捷足先登,比他更早地将果子摘回家了。 周萱看着黎明泰略有几分落寞的眉眼,有些纳闷,不由得对他笑了一笑。 黎若昭和周奶奶寒暄几句,奶奶便把咖啡桌让给年轻人,自己则拿着周萱给的熊猫便便纸巾和玩偶进城堡客厅休息了。 黎若昭顺势坐在了原先周奶奶的位置,黎明泰则在两个女孩子之间大剌剌地坐了下来。 “昭昭你看,这就是我上次说的礼物。”女孩从帆布袋里掏出一盒纸巾和两只玩偶。 “玩偶你想要哪只呢?”她将两只玩偶举起来,给黎若昭看。 一只是熊猫趴在地上,翘着小脚。另一只是熊猫坐着,抱着竹子在啃。 黎若昭接过来,将两只都看了看。 “我要这只趴趴熊,你看它翘着的小脚丫好可爱!!”黎若昭伸手捏了捏熊猫玩偶的小脚,她一颗心都被萌化了。 “好,那这只给你。”周萱说着,想将啃竹子的熊猫这只收起来。 第147章 “等等,我怎么没有。不是见者有份么。”这时,在一旁一声不吭的黎明泰,忽然说了一句。 黎明泰的目光落在那只啃竹子的熊猫上。 “啊?你想要吗?”周萱看着黎明泰,眼神中有几丝讶异。都说玩偶是女孩子才喜欢的,怎么黎明泰也喜欢这种软乎乎的、毛绒绒的小玩意儿? 黎若昭白了自家堂哥一眼。 这黎明泰也真是的。平时也不知道他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啊,平时sa拿上黎家供挑选的奢侈品清单里,他连公仔看都不看一眼,能看上这只做工粗糙的、材质一般的熊猫玩偶?鬼才相信咧。 简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要。”黎明泰静静望住周萱,少年特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坚定,坚定之下,是被着意掩盖起来的炽热。他说的“想要”,似乎不只是想要一只熊猫。 就好像爆裂的岩浆,要一层层封住在地底,不能让它们汹涌而出。 “哦。那这只给你吧。”周萱大大方方地将玩偶递给黎明泰。 玩偶交接的瞬间,女孩儿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黎明泰的。分明只是一个小指节的触碰,也不过是短短几秒钟,指尖迅速地触过又放开。 但他却有实实在在被灼烧到。手指和她相触的地方,似有被烈性毒药淬过,让他心脏都因此麻痹了半边。 黎明泰眼睫微颤。他垂下眼眸,不愿意让任何人洞悉到他内心如此剧烈的反应。 他对面的女孩儿倒是对此一无所察。不就是一只玩偶嘛——周萱想得很开。上次她在“dawn”电玩城里玩夹娃娃的时候,她夹不起一只很喜欢的娃娃,最后还是黎明泰夹到了,把娃娃送给了她。 这只熊猫玩偶,就当是给黎明泰的回礼好了。她回头在动物园的周边店还能重新再买这样的玩偶。 “小萱。” 这时,周萱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周萱回头一看,却是梁津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啊?你谈完商务合作了?” “谈完了。”梁津口中回答着周萱的问题,眼神却是缓缓扫过黎明泰。黎明泰也察觉到男人淡漠的、审视的目光,那目光中,自有一股强者的威压。 如果空气能燃烧,此刻梁津和黎明泰之间,早已像拉电路一般火花闪射。 黎明泰脖子僵硬。这似乎是一场胜者和败者的对决。他是败者,但他不肯服输。 黎明泰抓住那只熊猫玩偶的背,将它贴在自己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勉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又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出身,在这个男人面前被击成了粉齑。在能力和权势上,他也远不如这个男人。 唯一能令他稍有宽慰的是,他到底比梁津年轻——年轻么,就是本钱。别说男人的青春不值钱。值。男人的青春,意味着坚硬。 比金刚石还坚硬的存在。想到这里,黎明泰忍不住扫了扫梁津那被修长西裤所包裹的大腿的中间。 他依稀记得,那时黎若昭生日,他不小心听到他堂妹和周萱的对话。眼前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还没和周萱。。。。 老男人软。老男人不行。想到这里,黎明泰到底笑了,唇角上扬。 梁津何其敏锐,也发现黎明泰目光扫向了何处。这几乎是挑衅一样的眼神。只有男人最懂得男人。 他知道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在想什么。 梁津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第58章 拿捏 两个男人间剑拔弩张, 只有女孩儿那张脸依旧明艳到若无其事,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处波涛起伏,大海发出低沉的吼啸声, 像一只低沉的埙,奏起涛音, 又如战笛。梁津就这么平静地和黎明泰对视着,看似平和冷静的目光下寸寸是锋芒。 在这场目光的较量中, 黎明泰最先败下阵来,率先将目光移开,去看暖黄的小彩灯投在橡木地板上的光晕。他败得彻底, 梁津的赢面实在太大。 抛开梁、黎两家的差距不谈, 就算把他放到梁津的位置, 他也绝没有梁津这样的强硬铁腕, 镇住偌大一个梁家。 他拿着熊猫玩偶的修长手指都在颤抖,少年人的自尊被击得粉碎,从小就是天之骄子, 习惯了被众人高高捧在手心的黎明泰, 第一次尝试到“败”的滋味。 黎明泰将脸扭向一边。 “晚了, 冷就回去穿件衣服。”眼看这场战役结束,梁津收回目光,一只手放在女孩薄薄的香肩上。她穿了一条长袖白底蓝花碎花长裙,腿上套着长筒袜,头发有纹理有光泽,活脱脱被娇养的小公主。 表达占有的一种方式,是传递关心的权力和资格。 “嗯。”女孩说。 她觉得梁津最近话有点儿多。海风迎面吹来, 冷是有点冷,但还不至于要回去加衣服。 梁津的手掌放在她肩上, 粗粝的拇指指腹,隔着薄薄一层纯棉布料,摩挲着她的锁骨末端。 周萱有点儿觉得奇怪。一般而言,梁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会失格,对她这样又那样的。 他粗粝的指腹,到底让她蜷了蜷腿,想起他带着薄茧的指腹碾磨她腿间的触感,小脸绯红。 第148章 黎明泰看见了那一层绯红。 其实不过是女孩儿一个羞怯的表情,情场失意的少年人却从中读出了不一样的意味。这个男人,他的竞争对手,轻而易举地让她脸红了。 他嫉妒得简直要发疯。 * 约莫到了晚上八点。在草坪露天咖啡桌上交谈的名媛、贵妇都有些疲倦,一走向停在绿化带外圈的豪车中,袅袅婷婷地走了。 高跟鞋踏在临时铺就的橡木地板上,踢踢踏踏,声音错落有致。 城堡顶层,健身房里。 周萱将墙边卷着的一张瑜伽垫拉了下来。衣帽间里有全新的、宽松的运动服。 许是上周照料熊猫太过劳累的缘故,她今天在露天咖啡桌旁待久了,冷风一吹,就觉得肩背酸痛。 女孩上网搜了搜,决定练一练瑜伽,给自己拉伸下全身。 说干就干。她首先找了个手机支架,把手机架好,开视频讲解,按照视频讲解,一步步练习。 “吸气时重心向前移动,踮脚立膝,重心向后移动。。。” 健身房光亮如新的大镜子前,女孩儿手脚撑在地上,腰部、臀部依次抬起,腰和背被拉伸到了极致,宽松的运动服因为重力的缘故下滑,露出一截细细的窄腰。 男人结束一场会谈,缓步上楼,看到的便是女孩在做瑜伽的一个场景。 女孩两条纤细的手背向下攀在瑜伽垫上,颤颤巍巍的,于是那运动上衣的下摆便也颤颤巍巍,隐隐露出里头小件衣物下缘的一角。 和她的运动服是同一个色系,浅浅的香芋色,素到连花纹都没有,又天真又纯。 男人认出,这是瑜伽练习中十分常见的一个体势,名叫“□□式”,这个动作,寻常人做起来,因为腿不够长、腰不够细,有一种滑稽感。 但女孩做起来,在笨拙中掺着一丝优雅,像一只慵懒的、舒展体态的小猫咪。 是他的小猫咪。 她似乎比以前更瘦,原先小肚子有些肉嘟嘟的、少女的柔软,因为繁重的工作而消了下去,削薄的一片,越发显出她曲线玲珑的胯骨、丰润的臀、修长的大腿。 女孩脑袋朝下,在镜子里看到一双瘦长的手工制琴底皮鞋,脚腕瘦削有力,突起的脚踝骨,分明地昭示着这是个荷尔蒙气息十足的男人。 女孩“呼”地一下曲起膝盖,松开两条腿,在垫子上趴了下去。直到男人走过来,她才直起腰来,一张小脸因为方才的倒立而一片红润。 看见男人,她对他笑了一下,笑容灿烂而明媚。 她展颜而笑,一下子让男人想到,傍晚时分,他是如何看到她对另外一个男孩露出这样的笑容的。 那男孩,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 她怎么可以对别的异性也笑得这样甜?而且,她还将一只熊猫玩偶送给了那男孩。她不知道礼物不能随便送的么? “你过来下。”男人嗓音低沉。 女孩不知他找自己有何事,懵懵地站起来,又伸了个懒腰舒展四肢,跟着男人进了前厅。 白色的丝绸墙面上錾着鎏金花纹,从天花板垂落至地面的苏格兰挂毯犹如大朵的、正在燃烧的玫瑰。 客厅正中央的枝形吊灯散发着柔和光芒,在吊灯中央,放着一张英式小几,男人率先在丝绒方凳上坐下,修长手指将小几上的丝绒礼盒推了推。 “什么东西?”女孩一下子被小几子上精致的礼盒吸引了。 “你明天要戴的,今晚上也可以打开看看。” 这下,女孩一颗心如鼓点般急速地打了两下。她就知道,梁津会准备很好的结婚礼物给她的——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整套宝石首饰。女孩打开的一瞬,不由得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一顶百合花造型的小钻冠,编制精巧,轻盈,在枝叶形吊灯下折射出许多亮晶晶的棱角,让人不眠想到雨滴、银霜、雪花、羽毛等一切美好的存在。 配套的一堆耳环。一条粉宝石水滴造型吊坠,以及藏在方方正正的盒子里的,一枚钻戒。 那枚钻戒实在是太好看了。比她见过的所有钻戒都要好看。一颗方形浓彩粉色的钻石,周围镶嵌一圈白色的小碎钻,那钻石的粉色浓郁得像一块方糖,又比方糖更剔透,更真更纯。 女孩不由得伸出手指在钻戒上比划了下。这颗钻戒带在她手上恰好合适,不显得累赘,更不显得小家子气。它粉色的光芒,像是盈盈的童话的光。 “好好看啊,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女孩举起盒子,正想将戒指从戒托上取下,忽然想起,戴戒指这事,第一次还是要让男人带上的好。 她才不要这么主动。 正这样想着,女孩笑眼盈盈地朝男人看去,语带撒娇。“你——” 话未出口,却发现男人只是静默地凝视着她。对上男人的视线,女孩儿只觉得男人眼中似笼了一层雾,雾中山峦凝聚,让人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他唇上笑容淡淡,那笑意不达眼底。 不知为何,一看到男人这副表情,女孩儿心颤了颤,好像忽然被一朵乌云笼罩了似的。 “嗯?”她小小声地开口,扯住他衣袖,晃了两晃。 第149章 男人没有说话,只看着女孩,他的目光将她一寸寸攫住,为她缠上天罗地网。 “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女孩蜷了蜷腿,乖觉地问。 她一定是哪里又惹梁津不开心了。女孩想起上次她在车里惹怒他,被他按在他腿上亲,还是一阵心有余悸。 “你看,小萱。我给你买了这么多礼物,你都没有给我买礼物。”男人故意放低了声音,装作一副遗憾的样子。 是的,她忘记给梁津准备礼物了。她怎么会忘记这件事?不不,不是忘记,她是压根没有这个意识。女孩想到这点, 又愧疚又心虚又难过。 为什么她在锦城,给奶奶和黎若昭都带了礼物,甚至还回了一只熊猫玩偶给黎明泰,就没想到要带一个礼物给梁津呢? 她是一点为梁津带礼物的意识都没有。 难道男人强大了,有钱了,就不需要礼物了吗?不不,不是的,才不是这样。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梁津虽然比她大,但他也有少年的一面的。他也想收到礼物。 女孩自责得不行,手指紧紧抓住衣角,抓得手指边缘都发白了。 “我忘记给你带礼物了。下次、下次我回动物园再给你买,你想要熊猫玩偶吗,还是熊猫便便纸巾?” 女孩认真地询问。 她眼神怯怯地撇过一旁放在盒子里方糖一样的粉色钻戒,一时间有些惊慌。她还想要梁津给她戴上戒指的,梁津会不会不帮她戴了? 她好怕他不疼她了。 男人看到她眼中的怯意,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指,粗粝指腹轻轻刮过女孩娇嫩的脸蛋。 这小女孩子,真好骗。他都差点儿要绷不住。 “不行。你送我的礼物和送别人的一样,我就那么不特殊吗?”男人低声,低哑嗓音轻轻地摩挲过女孩的耳朵,引起阵阵颤粟。每一句话,都有特殊诱导的意味。 男人又不说话了。他使了点小劲,揽起女孩的臀,将她抱到他大腿上。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女孩语气慌乱了起来。怎么感觉梁津今天怪怪的?往常他才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而且,他今晚沉默的时间,比以往都长。 “你说呢。”男人不急着说话,慢慢地诱导着女孩儿。 “我不知道。”女孩无助地摇摇头,眼里蓄了薄薄一层清泪。男人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怕得不行。明明她是那么喜欢他的,可是她却偏偏忘了他的礼物。 梁津不会不喜欢她了吧? 看到她眼里薄薄一层清泪,男人满意地伸出手指,粗粝指腹捻起女孩那点儿泪水,指尖润湿。 真是个小姑娘,吓吓就哭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他本想严肃地告诫女孩一番“不要随意送别的男人礼物”,转念却想到女孩儿在健身房里做瑜伽的俏影,转而有了别的想法。 “现在给小萱一个机会补偿我。要不要?”男人放低声音,手掌握住她削薄的肩。 “要的,要的。”女孩猛猛点头,看向男人的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起盈盈的光。 只要能补偿梁津在送礼物事件中受到的伤害。她做什么都可以的。她也可以买很好的礼物给他,她会很用心选给他的礼物的。 “那好,趴到这里,转过去。”男人沉声发号施令。 他轻揽了下她的腰,让她从他腿上站起来,往旁边腾挪了下,在一米见宽的红丝绒方椅上,让出一个位置。 女孩被男人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照做,小脚从宽大的拖鞋里滑出,乖乖地趴到了红丝绒方椅上。 这红丝绒方椅没有靠背,四四方方的一块,内芯是及其柔韧的高级海绵,外头包裹着一层柔软的天鹅绒布面,光滑柔软。 这样一来,女孩就恢复了做瑜伽时的预备动作了,双肘和膝盖结结实实地和方椅的天鹅绒面相触,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客厅前方是一面珐琅立镜,镜框雕刻繁复,其上有栩栩如生的花卉图案和长着肥嘟嘟翅膀的小天使。 女孩趴在方椅上,转着头,好奇地看着倒映在镜子中的自己。她觉得自己这时,像极了小咪——小咪平时在猫碗里吃饭可不就是这样趴着的样子? “趴好。”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第59章 打 高高的天花板上, 枝形吊灯摇晃。雪白中带着暖色的灯光直直投下。 女孩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和男人。她穿着淡紫色的运动衣,趴在红丝绒的方椅上。那红丝绒的材质倒映在镜中,让她联想到软糯绵滑的红丝绒蛋糕。 这样一来, 她像是成了红丝绒蛋糕上一个紫衣服的洋娃娃。 而立在一旁,黑色衬衣陪黑色西裤的男人, 成了这枚红丝绒蛋糕的享用者。 听到男人的指示,女孩乖巧地趴好, 为了舒服一点儿,她将双肘和双膝撑得更开,头低下去, 眼前只能看到一小块一小块交织起来的菱形方格的纹路。 因为低着头, 女孩视野受限, 看不到周遭发生了什么, 只能根据头顶时明时暗的光影来猜测,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她手肘都要撑酸了,男人还没有动作。女孩扭着屁股, 不想要继续趴着了——这个姿势好难受, 好像还有点儿羞耻。 第150章 像小狗狗和小猫猫的动作。 “你要我怎么补偿你呀?”女孩还是忍不住, 出声问男人,声音娇声娇气的。男人没有回答,随着他走动的脚步,枝叶花形吊灯落下的光影闪烁不明。女孩正要爬起来,却被男人按住了臀,“啪——”地结结实实给她来了一掌。 这一掌,痛倒是不痛, 只是将女孩打得有点蒙,他怎么又打她屁股了?她难道又做错了什么? 年少时她不是没被揍过屁股。小时候她很皮, 上蹿下跳,不光她妈张静女士不耐烦了会把她翻过去揍她屁股,偶尔周老太被她喧腾得不行,也会扬起手,把她赶到膝盖上,狠狠地给她来上那么几下。 “打你你就长点记性,以后还敢不敢去野池塘游泳了?” “出门到处乱跑,信不信车撞你?”周老太又严厉又无奈又心疼。 她妈妈和她奶奶那是实打实地打,是被她闹腾得不行了才打她。这和梁津的打又不同。他打得不痛,但是让她觉得羞耻。女孩儿的脸面也蒸腾起一阵热气,觉得自己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女孩儿眼圈红了。扭着屁股就要翻身起来,男人的大掌却紧紧按在了她臀上,她扭了两下,但是起不来。头上原本扎得好好的马尾也散落了下来,微微蜷曲的乌发将她的视线整个儿挡住。 “呜呜我要起来——”她声音里业已带上了哭腔,哀哀地讨饶。别这么折磨她了好不好?她是做什么都愿意补偿他,但是他能不能不要让她再继续趴着了? 况且,只是因为没有送礼物给他的话,也不至于打她屁股。他好凶好凶,都动手了。 “小萱你乖不乖?”男人没有搭理她的话茬,只是直截了当地问她。 “乖的,乖的。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女孩抽泣了两下,应声。她会很乖,以后都不会忘记礼物这件事情—— “那好。”男人面无表情,“啪啪”在她臀部又落下一掌,打得女孩身体一缩,又被他牢牢按住。 “我问你,你知道为什么要打你吗?”力度并不重,女孩颤了两颤,稳住身体。 “不知道。”女孩摇摇头。他怎么又开始问她“为什么”了?上次他也问她“为什么”,她猜错了,还不是被他教训一顿。当时她可真是怕得不行,都主动去亲他了。 “你好好想想。”男人说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撩过她的耳廓,替她将凌乱的乌发挽了起来,露出女孩儿半边白里透红的脸蛋和小巧圆润的耳朵。 “我想不到。”女孩抽泣着,差点儿要哭出来。 “我想不到,姐夫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已经很久没叫他“姐夫”了。大部分时候,她渐渐地能接受她如今的身份是他的妻子,知道他们领了证,是合法夫妻了。但是着急忙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最本能地叫出“姐夫”这个称呼。 毕竟前20年,他都是她姐夫的。 倒是梁津,听到这个久违的、陌生的称呼怔了一瞬。 看来这小女孩子是真的着慌了。 “那听好了,以后不准送礼物给别的男人。”男人决意放她一马,只是手下软嫩丰润的手感让他还想再打那么几下。他空握了握大掌,强行忍住自内心生出的冲动。 他故意说得很慢,很清晰,让她听得更清楚些。 因为趴着的姿势女孩头脑充血,一时间有些懵。什么送礼物给别的男人?她没有送礼物给什么别的男人——也没跟别的男人有接触。在动物园里,许是得到了刘时元的叮嘱,她的男同事们也都离她离得远远的。 至于黎明泰,女孩根本没有往那边想。她自认为,那个熊猫玩偶是回礼而已。如果不是他开口讨要,她都不会把那只抱着竹子的熊猫玩偶给他的。 “我没送。”女孩委委屈屈地说。 “还说没送?”男人忍不住,到底还是在她臀上又来了一下。 “呜呜呜你打我,你又打我——我哪里送啦?”女孩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小脸儿委屈巴巴的。她这时候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梁津这哪里是生气他不带礼物来给他,他这是吃上了莫须有的飞醋? 反正她好委屈。 打了三下以后,男人到底心疼,将女孩儿抱了起来,搂在怀里,替她捏了捏方才被他手掌轻轻打过的地方。他看着女孩儿红彤彤的眼睛,像只小兔子似的。 看来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吗?有时候她又像金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有时候记忆力却好得不行。 “下午的那个熊猫玩偶,你不是送给人了?”男人拿出点耐心,提醒她。 “熊猫玩偶,一个送给奶奶了,一个送给黎若昭了。有什么不能送的?”女孩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声音委委屈屈。 “。。。不是这个。你那只抱着竹子的熊猫玩偶,你不是送给了别的异性。以后——”以后都不准送了,梁津搂住她一耸一耸的肩膀。 女孩眨巴眨巴两下眼睛,终于反应过来。所以梁津这时在吃黎明泰的醋?女孩张了张嘴,想说那根本就不是她送给黎明泰的,是黎明泰开口问她要。而且,她是看在黎明泰帮她夹到娃娃的份上才给黎明泰的。 第151章 但是,事实就是送了。到底是她理亏。想到这里,她也不想提这茬了,只想含糊过去。 “我不送了,那你以后也不能打我。你打我屁股——”女孩控诉男人,伸出小拳头在他胸膛上哐哐哐地垂。 虽然打得不痛,打得很轻,但究竟丢脸。还是她趴在那里被他打,很羞耻的好不好。女孩这样想着,小腹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心里有种奇怪的冲动,想被他再多打几下。 这个念头冒出来,女孩赶紧咬住了自己的唇。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她是好女孩,乖女孩,她不应该想到这些的。 听着女孩儿的控诉,男人轻笑了笑,却没有提以后还打不打的话,只是伸出粗粝的手指,指腹轻轻抹去她脸颊上两行清泪。 “不哭了乖。小萱真听话,已经把礼物送给我了。”男人摸摸女孩的头。 “什么礼物?”她刚刚明明什么都没送给他的。 女孩问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会梁津指的礼物,就是刚刚趴在沙发上被他打那里吧? 男人看着她清明的眼神,了然地笑了笑。“这个礼物,小萱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嗓音轻哑,低低地擦过女孩的耳朵,撞在她耳膜上,引起阵阵酥麻。女孩的脸迅速的、窘迫地红了。原来他喜欢这样子么? 她点点头,又很快摇头,小脸红得像一块布。 “喜欢还是不喜欢。”男人好整以暇,非要她说出个“是非”不可。 女孩羞得恨不得拿手去捂住他的嘴。他好讨厌,每次都问她这种问题——她都快被他羞死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是喜欢的。心灵上拒绝,身体上喜欢。想到这里,女孩儿更深地将脸埋进男人怀中,把自己早已羞得通红的脸蛋藏了起来。 “你喜欢我就喜欢的。”她小小声地说。 算是默认了。 男人又摸了摸女孩的头,喉结克制地动。 她真的好乖。乖得不行。让她趴着就趴着。 两人就这么搂着静静坐了一会儿,女孩儿心中那阵潮热渐渐去了,又有甜蜜涌了上来,刚刚梁津好像又吃醋了。他还不许她送礼物给别的异性。他占有欲好强——女孩儿并不讨厌这样的占有欲,好像还挺喜欢的。想到这里,她一颗心像是被丝丝缕缕地浸泡在糖果蜂蜜里。 夜深了,考虑到明天就是婚礼,梁津没抱女孩子多久,就催着她去洗澡了。 “不去不去。” 许是刚刚被梁津故意严厉的面孔吓到了,女孩儿变得无比黏人 ,像扭股儿糖似的粘在男人身上,不肯走,脸颊紧紧地贴着男人的胸膛。 隔着男人的衬衫,女孩听到胸腔里男人心脏的跳动。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他心跳得比常人更缓慢,更平稳。她把耳朵贴在上面,就好像人把自己贴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天生有一种无限的安全感。 她要确定他在这里。 要确定他刚刚打她只是出于吃醋、惩罚和情.趣。 “去洗澡。”男人又催促了一遍。实在是她窝在他怀里,紧紧地贴着他,很容易让他冲动。 他胸腔发痛,口干舌燥,想抽一支烟来纾缓这种燥意。 但他还是强行将这股抽烟的欲望给压下去了。他想尽量避开她再抽烟。她这小女孩子,摄入太多的二手烟,不好。 “我晚点再去嘛。”周萱不肯走,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领,差点儿没将那条方格领带扯得更紧。 男人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喉结因她一阵拉扯而发紧,不由得用手指去松了松。他无奈地看着她。 他算是发现了,这小女孩子,就是会蹬鼻子上脸。仗着他宠她,他要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和她说什么,她听得心不在焉。但是拿出点强硬的态度来,稍稍板一下脸子,她就乖得不行。 总而言之,她吃硬不吃软。 “再不去,信不信我去给你洗。”男人故意板着脸道。 要帮她洗吗?不要不要。女孩这下不愿意了。这下再也不能在梁津的膝头赖下去了。要是真赖下去,估计他真的会说到做到,那样她的脸皮也不用要了。 想到这里,她不情愿地从他膝盖上溜了下去。 女孩对着浴室里的全身镜,撅着臀照了一会。那里嫩红的一片,似乎是刚才被打的。 她自己试着打了两下。轻轻地拍上去,肉乎乎,软弹弹,貌似手感还不错。 所以他喜欢的是手感吗? 第60章 婚礼 周萱第二天起床时, 男人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洗漱好吃完早餐,就听徐正阶的安排去了化妆室。 珐琅琉璃银镜前,胡桃木制成的梳妆台上, 摆着一整套银梳。女孩穿着法式宫廷长裙坐在银镜前,一头乌发散着披到脑后, 化妆室拿起一只银梳,将她柔软的、微蜷的乌发梳順。 女孩朝菱形雕花彩窗看去。此时正时清晨, 窗外鸟儿啾鸣。晨雾里,策展人员正布置婚礼场地的鲜花。原本还光秃秃的花架上,插上了从哥伦比亚空运过来的鲜花, 它们仍保持着枝头上最鲜妍的模样。 “周小姐, 您的先生对您这场婚礼十分用心。” 第152章 化妆师一边轻轻梳着周萱的头发, 一边说。 这些化妆师常年为豪门显贵圈服务, 最擅长察言观色,说这话,也有讨周萱欢心的意思。 周萱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为什么怎么说呀?” “您看, 您婚礼的主花是冰美人百合和玛丽安托瓦内特玫瑰, 每一种使用的辅花, 都大有深意。缠绕着花架主体的,是常青藤,象征着忠诚;小小的铃铛是铃兰,寓意‘幸福回归’,小苍兰代表纯洁和深情。。。” 在化妆师的轻声细语中,女孩朝窗外的花架看去。 忠诚,幸福, 纯洁,深情。 这是梁津对他们这场婚姻的期望吗? 女孩这样想着, 小腿在凳子上晃了两晃。昨夜被男人打过的地方,忽然又泛起阵阵热意和酥麻,连带着□□也有濡湿的痒意。 婚礼是纯洁的,她和梁津是“不纯洁”的。她真没想到,他居然喜欢那样的礼物,她自己呢?好像也挺喜欢的。 梳通头发后,下一步到换上婚纱。 这也是周萱最期待的环节。为了将客人的期待值拉满,策划公司将婚纱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女孩都还没见过自己的婚纱。据说,这婚纱是valentino专门定制的,从确定婚期的那天起,金牌工作室就一直在赶制。 如今,婚纱已经提前放在化妆室的侧间中,它被笼罩在一个玻璃罩当中。在玻璃罩之内,还有一层银色的、不透光的包装纸,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 “周小姐,在尚未换上婚纱之前,这件婚纱的落地款式也是对您严格保密的,为的就是给足您期待感。”化妆师对周萱说。 “嗯嗯,快打开来让我看看吧。”女孩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好。稍等。”几个化妆师正要撤走玻璃罩,这时,化妆室的门从外头打开,梁津高大的背影出现在化妆室门口。 化妆师们停了手。 梁津走进来,目光径直落到女孩身上。“起床了?” “嗯。”周萱点点头。她想到化妆师刚刚和她解释过的“花语”,幸福、纯洁、忠诚、深情,眉眼间三分含羞,三分喜悦三分甜蜜。 她正想问梁津这鲜花名册是他亲手挑选的还是策划公司安排的,梁津却先揽住了她的腰,顺带着手滑下去,扣住了她的臀。 隔着薄薄的法式宫廷长裙,她的肌肤清晰地感受到他炙热的触感,忍不住身体一颤。 他好坏,一来就摸这里。这还有人看着呢。 女孩羞得要推开男人,无力的小手在他胸前撑了撑,转头一看,却发现化妆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就在男人刚刚进来的时候,化妆师们已经知趣地退出去了。 满室静悄悄,秋日的阳光透过彩色琉璃玻璃窗射进来,和光同尘。 “你进来做什么?有事情要找我吗?”女孩问。 “有。我是来问你,这里还疼不疼。”男人说着,手指扣得更紧了些。一手的绵软,q弹细腻。 偏偏他声音听起来郑重其事。问的又是这样小、这样羞的一件事情。门外就有人,然而在门内,他这样扣着她。 梁津真是越来越坏了。亏她以前还觉得他是正人君子。他其实是衣冠禽兽。 “不疼了。”女孩小小声的,她将手伸到背后,想将男人的大掌拿开。光天白日的,被他摸摸,好羞哦。 “真乖。”男人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女孩脸红了红。他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掩饰本性了。好羞。又好喜欢。 女孩到底脸皮薄,惦记着化妆室外还在等待的化妆师们,扭着身体想从男人的大掌下脱离出来。 “你先出去。”女孩对男人说。 “不想让我待在这?”男人捻了捻她温软的耳垂,平素冷静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缱绻的意味。这个小姑娘,从今天开始,在世俗意义上,就是他的妻子了。 他们将要得到全世界的祝福。 “不是不想。总之你先出去嘛。”女孩嘟囔了一下。 她快要换婚纱了——新娘穿上婚纱,被新郎看到的第一眼,这(y)(h)叫做first look。女孩记得,小时候奶奶带她去参加婚礼,那种传统的中西式结合的婚礼,总要等到新郎去新娘家迎亲,才能让新郎看到新娘穿上婚纱的第一面。 这一个过程,让女孩觉得充满了仪式感和神秘感。 她也希望好好地捂好了,不能提前剧透,要等真正婚礼环节开始,再让梁津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 “好好。那我出去。”梁津将手从她温软的耳垂上落下来,看了看一旁仍被遮在玻璃罩和包装纸下的婚纱,了然地笑了笑。 * 等周萱换好婚纱,黎若昭也差不多起床了,一同到化妆室化妆。她是周萱的伴娘。说是伴娘,其实她只需要全程负责陪伴着周萱。引导位置、端茶倒水等任务,都交给专门的伴娘团队来完成。 伴娘服是香槟暖色,塔夫绸面料,腰间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更显俏皮可爱。 第153章 黎若昭这件伴娘服,胸前有缎带装饰,比别的伴娘服更精致些。 换好衣服后,两人在化妆室内坐了一会,化妆师们陆陆续续给伴娘团化好妆后,也退了出去。 “天呐,你这个婚礼也太舒服了!什么都不用做。你家总裁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黎若昭在周萱耳边尖叫。 周萱“嗯”了一声,心里觉得甜蜜的同时,又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昭昭,我觉得这好像不太好。” “哪里不太好?以前我总担心总裁对你不好,现在一看,他对你可好了,什么事情都帮你办好了,这还不好。” “好是好。可是他是不是把我当成小孩呀?其实,我自己也能办好这些事的。”周萱说。 人家都说,夫妻两个是手拉着手。但是到了她和梁津这里,就是梁津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什么都不用操心,他背着她前进。 长此以往下去,梁津会累的吧? 她才不要他那么累。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女孩脑中出现了一瞬,就立刻被屋外响起的悠扬的钢琴声给打断了。 “你就知足吧。对总裁来说,你本来就是个小孩。”黎若昭说着,将周萱的婚礼花束捧给她。 一阵清淡的小苍兰、柑橘香气将女孩给包围了。仔细嗅闻,还有栀子花的甜香,柑橘和柠檬的辛香,让人感觉被沐浴在柔和的花香里。 “让我看看你的高跟鞋,穿着舒服么?” 黎若昭看了看时间。婚礼即将开始了,周萱待会要穿过大大小小二十个拱形花门,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周萱走路方不方便。 黎若昭说着,弯下腰去,就要掀开周萱的裙摆。 周萱任由她掀——她们两个谁跟谁,好得跟穿同一条裤子似的。 “还行,就是跟有点高。我昨天和前天都有提前熟悉它,穿着行走没有问题。” “你的身高在女孩子里说是很高挑的了,就是你家总裁太魁梧。”黎若昭说。身高差固然很萌,但在婚礼这种场合,为了让男女双方身高显得更协调一些,造型师为周萱安排了一双有跟的婚鞋。 那是一双手工制作的全包裹的白色婚鞋,6cm高,鞋头尖尖,越发衬托得女孩小腿笔直纤细。 顺着婚鞋看上去,黎若昭看到一层白色吊带袜,裹着女孩儿的纤细的小腿,顶层直没入层层叠叠的衬裙当中。吊带袜薄薄的一层,让人有想撕扯开的冲动。 “哇塞。总裁今晚有福了——你还穿了吊带袜。好sexy。”黎若昭尖叫起来。 “嘘,你小声点儿。”周萱缩了缩腿,有些不好意思。 这条吊带袜是性感了点儿。当时化妆师将吊带袜递给她的时候,女孩脸有些红,问能不能不穿。 化妆师笑道:“周小姐,这双吊带袜是和造型相搭配的。西方有婚礼上穿吊带袜的习俗,况且,小姐,您的身材这样好,腿这样修长,穿了会很好看。别人想穿还穿不出这效果呢。而且,梁先生会很喜欢的。” 也许是被“梁先生会喜欢的”这句话说动了,女孩有些羞涩,但还是将吊带袜换上了。 “哎呀,你想想。你这套婚礼look,外层的婚纱,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但是婚纱之下的风光嘛,吊带袜,你的衬裙,只有晚上婚礼散场了,你和总裁回到婚房里,把房门一关,只有总裁能看到,能帮你脱下,是不是很暧昧?”黎若昭调侃周萱。 周萱被调侃得脸红了个透,恨不得伸手去挠黎若昭。 屋内响起两个女孩调笑的声音,像是荷叶上滚动的露珠。 * 城堡外两株修饰整齐的灌木丛中,放着一架巨大的白色三角钢琴。pachelbel那悠扬的婚礼变奏曲响起,让婚礼正式进入开始环节。 立体的音乐声环绕在城堡内外,音海和花海交织环绕成一片。 客宾们已经被提前请去了草坪。在草坪摆好的白色椅子上落座。 周萱也在黎若昭的陪伴下,从化妆室内出来,走到客厅。 城堡两扇雕花大门半合半开,等它正式打开时,新娘就该入场了。黎若昭弯下腰,替周萱整了整裙摆,又将她手中那一捧花束整理了一下,好让花束在她婚纱裙摆上呈现最完美的瀑布形状。 “好了,该我们出场啦——总裁,他会在拱形门下等你。”黎若昭说。 第61章 承诺 (修改) 城堡两扇大门缓缓打开。 深秋的金色阳光穿透云层, 将女孩发间的小钻冠照得闪闪发亮。钻石耀眼,但是头戴钻石王冠的女孩更耀眼。她平素披垂的乌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露出洁白纤长的脖颈。 女孩一张明媚清丽的脸, 在钻石、花冠和白色缎带的衬托下,莫名有一种圣洁感, 好似刚坠入凡尘的天使。 炫目的阳光袭来,世界的大门缓缓朝她打开。女孩深呼吸, 迈开步子,踏上白色的地毯。 她听到耳边有嗡嗡声,是宾客们在小声地讨论着, 交谈着。大门打开的一刻, 宾客们自发停止了交谈, 将目光投射到新娘身上。新娘一袭塔夫绸婚纱, 微露香肩,圆润紧致的胳膊垂下,双手捧着一束雪白的花束。那花束如瀑布, 在她的裙子上垂落。 第154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新娘, 然而新娘的目光, 只虔诚地看着前方,新郎的方向,新郎亦是如此。 拱门尽头,周萱看到梁津,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快得要蹦出来。他依旧是一身挺括的黑色羊绒西装,只是胸前佩戴着一束小小的铃兰和小苍兰组成的男士胸花,小苍兰和铃兰中央, 簇拥着一朵娇嫩的、蜷曲的、尚未绽放的百合。 也是这束小小的男士胸花,让男人平素堪称冰冷的气质中增添了一丝柔和和缱绻。 他站在被花冠簇拥的最后一道拱门前, 身躯魁梧高大,头发梳起,露出他那好看的额角,鼻骨挺直,眼睛隐藏在立体眉骨所投射的阴影下,视线似乎朝她看来。 意识到他在看她,女孩心中泛起点点羞意。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的first look好看。 他会喜欢吗? 她缓步在白色地毯上行走。按照事先的约定,等在第一道拱门前的周老太,上前牵住了孙女的手。 梁津和周萱的这场婚礼是西式婚礼,一般而言,女士结婚的场合,都是由父亲牵着女儿的双手,带着女儿穿过拱门,将女儿交到她将要相伴一生的男人手上。 但是昨天晚上,周萱特意和她爸妈说了,等真正举行仪式的时候,她想让奶奶带着她穿过拱门。 毕竟,她是奶奶和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去世以后,就是奶奶拉扯她了。她发高烧时,是奶奶抱着她在雨里穿梭。她摔倒了,是奶奶把她抱起来,拍打掉她身上的土。 至于她妈,她妈偶尔也管她。但是她妈还是管她姐姐更多。 至于周墨勋嘛,他是万事不管的类型。 周萱才不想这个领她穿过拱门的神圣使命落到她的便宜老爹身上。 听说女儿不想让自己带她穿过拱门,周墨勋还长长松了口气,摸着鼻子说,挺好,这样我也不用担心踩到萱萱的裙子。周墨勋没啥意见,但是张静女士不干了。 “别的女儿都是爸爸领过拱门的,就你要奶奶领过去,你不怕人家笑你?”张静女士觉得小女儿真是太胡闹。 “不怕啊。别人笑我关我什么事。我就要奶奶领着我过去。”周萱拉过奶奶的手,握着那松弛的、微凉的手背。 “既然小萱想让我领,那我得给脸呀。这样,奶奶明天就换上最时髦的外套儿,把你送的那串珍珠项链一戴,咱两个美美地上拱门。”周老太也附和。 眼看说不动这一老一少,周墨勋又是万事不管的类型,张静女士自己生了一会闷气,便也不管了——周萱她爱让谁来领就谁领吧。周萱从小就不听话,她管了也没用。 带着钻石王冠的女孩和一头银丝的老人穿过拱门。女孩目不斜视,视线余光扫过拱门沿途的人。 余光中,她看到黎明泰坐在远离最后一道拱门的地方,一身白色的西装,头发失去了以往的桀骜不驯的模样,打理成三七分的背头,一脸的冷峻,眼神看不分明。似乎比之前成熟了很多。 紧接着她看到姜清檀。姜清檀一身绛紫色的旗袍,脖子上挂着一串水头十分好的绿色翡翠项链,优雅不减,只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在姜清檀往前两排,周萱看到了周墨勋和张静。她爸脸上挂了喜气洋洋的笑容,估计正因为自己攀上了梁家这门婚事而乐呵。她妈估计还在生气,抱着手臂,笑容中掺杂着些许不耐烦。 她姐姐周玉琢,昨天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出席这场婚礼。 在最靠近拱门那排,就是梁津真正的亲人了——梁西元和梁岱山。 梁岱山坐在轮椅上,穿着一件红色唐装,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发顶。他看似精神矍铄,也让自己表现出精神矍铄的样子,但是周萱注意到,梁爷爷的手僵硬地放在轮椅扶手上,就好像用绳子将手臂绑在扶手上不让它们掉下去一样。 梁岱山对婚礼的排场十分满意。同时,他也正努力地挺起自己那截微有佝偻的腰,不让自己在宾客面前露出老态。在梁岱山的轮椅旁边,坐着梁西元。梁西元穿着一件皇家蓝色的露肩晚礼服,露出两只因健身而变得修长健美的手臂,脸上表情淡淡,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女孩缓缓扫过两人的表情,不由得琢磨,梁津这两位真正的亲人,有没有真正地接纳她?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但她会在乎梁津至亲们的想法。 梁津已经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察觉到梁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平素幽冷如黑泉的眼睛泛起波澜,似乎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个透,女孩眼睫颤了几下,捧着瀑布花束的手心出了点汗,忍不住将花束握得更紧,直到指甲都掐进了柔软的花茎里。 她自然不知道,此刻的她在男人心中有多美。 女孩一袭洁白无暇的婚纱,塔夫绸的布料上垂着精致的蕾丝,塔夫绸和蕾丝之下,是她业已发育饱满的胸,也是他从未到达过的雪峰。蕾丝衬托出她凝脂似的香肩和锁骨,此外,她所有的肌肤都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塔夫绸下,无人能多看一眼。 梁津留了一手,特意叮嘱徐正阶定制款式保守的婚纱。 第155章 然而,光是这一方香肩,露出的雪白肌肤,便有一种妩媚的挑逗感,配上那张纯洁至极的小脸,又纯又欲。 男人喉结克制地动了动。今晚上,她就要娇卧在他怀中,任由他疼爱。 周老太终于领着孙女走到梁津面前。 女孩也感受到男人那炙热的光线,寸寸掠过她。 然后,接下来就像做梦一样,男人朝她伸出手,请求奶奶将她交给他。女孩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也被奶奶托着,放入男人的的手掌之中。 老人那双松弛的、孱弱的手,将男人和女孩的手交叠在一起,紧紧地握住。似乎握得越紧,就越能放心地将自己的宝贝小乖乖交出去。 女孩低头,她的手被男人的大掌、老人柔软松弛的手一上一下地夹在中央,这是一个仪式传递的重要部分。女孩感觉到,男人低头,和奶奶交换了视线。 那一刻,男人和老人都读懂了彼此眼神的含义。照顾好这位小女孩,这是他们的小女孩,小姑娘。 明明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却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无与伦比的含义。从今以后,她和他是一对,就像神父所让他们宣誓的那样,无论贫穷、富贵、疾病还是健康,将永远在一起,直到死神将他们分开。 女孩觉得,自己成了宇宙中摇曳的一粒尘埃,在他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的那一刻,尘埃落定。然后,两个穿着白色丝袜的小花童,将一套戒指捧了上来。男人单膝跪在她面前,拉着她带着白色露指手套的右手,珍重地将那枚方糖似的粉钻戒指推入她的中指。 即便是单膝下跪的动作,他也做得优雅无比。 在那枚粉钻戒指终于被推到指根,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手指,女孩低头,和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四目相对。他眼睛正定定望着她,黑眸如两潭幽深的冷泉,又像两个漩涡,好似要将她整个儿吸进去。 她看到男人唇角一(y)(h)丝笑容,那丝笑容似乎是捕猎者的胜利,就好像对小猎物说:“你看,我终于套住你了。” 她也被梁津套住了。 她甚至不记得她怎么在神父的宣誓下,说出“我愿意”,只记得梁津的声音,他说“我愿意”,嗓音低沉,坚定,有力,清晰,足够传遍草坪的每一处,宣告“他愿意”。 舒缓优雅的背景bgm在花的海洋里徜徉。 heart beats fast 心跳加速 colors and promises 纯白色的承诺 how to be brave 怎样才能勇敢 how can i love when i am afraid to fall 如果我畏惧,又如何能爱你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 亲爱的请不要害怕,我深深地爱着你 i w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我将爱你,一如既往,比千年更长久 乐声里,无论是之前是否对梁、周两家联姻有议论的客宾们,也被这种浪漫的氛围所感染,纷纷将两只手掌圈成两个喇叭,起哄地大喊。 “亲一个!亲一个!” 起哄的声音、咯咯的欢笑声,犹如起伏的、被推拒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被大庭广众所调侃,周萱有些羞怯,正想着待会要怎么收场时,梁津却已经靠近了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眼神停留在她饱满圆润的唇上。 于是,在如沸的人声中,他的唇贴上她的。温软、湿润。那一瞬间,她几乎将她自己交给了他,任由他亲吻,手里捧着的花束几乎握不住。 那吻很是温柔,只是嘴唇的相碰,温情脉脉,几乎没有情.欲的意味。也就是在这一个吻当中,女孩感受到了被体贴,被尊重,被照顾的意味。 再然后是招待宴的流程。切蛋糕,分蛋糕,再之后,是招待舞会。 * 等这一天结束时,女孩觉得还是高估了自己穿高跟鞋的能力。脚掌两侧和高跟鞋相接触的地方,被磨出了两个水泡。女孩脱下那双高跟鞋,不由得感叹,高跟鞋真是美丽的刑具。 不管如何,终于进入黑夜了。她也不用再面对宾客们。白天的喧嚣一扫而尽之后,留给她和他的,就是黑夜了。女孩站在三楼的更衣室,黎若昭负责帮她脱下婚纱。 在闺蜜的协助下,周萱顺利地脱下那身美丽的婚纱,摘下头顶闪闪发光的钻石王冠,还有长长的白色塔夫绸露指手套。 “衬裙你帮我脱一下。”在脱掉外层的大拖尾婚纱后,周萱对黎若昭说。 里头的衬裙是抹胸的款式,上半身硬挺,收腰的轮廓将她身体的曲线展露无遗。下身则是层叠繁复的、有利于将裙子撑起来的裙摆。 衬裙的拉链在她背后,她脱不了,还得靠黎若昭来脱。 “不帮。我只帮你脱外裙。至于衬裙和吊带袜,你等着,让总裁来给你脱。”黎若昭俏皮地对周萱眨眨眼。 周萱嘟了嘟嘴,瞪了一眼自己的好闺蜜。 黎若昭看着周萱似怨非怨的小眼神儿,哈哈大笑。 “祝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不,是你们,你和总裁。” 等黎若昭下楼以后,周萱站在楼梯上,扶着樱桃木扶手,扶手上雕刻的花纹刻印进她的掌心。女孩望着散发出柔和光芒的婚房门口,脚上有些踟蹰,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第156章 什么美好的夜晚,完全是没有准备的夜晚。 她还没做好准备呢。但生活中,很多事情是不待你做好准备,就气势汹汹地到来了。比如说成长,比如说找工作。比如说,谈恋爱和结婚。 再比如说,洞房夜。虽说之前不是没有和梁津睡过,但今晚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洞房夜。 想到这里,女孩咬了咬唇,抬起脚,走进了婚房。 进到婚房,又是一阵眩晕。其实昨天和前天,他们也是睡在这里,那是一张高脚床,其上有苏格兰格子图案的蚕丝被。 现在,那张高脚床和苏格兰格子图案的蚕丝被,完全被一张陌生的、洁白的大床所替代了。床比她在家里睡的那张kingsize还大,其上架着高高的床帘,如柔软的云朵一般垂坠下来。 房间里的装饰也不一样了。大床正对着靠墙的位置,放着两只坐垫雕刻有繁复玫瑰图案的扶手椅,在两只扶手椅中央,是一只曲腿弯脚的茶几,茶几上摆着两只维纳斯女神等身塑的烛台。 烛台的灯罩如倒扣的一朵花卉,其上绘制着爱神丘比特长着两双小肉翅膀、正欢快飞腾。 许是因为中西文化交杂的缘故,那烛台上插着点燃的大红蜡烛,燃起两方小小的光晕。茶几旁,是一个小斗柜,柜子里摆着高脚杯和勃艮第红酒。 酒杯旁边,有一只优雅的高颈瓶,瓶中插着一支半绽未绽的玫瑰,那玫瑰花瓣上浓郁的红色似乎要滴落下来。 维纳斯,丘比特,红烛,红玫瑰。 一夜不见,这个房间里倒是充满了爱的痕迹。 女孩有些新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直到她走到床边,仔细一看时,小脸倏地一下红了个透。 在雪白的蚕丝被上,摆着好几件小而暴露的法式蕾丝内衣,布料薄如蝉翼。 第62章 新婚夜 他不会要她换上这些东西吧? 这都是什么??简直什么都遮不住。女孩摸了摸头发, 咬住了嘴唇,有些无措。 在无措之余,她又有些好奇。这些内衣暴露是暴露了点, 但是还挺好看。女性的妩媚、性感、妖娆,似乎在小片布料和法式蕾丝的衬托下, 都有了注脚。 她好奇地伸手摸了一摸,布料异常地柔软贴合, 摸上去凉丝丝的,手感极好。 这些衣物,似乎在暗示一个成熟的女性世界。这和她平时穿的内衣太不一样了。她穿的都是纯棉的素净的布料, 有些有钢圈, 有些没有。傻傻的两片裹在胸前, 中间坠着一个小小的蕾丝结。 她平时穿的胖次, 也都是纯棉的包住屁股,顶多就是胖次的边边有一圈荷叶边。但是手上的这个呢,几乎完全就是绑带, 细细的一条。这个绑带到底要绑哪里?绑在大腿上吗? 就在这时, 女孩听到门边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她顿时警觉起来,慌张得像是心里揣了一只小兔子。与此同时,她的大脑好像劈叉了一样,抓住床上那堆小件衣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床头柜子的抽屉就塞进去。 “小萱。”她将将好塞进去时,梁津走了进来。 “嗯。”女孩应了一声, 乖巧的、又有些无措地坐在床沿,摸着自己光滑的手臂。这条衬裙到底还是太露。抹胸收腰的款式, 将她整个肩膀都露了出来,上半身隐隐可见隆起的边缘。 早知道她就死活都逼着黎若昭,让闺蜜帮她把衬裙脱下。 男人看着乖乖坐在床边的女孩儿,唇角难得弯了弯。 她看似镇定,但是把玩着自己衣角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都怪今晚的氛围太暧昧。雪白柔软的大床,烛台上明灭闪烁的红烛,灯罩上的丘比特射小爱心的暗纹。 “在紧张?”男人顺势在女孩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揽住她的腰。 他拊掌在她腰上的那一刻,女孩身体颤了颤,又强行忍住,裹在吊带袜里的十颗小脚趾紧紧蜷缩了起来,像是十枚小珍珠。 “嗯。” “放心。没这么快的。”男人低哑的嗓音擦过女孩儿的耳膜,安慰女孩。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简直是赤裸裸地宣告待会他就要向她“动手动脚”,女孩咬了咬唇,变得更紧张了,小脚趾蜷缩到了极致。 “先去洗个澡吧。”男人安慰性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好。”女孩乖顺地听从,脚掌踩在地板上想从床沿上起来,却忽然想起,靠她一个人是完完全全脱不下衬裙的。她站在那里,犹豫了好几秒,最终还是开口。 “帮我一下,背后这个拉链——” 她背对着他,露出纤细脆弱的蝴蝶骨,蝴蝶骨向下延伸的部分,被包括在衬裙硬挺的白色面料之下。 在面料上,两片蝴蝶骨的中央,他看到一颗细细的拉链,藏得极深。男人的大掌捏住拉链的尾端。 那衬裙便如同两瓣盛开的娇嫩的百合,而她是最娇嫩的花蕊。女孩觉得雪背一片冰凉,只是紧紧捂着胸前的布料,不让衬裙滑脱下去。 男人自然而然地半跪在樱桃木地板上,看到女孩两只脚裹在柔软的吊带袜里,那吊带袜顶部没入层层叠叠的衬裙当中,令人遐想。 第157章 他不由分说,大掌在女孩腰上一按,这样一来,女孩便直接背对着男人倒在了床上。 “你干嘛?”女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慌乱。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拽住了她吊带袜的顶端,“嘣嘣”地两下,吊带袜顶端的扣子被男人大掌拽落,那一层薄如蝉翼的吊带袜,便被卷着从女孩儿的小腿上滑落下来。 女孩勉力翻了个身,只见男人将那双吊带袜握在了掌中,那吊带袜皱起的部分,被他用手掌撑起,撑开,将褶皱一点点撑平。 “现在去洗澡吧。”男人倾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床上捂着衬裙,惊慌畏缩到双眸都在惊惧的女孩儿。 头顶枝形吊灯的灯光打在男人身上,便也将他身体投下的黑影严严实实地遮住她,像是提前为猎物布置好的网。 男人背着光,女孩有一瞬间,看不清男人身上的表情,只觉得投向自己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几乎能让她的每一寸肌肤燃烧起来,又好似每一寸肌肤都被淬上了精美的烈性毒药。 当那黑影所形成的网短暂地在她身上挪开,女孩也得以暂缓了一口气,夹紧衬裙,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赤着脚逃进了浴室中。 “砰”地一声,浴室的鎏金门重重关上,关上门的同时,不论是门内的女孩还是门外的男人,脑中都有一根紧绷的弦,刹那之间骤然地被绷断。 灯光下,男人瞧着柔软蚕丝被上印出的女孩的痕迹。手中一团柔软雪白的吊带袜,被他猛地握住,又松开,似乎还能感觉到包裹着女孩大腿所留下的余温。 浴室内,水声哗哗响起,几乎再度将他脑中的弦再度绷开。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象她在莲蓬头下是怎样一幅极美的画面。 男人几步走到床头柜前,将铜鎏金的把手一扯,抽屉里,被女孩慌张藏起来的法式蕾丝小件衣物顿时在雪白灯光下暴露无遗。 男人唇角扯出一丝极淡的笑容。他将抽屉合上,回身,看到放在斗柜里的勃艮第红酒。 * 浴室里,女孩认真地将自己浑身上下搓洗了一遍。想到藏在抽屉里的衣物,心跳如擂鼓。那种法式蕾丝小件内衣和绑带的胖次,也不知道是谁准备的——是负责布置婚房的策划人员,还是梁津准备的? 如果真是梁津准备的,她恨不得躲在浴室里,整个晚上都不出去了。她真的会羞死的,他怎么能准备这么小这么薄的衣物?这根本就不是适合人穿的嘛,什么都遮不住。 但或许就是这种欲遮不遮,似雾非雾的效果,好像才是男人想要的。女孩想到这里,氤氲在十足水汽里的一张小脸红了个透,两腿都在发软。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主动穿上这种啥也遮不住的小布料出去见他的。 女孩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觉得穿平时的睡衣就好。那种修身的法式宫廷长裙,袖口直盖到手腕,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而且,那长裙也不丑的,象牙白的颜色,有可爱的荷叶边,底部缀满了传统的法式褶边,飘逸又朦胧,布料手感也很好。 于是女孩就这么做好了决定。 等她换好睡裙,将头发擦得五六分干,鼓足勇气从浴室里出来。她在主卧里看了一圈,都没发现男人的身影。仔细一听,健身房里的那间浴室,似也有水声传来。 看来,是梁津到那边洗澡去了。 女孩到底是紧张,不知道梁津有没有发现她藏起来的小片衣物。拉开抽屉一看,那些衣物都好好地藏在抽屉里,女孩终于觉得放心了一点。放着玫瑰坐垫的扶手椅上,挂着她的长筒吊带袜。 她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原先放着断臂维纳斯烛台的茶几上,放了两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而那两枚烛台,被转移到了斗柜上。 就在这时,门外再度传来男人的脚步声。女孩朝门外看去,男人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绸缎睡衣,那睡衣极具垂坠感,在他身体上极其熨贴,将他身体肌肉的轮廓都显示了出来。 看着男人手臂上、腰腹上微鼓的肌肉,不知为何,今晚上,女孩格外地能感知到她和他之间体型上的差距。他这样高,也这样的魁梧,常年健身,而她一动起来就发懒,身体上每块肉都是软乎乎的。 而且,她的骨架是比寻常人更小巧了一些。 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要戳她,她会不会痛死啊?女孩脑中忽然冒出了这个奇怪的念头。不对不对,都说了女孩那里是生孩子都能生出来的。小baby的头可比那里大得多了吧?也没见怎么样啊。况且,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容纳过他的。 房间里一时无话,只有枝叶形状的吊灯在头顶摇摇晃晃。 自从男人走进房间后,女孩有些拘束,在玫瑰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微蜷着小腿,垂着头,粉颈微露。 斗柜上的红烛明灭不定。 男人在另一张扶手椅上坐了下来。那张本来宽大的扶手椅,一下子变得狭窄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干啥?”女孩等了又等,没见男人说话,也没见他像往常一样过来揽住她的腰,终于按捺不住了,脆生生地发话。 第158章 现在要干啥。当然是要干。。。 她的发问在暧昧的气氛里似乎有了别的意味,惹得男人忍不住轻笑,他的笑声有点低沉,有点闷,像是风拂过树叶的清响。 女孩一问出来,发觉这个问题傻乎乎的,简直是猎物在问猎人“你什么时候吃我呢”,这样傻。他的轻笑声让她闹了个大红脸,几乎是慌乱地转移视线。 女孩视线在房间里乱瞟,简直找不到一个落点。 这不瞟还好,一瞟,她顿时看到她所坐位置正对着过去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些管状物体。在管状物体附近,还有两盒银灰色包装的,长方形的小盒子。女孩眼尖,一下子看到管状物体包装上的字,那不就是,润.滑剂?? 至于那个银灰色包装的小盒子,是小雨伞吧? 这个发现让女孩有一点迷糊。她承认先前刚进房间的时候她没看到这只床头柜。所以,这些个管状物体和长方形小盒子,到底是她进房间之前就有,还是刚刚她去洗澡的时候,梁津才摆上去的? 好懵。 女孩久久地不说话,一副心虚又紧张的样子,双手绞着自己睡裙的一角,握得指甲边缘都发白。 男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女孩视线的落点。他倾身,将茶几上那瓶勃艮第红酒拿了起来,一只手握住纤细的瓶身,另一只手取过开瓶器,将开瓶器的尖端扎进酒瓶顶部的软木塞中。 开瓶器的尖端在软木塞里咯吱咯吱地旋转。 “小萱,我们现在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啵”地一声,将软木塞从酒瓶口中起出时,男人修长的手指放开金属开瓶器,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他嗓音低哑到了极致。 第63章 新婚夜 “什么游戏?” 男人将金属开瓶器放在茶几上, “当啷”一声脆响,女孩不禁伸手揉了揉耳朵。 勃艮第红酒被打开,梁津倾斜瓶身, 猩红的酒液从瓶口涌出,注入高脚杯中, 猩红的液体犹如流动的红宝石。 “先说规则。我们轮流转软木塞,以软木塞为圆心, 塞口在左半圆的位置,我回答问题,在右半圆的位置, 你回答问题。” “嗯嗯。要问什么问题呢?万一回答不上来怎么办?”女孩看着男人手指捏着那枚软木塞, 修长的手利落骨感, 指节分明。 “什么问题都可以。回答不上来, 就要答应满足对方的一个要求。不管问题能不能回答得出来,回答问题的一方都要喝一口红酒。”男人看着女孩认真的小脸。 她真乖,又被他拿捏了。 “嗯嗯。”女孩想了想, 这没什么不能答应的吧?这不就是一个变相的“真心话大冒险”, 输了的人要么说真心话要么玩大冒险, 这也是大学校园里破冰常用的一种手段。 不过,她没和别的异性玩过就是了。她只在女生局里玩过。 “好,女士优先,你先转软木塞。”男人少见地在此时表现出一丝绅士风度。 周萱依言捏住那枚软木塞,转了转。 软木塞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最后停留在梁津的区域。 “耶,我赢了, 你喝酒,回答问题。”女孩晃了晃垂在椅子上的两条腿。 “好。小萱问吧。”男人笑了笑, 干脆利落地执起高脚杯,缀了一口红酒。猩红的酒液将男人的薄唇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女孩首战告胜,内心有些雀跃,但是轮到问问题的时候,却有些发难了。她想了想,问道: “嗯,你说我今天穿婚纱好看吗?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 她小小的脑袋瓜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想要给他一个完美的first look。 “好看。”男人放下酒杯,轻声。 她朝他迎面走来,手捧鲜花,闪闪的小钻冠,像童话城堡的公主,又像误入凡尘的天使,那张脸蛋纯洁柔美到不可思议。就如同一张完完全全向他展开的白布,一点儿痕迹也无,而他成了恶魔,肆意地想将这张白布染上红色,打上专属于他的烙痕。 女孩眼睫轻轻颤动了下。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真挚又清晰。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低声,补充了一句,满意地看着听到这句话的女孩儿,圆润小巧的耳垂霎时间染上一层粉红。 “到你了。”女孩摸了摸脸,好烫。她想听他说他好看,又怕他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他夸她好看呀——他还是知道她好看的。确认了这点之后,再说下去她就要害羞了,于是她急急的、脆生生地打断男人。 梁津手指轻轻拨了下软木塞。 这次,软木塞还是指向男人。 “你有什么爱好?平时放松的时候,会做什么?”女孩终于想到了要问什么。她要了解他,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嘛。 “小萱,你这是两个问题,你要我回答前一个还是后一个。”男人喉结克制地动,执起酒杯,酒液入喉。 女孩瞪了男人一眼。他好小气哦。说好了一个就只能问一个。她这不是迫切地想了解他吗。 “那你就回答前一个。”反正前一个和后一个也差不多。 “攀岩,书法。”男人说。说出这两个爱好时,他直视着女孩的眼睛,女孩的杏儿眼很专注地看着他,脸上的羞赧也因此被冲淡了很多。 第159章 她是真的有用心想靠近他,了解他,而不是完全地停留在他为她构筑的世界里。那他呢? 男人的视线落到床铺上。洁白的床铺,梦的美好温床。 “好。我记住了。”女孩一边说,还一边自己点了点头,就好像自己跟自己确认似的。锦城那边,好多山。等到下次,梁津去锦城找她,她要安排他们两个一起去爬山。 软木塞转到了女孩那边。到她回答问题了。 “你问吧。”女孩手心有些发潮,却摆出一副任由他问的模样。 男人不答,只是向后倾斜了下身体,伸出手去,够到墙上的拉索开关,“喀”地一声,将房间里的枝叶吊灯那明亮的光线拉熄了。 霎时间,房间隐藏在一片黑暗当中,只有床前一盏小夜灯亮着,照出其上翅膀肉嘟嘟的丘比特。雪白柔软的大床,红色的斗柜,在暧昧的暖黄色灯光下若隐若现。斗柜上的大红蜡烛,烛光狠狠地跳了下。 女孩愣了愣,将嘴唇咬得更紧了。黑夜,总是意味着纠缠不清的浓雾和危险。她举起桌上的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 女孩极少喝酒,不习惯酒精的气息,只觉得,轻盈的酒体滑入她的喉咙,带着特殊的矿石感,口感轻熟中搀着一点涩味,那涩味久久地滞留在舌上,回甘。 女孩的双颊很快泛上浅浅的玫瑰色。房间内光线昏暗,但是她双眸水润,似有着粼粼雾气,让人想起散落在小溪中闪着粼粼微光的溪石。 “小萱,喜不喜欢昨天那样?”男人语调喑哑。 “哪样?”女孩努力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男人。她酒量实在是浅,浅尝了一口,那酒意就上了脑,烘得她热乎乎一片。她用力地握着酒杯,手掌的弧度卡进酒杯圆润的杯身里。 “昨天趴在方椅上那样。” “。。。”他这样一说,女孩突然明白过来。他是问她,喜不喜欢被打那里吗?明明答案就在嘴边,也许是氛围太过暧昧,明明昨天她羞涩着还能回答“喜欢的”,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女孩脑子懵懵,不等男人让她喝酒,自己又执起酒杯,咕嘟咕嘟喝了一口。 “小萱,回答问题。”男人不理会她的懵懂和抗拒,声音里带了一点强硬的声息。 女孩咬着唇摇着头,喜欢二字就在唇边,但是就是说不出来,一副委屈到快哭的样子。 男人见她摇着头、快要盈盈垂泪的模样,越发喜欢,压低了声音道:“不回答,那就得听我的命令。” 他不说“命令”还好,一说命令,女孩顿时觉得昨夜被他打过的地方,微微发热。他不会待会要“命令”她趴着,又“啪”地给她一下吧?其实他打得一点都不疼,只是折磨人,让她一直在那里等着,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掌会清脆地落下来。 “那你过来,坐上来。”男人说着,伸出手,将女孩从另一张玫瑰扶手椅上抱了过来,女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到了男人腿上。原来,他说的命令,就是坐到他怀里?女孩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圣洁的观音坐在莲花上。只不过,他们现在正好和这个姿.势反过来。 “继续转。”男人握住她的小手,去够瓶塞。 这次,瓶塞又落在她的区域。女孩嘟了嘟嘴,男人已经把高脚杯递到了她面前。 “慢点喝。” 然而他倾斜酒杯的角度有些大,女孩圆润的唇珠贴在酒杯上,有些酒液从唇角溢出,顺着她俏丽的下巴滑到脖颈上。 跳动的烛光下,她的肌肤泛着珍珠一样润泽的白,那红色的酒液溢出,越发显得她肌肤如雪。有几滴酒液顽强地落到她睡裙的衣襟上,将胸前粘上了点点湿濡。那湿濡的布料便紧紧地贴在她肌肤上。 “什么问题?”女孩已经有些晕了,伸出细嫩的小手,揉了揉太阳穴。 其实,婚礼这天确实是最累的。新娘要清晨起床梳妆打扮。漂亮的小钻冠,长长的大拖尾,还有瀑布一样的手捧花束,高跟鞋,这些物品,是美丽、浪漫、 愉悦的同时,也是负担。 它们都有重量。她带着它们走过拱门,又一桌桌地敬酒,还一起参加了招待晚宴,连脚趾都被磨出了泡,说不累是假的。 只是要迎来夜晚,她脑中一直有神经紧绷着,担忧着晚上即将要发生的事,这让她精神亢奋。这下,在两口酒的催眠下,她罕见地感受到一点睡意。再加上男人的怀抱宽大而温暖,像小婴儿的温床,让她想要枕在他怀里睡着。 男人低头看着女孩。 她眼睫在微微地颤着,漂亮的睫毛在脸上画出两道弯弯的弧线。明明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就在唇边,男人究竟觉得太快了些,转了一个话题。 “蜜月,想去哪里?”男人手指轻轻地摩挲过她的脸蛋。 “蜜月?”一听说还有蜜月,女孩的困意和醉意被赶走了几分,睡眼朦胧地看着男人。原来还有蜜月的吗?好浪漫哦。 “可以去哪里?” “都行。寒冷的西伯利亚,不冻港,或者去马尔代夫看长拖尾沙滩。等这段时间结束,到时候让徐叔给你找张地图,你点哪我们去哪。”男人低声。想去,拿个地图看一眼,让徐正阶去安排就是。 第160章 “嗯嗯。”女孩像一只小狗一样,乖乖地点头。 夜渐渐深了。猎人也要渐渐地收网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上帝格外眷顾猎人,男人和女孩接连转了几次软木塞,那木塞都指到该女孩喝酒的位置。 “你问吧。”女孩又咕嘟了两口酒,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身上绵软无力,两条胳膊重重的抬不起来,还是男人将酒杯递到她唇边的。 “小萱喜欢温柔的还是暴虐的?”男人轻轻拨开她耳边的微蜷的长发,拇指和食指轻捻她的耳垂。 温柔的。暴虐的。这两个词在脑子里转圜了好一会儿。 她反应迟钝,懵懵地问了出来:“什么温柔,什么暴虐?”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扳过她的脸颊,手指捏住她俏丽的下巴,对着她湿润的红唇吻了下去。 这个吻是温柔的。他的唇舌描摹了她唇角和唇珠的形状,一下下地衔吻着,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探入她双唇间,一下下地吮吻着她。她唇齿间有红酒清冽甘甜的气息,也一并被他所掠夺。 他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女孩眼睫一颤,手指握成拳头,在他胸膛上无力地捶了两下,却还是被他有力的大掌紧紧按住后脑勺,配合着这个温柔的、缱绻的吻。 末了,等她终于要缺氧时。男人终于放开她,粗粝手指在她湿润的唇上轻轻擦过,低声:“这是温柔的。” 话音刚落,女孩也刚从缺氧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浅浅地呼吸了一口,男人的唇再度覆盖上她的。这次,他长驱直入,毫不怜惜,唇(y)(h)舌碾过她的,密密地吸.吮,吮得她舌根都微微发麻,想要从他铺天盖地的气息中脱离,他却按住了她的脑袋,不让她躲开。她却好似被再度按入水中一般,有烟花在脑中炸开。 等他放开时,她早已红唇发肿,原本就翘翘的小嘴越发显得红润,肿胀。 “这是暴虐的。”男人手指刮过她的红唇。 “小萱喜欢温柔的还是暴虐的?”男人极尽温柔,又将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生理性的泪水从女孩眼中涌出,她的脑袋简直乱成了一锅浆糊。不得不哀哀地看着他,眼睫都在颤抖。 “喜欢,喜欢,呜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女孩抽泣着哭了起来。这叫她怎么回答?他温柔的时候,她想要他用力一些,操控着她,掌控着她。然而等到他暴虐的时候,她又渴望他的温存和怜惜。 她最终是没有回答上这个问题。但是男人并不介意。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在他的索吻下,女孩眉眼间的纯真褪去了一层,带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恳求和妩媚。 “乖,再转最后一次。”男人说。他将那木塞放到了女孩掌中。 墙上的挂钟“当当当”地敲了十二下。在酒精、困意的袭击下,女孩无比想结束这个游戏。她捏着软木塞在桌子上一转,那木塞还是指向她。 有点倒霉。怎么最后面都是她在喝酒和回答问题?女孩纳闷。 这次,她抓起酒杯,正想将杯底那一点点红酒一饮而尽,便被男人率先从手中拿走了高脚杯。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朵,看着她微醺的小脸,终于将今晚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他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小萱,可不可以?” 有了前头吻的铺垫,女孩这次很快地明白了过来。懵懂微醺的脑袋掠过一丝清明。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敢去看他,只是将头别到一边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清甜的、湿润的“嗯”,像是小鹿的低鸣。 第64章 天光 周萱从昏睡中醒过来时, 房间里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垂下,将所有天光都遮住,不辩天日。 她动了动胳膊, 从床上坐了起来。 烛台上的红烛没有燃尽,仍有两点光晕, 珠泪在洁白的维纳斯烛托上流下,像是蜡烛流下的眼泪。 眼泪——女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联想到这个比喻。或许是因为昨晚上她也哭了, 低低的、哀哀地哭,又被他用粗粝的手指抹去眼泪,那时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而模糊起来, 天花板在视线里变得摇摇晃晃, 那盏枝叶形的吊灯也晃荡个不停。或许不是它们在晃, 晃动的只是她。 借着红烛黯淡的光, 女孩勉强看清室内的一切。室内浮着一层氤氲的、暧昧的氛围。床头柜上,一管润滑剂的盖子被拧开,管身扭曲不成形。昨晚包装得好好的长方形盒子也被撕开, 口子敞开着。 女孩揉揉眼睛。乍一眼看到盒子上标着的xxl, 那种被侵入的感觉似又回来了。她忽然想起网上看过的一个段子, 据说当年专家为宇航员们准备的尿袋分为小、中、大三种型号,结果宇航员们宁愿冒着在太空中尿袋滑落的风险,也选择大号的尿袋。 专家们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将小、中、大三种型号,改成了大、超大、巨大,其实尺码和原来是一样的。改完之后,使用最小型号尿袋的宇航员增加了, 尿袋滑落的风险也减少了。 这里的xxl,不知道和改名后的“巨大”是不是一个玩意儿。女孩有些发懵地想。毕竟, 她也没有可以比较的对象。 插在高颈瓶中那支弗洛伊德红玫瑰,昨夜还是含苞待放的状态,花型紧紧地收束在一起。女孩再去看时,玫瑰却是盛开了的。层层叠叠的花瓣自在地舒展开,花型圆润饱满,鲜妍,润泽,像是饱尝了雨露。 第161章 脑中昨夜的场景反复闪回,让她一张小脸染上玫瑰一样的红晕。女孩复又倒回被子里,将皱巴巴的蚕丝被盖在脸上。一面朦胧里,她听到男人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似远似近。 “小萱?”梁津沙哑的声音响起,却是他不知何时到了床边,倾身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 周萱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睛看了眼男人。 模糊的光线里,他头发湿润,身上有好闻的冷杉气息,这种气息,时常让她觉得自己一头走近了西伯利亚的冷杉森林,松针、香脂的清凉,混合着洁净的雪的气味。 一种高纬度的冰凉气息。但是,昨夜他的躯体又是滚烫的,烫得好像能灼烧起来。 “起不来床了?要不要我抱你?”男人嗓音一贯地沙哑。他低头看着女孩。她轮廓有种朦胧的美感,像是新雪后的月亮一以贯之的洁白和纯真,只有眼底还残着昨夜动情时的媚意,浅浅的一层泛上来。又纯又欲的小女孩子。 一只可口的猎物。让猎人十分满意。 男人说着,就要将手伸到女孩背底下,要抱她。女孩颤了颤,短时间内她害怕和他有再次的身体接触,当即不顾羞赧,挥开他的手,把被子一掀,脆生生道:“谁说起不来,能起来的,不用抱。”她再度从床上坐起,低头在床沿找到自己的小羊羔毛毛拖鞋,将两只纤细的脚踝套进拖鞋里。男人盯着她的脚踝,眯了眯眼睛,想到昨夜她小手无力地握住脚踝的画面。 套好拖鞋,女孩正要站起来,却是双腿一软,差点儿来了个趔趄,男人见状,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闷闷的笑声自男人喉咙中传出。她橡胶一样发软的双腿,和她方才“狡辩”的话一对比,越发显得她欲盖弥彰。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男人捞进了怀里。 “乖小萱,腿软我也不会笑你。”男人轻声,低头,唇角擦过她的耳垂。 这样一来,反倒坐实她腿软是因为他了。女孩已经羞得欲哭无泪。她把头偏向一边,没有去接他的话,只是默默看着床单上波纹一样的褶皱,想到昨夜她是怎么踢蹬着双腿,蚊帐被她用力地纠扯着,勒进她的手掌里。 “几点了?”女孩不自觉地转移话题。 男人抬起手腕,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腕骨上的陀飞轮。 “准备中午十二点了。” “中午十二点?”女孩有些震惊。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起这样迟了。天,这是太阳晒了多少会屁股了? “我起得这样迟,你怎么不叫我。”女孩声音里换上了埋怨的语气。 “迟就迟了,多睡点。”男人刮了刮女孩儿的脸蛋。昨夜睡前他看了一眼腕表,差不多到凌晨四点他才终于放过她让她睡去的。她可以说,被他折腾了个透。他就想让她好好睡个饱觉。没想到她真是只惬意的小猪,一睡直接睡过了早晨。 房间里光线到底昏暗,男人按着她在床边坐下,走到窗边,想把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开,让光线泻进来。 “不要不要。”女孩看到男人拉窗帘的动作,出声阻止。 她自己心里那道坎过不去。总有一种见不得天光的感觉,昨夜一夜的旖旎,暧昧的气息尚未清除干净,她不想让光线射进来,将自己里里外外都照了一个透亮。 “好,不拉窗帘。开个灯好不好。”男人哑声。 这害羞的小女孩子。 “嗯。” “啪”地一声,头顶的枝叶形吊灯打开,暖黄的光线充盈了整个屋子,女孩揉揉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光线。 开了灯之后,女孩看到满床凌乱的被褥,乱飞的枕头,就连云朵般垂落的蚊帐也歪向一边,简直就像某个激烈战斗后的战场。好乱好乱。真不知道梁津是怎么搞到这么乱的。 “晚点让她们上来收拾这里。”男人说。他视线扫过床头柜那被撕扯开的盒子和拧开盖子的管状物体。 女孩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乖乖地点头,性格都变得文静了很多。往常她都是叽叽喳喳的,还会主动用脸蹭着他的胳膊,像一只小猫咪。但是今天—— 男人忽然想起,那次他们在酒店过后的第二天,她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像一只失落的小猫咪,还自己一个人蹲在宽大的洗衣机前,看滚轮转动。 他忽然反应过来,那天她清晨起得很早,去洗被套。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清理掉那些痕迹,也不愿被别人看见。 想到这里,他心忽然变得很软,伸手重新揽住了她纤薄的香肩。 “要是不好意思让阿姨上来收拾,你先放着,晚点我回来收。”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 “嗯。”女孩点点头。 “腿不软了就下去吃饭。今天有你爱吃的菜。待会我送爷爷回疗养院,晚点再回来陪你。” 男人看着女孩娇嫩明媚的小脸。到底是和之前不一样了,好像一夜之间,浆果从一个欲成熟未成熟的状态,变得鲜嫩多汁。虽说,这多半也有他半强迫着采撷的结果。 “嗯嗯。你去。”女孩乖巧点头。 男人到底是下楼了。脚步踏在胡桃木制成的地板上,踏然有声。女孩听着这声音,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失落感,空荡荡的。方才他在这里的时候,她恨不得他早点儿走开,但等他真正走开了,她又希望他回来,就陪着她。 第162章 周萱在主卧里站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不真实。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如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是她昨夜背上的薄汗,湿了又干。 她在衣帽间里找了一套秋装,准备去洗澡。 走近浴室里一看,对着镜子一照,才发现身上这件睡袍也皱巴巴不成了样子,娇贵的真丝绸缎上满是褶皱。直筒式的睡袍很方便,直接往上一推,将裙摆卷到胸前就可以—— 女孩反剪着双手,将睡袍脱下。她的皮肤很白,上面有点点殷红的痕迹,像是雪地之上落下的红色胭脂。 女孩闭上眼睛,眼睫轻轻地颤抖。再度睁开的时候,她打开打开莲蓬头,热水喷涌而出,洗去身上黏腻的、如附骨之蛆一般的感觉。 洗完澡后,女孩站在洗漱台前,细细地将牙齿刷了一圈。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初潮时的情景。她初潮来得比同龄人要迟一些,等到15岁那年,才匆匆造访。那年夏天,奶奶院子里的龙眼树结的果实累累串串的,她爬到树上去摘,等到下树的时候,才发现白色的运动裤上沾了血迹。 那时候正好奶奶不在家。她一时没往初潮方面去想,还以为是生了什么病,带着点茫然无措,在浴室里拼命地清洗,看着蓬蓬头冲下淡红色的血水。 那时她差点要打120。就要拨通120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那说明她长大了。 现在的感觉,跟那时候懵懵的、无措的感觉很像。心胀得很满很满,被小针一扎,里头酸涩的情绪就会溢出。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酸涩。 到底是心境不一样了么? 女孩放下裙子,到衣帽间里翻找着什么。她从花朵形状的小包包里拽出一管药膏,正好是那时候黎若昭过生日时,从柜子里翻找出来给她的。 她要找的,正好是这个。 正当她坐在马桶上,将裙子掀到大腿的位置,拧开药膏,准备自己涂一涂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男人的脚步踏在樱胡桃木的地板上,一步一步,清晰。 女孩握着药膏,愣了愣。 不是说他要去送爷爷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65章 疼 “小萱?” 男人看着空荡荡的卧室, 沉声叫她。 女孩蹲在马桶上,明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低头看了眼手里握着的药膏, 咬着唇,还是没有回答。 梁津在卧室里转悠了一圈, 没看到女孩,他将视线落到紧紧关闭的盥洗室门口, 在玻璃门上看到女孩透出来的倩影,一颗心慢慢落回去。 他直接将手掌放到浴室的门把手上,拧开门。她没料到他会再回来, 没有将门反锁上, 门轻而易举被他打开了。 女孩看到他进来, 慌乱地将撩到膝盖上的裙子翻了一下, 盖住腿,手指捏着那管药膏,直到指甲边缘都发白。 “在做什么?”男人看着她, 女孩眉眼间微微露出茫然和不知所措。 “没做什么。你不是要去送爷爷回疗养院?” “我让徐叔去送, 上来看看你。 ”男人说着, 半蹲下来。女孩不自觉将手朝后面缩了缩,想将药膏藏起来。 男人的视线敏锐地落到女孩的手上,注意到她蜷缩起来的、想要往后躲的手指。他不动声色地抓住她的手,强迫着拉到眼前。 “别看。”女孩低声拒绝。她的抗拒一点用都没有。男人从女孩的手中抽出那管药膏,放到眼前,扫了一眼其上的英文名介绍。 他看看药膏,又看看眼前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 那张娴静的小脸显得格外苍白娇弱,那渺茫的、脆弱的轮廓, 把她衬得像一个玻璃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昨晚上她到底是受苦了。他想起昨夜她哀哀的哭泣和拒绝,但是那时,他不想控制自己也无法控制,哭声反而成了某种催化剂,只将她双腿一曲,强迫着塞进她小手中,沉声命令她“握住”。 “肿了?”男人哑声。 女孩咬了咬唇,没有回答他,从他手里抽回那管药膏。这叫她怎么回答嘛。 “你出去嘛。我要上厕所。”盥洗室里挤着他们两个人,越发显得狭窄。上药这件事,还是她一个人完成就好,让他来帮忙,她脸都要丢光了。 “过来,我帮你上。”男人瞟了一眼女孩,瞬间洞悉了她的想法。 “不要不要。” 男人对她的拒绝无动于衷,而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对于抱她这件事,他做得娴熟无比,像抱一个小孩那样轻而易举。 “放我下来。”女孩兀自在挣扎,小手轻轻捶着男人的肩膀,犹如撼树的蚍蜉。不知不觉间,这件事的掌控权,自动落到了男人手中。 他快步走向床边,将她置于床中心中缘。周萱感受到背后云朵一般的触感,稍稍直起腰一看,她的双膝是微微分开的,而他就在她的膝前,单膝跪着,视线凝在某处。 女孩不觉缩了缩腿,想要并拢起来,却被他按住膝盖。她半躺在床上,被迫以一个低视角仰视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视角的问题,她再次觉察到他们体型的差距—— 他肩宽背阔,比她高那样多,按住她膝盖的手那样大,其实,他们的尺寸好像不太合适。简直是太不合适了,怪不得她今天都不舒服了。女孩脑中不合宜地转出这个问题。 第163章 “把药给我。”男人命令她。 “不给,我自己来好。”女孩将那管药抓得更紧。 “你自来?你告诉我,你怎么看得见?”男人觉得好笑。一双眸子定定看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慢慢地渗出点点红色,就算是上好的胭脂,也没有那般颜色的。 “看不见。。。也可以的嘛。”女孩讷讷地说。 意识到自己正光明正大地男人探讨上药问题,女孩脸上都烧红了。她气闷闷地将手捂在额上,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男人也不管她,将她往床上一放,径直去洗手。在水流的冲刷下,他掌心指纹的纹路都清晰毕现。洗完之后,他打开镜子背后的储藏柜,找出一盒湿巾。 再度走回来时,看见女孩已经从床上坐起,曲着双腿,将那管药膏,仔细地凑在眼前研究。 他干脆地倾下身去,从她手里拿过药膏。 “把它给我。”被他强行抢走了药膏,女孩脸色涨得通红,拍着他的手腕。他好欺负人,明明她都拒绝他了——他是不是想借着上药对她动手动脚?他还想看她那里,他好坏。 “乖。” 男人对她的小脾气习以为常,只是伸出手搂住她肩膀,又将手举到她面前,示意她看。“我把手洗干净了。我弄疼你了是不是?我负责。” 他语调轻柔而低哑,撞击着她的耳膜,酥酥的。女孩听了,有点难为情,有有点委屈,鼻头一下子变得酸酸的。原来,他还知道他弄疼她了。那他,他下次温柔一点就好了。 她都不觉得那种事情好玩的。 男人见她不吭声,伸手握住了她的裙摆,一种明显的暗示。 其实到了这时候,女孩也差不多妥协了。就像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也拧不过梁津的。梁津通常想做的事,她都听他的。否则他会来强的,那时候就不好了。 她缩了缩腿,到底羞涩。这样岂不是要被他看到了?这还是大白天。 “你可以,但是你要闭上眼。你只能上,不能看。”女孩想了想,想到这个解决办法。 “那我怎么看得见?”男人觉得好笑,反问她。 “你——你用手指摸一下不就知道了?你不可以睁开眼睛。”女孩说完这句话,讷讷地又闭了嘴。她到底在说什么?还让他用手摸。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咬掉。 “好好,小萱不放心我。”男人无奈,“我找个东西遮住眼睛,只动手,不看。” 就这样定下来了。但是,要找什么遮住眼睛才好?梁津四处看了一下,忽然看到扶手椅上悬挂着她的吊带袜,一伸手,将吊带袜带了过来。 那薄薄的吊带袜,吊扣已经滑落,从大腿至膝盖的位置,裂了口子,绷出细细的、薄薄的丝线。女孩一看到这条吊带袜,瞬间小脸红了个透,不由得想起昨晚上他是怎么哄诱着她穿上。“小萱穿这个好看,穿给我看好不好。” 穿好之后,又被他大力地撕下,扯破。跟没穿差不多。 “你要这个干嘛?”女孩的杏儿眼睁得大大的,有一种清透感。都破成这样了,难不成还要她再穿上。 “不是不想让我看见。那我把它蒙在眼睛上,就看不见了。”他哑声。 “。。。” 原来是这个用途,女孩一时无话。默默看着他将吊带袜的两端一展,覆在眼睛上,在脑后打了一个结。若是寻常男性,忽然将吊带袜这般女性气息十足的物件系在脑袋上,大概率会显得怪异,女气,不好看。 但是,他只是随随便便一系,他的眼睛隐在白布后,却越发显现出其余五官的优越和脸型的流畅,折叠度极其分明。这样蒙上,应该是看不见了吧?想到这里,女孩的羞耻感去了不少。 他握住了她的膝盖。 “能不能快一点?” 女孩躺在床上,眼睫轻颤。 “我看不见,快了要怎么上?”男人慢条斯理地说,手下像在抚摸一件通体温润的玉器。 女孩不说话,只是紧紧咬着唇,不让口中的呻.吟溢出。到后来,脑中和身体上只有他手指的触感。 好就好在,这件事做完之后,被膏体滋润着,她好像舒服了一些。她将裙子翻回来,梁津一把扯下眼睛上的吊带袜,忽然想起他还没问这管药膏的来历。 “去哪里来的药膏?” “黎若昭给我的。”女孩无甚心机地说。 “她又是从哪里来的?”男人步步追问。 “呃,好像是她男朋友买的。”女孩话音刚落,就看到男人大手一抛,将那管药膏准确无误地抛进了垃圾桶。 “诶诶,你怎么丢了呀?”女孩惊呼一声。 “丢了再买就是,我让徐叔买。”男人瞥她一眼。真是一点心机都没有,这么私密的东西,还用别的男人送的——虽说不是送给她,而是送给她的闺蜜,但也不太行。 女孩咬了咬唇,不说话。他好浪费。而且,让徐叔去买,徐叔不就知道了?一想到徐叔有可能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就羞得无地自容。 不知为何,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看得很开的。不就是做了滚滚们每年在春季都会做的事情么,那时候她一点感觉也没有。真是人越活脸皮越薄了。 第164章 “来吧,不是要收拾房间。”男人最后说。 两个人简单将痕迹收拾了一下。周萱把床头柜上的盒子和润.滑剂丢进垃圾桶。梁津则将被套拆了出来,抱到洗衣机,放进滚轮洗衣机里清洗。 趁着男人将被子抱去洗的间隙,女孩心虚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原先被她藏起来的那堆法式蕾丝内衣抱在怀里,在衣帽间寻了一个角落的柜子,认认真真地叠好。 有种偷偷摸摸,狗狗祟祟的感觉,就像是藏起罪状一样。 还有那条吊带袜。女孩拿起来看了看,破得不能穿了。她将它报废进垃圾桶。 * 婚礼结束后,城堡外的鲜花装饰拆除了,住在城堡客房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地驱车离开。草坪外绿化带间隔中停泊的豪车,一辆辆减少。 昨天婚礼仪式一结束,周墨勋便开着他那辆奥迪a8,将张静女士和周玉琢载回了家。周萱则交代林晴将周老太护送回郊区。 回程路上,周墨勋越想越觉得,多亏当年周老爷子拼着搭上两条腿的风险救了梁岱山,才让周家顺利搭上了梁家这艘大船。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勋章背后就靠着梁氏这株大树,资金链一充足,做什么都好说,新的车型在源源不断的落地,自动驾驶系统不断迭代。 梁岱山的孙子——梁牧的回来,预示着隐隐以来梁津掌握梁氏大权的局面被打破,届时梁津要发展新的势力,势必会将资源向勋章倾斜。 周墨勋已经收到了梁氏高管的会谈邀请,双方预计在今年年底落地一个研发中心。周墨勋想,这真是勋章大展身手、占领市场的好时机。 “小玉,你还是不开心吗?”坐在奥迪a8的后座上,张静女士看着沉默的大女儿周玉琢。 周萱举办婚礼的这两天,周玉琢全程一声不吭,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白天就呆在客房里,就连饭菜都是仆人送进房里的。 听到张静女士对她说话,周玉琢只是静静撩起耳边的长发,望向窗外两侧飞快倒退的绿化带。她清秀的脸带上一丝愁意,将手放在小腹处。 自从流产后,她好像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了。她挣扎过,不甘过,愤恨过。 海边白色的、犹如风帆一样的城堡,在花架上垂落下来的、满铺的鲜花。闪闪发光的钻石王冠,方糖一样剔透、好看的粉钻戒指。这是她妹妹得到的一切。 而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她得到的,只有被清宫的痛苦、产钳刮过子宫的疼痛,以及有可能落下的终身的疾病。 而妹妹得到的,却是她本来应该有的。 “小玉?”张静女士见大女儿不回答,担忧地又问了一句。 “我没事。”周玉琢想到妹妹婚礼上放飞的白色气球。心中瞬间滋生出一个阴暗的念头。她为什么不能搅乱周萱的这门婚姻? 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宁可它破碎了,也不想给别人占有。这个念头在脑中冒出的一瞬,周玉琢先是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恶毒了? 然而,有些念头一旦冒出,就再也抑制不住。像一个心魔一样,紧紧地吸附,依附于人最阴暗的地方滋长。 “勋章最近是不是在招聘新任的宣传部长?”周玉琢问周墨勋。 “是的,小玉。勋章还缺一个宣传部长。你要是感兴趣,妈妈放你进去历练历练,凭借你的本事,你一定能在这个职业上做出一番天地。” 听到大女儿开口询问,张静女士以为周玉琢终于从抑郁的状态中走出,忙不迭地回答。 “小玉,你想当宣传部长?”周墨勋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从后视镜内看着大女儿。 “嗯。爸爸,我会按照正式的人事流程应聘部长。您就看着吧。”周玉琢声音不大,自有一股坚定感。 “那挺好。爸爸等着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周墨勋赞赏道。 周墨勋一直以来都想要个儿子,“上阵父子兵”的场面,他向往了很久。只可惜,上天没有给他一个儿子。大女儿周玉琢么,一路读书,心智坚定的,现在又有意向在勋章内部积累沉淀,是个可造之材,将来指不定能够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至于小女儿周萱,周墨勋已经没什么期待了。小女儿无论是兴趣、还是爱好,都幼稚得紧,注定这辈子只能当个小孩儿了。 听到“左膀右臂”四个字,周玉琢不自觉地移开目光,躲过了周墨勋赞赏的目光。 她想担任“勋章”部长,不是为的成为左膀右臂,而是。。。别有目的和用心。 * 海边城堡。 周萱收拾了一会屋子,感觉有些疲倦。明明今天睡到太阳晒了老高的屁股才起来,但还是浑身乏力。 难道是昨晚上太耗费气力?不对,就算是耗费气力,那也是耗费梁津的,不是她的。她都不用怎么动,全程都是他在动。 女孩想了想,否决了这个想法。这时,下身一股暖流冲出,暖呼呼,湿漉漉的。 她急忙走到卫生间,将胖次一脱。看了下,造访的是熟悉的大姨妈。 女孩从抽屉里取出卫生棉换上。心中却不知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了一口气。她来姨妈了。这就意味着,今晚上她不能满足他了。都说欲.望的阀门一旦被打开,就不容易关上。 第165章 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帮他解决呢。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小萱?”男人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或许是新婚夜才过的缘故,他格外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这小女孩子,今天在盥洗室待的时间有点长,就好像想在盥洗室里长蘑菇一样。 难不成她想找个封闭的地方,自己把自己藏起来? 眼看着男人高大挺括的身躯映在玻璃门上,他的手似乎又放在门把手上要将门打开,女孩一慌张,脆生生道:“你别进来呀,我来、来那个了。” “你今天在厕所待的时间有点长。”男人默了默,说。 女孩担心男人闯进来,连忙将胖次提上,急匆匆打开门。 “我来那个,好像不是很方便。”女孩低下头去,心里想的却是,今晚上梁津要怎么办?看他那个劲头,昨晚上好像没吃饱。 “什么不方便?”男人看着她羞赧的神色,明知故问。 “。。。”女孩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忽然发现,她这时候竟然还“贴心”地考虑到男人那方面的需求。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还是这种方面的体贴。这种体贴也太让人羞耻。 男人瞧着她绯红的小脸儿,眉眼间带着三分羞赧的神色。她简直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写在脸上的。 有时候,他能像读一本书那样,轻而易举地读懂她。 “没关系,小萱。先去吃饭。”男人嗓音低哑。 真乖。是个乖孩子。 他嘴上虽是这样说,但女孩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她那双雪白柔嫩的小手上,停留得格外长。 他不会,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女孩紧紧地咬住了唇。 第66章 游艇 周萱下楼时, 晚餐业已准备好。餐厅里通透的长桌,摆着英式骨瓷餐具、水晶杯和银制刀叉,餐巾被卷成天鹅的形状。 女孩在薄薄的骨瓷碟上切牛排, 手指握着银刀,费劲地将一块完整的惠灵顿牛排切成小块小块。 银刀和叉子在骨瓷上划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男人的视线不觉落在女孩手上。她没有受过专业的西方用餐礼仪训练, 切牛排像是在拉锯,可就是这种生疏的手法, 有一种别致的生命力。 女孩正认真地切着牛排,将牛排锯成一小块一小块。她横竖手指干净,细嫩, 用刀叉也不习惯, 会用拇指和食指捏起牛排, 直接送进口中。 间或手指上沾了微末的油星, 她还会用唇吮一吮,柔嫩的手指轻轻碰到那双油汪汪的、饱满的红唇。 说不上优雅。反而带着她别致的傻气。有些可爱。 女孩一边吃,注意到男人的目光落到她手上。那种视线, 一种慢条斯理的审视, 却又看得理所当然。 这有什么好看的嘛。 再看她都要把手藏起来了。 “要不要上游艇去玩一玩?”梁津将手中的银叉一放, 看着对面吮手指的女孩。 女孩想起第一天晚上来到这儿时,从窗外望向海边看到的游艇。那是一艘典型的巨型游艇,有四层甲板,恢弘的船身如一梭海中漂游的剑鱼,给人以平静庄严的美感。 听到要去游艇上玩,女孩眼睛亮了亮。 “去。” 虽然说周家也是个小豪门,可也没豪华到可以置办游艇的地步。认真说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能够登上游艇。 “你今天不用忙工作?”周萱又看了看梁津。男人上身一件垂坠感极佳的薄绸衬衫配考究硬朗的羊绒裤装,头发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鬓角, 而是闲散地垂在额前,一副富家太子爷的打扮,在考究中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感。 “不用。我们在放婚假。”男人笑。 “好——那你等我洗澡啊。”说到婚假,女孩浅浅地笑起来,随着笑声,一丝绯红漫上脸颊。 原来这就是婚假么。她给自己放一点假,应该不过分吧。 女孩匆匆解决了剩下的小牛排,去洗澡。想到今晚是高贵典雅的游艇之夜,女孩在衣帽间里挑了一件装饰着丝缎和薄纱的斜肩礼服裙,正要换上时,手机铃声响了。 是张静女士打来的。 “喂,妈妈。”她接起电话。 “萱萱。你在哪里?” “还在城堡这边啊。”女孩说。 听到女孩这样说,张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还在城堡啊。那就好,我以为你这个不长眼色的,今天赶着回去当你那破饲养员。” 女孩嘟了嘟嘴。没好意思说,其实她有打算今天回锦城上班的。只不过昨晚上实在被梁津折腾得太晚,她今天睡到太阳晒了老久的屁股才起床,起来之后人也懵懵的,哪里都不舒服,就动了偷懒的心思。 “我今天一直在这边的。我明天就回去了啊。”女孩说。 “你明天回去?不是,你昨天不是刚结婚吗?”那头,妈妈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我今晚上打个电话问问主管,现在好像园里缺人手。”一被妈妈提到上班的事,女孩到底觉得,不回去上班说不过去。 第166章 毕竟,她的同事们结婚都没有婚假的。 或许是梁津的地位和权力太过特殊了些,又或许是梁氏最近在对接动物园的基础设施建设问题,周萱总觉得,刘时元对她格外优待。 “别问了。依我看,你这几个月就好好和梁津呆在一块。”张静女士又说。 女孩犹豫了下。要是都呆在一块,(y)(h)那她的工作怎么办? “最近都一起睡的?”张静女士复又压低了声音,问女孩。 女孩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她妈妈还和她说过“夫妻要睡同一个被窝”,那时候,她以为就盖着棉被纯聊天,也算同睡一个被窝。 原来光盖被子还不够,还要做那种事情,才算“睡同一个被窝”。当然,这些事情,女孩不想和妈妈讲得那么详细。 “嗯。”女孩低低“嗯”了一声。 “你们有用安.全.套?” 安..全套。这个词,听起来就像洪水猛兽。烫着了女孩的耳朵,她手指颤了颤,几乎连手机都握不住。 什么时候,她和妈妈聊天的话题变得这么“成人”了? 以前她来初潮,她妈妈也没有过问得那么仔细的,只是每个月多给了她一点钱,让她用来买卫生巾。 “用的。”女孩声音细若蚊讷。 她想起昨夜,梁津在进入之前有明显的停顿,她有听到锡纸包装被拆开的声音。再说了,不用套子她会怀孕的啊——而且,不用的话,就是实打实的亲密接触了。 想到怀孕这点,女孩咬住唇,摸了摸肚子。因为前段时间劳累的缘故,她积攒起的一点小肚子消了下去,小腹紧致平坦,凹出柔美的女性曲线。 真难以想象,肚子里有个小宝宝的感觉。她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呢。 那头。张静听着那头小女儿的呼吸声,时重时轻,就好像人眼前蒙了一层布,“呼”地一下子,将布吹近又吹远。 她犹豫了一下。昨夜临睡前,她和周墨勋睡前聊天,谈起勋章的未来,再想到自梁、周两家联姻后,大笔资金注入勋章。为了让勋章后续研发的资金有保障,他们就必须保证,能和梁家一直搞好关系。 既然现在是周萱嫁入豪门,那周萱就要担负起和梁家搞好关系的重任。 “萱萱真的能维持和小梁的关系吗?她到底还是太年轻。”周墨勋吸了一口香烟,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蘸了蘸烟屁股。 “不太能。她啊,能攀上梁家这门亲事,已经是走大运了。”张静的语气中带着轻微不屑。要她说,当初要是嫁给梁津的,是大女儿周玉琢该多好。 周玉琢做事从不出纰漏,而且听话。 张静话音刚落,夫妻两人对视一眼。 周萱纯真、少女、孩子气。 梁津城府深,手腕强硬,利益至上。 两人之间,还隔着十岁的年龄差。 这一对儿虽是郎才女貌,但必然不可能有共同话题。 没有共同话题的夫妻,婚姻就只有那一张纸,也只会越走越远。指不定哪一天,梁津遇上个可人的,知冷知热的,温婉理性的女人,就在外头玩起来了。 更何况,那可是梁津。多少女人妄图出卖身体也要搭上他的。 指不定哪一天,周萱就会被梁津抛弃。 这种豪门夫妻一拍两散,最后导致一方破产的新闻,在圈中并不少见。 “梁家的儿媳妇可以换。但是孩子,可换不了。”周墨勋喃喃来了一句。 孩子。 除了孩子,有什么比维系联姻更好的存在吗? “你是说,让萱萱越快怀上孩子越好?”张静说。 “对。越早怀上越好。她怀了孩子,能巩固我们周家和梁家的感情。”周墨勋一锤定音。 “好。我明天就打电话给萱萱说说。”张静应了下来。 她丝毫不怀疑小女儿对男人的诱惑力,但是,她这个笨蛋小女儿,极有可能不懂得如何抓住机会。 她得教会她的女儿,如何要到一个孩子。有孩子傍身的婚姻,总归是更有底气。这于周萱而言,也不是一件坏事。 周萱没有开口,张静便自然而然地将话题继续深入了下去。 “小梁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时候要孩子?” 女孩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又意识到母亲看不到,才讷讷地说出声。 “没有的。” 说起要孩子的话题,女孩刚刚洗完澡的身体又燥热了起来,睡裙贴在身上,原本透气的蕾丝布料变成了网,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触感网了起来,她腿.间泛起湿濡的痒意。 女孩的口吻听起来有一种异常的乖巧。张静女士想了想,她这懵懵懂懂的笨蛋小女儿,可得好好引导引导。 想到这里,张静放轻、放慢了语速。 “萱萱,小梁他是不是每次都采取避孕措施?” “嗯。”女孩含糊不清地承认。她才不好意思说,她也不知道“每次”的情况怎么样,毕竟昨夜才是她有记忆的第一次。 “那听好了,下次,别让他有采取避孕措施的机会。”张静委婉道。也不知道她这小女儿,能不能听懂。 第167章 “嗯?”女孩果然愣了一下。不采取措施,那就是直接接触吗?其实她是看过梁津的体检报告,他很健康,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接受他不穿小雨伞。 “就是你主动一些。女孩子家家,别忸忸怩怩的,要放开手脚,知道不?” 女孩愣怔几秒,终于反应过来,母亲想要她更“主动”的原因在于,将某人勾得情难自禁,还未等采取措施,便进入正题。可是,这样会怀孕的。 她还不想这么快怀孕。梁津的想法又是什么?他应该也不想她这么快怀上宝宝的吧? “不行。措施要做。”女孩脸红红的,嘴上不肯输点一点,脆生生道。 “萱萱,”张静揉了揉额头,那种胸口堵塞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这个小女儿,怎么就不懂呢? “妈妈劝你,早点和梁津要一个孩子。你和梁津之间的差距真的太大了,得找点办法弥补,要小孩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有了小孩,夫妻的关系会不一样。”那头,张静的声音听起来苦口婆心。 “不行啊妈妈,我还不想要小孩,而且他、他也没说要的。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这次,女孩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不耐烦地打断。 “事业,事业。你一份饲养员的工作,也说什么事业。那点子死工资,不如你好好讨好梁津,多在他身上下点功夫。孩子么,你动动脑筋就能有。” “妈妈,你在说什么?”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又羞又恼。 张静女士找她讨论这个话题也就算了,还说了这么多暗示性意味十足的话。“讨好”“下功夫”这些词汇,乱嚷嚷地撞进她的脑中。 “我才不要下这种功夫。”女孩生气地挂断电话。她觉得她妈思维过于离谱,离谱中又带着搞笑,她很不喜欢这种论调。这不就是暗示她伺候男人,光让对方爽就够了? 但是,有些话不是挂断了,就能不听的。有些话虽然没有人在耳边说,但是会在脑子里一直回响。 “你和梁津之间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不如你好好讨好梁津,多在他身上下点功夫。” 她觉得烦闷,胸腔里好似积压着一团乌云。身上仿佛带着春夏夜那种潮湿的,黏腻的气息,挥之不去。 为了将这种潮湿黏腻感赶走,她将睡裙脱下,换上那件慵懒的缎带小绿裙。 换好之后,她简单地将头发拨弄了下,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算起来,今晚上也算她和梁津在游艇上约会吧? 原本约会该是美好的、期待的心情,掺着甜蜜的、羞涩的喜悦,好像能从糖果罐里拨拉出糖丝。 但是,这种糖果一样的甜里,莫名因母亲的电话而掺上了几丝异样的苦涩。 女孩不由得想,难道她和梁津,真就像母亲说的那样,需要一个孩子去维持?需要她去讨好? 女孩不由得想起,那晚她满足了他的要求,这难道也是一种讨好吗? 她在顶楼耽误的时间实在太长。长到最后,有仆欧上来催她。 “夫人,总裁已经在游艇上等着您了。” 女孩这才不得不提着裙摆下了楼。 * 夜幕降临。 游艇上灯火通明。环形灯带镶嵌在船身各处。 女孩踏上甲板,穿过透明的玻璃走道,好奇地打量着。 主甲板的客厅中央摆放着一架施坦威钢琴,钢琴后方,摆着一架巨大的丝绒沙发,在客厅延伸到阳台的位置,挖了一方小小的游泳池,水色清澈幽蓝,游泳池内水花四溅,有人在游泳。 女孩一眼认出,泳池里的正是梁津。 男人健美的身躯破开水浪。宽肩、窄腰、长腿。他的肌肉不是让女孩望而生畏的威猛先生型,也不是薄到只有一层肌肉的弱不禁风,而是恰到好处的微鼓和隆起,寸寸肌肉,既有少年气和清爽感,亦藏着男人的硬朗和狠劲。 “哗”地一声,男人从水中破出,脚掌踩在踏板上。 明亮的灯带,将他浑身各处的线条、身上粒粒分明的水珠都清晰地映照出来。水珠顺着凸起的喉结,滑到性感微突的锁骨,滑过他胸前匀称的肌肉,再到平坦紧致的小腹,没入人鱼线延伸的末端。 一瞬间,女孩好似脑中放了无数个慢镜头。在镜头的视角中,她成了那滴水珠,眷恋地滑过他身体各处,直到入被黑色泳裤掩盖处。她想到,昨夜她和他的小腹,便也如水珠滑过一般紧紧贴住她,像她传达热意和燥意,一下一下地碰到她的,顿时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他从泳池里出来,她则后退了几步,直退到坐在丝绒沙发上。由于他赤.裸着上半身,她还不敢看他,忙忙将头扭过一边。 男人就这么带着浑身的水珠,一路走到她身旁。 女孩穿了一件慵懒的缎带小绿裙,她眉眼间有几分沉思神色,层层叠叠的裙摆,衬得她沉静而柔婉,只是那张小脸妩媚不减,整个人好似一朵含苞欲放的芍药,始终有清冷的妖气。 第168章 她眼睫轻颤如蝶翅,视线在空中没个落点,一会儿看看漂亮的钢琴,一会儿看墙上装饰的画幅,就是不敢看他 。 男人看着她绯红的耳朵,忽然恶劣心起,想要去捻一捻她漂亮的耳珠。 “嗯,都到这个时候了,小萱还不敢看我么。”男人嗓音低哑,声音轻轻擦过女孩的耳膜,引起阵阵酥麻。 第67章 看月亮 “你穿衣服。” 明明他刚从泳池出来, 但他的气息滚烫而灼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极具攻击性。女孩干脆当掩耳盗铃的那个, 伸出两只小手捂在自己眼前。 只要她不看到,就可以当他穿了衣服。 男人看穿了她的心思。这小女孩子, 脸皮越发薄起来了。他有点儿怀念刚领证那段时期。那时候她可是不知羞,也奔放大胆, 晚上睡觉经常睡得像八爪鱼,愣往他怀里钻。 现在倒是害羞起来了。睡觉也规规矩矩的,用被子安安稳稳地裹着自己。 “我去浴室冲洗一下。”男人简单地对女孩说了声。 浴室里传来水声。男人不在身边, 女孩稍稍放松了些, 站起身来走了几步, 好奇地看着游艇上的设施和装饰。 泳池的一侧, 装有独立按摩浴缸,另一侧则是两个并排的大型日光浴座位。这些设备,她之前只在电视剧里看的豪门才有这样的排场。然而电视剧是样板间里的假豪门, 她嫁的却是真豪门。 女孩正打量着, 浴室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隔着层层水声,有种低沉的大提琴共鸣感。 “帮我拿下衣服。” 哦。还要给他拿衣服。 女孩一眼看到了挂在置衣架上的男人的衣服,她将它们拿起,抱在怀里,上面有阳光的气味,和他身上一直有的西伯利亚冷杉森林的干燥和松脂气息,混合在一起。 “走吧, 带你去上层甲板转一转。”男人对女孩说。 换好衣服之后,他带她走到最顶层的甲板。 游艇上一共分为四层, 第四层,全部由木质甲板和透明玻璃组成,隔着头顶的半弧形玻璃,可以看见整片夜空的颜色。 女孩仰头,透过半弧形的玻璃,看见苍穹之上挂着的月亮,而那苍穹的底色是那样的黑蓝,就像皇家蓝宝石里最浓郁的色泽。 今晚是一弯饱满的月亮。 皇家蓝一样颜色的苍穹,衬得那枚月亮像饱满的一颗蛋黄,又像被柠檬黄色的蜡笔涂抹过。 好像梵高笔下的《星空》。 女孩仰着头,久久沉浸在这幅被弧顶玻璃镶嵌起来的画面里,用眼睛去欣赏着。 等她从欣赏美景中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被男人拉着躺在了一张双人躺椅上。 “抬头去看,头会累,还是躺着看好。”男人说着,揽住她的肩膀。 “你带我来看月亮?”女孩这时终于反应过来,语气中有惊喜。 与此同时,她察觉到游艇在缓慢地朝着远离海岸线的方位行驶、挪移。 “嗯。我记得你喜欢。” 其实,游艇顶层的天花板原先不是弧顶玻璃,还是为了让她能躺在游艇里看到月亮,他特意叫设计师更改的。 月亮再好看,于他而言也只是风花雪月,闲时可以欣赏,忙时脚步匆匆。他喜欢人造光源,就如同游艇上镶嵌着船身的灯带一样,是金钱、权力、欲.望的结果。但他也想载着她远离大陆的光污染,让她看到喜欢的月亮。 好在他都能做到这些。 看着那枚饱满到几乎要落下来月亮,女孩忽然觉得,人生这一刻也和月亮一样,很饱满。 今晚上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看月亮啊。他还记得她喜欢看月亮。 他是真的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吧?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吗? 女孩揽住了男人的肩膀,再度将脸蹭到他的胳膊上。 如果从月亮的视角,透过玻璃俯视着男人和女孩,看到的就是女孩穿着绿色缎带裙,露出脖颈和肩颈处的细腻肌肤,两只浑圆柔美的胳膊,松松地搂着男人的肩膀。 夜风从前方敞开的玻璃中吹进来,带着海面湿润的雾气和潮气,森冷森冷的。女孩觉得有些冷,在男人怀里缩了缩。 安静时,可以听到游艇破开海浪前行的声音。 “冷?”男人嗓音中,沾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冷。”女孩娇气地应了一声。 男人按下躺椅旁的按钮,玻璃窗缓缓闭合。 她冷,但是他热。缎带裙的料子太过轻薄,将她身体的曲线暴露出来,他用肌体去感觉到。而她像一件被绿色缎带打包起来的精美礼物,等待着人去打开。一件美丽漂亮的礼物、她娇娇嫩嫩的小身体。 男人脑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 他以前竟然不知道,他这样能忍。一直忍到昨天晚上,直到真正进行之前还耐心地陪着她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怕她疼,怕她受不了,又用红酒和润滑做了缓.冲。他忍到昨天晚上——洪水堆积得越来越高,猛烈地冲击着水阀,想要将往日中不断累积的洪水,在这一刻泻尽。 女孩当然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 也许是这一时这一刻过得太过惬意,她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转出想要回去上班的念头。毕竟,如果这是某个寻常的夜晚,她应该是在职工宿舍里那方小小的桌子前,一边翻开她的野培训练手册,一边用水性笔画一些重点道道。 第169章 在学习动物科学这方面,她是个好学生。 认真听课做笔记。 “我说,我明天后天就回去上班啊。”她小小声说。 “回去这么快?”他喉结克制地动,看着她漂亮潋滟的眼睛,里头有两弯莹莹的月亮。 “嗯。园里需要我帮忙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孩的语气带上了三分犹疑,想起妈妈那句“多在梁津身上下功夫”,语气都迟疑了下去。 她说完,在等他的下文。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男人接话,他躺在她身边,用一只手掌轻轻地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女孩心底的不安被男人的沉默勾起,拉住他的手臂,忙忙地低声解释。 “唔,你知道的嘛。我今天刚刚来亲戚了,不能和你——”她刚来的亲戚,他再怎么样,都不能连这个时期都不避一避的。也没那么卫生干净。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从喉咙里蓦地发出一声轻笑。 “你觉得,我有这么饥.渴?” 他嗓音清冽低沉,说话时重音咬在最后两个字上,撞得女孩耳心都酥。女孩满面羞窘,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落入了张静女士的思维定势里面。 她来亲戚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她会腰酸背疼,她回去抱起小熊精们时腰使不上劲,而是想到,她的胖次上贴着卫生棉,卫生棉上有血,她不能够去满足他。 为什么她会这样想? “没有,我不是——”女孩眼睫都在颤,只是否认。她只说出半截,却已经被支撑起上半身的男人捧住了脸,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这一吻来得猝不及防。与之前婚礼上嘴唇相碰的、柔情脉脉的吻不同,这个吻是铺天盖地的强势侵占,是被他命名为“暴虐”的那一类。 在他唇下,女孩蓦地瞪大眼睛。她被他唇舌纠缠得舌根发麻,原本就微翘的唇越发红肿湿润。 他游移的手指也让她慌张,大掌探入她纤薄优美的脊背,有一刻,她担心自己背后的拉链会被他崩坏。 “明天不要急着回去上班。明天跟我回梁家。梁家的列祖列宗还没见过你。” 良久,女孩喉咙里溢出急促又无力的哼哼声,觉得自己脑袋因缺氧而渐渐昏沉时,男人的唇终于离开她的,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响起。 梁家很重视宗族关系。有一间老祠堂特别供奉着梁家先祖的牌位,从梁岱山往上再数八代,都在那儿立着牌,点着海灯,常年香火不断。 只有被带到祠堂里拜过列祖列宗的媳妇,才是被梁家认可的媳妇。 姜清檀当年做舞女的时候,一没得到过梁洵东的承认,二没得到过梁岱山的承认,她充其量是个没有名分的女人。这也导致,梁津在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顶着“私生子”的骂名。 梁津平静地敛了敛神色,将记忆埋回坟墓深处。他要给足周萱名分。因为他不想让未来她和他所生育的小孩,被当成没有名分的、私生的存在。 身下女孩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她被他吻得气息不稳,胸口微微起伏,哀怨地瞪他一眼。同样是接吻,为什么他气定神闲,说停下来就停下来,然而她好像刚溺水了一样。 “瘦了。”男人从缎带裙腰间的缝隙中抽出手,他掌心粗粝的质感依旧停留在她肌肤上,挥之不去,差点让她眼中泛出生理性的泪水。“瘦”。联想到他方才肆虐过的位置,女孩最听不得这个词。 “哪里瘦啦?”她哼哼两声。 “这里。”男人手指虚点了点她纤细的软腰。停了好一会儿才说,“小萱身上每一块肉,都很会长。” 肉肉很会长。所以也不是说她小的意思啰?是说她该胖的胖,该瘦的地方瘦。女孩总算得到一点安慰。 “我要健身,你带我吧。把肉肉变成肌肉。”女孩的思维天马行空地发散,莫名想起她那半途夭折的健身计划。 “难道昨晚动得不够多?”男人低声,伸出手掌,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头。 “那都是你在动。”女孩小小声反驳。她忽然觉得鼻尖一阵痒。忙伸手将他的大掌拉下来,却被他反手将柔嫩的小手握住,向下带了带。 男人低头,将她的掌心翻过来,抚过她指缘的小茧。她的手背很娇嫩,白皙小巧,因为担任饲养员要搬运重物的缘故,她手心了长了一些茧,摸上去有种令人心生怜惜的嶙峋感。 “今天给小萱送的礼物是看月亮。喜不喜欢。”他将她的掌心拉到唇边,亲了亲。 “喜欢的。”女孩乖乖应答。看月亮啊——她当然喜欢。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好看的月亮。只是她脑子有些懵,他怎么突然提起礼物的事? “那是不是也要送我一份礼物呢?”男人嗓音嘶哑中带着温和。 “嗯。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女孩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不会,又在向她“索取”礼物吧?上次那份“礼物”,好羞耻。但是他好像很喜欢。 这次,难道他还要那样的“礼物”吗? 女孩懵懵地反应过来,到底是她意识得太迟。她柔嫩白皙的一双手业已被他握住,带着向下。 “要这个。”他嗓音里,含了一丝蛊惑的意味,是一种温柔的强迫。 第170章 第68章 祠堂 海上夜色昏沉, 游艇上的灯带关了,光源只余那枚饱满月亮投下的皎洁月光,海面像是起了一层浓厚的、蓝宝石样的雾色, 将男人和女孩全都笼在浓重的雾色里。 “会不会被人看见?”她颤声问他,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手指欲碰不碰。 “除非那个人会飞, 会攀岩走壁,才会看见。”男人低声, 她雪白的小手在蓝宝石样的雾色里格外显眼,他捉住她的小手,按住。 一下子像按在炽热的铁上。 被他带着动。 夜显得很安静, 女孩咬着唇颤抖着, 间或听到游艇外海上空中飞过的大鸟, 一声长长的啾鸣。室内却是安静极了, 她耳边只有男人或轻或重的喘息,每当那喘息加重时,她脑中涳濛一片, 屏住呼吸, 等待烟花炸开。 能让他开心, 她其实是愿意的。 也不知过了过久,他倾身捞起纸巾,温柔地裹住她的手指。他汗水滴落,滑入她锁骨的一刻,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想去看看此刻他的神色和表情。 毕竟,他看过很多次她的。每次她被从浓雾中拽出来时, 都看见他眼底泛红看着她。 “乖孩子。去洗手。” 男人哑声。 一声“乖孩子”,像火苗在绸缎中烫出小洞一样, 也着着实实地烫着她的耳心。 * 第二天,她起床时,总觉得昨夜是一场不甚分明的梦,梦中石楠花的气息浓烈。这种气味有点儿膻,也让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们没有在城堡耽搁多久,梁津命人将城堡中她用惯的东西打包好,运回西郊别墅。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她站在镜子前刷牙,男人问她。 女孩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哪里。 “不疼了。”她仔仔细细地感受了下,随后摇了摇头。 “好。待会我们回梁公馆吃饭。”男人看着女孩娇俏的小脸,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我给你选衣服。” “好呀。”女孩将嘴里的牙膏泡沫吐出,乖巧地应声。 梁津选了一件剪裁极具设计感的ports1961白色衬衫,肩膀两边做了独特的设计;一条黑色的羊毛斜纹半身裙,微微收拢的包臀款式;一双4cm的小猫跟。 女孩换上这身衣服,又把原本就微绻的长发披散下来。在清纯俏丽中多了一丝成熟妩媚的气息。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脸还是这张脸,五官也是她的五官,只不过这样一打扮,气息霎时间多了一丝成熟。 梁津在把她往成熟方面打扮呢。女孩想,看来今天要经历的场面是个大场面。她揣测了一下,那场海边婚礼,实则是办给宾客们看的。今天这场“家宴”,则是梁家内部的。 她有没有得到梁老爷子、梁家姑姑的认可,很大程度上要看这场家宴上这两位的表现。 想到这里,女孩莫名有些紧张,等到出门前,她才发现,她常用的花朵包包也被梁津换掉,换成一只givenchy的黑色真皮单肩包。 城堡外,迈巴赫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坐在迈巴赫上,女孩往常都会脱掉圆头漆皮小皮鞋,盘着腿坐在后座上,裙摆像花儿一样散开。这次,她穿了白衬衫和包臀裙,行动好像也被束缚住了,脱鞋也不方便。 她瞄了一眼身旁的梁津。 梁津又恢复了他那忙碌的总裁生涯,手机电话响个不停,膝盖上还摆着一台笔记本。 她手指无意识地在衣角上揪了揪,有些紧张。女孩想转移下注意力,干脆从包包里掏出一本书,一支笔。这还是她从花朵包包里头转移过来的。 她看的书叫《动物园手册》。什么样的动物园,才是对动物好的动物园——全书围绕着这个主旨展开。她看到关键处,握笔画出关键词,慢慢地消化。 然而今天握着的笔,多少有些不得劲。不是墨水出得不流畅而是笔身似乎一下子变得纤细起来。 女孩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觉得笔变细了? 明明她一直都没有换过笔的型号。 脑中蓦然又冒出昨夜海上,那浓重的皇家蓝一样的雾色。她忽然明白过来,不是笔变细了,而是她丈量比较的单位不一样了。她被他哄诱着握过尺寸更大的,所以才觉得寻常用的铅笔变细。 女孩强力捺下脑中翻飞的思绪,握着笔,将“防止游客投喂动物”的几大措施圈了出来。 她的笔迹变得急促,词句末尾的字段,画出的水墨痕迹几乎要飞出去。她稳了稳手指。 然而,她可以控制手中的笔,可以遏制脑中旖旎的情绪,唯独控制不了手掌的触感。她紧接着想到昨夜她细嫩的小手是如何被一下一下地磨红、发烫、直到原本雪白的掌心都因为摩擦而变红,泛出点点胭脂的颜色。 她几乎都要握不住,却被他强行按住手,带着她动,嗓音低哑,命令她“继续”。 “在看书?”这时,梁津倾身过来,拿走了她手中的书,抖开,在眼前翻了几眼。他只瞅了一眼序章,一目十行,很快就明白了她所看书的内容。 “你对动物园经营感兴趣?”男人问女孩。 这小女孩子,还真是对动物爱得深沉。她定然是有一个丰富的内心世界的。男人脑中蓦然想到这点。 第171章 “嗯嗯。我想,有没有可能自己开一座动物园。”女孩被他打断思绪,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粉红,不自觉将笔头放到唇边咬了咬。 奶奶的存折上还有钱。如果她能够把乐乐动物园买下来,她一定好好经营,将它经营成一座“适合动物们”的动物园。 她粉嫩红润的唇咬着笔头,似乎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男人视线在笔头和红唇交汇处盯着看了两秒,心头蓦地一跳。如果她咬的不是笔头,而是。。。 男人闭上眼睛,强行打断发散的思绪。 是他想得太远。她的小脸很漂亮,唇也很漂亮。他不舍得。 “经营动物园很累。你还是安安心心上你的班。”男人将书放回她膝头,揽住她肩膀。 她这么小个人,操心那些做什么?经营一座动物园可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容易,人事,财务,法务,这些都够操劳的了。她么,就安安心心地每天喂喂熊猫,抱着滚滚玩一玩就好。 女孩嘟了嘟唇,没接话。 什么都说累。婚礼策划怕她累到,全程交给徐正阶,她说要开动物园,他也说会累。 那按照他的意思,她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她才不要什么都做不了。 迈巴赫行驶着,很快到了梁公馆。 梁公馆是梁家老宅,梁家祠堂所在之地。 周萱走进梁公馆,这是一座典型的蕴含东方美学意境的府邸,处处透露着安逸、安逸、古朴的气息。置身其中太久,却让人有压抑感,只有廊亭外两株花木透出旺盛的生命力。 梁公馆早些年还多人住,自梁岱山暮年之后,梁西元、梁津、以及一些别的旁枝,也陆陆续续地搬了出去。 只是每日有人洒扫庭院,擦拭灰尘,走动的仆人让这里多了一点人气。 正厅的正位,坐着梁岱山,侧位则是梁西元。让周萱没料到的是,梁牧也来了,坐在梁西元的对面。看到周萱,梁牧还礼貌地起身,和她打招呼,叫她一声“大嫂”。 被叫成“大嫂”,周萱有点儿脸红。 拜托拜托,她今年才20岁耶,经常被黎若昭调侃称“乳臭未干”的小萱萱,但是就已经有人叫她“大嫂”了,还是一个看着比她年长不少的人叫的。 梁岱山的轻咳,将周萱的思绪打断,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老爷子身上。梁岱山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他没有坐在八仙椅上,还是坐着轮椅。周萱注意到,梁岱山的小臂依旧用同色的松紧带绑在轮椅上,不让小臂垂落下去。 仆人将茶端上,梁津带着她给梁岱山奉茶问好,梁岱山的嘴唇颤颤巍巍蠕动半天,最后冒出一句。 “你们都大了,老人也老了。” 周萱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对着老爷子拘谨一笑,也不知道以老爷子目前的清醒程度,还记不记得她就是十几年前,坐在他膝头的小姑娘。 梁岱山身后、一直负责贴身服侍梁岱山的总管彭伯,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大红封皮,鎏金面儿的红包,双手递给周萱。 周萱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这就是老人家给新妇的红包,便也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下了。 梁津的爷爷会接受她的,对吗?他看起来,也不像知道她目前在动物园当饲养员的样子。周萱并不为自己的职业而感到不好意思。 但她也知道,如果梁老爷子再年轻一些,身体再好一些,以他那旺盛的控制欲,他应当不会容许梁家的媳妇从事如此普通平凡的工作。 拜见了梁岱山后,紧接着要见梁西元。 “姑姑。” 周萱恭谨地跟着梁津叫“姑姑”,梁西元点了点头。那光滑如一颗板栗的发型,几乎一动不动。 继梁岱山给了她一只红包后,梁西元也给了她一只红包。梁西元给的那只红包,只比梁岱山的那只薄了一些,摸着沉甸甸的,封面印着“龙凤呈祥”的烫金印花。 给两位长辈敬茶之后,就到祠堂拜见梁家列祖列宗了。 祠堂里。 袅袅升起檀香的气息,周萱接过彭伯递来的三根线香,线香燃烧,散发着一种清冷的、含尘的烟气。 在这样的烟气里,周萱偷眼看见梁津。 不知为何,她觉得,梁津一跨进梁公馆,整个人就变得肃穆、内敛了起来。此刻,他也是面无表情的。 她猜,梁津或许在这里有过并不快乐的童年时光。 女孩亦步亦趋地跟着梁津的动作,把三只并拢的线香插入半尺高的香炉里。 烟尘缭绕之间,女孩瞥了一眼香炉前的牌位,上面法度严谨的字体写着“梁洵东”。 梁洵东。这个名字,女孩觉得很熟悉。她也注意到,梁津在“梁洵东”的牌位前,停留的时间格外地长。 第69章 梁公馆 在袅袅升腾的香灰烟雾里, 女孩终于记起,梁洵东,不就是梁津的父亲么。二十几年前, 梁洵东是蜚声海城的人物,也是小报里各种各样花边新闻沾身的存在。 一个花花公子、招蜂引蝶一样的人物。 女孩不由得庆幸, 幸好梁津和梁洵东不一样。如果梁津像他爸爸,那无论他对她再好, 她都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第172章 梁津对他父亲,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也因为梁津所站的位置逆着光, 她看不清梁津脸上的神色。 但是从他的背影看出寂寥感, 那种冰冷的、锋利的感觉何其强烈。这时候, 女孩有一种感觉, 梁津离她好远。 这种感觉她好不喜欢,也不顾旁边还有徐叔、彭伯等人看着,伸手拽住男人的衣袖, 小手摸索着要钻进他的大掌里。 梁津的手很凉, 像是她在医院拔智齿的时候探入口腔的冰冷器械, 她忍不住捏了捏他手掌,摸到他粗糙指腹的筋络。 她不知道梁津此刻在想什么,她只是想告诉他,她在这里。 他不要自己一个人背着光站着。 男人手指冰凉,女孩的手却是温润的、带着她身体的热度。触碰到这样的温度,男人陡然从幼时不甚美妙的记忆中拔出,低头, 看见女孩关切的小脸。 她的手硬硬塞在他手里,让他握着。陡然间, 他生出一种感觉,他不是独自一人,他还有她。 说起来,她其实有一颗很强大的心脏。他目睹过她被家人所苛待,她不过是周家嫁进来和梁家联姻的工具,她妈妈会把她所有的衣服都搬走,不给她留在周家。 如此种种,她好像从来没计较过。 她精神稳定,情绪稳定,富足,不内耗。有好的东西她会享受,没有,她也能用差的,自得其乐。 顶多就是偶尔闹闹小脾气。但那也是调剂生活的一种小情.趣。 “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女孩察觉到男人过于专注的视线,忍不住摸了摸脸。 “没什么。想看就看。”男人淡声。 她都是他的了。里里外外,被他吃了个干净,难道还不能给他看? 梁津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站在一旁的徐正阶和彭伯都听到了这句话,徐正阶忍不住替自家总裁老脸一红。 一直以来,在徐正阶这儿,梁津都是冷静、自持、淡漠的存在。哪怕是在梁津少年时期,他也极少能看到梁津作为少年郎那不稳重的、冲动的一面。 但是,自从有了夫人,总裁好像不一样了。总裁变得少年心性,他会失控、发怒、会生气、会有情绪。如果说原先总裁是一尊没有情感的大理石雕像,那现在,总裁成了一尊有情绪的、有生命力的雕像。 * 晚饭过后,庭院里悬着一弯蛋黄似的圆月。以俯视的视角看,梁公馆是一个略呈长方形的半封闭式庭院,里头是连在一起又被切割分明的一个个小院。 梁津带着周萱穿过曲折的庭廊,到了他所居住的“疏盈院”中。 女孩抬头看着院上挂着的牌匾,轻轻地念出“疏盈院”三字。再看院内装修的风格,典型的中式风格,粉白的墙面,檀香木制成的家具错落有致。 女孩迎面便看到一副泼彩山水画,薄染淡赭,石青、石绿两种颜色,恍若在画面上流动,色泽浓重。这幅泼彩山水画挂在入户墙上,乍一看过于跳脱,和整体粉白色、原木色的家具不相匹配。但细品起来,它打破了屋内过于凝重的气氛。 “为什么叫疏盈院这个名字?”周萱好奇地开口。 “这只是个名字,每个人可以有不同的解释。”梁津拉出一把椅子坐下,还顺便给她也拉了一把。 女孩凑近了看,在泼彩山水画上看到“张大千”的名字和印章,不由得啧啧两声。张大千的画,经常在苏富比拍出天价,没想到就简简单单地挂在这里。 “我想想。”女孩调动她那为数不多的文艺细胞。 梁津笑了笑。等待她的下文。 她又能给他什么答案呢。男人坐在椅子上,右手放在茶桌上,轻轻地叩击。 “留白有一句话,叫什么不空,什么不溢。”女孩慢慢地说着,边说边用小手捶了捶脑袋。她自觉文化水平很低,跟梁津这种高材生比不了。 “想起来了,疏而不空,盈而不溢,这叫留白,也叫中庸。你想要恰到好处的分寸感。所以,它才叫‘疏盈院’。” 女孩说完之后,自己先满意了一番。她很开心自己还记得这句话,蹭上去脸贴住男人的手臂,献宝似地问:“你说,我说的好不好?” “好。”男人内心翻起隐隐的浪。他没期待过,她会一击命中,但她完全击中了他心中原本的答案,别无二致。 有时候就是这种不经意的瞬间,她懂得他。 这一瞬间,他有和她肌肤相贴的冲动。似乎这样,才能把她深深烙刻进他心底。 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仍在欣赏着入户墙上澄净如深渊的色彩,忽然就被男人抱了起来,坐在他腿上。 她仍是那件包臀裙,裙口极其收束,裹得她大腿饱满,小腿修长。她不是那种完全纤瘦的体型,她该肉的地方肉乎乎,手感极好。他情难自禁。她的包臀裙阻住了他的手。 “分不开。”女孩小小声地说一句,感受到裙摆两侧勒着她的腿肉。她真怕他在这里,就把她裙子扯破了。 第173章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大掌抚在她颈侧,拇指抻着顶住她的下颌,这样,她被迫仰起头,优美的脖颈曲线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之下。他一寸寸地吻她。 女孩瞪大了眼睛,眼看他的吻越来越向下,想要阻止。可是,这种酥酥麻麻的快感挑动了她脑中某根神经,手指慌乱地抓住衣服的一角,不知道是想阻止他更往下,还是希望他更往下。 一张八仙椅承受着两人的重量。随着他的动作、她的挣扎,椅子不断地向后挪移,木制的椅足直接和地面相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察觉到他另一只手游移到她背后,似要打开她胸衣的背扣,女孩一阵慌乱,小手推拒着。 “这里不要。”她低声。 她微弱的抗拒被他理解成一种欲拒还迎。 良久,他抬头,那双淡漠的眼睛染上浅红的欲色,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动情的模样,羞涩地抬手要阻止,却被他按住小手。 “别遮。”他嗓音沙哑,用目光,一遍遍去描摹她。 女孩无力地扭头,看向门外。 疏盈院的大门还敞开着,庭院外两株芭蕉和几丛凤尾竹,被秋风吹得簌簌作响,昭示着深秋即将过去,寒冬就要到来。 要是这时有人进来,就会看到他们这般模样。一墙之外,似乎仆人正在打扫主院中的落叶,竹扫帚擦过石子小路,发出单调的“唰唰”声。 这个认知,让女孩浑身紧张了起来。 就当她以为梁津还有什么动作时,他却把手抽了出来。她衣襟凌乱。 他细致地替她扣好肩带,察觉到胸衣那细小的钢扣终于严丝合缝地落回去,女孩羞赧得有些想哭。这算什么啊?他居然在这里。。。 她确实是浑身上下都被他吃干抹静了。 “乖。你自己玩一会。我去爷爷那边。”男人大掌在她臀上拍了拍,将她放下来。 “嗯嗯。”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女孩心心念念着她的“功课”,梁津走后,自己找了个书台坐着,拧开书台上的灯,暖色的灯光将她的脸映得盈盈如玉。 中途她走开一会儿,想去上厕所。 她是第一次来这里,还不够熟练,直接绕出了屋子。梁公馆的小路交错纵横,又是夜间,路灯在院子中切割出一块块明黄色的光晕,那些没有落在光晕之下的花木,是黑黢黢的颜色。 她转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走到梁岱山的小院内。 假山奇石,一弯喷泉,流水淙淙。到了这时,女孩的步伐已经慢了下来,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就在这时,院内传来清晰的交谈声。 隔着淙淙的流水,那声音如寒冰彻玉,在人心上敲打着。周萱辨认出,那是梁津姑姑梁西元在说话。 “还是让她早点生孩子。我们梁家子嗣单薄,当时你爸爸去世得早,幸好还有你和梁牧。阿牧这几年魔怔了,不肯相亲不肯结婚,你爷爷就指望着你,他老人家嘴上不说,心里头盼着你早点儿给他看看重孙子。” “若是她事业有成,趁她年轻时,让她打拼事业也未尝不可。但(y)(h)是现在,她那工作,明显就不甚匹配。” “说白了,不就是周家嫁进来的一只小金丝雀?” 梁西元既没有提高声调,也没有降低声调,只是声音平平地叙述着,女孩却觉得身上很凉。 喷泉从假山上跌落,落在黑黢黢的奇石上,一些水珠溅到她的衣袖上,激得她小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仔细辨认了一会,梁西元说话的口吻,像是对着梁津说的。她站在那里,脚底磨磨蹭蹭的,都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她心惊胆战地等待着下文,既想听到梁津的反驳,又害怕梁津会顺着梁西元的话应承下去。 奇异的是,屋内的寂静持续了很久。 女孩终究是没等到梁津的回答,自己先迈步出了院子。 * 梁岱山所居住的“松鹤阁”内。 梁津正将一块雪白的松江棉布巾拧干。方才梁西元的话,一句句他都听到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我的私事,我来解决就好。”梁津简短地说。 梁西元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张了张嘴,还想再规劝几句,但看到梁津一副冷然的模样,便将嘴巴闭上了。梁津梁牧这两兄弟,各有各的脾气,硬起来谁劝都没用。 疏盈院内。 周萱上完厕所回来,书也不看,澡也不洗,躺在竹榻上摸着自己浑圆的、略微凹陷的小肚,心里的怅惘被放得无限大。 “孩子”“小金丝雀”,这些词语在她脑中来回、反复地出现。 原来不光她妈妈想要她早点生孩子,梁津这边,也要她早点生孩子。她都没有花梁津多少钱——也许是花了一点点,但是就成了金丝雀了。 本质上,还是她和梁津差距有点儿大。 女孩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她今年才20岁,又不是30岁。怎么就到了要生宝宝的年纪了?忽然觉得,留给女人奋斗的时间好短哦。她才有一点点想要自己做事业的念头,难道就要回归家庭了吗? 第174章 不,她才不干。 身后传来脚步声,皮鞋踩在地板上,踏然有声。 梁津上楼一看,主卧里,只有书台前的台灯亮着,女孩背对着他,蜷着坐在竹椅中,两只小手抱着膝盖,头发披垂下来挡住她精致娇俏的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还不去洗澡?”男人看她仍是之前的打扮。 她仍穿着那件女式衬衫,胸前敞开的两粒扣子是他解开的,肌肤上依稀有他留下的痕迹,点点绯红如胭脂。 第70章 哄 她还在愣愣地想着婚姻、家庭和事业的关系。 竹椅对着一面腰窗。腰窗外, 夜风穿过凤尾竹,发出簌簌的声响。男人见女孩一直将视线凝在凤尾竹上,并不理他, 便直接将女孩抱了起来,强行挤进她坐着的竹椅里。 “小脑瓜在想什么, 嗯?” “你干什么呀,那边空座位这么多不坐, 你要坐我这只。”女孩被他打断思绪,再想到刚刚梁西元的发言,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 她在赌气。 小女孩就是这样。旁边没人的时候, 多大的委屈都得自己受着, 但是身边一旦有了人, 还是她最在乎、最关心的那个人,她就要闹起来了。 梁津瞧着女孩儿的脸色。她嘟着嘴,挺翘的鼻头微红, 被迫窝在他怀里的小身躯一扭一扭的, 想要躲开他揽住她的双手。 这是闹起脾气来了? “旁边那些我都不想坐, 我就想坐你坐的这只。”男人慢条斯理,将她往他怀里按得更紧。 “那这只让给你。”她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男人一下子按住了肩膀,不给她起来,她便又重重地落回他的双腿上,包臀裙下,是他坚实有力的双腿。在游艇的那个晚上, 她间或不小心碰到他腿上的肌肤,那是一种完全异样于她的触感, 紧绷的,坚实的,不像她,浑身的肉都软软。 “别闹了好不好,我就想抱一会你。”男人低声。 女孩听到这句话,有些羞赧。被他抱着是一回事,他公开说“抱”,又是一回事。 男人看着女孩渐转羞赧的神色,忍不住唇角上翘。 哄了这么多次,他好歹哄出了些经验。一般而言,如果女孩子说“你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时候,男人敢真放手让女孩子自个儿静静,那就要闹出大事。他现在敢放手让她去坐另外一张椅子,指不定她能记着很久,很久,哄都哄不好。 哄女孩子,讲究一个及时。 现在女孩不动了,她僵直地坐在他怀里,就用他的膝盖托着她的屁股,背也没有挨靠着在他怀里。整个儿动作透露出生疏。 梁津想了想,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她衬衣的下摆原本塞在包臀裙里,被他扯出来,顺着腰肢间的缝隙,手指上移,悬停在她肋骨处。 女孩咬了咬唇 ,隔着衬衫按住男人的手。他好坏,这么这个时候还想着摸她。 她才不给他摸,哼。 “把手拿出来。”女孩故意把声音弄得硬邦邦的,一张原本娇俏明媚的小脸也硬邦邦。她要摆点脸色给他看看,谁叫他家那边的人这样说他。 “不拿。” 男人好整以暇,手指上移。 蕾丝的触感极好。轻微的刮扯感。她极少穿蕾丝,都是纯棉的薄薄布料,勉强将胸前蓓蕾遮住。有一瞬间,蕾丝的触感让他想起新婚夜被她偷偷藏起来的法式蕾丝胸衣。精致又美丽。她穿上去肯定很好看。那时他没有揭穿她,但是以后,可就由不得她了。 她还是害羞,他要多给她做一点脱敏训练。 “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我再拿出来。”他慢吞吞地补充,“但是,小萱如果一直不开心又不肯告诉我理由,那我就不客气了。” 为了让这句话显得更有威慑力,他轻轻地拨弄了下她胸衣的下缘,像一个恶作剧的中学男生。 女孩忍不住瑟缩了下。他这样子,倒像是什么事都会干得出来。她要是再继续嘴硬下去,他会不会把她按在床上脱.光.光?虽说她现在来着亲戚,他什么也干不了。 “你别弄啦。反正,反正你把我娶回来,不就是让我早点给你生孩子。”女孩生气地说。 心中的情绪积到现在,她也有些忍不住了,干脆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从她衬衫底下褪出,放到唇边狠狠地咬了一下。 她一生气的时候,牙齿就痒痒,就想咬人。她这一咬,猝不及防,恰好咬在他的虎口上。 “嘶”,女孩牙齿尖尖,这一口下去并不留情,男人轻轻地“嘶”了一声,虎口上登时被她咬出两个牙印。 “你是属老虎的,牙痒痒?”他拇指和食指捏在她嘴唇两侧,将她的唇捏得嘟起,这个表情常人很难驾驭,但放在她脸上,倒有种滑稽的可爱感。 女孩许是知道自己造次了,将他的手拿下来,圆着唇,轻轻在他虎口处轻轻吹了吹。男人只觉得,一阵凉风拂过虎口,带着她身上独特的气息,让人想起夏日的青柠气泡水。 他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无奈地调侃:“我现在都有一个孩子,为什么还要你生一个?” 第175章 “啊?你有一个孩子了?在哪在哪?”女孩没听出男人语气中的调侃,还以为他在外头有私生子,方才因为牙印而升起的那点子怜惜无影无踪,开始拿她的拳头,哐哐地捶他。 一边捶一边嘟囔。 “你骗我是不是。哼。你骗我。” “我没骗你。她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男人笑了起来。她真是好骗,一下子就上当。 “啊?你说我?”女孩瞅了一圈周围,除了她一个,再没有别人了。难道他说的“孩子”,是她么。 “嗯。光养你一个,好好折腾我,我都够受了,干嘛急着要小孩。”男人拉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他这话说得温柔。带着他特有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拂过她心尖。这倒让她一下子愣在那里,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模模糊糊中,他大掌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腹。 仔细想起来,他确实有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在养的。冰箱里随时放着她爱吃的酸奶和水果。他还要管着她,怕她吃多了凉着肚子。怕她无聊,还买车给她开。至于礼物,从来没停过,三天两头变换着花样送给她。哪怕是他向她索取的礼物,比如说,打屁.股什么的,她也都有乐趣在其中。 难道对他来说,她就像个小孩子吗? “可我不是小孩子呀。”女孩嘟着嘴。 “你不是小孩子,你是什么?”男人好笑地看着她。 “我、我是你的。。。老婆。” “老婆”这个词,蓦然从口中说出,有点儿奇怪。女孩说着,低下头,手指扭着衣角,脑袋里不清不楚地转过一些念头。他要是把她当成孩子,那怎么还和她酱酱酿酿的?想想就奇怪得很。 “有什么冲突吗?”男人低头看她。他们是夫妻。她当然是他的妻子。但是,在生活上,她到底还是比他小了十岁,需要他去引导、去照顾。就跟照顾小孩差不多。 女孩正转着脑筋想,这其中有什么冲突。都说有一种男朋友是“爹系男友”,那他,是她的“爹系男友”吧。他好像也很喜欢这种照顾她、掌控她、时不时“教训”她,“惩罚”她的感觉。那别的夫妻呢,也是他们这种关系吗? 这种关系,应当很正常吧? 她正思索着,忽然听得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萱,你听到姑姑和我说的话了,对么?”男人凝视着女孩。 “嗯。”女孩干脆地承认。“我出去上厕所,不小心绕到了爷爷的院子里。” 她低头绕着手指,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没把“小金丝雀”这个词说出来。这个词语,实在是太伤害她了。她才不要做金丝雀。平时生活上,他可以多照顾她一些,但她希望,在精神上,他们是完完全全的平等。 毕竟,她也不是为了他的钱才和他在一起。 她粉颈低垂,两只小手绞着,一脸无助又低落的样子,让男人心某处狠狠地痛了一下。 为什么那时,他没有及时去反驳梁西元?当时,他心烦意乱,一心想着梁岱山的病,没有理会梁西元的话。 若是他知道,外头他的小女孩,会因为这些话而着着实实地被伤害到,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梁西元将话说出口。也无论如何,都要坚定地反驳梁西元,哪怕她是他一向敬重的姑姑。 他手抚到她颈上,像之前吻住她一样,拇指撑住她下颌,逼迫她抬起眼睛,看着他。 “小萱,”他将语速放得极缓。“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理会。和你生活在一起的只有我,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也只有你。你不是金丝雀,” 说到“金丝雀”这个词,他觉得喉咙发紧。其实,眼前的她这样年轻,这样漂亮。就算当金丝雀又如何呢?只要她肯,会有一大帮男人豪掷千金,只为将她藏在金子铸成的屋子里。 他空着的那只手,勾住她的小手。她柔嫩的掌心里有茧,嶙峋,刮扯着他的指腹。她认真工作,从这份工作中,得到被需要、被认可的价值。 她平时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懒懒的像一只小树懒,但是为了能增强核心力量,好抱起滚滚,她会想跟着他一起健身。她甚至买了动物园经营和野生动物研究方面的书,仔细研究,只为了辨认出,什么叫动物的“自然行为”和“刻板行为”。 她爱好特殊,本来就不是典型的豪门太太,不是那种喝下午茶、嚼舌根子,将look book上一圈单品全部买回家来的豪门太太。 她是有思想、有独立执行力的存在。 “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工作。用双手在为社会创造价值的人,怎么会是金丝雀。你认定了你的工作,那就好好做下去。工作不是单以金钱的多寡来衡量的。”男人低声,声音中透着坚定。 女孩听了男人的话,鼻头一阵阵发酸。 她没想到,梁津会这样掏心掏肺地告诉她这些。心中一时感慨万千,原本萦绕在心头的万般思绪,愤怒、生气、难过,全化成了满腔的柔情,将脑袋轻轻地蹭在梁津的肩膀上。 这一刻,她不想去在乎那些人这么想,她只要在乎梁津。 第176章 她没有嫁错人的。 那股柔情,让女孩生出了冲动,扭头看着男人微微湿润的唇,便将自己的也贴了上去。 她主动献吻。却让他一下子僵住。她的吻不得章法,小幅度地吮.舔着他,好似一根细细的火柴,陡然掉进一堆干禾草中,终于燃烧起来。 很快,男人反客为主。他手指的游移让她身体短暂地僵硬了下,很快又被他卷入新一个漩涡当中。 “刺啦”一声,却是她包臀裙接缝处裂了。这个声音让她有些慌乱,想要捂住裙子。 “等下换条新的。” 他并没有因为裙子破裂而结束这个亲吻的意思,更深地用手按住她浑圆的后脑勺,不给她丝毫从他唇下逃走的机会。 窗外,月光下,凤尾竹的影子投在粉墙上,像一幅淡色的水墨画。竹椅旁的台几上,放着两只厚厚的红包,上面烫印着鎏金花纹的图案,簇拥在一起的牡丹花纹,有几分热闹喧腾的气息。 女孩吻着吻着,有些好奇,不知道梁津现在的表情如何。 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下意识地仰着头,让他更好地贴着她。她忽然好想看一看他。 她偷偷地睁开眼睛。 男人起先是闭着眼睛的。他俊挺的眉毛和鼻子就在眼前,呼吸间,皆是他身上凛冽的、好闻的气息,带着夜色的湿润感。再后来,女孩注意到,男人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要将眼睛睁开,这吓得她立马闭上了眼睛。 “接吻不专心。待会罚你。”她的小动作被他抓住。 梁津的手在竹椅上扶了下,像抱小孩似的,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小萱,下次,你不能这样了,知道吗?”趁着呼吸的间隙,他放开她,看着她红润迷离的小脸,低声教训她。 “什么怎么样?” “你要清楚我的想法。不能被别人三两句话就带偏。” “我哪里被带偏啦?”女孩不服气,双臂挂在他脖颈处,一双雾气粼粼的眼睛看着男人,那张被吻得红唇发肿的唇,也一张一合地不肯认输。 见到她不肯服气的样子,男人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在她臀上打了一下。 第71章 爱 “你又打我。”女孩扭了两下身体, 被他实实按住。 “你有时候就是欠收拾。”男人轻笑,低哑的口吻中多了一丝宠溺的意味。 “那你收拾我呀。”女孩不服气,伸手去捏男人的脸。 梁津环顾主卧四周, 看见梳妆台高度合适,便把女孩轻轻放在三重式细木镶嵌梳妆台上。周萱往后缩了缩, 后背一片冰凉,却是抵住了镜子。 “为什么说带偏?”女孩不依不饶, 上手揪住男人的领带。青白色的领带,上头有忍冬青的纹路。 “别人说的话,能轻易影响到你, 这不是带偏是什么。”男人将领带从她手中扯出, 修长骨感的手指正了正领带。 女孩扁了扁嘴。 她不是一个容易被别人影响的人。但是, 梁西元毕竟是梁津的姑姑, 是梁津的长辈。懵懂如她,其实能看出来,相较于母亲姜清檀, 梁津也更重视这位姑姑。 “谁叫她是你姑姑。”女孩说着, 还是叹了一口气。 她语气放得很软。往常她都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但是, 自从喜欢上梁津之后,真有一种“从喜生忧患,从喜生怖畏”之感。 因为喜欢,所以一颗心没有了盔甲,给了伤害可乘之机。 男人凝视着女孩的小脸。她背后的镜子反射着书台的光线。她的脸有一种渺茫、脆弱之感。她太小了。她懂得爱了吗?为何感觉她失去了最初嫁给他时的无忧无虑,一张明媚的小脸迅速地成熟了起来? 这是因他而起的吗?他不希望是这样。 “你也说了。她是我姑姑,不是我。” “幸好我今晚在这里, 我及时发现了你的不开心。如果有一天,我在出差, 你偷偷生了我的气,我没有来得及哄你,那会怎么样?” 梁津的发问,一字一句落在周萱的耳中。 她不由得咬了咬唇。 她会怎么样?她会自己偷偷躲起来,伤心地画圈圈吗? 她才不会。如果他让她不开心了,她会第一时间让他知道。 “那我一定第一时间舞到你面前,给你摆脸色看,让你知道我不开心,然后快点来哄我。”想到梁津将她搂在怀里,哄宝宝似地哄个不停的画面,女孩笑了起来,两条裹在包臀裙里的腿踢了踢。 梁津顺势握住她脚踝,将她脚上的小猫高跟鞋脱了下来。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男人说。他不怕她闹脾气。他怕她不闹脾气,一声不吭,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那样子让他连哄都不知道怎么哄。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呀,那你刚刚还打我屁股。”方才陡然间被他打了一下,她臀儿轻颤,某处剧烈地收缩,涌出濡湿的痒意。 “不打,你不长记性。”男人干脆地将她翻了个身,偏偏那黑色羊绒材质的包臀裙,将她的臀线裹得十分完美。他没忍住,落下一掌,打得她臀肉一颤。这次的打,接近于情.趣。一声轻.吟险些从她口中逸出。女孩到底觉得太过羞耻,咬住了唇。 第177章 “那姑姑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你和我说说嘛。”女孩犹豫了下,伸手搂住男人的脖颈,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问出口,梁津罕见地沉默。 梁西元和梁洵东,都是梁岱山强硬父权下的“牺牲品”。梁岱山对孩子们奉行“棍棒教育”,生性散漫放纵的梁洵东,因为无法接受父亲严酷的教育和打压,终日沉溺于温柔乡之中,最后竟然在一次海上游艇观光中溺亡。 梁西元曾经梦想过成为一名画家,师从海城著名的新中式画家学画,还报考了艺术系院校。梁岱山知道后,连夜驱车去了那所艺术院校,惊动校长,强行转变学籍,让女儿出国读金融。 梁西元的绘画梦想,就此折戟。 毕业后,梁西元遵从梁岱山的安排,进入梁氏公司内部,从基层做起,协管梁氏的珠宝业务。梁洵东意外死亡后,梁西元更是被迫接过了原先属于梁洵东的重担。 一言以蔽之。早期的梁西元,或许为她自己而活过。之后,她注定只能为梁氏家族而活。 她是梁岱山父权制的受害者,却也不自觉地沿袭着梁岱山的强硬作风,只因这套作风,在过去三十年,行之有效,保住了梁氏,将梁氏的基本盘越摊越大。 “姑姑的情况就是这样子。她身上,不自觉地带着爷爷行事的作风。” 梁津简短地概括了来龙去脉。 作为晚辈,他只客观地叙述,并不对此做出评价。 周萱听完后,久久难以回神。 她代入了一下。要是她读大学时,原本报的“动物科学”专业,被周墨勋和张静女士自作主张地改成了“金融学”,她不仅鼻子会被气歪,还会永远都不想认这两位当父母。 想到这里,她完全原谅了梁西元说的那番伤人话。 都说,孩子是看着父母的背影长大的。梁西元不自觉地带上了梁岱山的性格,这性格像金庸小说里的五伤拳,每打一拳,既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就连梁洵东和梁西元都生活在这样的重压之下,那梁津呢? 梁津是梁岱山一手带大的,他所受到的压力,肯定只大不小。 “爷爷好可怕。你当他的孙子,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女孩说着,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只是,那些幼年时受过的伤害,她如今想再抚平,还有机会吗? 她一双杏儿眼中含着怜惜。 男人在她目光的注视下,修长的眼睫颤动了下。她眼神中的怜惜太过明显。他一向对别人的怜惜嗤之以鼻。 都说男人想最快获得女人好感的方式之一,是在女人面前袒露脆弱。尽情地展现不堪、艰辛、痛苦,好唤醒女人的母姓,让女人心生怜惜,久而久之,她会分辨不出,这究竟是怜惜还是爱。 梁津也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他不习惯展露脆弱,不习惯剖开内心。他早已不习惯袒露伤口和疤痕。他习惯消化一切,习惯用铁血手腕,去解决一切。 但是,这份感情渐渐地超脱他的控制了。迎着她怜惜的目光,他定定地回望,接受。 女孩没有说话,她张开双臂搂住了男人,正好搂住他胸膛的位置。他毕竟比她大了十岁,又是常年健身,男人的躯体,成熟、硬朗、饱满。一瞬间,倒不是她在安慰他,而是她像一个失祜的孩子去寻求安全感。两人抱在一起,像两株并排而生的橡树。他高大些,而她幼小些,却也努力撑开枝桠,期盼和他分担寒潮、风雷、雨露。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男人沉默地回抱住女孩。 这一瞬间,他们胸腔中所跳动的心正奇异地共鸣着。 渐渐地,这个拥抱用力了起来。女孩觉得,自己被他用力地按进怀里,他好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中。 “你说,爷爷爱不爱你?” 她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像是一个危险的试探,试探他那层层封严、戒备的心房是否允许她小小地看一眼。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女孩感觉,男人的脊背一下子绷紧,僵硬。 “爱对你很重要吗?”男人问女孩。 因为被他按在怀里,所以他的声音她听着并不分明,有层层叠叠的回音。女孩勉强从男人怀里抬头,仰着俏丽的下巴,静静等待一个回答。 “重要的。”女孩轻声,当然重要。 梁津凝视着她的眼睛。这个小女孩——从某种程度而言,她情感充沛,她善于被人爱着,也善于寻找爱。她对于爱,落落大方。 幼年时的他,带着满头满身的墨渍和伤痕,从书房中走出时,也忍不住发问:爷爷爱不爱我。为什么爱带来了疤痕、肉.体上的痛楚。为什么爱带来了伤害。 直到他大权在握,肆意地取用爷爷留给他的资源,继承爷爷给他的权力和人脉,让那些曾嘲弄他是“私生子”的人成为手下败将之后,他不再在意“爱不爱”这个幼稚的问题。 爱与恨,都不是那么重要。爱能折现吗?爱能变成金钱、权力和财富吗?爱不重要,能实打实地兑换成实物的东西更重要。 一以贯之地,他对她也是如此。他可以给她锦衣玉食,给她阳光、鲜花和彩虹。但是现在,或许不同了。 第178章 爱这个问题,多幼稚啊。但是,被她问出来,却又是如此的纯真,如此令人信服。 她明明坐在梳妆台上,仍穿着白衬衫和包臀裙,在他眼中,却成了带着钻石王冠的公主。她问他“爱不爱”,就好像在问他,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水晶鞋、南瓜马车和城堡。 他不忍心回答她“没有” 。 他不会告诉公主,没有人会准备二十张鸭绒被和一粒豌豆。 眼下,她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我想,他爱我。”梁津轻声。 随着这句话,心中原本积满尘埃的一隅,忽然就尘埃拂拭,有光照进来,和光同尘。 “爷爷不是一个懂得爱人的人。”女孩紧接着下了一个结论。其实,她更想说,他不懂得爱,不要紧,我懂。我会爱你。 只是目前,她羞于说出口。少女的心事如珍宝,不可轻易向人展示。 梁岱山不是一个懂得爱的人。但眼前的女孩儿是,这亦是她的珍贵之处。梁津不由得想起那时候他去向周家提亲,那时候他明明是抱着“负责”的态度。 但是,在那个院子,他看到扎着马尾的女孩,轻柔地给老人洗脚。风中,有祖孙俩的调笑。 “奶奶,你脚底的茧子好厚好厚。” “那是因为奶奶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 “嗯。奶奶吃过的盐也比我吃过的饭多。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奶奶是咸口。” 。。。 记忆在脑中闪回。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切就不一样了。人都追求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被自身所没有的特质所吸引。贫穷会被富有所吸引,奄奄一息的人会被富有生命力的存在吸引,而冰冷,也会不自觉地向往温暖。想到这里,男人珍而重之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房间里一时间沉寂下来。 女孩对今晚很是满意。她终于勇敢地迈出了一步,就像她所期望的那样,更深地了解梁津,走进他的内心。她想,她起码做到了。 墙上的木式挂钟,时针指向十的位置。 她将小手掩在唇上。恹恹地打了个呵欠。这梁公馆还是太大了,今天她光走路都走累了。 “我去洗澡。”她说了一声,想就势跳下梳妆台。 不曾想男人拉住她胳膊,依旧像刚刚抱小孩那样,将她抱了起来,大掌托在她臀上。 “我抱你去。” 第72章 腹肌 周萱当然不会让梁津抱着去洗澡。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难道还不会自己洗澡。 梁公馆远在郊区,占地面积近六十多公顷,夜晚的凉风从湖面吹来, 缓缓灌进院中。 周萱洗完澡,轮到梁津去洗。女孩凭窗而立, 将窗帘打开,感受着深秋最后一抹凉爽气息, 以及冬天的寒意。 等梁津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吹干头发躺进柔软的蚕丝被里了,因为困倦, 眼尾泛起点点浅红, 每打一个呵欠就涌出一点生理性泪水。 迷迷糊糊中, 她感觉到, 蚕丝被被掀开一角,梁津躺了进来,她伸了伸腿, 小腿碰到他包裹在睡衣下紧绷的大腿。 这张床仍是梁津单身时睡的规格, 比她睡惯了的kingsize要小一些。女孩总觉得手脚有些舒展不开, 刚翻个身就能撞到梁津。 “睡吧。”半晌,男人搂住她半边肩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嗯。我后天回去上班啊。明天我要去奶奶家。” “好。” 说完这句话,夜色好像沉寂了下去。周萱脑袋里的睡意蓬松成一团浆糊,但脑子里还残结着一个念头:梁津今晚怎么没动静呢。以往睡前,他都要抱着她好好做点什么的。 就是今天没有。搞得她很不习惯。 这样想着,女孩伸手揽住了男人的腰。她固然羞涩, 但是今晚上,两人可谓是好好地聊了一场, 感情在慢慢升温。她也从梁公馆的压抑氛围中,隐隐可窥见梁津童年的一隅。 她迫切地想给他一点儿温暖,一点安慰。即便是身体的温暖也好。 沐浴后,少女的肌肤带着清新的润泽感。呼吸之间,梁津闻到她清淡的、柑橘调的气息。 梁津正阖着双目,准备酝酿睡意时,发觉女孩一只手臂搂了过来。她不仅是搂,柔软的手指还往睡衣扣子的缝隙里钻。当她柔嫩的指腹轻轻在他平坦紧绷的小腹上游动时,他的小腹一下子绷紧了。 “小萱,别闹。”男人哑声,试图将她的手拽出来。 “诶。你有几块腹肌啊。为什么腹肌摸起来是软软的。”女孩一边说,一边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 按照她手指所触碰到的轮廓,应该是八块吧。反正不少于六块。她忽然有些后悔,和他住在一起那么久,他每次健身结束去浴室的时候,她都没有勇气去看一眼,也就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块了。 腹肌本来就是软的。看着硬,实则软。 女孩笨拙的食指和拇指,捻着男人睡衣上那粒纽扣。那是一粒象牙白的珍珠母纽扣,若有光落在其上,泛起哑光光泽。 “嗒”地一下,纽扣被彻底从衣扣里褪了出来。分明只有窸窣的轻微细响,男人却似乎听到脑中某根弦怦然断裂的声音。 第179章 她实在不应该在这时候讨论这种问题。也不该这时候伸手作乱。 梁津翻了个身,面对着周萱。黑夜里,他目光定定,凤眼中泛着涟漪一样的红。目光下,女孩眼皮浅浅地闭着,呼吸起伏平缓,手指还在胡乱摸索着——或许她连自己在摸什么都不知道。 “小萱,你今晚不打算睡了是不是?”男人嗓音低哑。 女孩蓦地睁开眼睛,她脸上发热,想来小脸已经酡红成一团。她的动作却和她的羞涩截然相反,伸出一双柔嫩的、象牙白光泽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手臂内侧柔嫩的肌肤贴着他的脖子。 还好屋里全黑着,这样他看不到她。 男人到底是嫌床榻太矮,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放在先前的梳妆台上。 “我还来着亲戚呢。”她红着脸,小声提示他。 男人不说话,只是将她的睡裙掀了掀。她感觉背后一阵凉风袭来。圆润的曲线已经完全暴露在他目光之下。 良久。 女孩膝盖磕在坚硬的细木梳妆台上,手指无力地握住木质镜框,直到那精致的吉祥莲花纹路深深硌着掌心,小手一下下地被冲击着贴到纹路上。 * 晚上不睡觉非要摸男人的腹肌,后果就是,第二天彻底起不来床。 女孩一觉睡到天光,起来时懊悔不已。她在床上坐起,看到男人头发湿漉漉从浴室里出来,脸色泛着健康的红润色泽,想来是刚从健身房出来,又去洗澡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梁津,他正对着昨夜的梳妆镜打领带。手指传过去,扣过来,表情专注。 一张骨相完美的脸,气势平静而内敛。白色羊绒衬衫和笔挺的、锋利黑色西裤,纽扣依旧扣到喉结下最后一颗,禁欲气息呼之欲出。 明明他昨晚才不是这样的。 昨晚,她听到他一声闷哼,下意识地想抬头去看他,他们就在镜子前——她只要看镜子就好。却被他大手严严实实地伸过来,遮住她的眼睛。 末了,他沙哑地来一句“别看”。 女孩伸了伸懒腰,明明昨晚需要动的不是她,但她却浑身酸痛。膝盖严严实实地顶在木桌上,他掌住她双腿的外侧,合拢。 还有,他为什么精力这么好?昨晚上那么晚才睡,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还去健身了。果然,精力好的人拥有这个世界。 “你起床也不叫我。你不怕爷爷觉得我很懒吗?”她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找到自己的毛毛拖鞋,开始指责男人。 “不用爷爷觉得,你本来也不勤快。”他站在薄薄的晨曦里,看她因为初醒后还含着娇憨的一张脸,唇角淡淡牵出笑意。他越发对她爱不释手了。明明平时一副害羞的样子,但是动情的时候,又足够勾人,是个小妖精。 周萱被梁津这么一打趣,也不生气,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她洗脸刷牙都很神速。 周萱吃完早餐后,林晴开着玛莎拉蒂,将她送到郊外的奶奶家。 车上。周萱捧着那本野培训练手册,这书还差一点末尾就看完了。她看着看着,到底觉得大腿内侧还是不舒服。 周萱偷瞄了一眼前排,看见林晴正在专心开车,便悄悄盘起腿,掀开自己裙子看了看。大腿内侧,仍有淡淡的瘀红尚未褪去。 明明那里的肌肤是痛的,但是心里却是暖的。当喜欢上一个人时,会希望他快乐,无论是心灵上的快乐,还是躯.体上的快乐。 女孩仍在模模糊糊地回忆着昨晚,这时,收到黎若昭的消息。 昭昭:「我准备上飞机回学校了。发怒/发怒/发怒/好家伙,合着小萱你天天婚后忙着甜甜蜜蜜,都没有空搭理我了吗?」 被黎若昭一通“指责”,周萱不由得有一点心虚。说好要主动找黎若昭玩的,这是她食言了。 萱:「害羞/害羞/害羞/,我知道错了,泪目/泪目/泪目/,这几天,说忙也不忙,只是累。就没有去找你。」 说累是真的,每天晚上总感觉被折腾了个透,第二天起床时腿总是发软,因为疲累而过度休息,脑袋昏昏沉沉。 昭昭:「啧啧。新婚夫妻嘛,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啧啧。这恋爱的酸臭味,都要隔着屏幕熏到我啦。对了,恭喜你们,这下已经全垒打了吧。30岁的老男人,感觉怎么样啊?药膏有没有用上?坏笑/坏笑/坏笑。」 黎若昭惯常开玩笑,周萱小脸一阵绯红,握着手机的手心也开始发烫。 萱:「嗯。」 若是细问那种事的感觉,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给黎若昭听。身体被打破,重塑,被缓慢清晰地凿开,灵魂和躯体相互分离,世界在她眼前,都是朦胧而炽烈的。 萱:「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给的药膏用上了,但是只用了一次就被他丢了,换了另一只新的。」 昭昭:「啊,鬼脸/鬼脸/鬼脸/,为什么要丢?那管药膏很贵的!」 萱:「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有钱浪费,烧得慌。」她打出这句话来,情不自禁用了嗔怨的口吻,口中抱怨着,脸上的笑容却明媚而娇俏。 昭昭:「我猜,估计是因为这是我男朋友买的。你家总裁不想给你用别的男人买的东西。啧啧,老男人这强烈的占有欲啊。你不知道怎么描述感觉,我猜,是你睡的男人还不够多。可惜了,你估计没机会多体验几个了。」 第180章 周萱没理会黎若昭的打趣。她也没在乎多睡几个什么的。那种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舒服嘛。她的快乐更多是一种心理上的、因为他而快乐着的快乐。 萱:「诶,我没那么在乎这个。我在乎的是,我和他的感情有了突破。我猜,他应该是喜欢我的。」 打出“喜欢”两个字,周萱忍不住唇角上扬。 那头,黎若昭握着手机,收到周萱的消息,似乎看到了这个笨蛋小萱唇角上扬的样子。傻乎乎的。她斟酌着,打下字句。 昭昭:「他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以你这种口气,你肯定先喜欢上他了。小萱,你会在乎总裁喜不喜欢你吗?」 萱:「当然在乎。」 因为她喜欢他,所以她也想,要他平等地喜欢。是那种发自灵魂的喜欢,而不仅仅是建立在婚姻、责任和肉.体上的。 昭昭:「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但我要告诉你,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脑子里可没那么多情情爱爱。其实,无论他喜不喜欢你,你的生活都不会有变化,你可以用他的钱,刷他的卡,让他为你的一切买单。」 周萱看着黎若昭的回信,若是几天之前,黎若昭直接告诉她,获得梁津的喜欢很难,她估计会难过。 但经历过昨夜的“小金丝雀”事件,她对待感情有了新的的认识。 就如黎若昭曾说过的那样,梁津首先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他杀伐决断、手腕强硬,他将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开拓和维系梁氏的版图。 换言之,梁津天生是个强者。她想和强者平等相爱,就必须自己首先强起来。她想在事业上获取成功。 同时,也只有她强起来,她才能去给他需要的爱。 周萱按着手机按键,将这番话打给黎若昭看。 昭昭:「我去。这就是爱情对一个人的改变吗?我记得你原来挺咸鱼的啊。怎么了小萱萱,你现在不想当咸鱼了?」 昭昭:「你现在这番话,看起来就像那只猫猫表情包,站着举着双臂,大喊‘power’!!!」 周萱看着好闺蜜回的消息,笑了笑。 萱:「嘛,我有这么咸鱼嘛。我只是对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咸鱼,对我感兴趣的东西,我还是很认真的。」 就比如说动物科学。读大学的时候,她为了多储备一些动物丰荣场地的知识,还特地去修了园林学专业。 昭昭:「不开玩笑。其实,我总感觉,就算没有总裁,你也会慢慢地走到强者的道路上,因为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昭昭:「我现在对于你如何成为强者不感兴趣。我只对你和总裁的全垒打感兴趣。坏笑/坏笑/坏笑/,你快详细和我说说,和第一次相比,这次感觉怎么样?不知道脱敏训练有没有做到位?」 第73章 误会 说来说去, 还是绕回了这件事上。 黎若昭这个“色女”,还真是在这方面有强烈的探索欲。 萱:「别问了啦。我们办完婚礼的第二天,我就来亲戚了。所以我们只有、呃, 只有新婚夜那个晚上,是真枪实干啦。」 昭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不把总裁饿坏了?他等你等了好久,从你们领证到摆酒宴, 这才吃了第一口,就碰到你来亲戚。我记得你不是准备就要回动物园上班了,到时候总裁可怎么办呀?」 周萱握着手机, 咬了咬唇, 小巧玲珑的耳朵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在这个方面, 到底说梁津是节制, 还是放纵?是禁欲,还是纵.欲? 萱:「那不是还有别的办法。」比如,用手或者大腿, 都可以。 昭昭:「嗯。但我觉得你这样不会得到快乐。你享受这件事情吗?」 说到享受, 周萱被黎若昭的大胆狂放吓到了。她不太能适应他的尺寸, 所以这件事,说不上享受。新婚那晚,他几度哑着嗓子命令她“放松”,她生理性泪水都出来了,世界在她眼前朦胧而模糊。心里想的是到底什么是“放松”。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话题,那边的黎若昭却滔滔不绝起来。 昭昭:「哼哼,你还小, 慢慢磨合嘛。我相信,以总裁的体魄和健身频率, 你以后一定会食髓知味的。」 如果黎若昭现在在她面前,她恨不得直接上手,捂住昭昭的嘴,不给她说下去。什么食髓知味,真是羞死人了。 女孩没有往“食髓知味”那边想,倒是摸了摸自己似乎仍在发热的大腿内侧,只觉得那里差点儿要被擦出瘀伤。她心想,以后要不要和梁津约定下,不能老是花这么多时间在上面? 一天一次可不可以?他的一次,也要好长时间了。 接下来她会有些忙,没那么多时间做这种事。 她在车里遐思不断,车外,却是已经到了目的地。 周家小院。周老太蓬松着一头灰白的发,穿着一件咖色针织毛衣,已是深秋,但她的精气神看着比盛夏时更好。 对于老人家而言,亲亲孙女的幸福有着落,没有什么比这更舒心的事了。 “小萱,你来得正好,来看看,你林伯伯和安伯母,给你送来了好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周老太说着,将周萱朝客厅里引。 客厅的楠木桌子上,有一件被报纸层层裹起来的东西。周老太布满褶皱的双手轻轻拨开报纸。 第181章 报纸一层层地剥开,露出一副羚羊头骨。小巧的三角骨架,两只长长的尖角,眼眶处是空洞的,像是仍有森森的生命力。 这具头骨,乍一看让人冒起森然的冷意。看着空洞的眼眶骨,周萱不禁想到了《冰与火之歌》中坦格利安家族的巨龙头骨。 但是,头骨又是精巧的、美丽的。展现了生命的和谐与神奇之处。 头骨并不完整,其上有风化剥蚀的痕迹,想来是在戈壁滩上捡拾到的。 头骨下,压着一张藏区的明信片。明信片画质粗糙,但是背后的字迹遒劲好看。 给我们亲爱的小萱宝宝: “小时候伯母抱着你读《印度史》,当时你很喜欢印度史里描绘的独角兽。大小如马,身体雪白,前额正中长出一只角。伯伯和伯母没有能力送你一只独角兽,但是能送你一副好看的羚羊头骨。 不要担心。这是一匹自然死亡的老羊,这是一只从戈壁滩上捡拾到的头骨。 听闻你最近在从事和动物保护有关的工作,你完美走上了小时候的梦想轨迹,这里有一笔小小的资金,作为给你的新婚礼物,你可自行决定用途。” 落款是“林恒之和安然”。 周萱看到安伯母那熟悉的字迹,将那张明信片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开心得一下子叫起来。 “奶奶,伯伯和伯母不是在可可西里保护藏羚羊吗?他们前段时间回海城了?我怎么不知道呀。” 林恒之和安然,年轻时是一个豪车品牌在国内的代理,夫妻两人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拿捏人心很有一套,早在八九十年代,两人门店的豪车销售额就占到南部地区的八分之一。 早年,周墨勋极力和林家夫妻搞好关系,两家人好得跟一家似的。后来随着周墨勋生意越做越大、林家夫妻淡出车圈,两家联系就淡了。 但是,没有孩子的林家夫妻,一直都很喜欢周萱,从周萱刚会走路时起,就抱着她去动物园逛逛玩玩,这也在周萱的心中埋下了喜欢自然生灵的种子。 “就在你结婚前几天,林伯伯和安伯母回来了一次。他们将这个头骨交给我。伯母说,你一定会很喜欢。他们还给你留了这个,作为你的新婚礼物。”周奶奶说着,打开客厅斗柜的抽屉,将一张崭新的、雪白的支票取了出来。 当看到支票上“壹仟万元整”的字样,周萱感觉自己有一种眩晕感,差不多要晕厥过去。 “奶奶,好大一张支票,为什么你不拒绝啊?”周萱看着支票上的数额,结结巴巴地说。 “你安伯母在给他们最爱的干女儿送钱。我为什么要阻止?”周老太理直气壮地反问。 周老太这句话,让周萱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小时候,安伯母就无数次捏着她粉装玉琢的小脸蛋,对她说:“小萱真可爱,小萱来当我的女儿吧。” 周萱也时常“干妈干妈”地叫安然女士。安然女士曾搂她在膝头,笑着说,“以后等我小萱女儿出嫁啦,要送她一笔大大的彩礼,不能让男方欺负我女儿。” 如今,这笔大大的彩礼,正以一种轻飘飘的重量,被她捏在手中。 捏着这张支票,周萱心中那个大胆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她想收购乐乐动物园。 这张支票,还有奶奶的存折,就是现成的资金流。 周萱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奶奶。 奶奶慈爱地摸着孙女的头发。“奶奶给你的钱呢,就是你的,你拿来花天酒地也不要紧。但是你安伯母给你的钱,你能用在他们一心支持的动物保护事业中,就再好不过了。” “嗯。所以我打算拿它来当动物园的启动资金,到时候,也给安伯母一些干股。这笔钱就变成他们的投资了。”女孩想了想,说。 “收购乐乐动物园这件事,你打算告诉小梁吗?” 奶奶问周萱。 奶奶的问题,把周萱问住了。 她几乎能想到这件事被梁津知道后,他会怎么做。他会派徐正阶来接手她的工作,法务团队、人事架构一并安排好,她只需要光荣体面地成为最大的股东。 所以,这件事还不能告诉他。 她要将这件事做好,做得有些起色,好让他对她刮目相看,不要老是把她当成小孩子。 “不,我先不告诉他。等我做得还不错,再让他发现,我很厉害才好。”女孩最后说。 “可以。好好做,多利用你身边原有的资源,不管成不成功都不重要,开心就好。”奶奶摸摸女孩的头。 一旦有了想做的事情,她的行程便变得格外忙碌。 在奶奶的吩咐下,周萱先打了一个电话给安然伯母。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周萱知道,这肯定又是她干妈在那个无人区里忙着和偷猎贩子斗争,等干妈回到有信号的区域,自然会再打电话来给她的。 到了下午,眼看时间不早了,周萱匆匆离开周家小院,先让林晴带她去了一个宠物超市,在宠物超市里买了一堆易消化的猫食。她已经很久没看小咪了。 黎明泰昨天刚给她发了小咪的照片,告诉她小咪最近生了肠胃炎,吃不下东西,整只猫重新变得瘦瘦的。 第182章 周萱看了,心疼不已。当即决定今天必须去看一次小猫。 再度来到“dawn”电玩城,已差不多是傍晚。 周萱去黎明泰的办公室,这次,黎明泰不在。周萱将她买的猫粮倒进猫碗里,剩余未开封的两包,放进黎明泰给小猫安排的储存柜里。 倒是负责打扫卫生的前台员工,看到周萱来了很惊讶,拘谨地叫她“周小姐”,还掏出手机打电话。 女孩撸了一会小猫,对小猫说了一堆“好好吃饭”的话,一转头,看到黎明泰那张宽大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上,挂着她送的那只熊猫玩偶。 这熊猫玩偶材质一般,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在掌心里盘玩得久了,外层的绒毛有掉落的迹象,就如被反复穿了很多次、水洗了很多次的老毛衣。 一看到这只熊猫玩偶,周萱不由得想起那天梁津和自己“讨要”礼物的事。 如果可以,她现在真想把这只熊猫玩偶要回来,省得惹得梁津生气。她正愣愣盯着熊猫玩偶,犹豫着要不要发条消息给黎明泰,好开口讨还。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我以为你把小猫忘了。”清朗低沉的男音传来,带着两分酸意。 黎明泰一边说着,一边朝房内走来。 他出现得猝不及防,倒让一心盯着熊猫看的周萱,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感。 “忘倒是没有忘。但是最近挺忙。”周萱说着,忽然想起这套说辞今早上也和黎若昭说过,她“忙”的事情,都是一些夫妻之间的情趣,和别的异性说起来怪怪的,便停住不说了。 黎明泰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周萱的脖颈处。她今天穿了一件圆领的软蓝色毛衣,扎着丸子头,整个人透出一股娇俏的软糯感。脖颈处,一个浅浅的草莓印从毛衣领中探出,若隐若现。 他极力想忽略这枚浅浅的草莓印。只不过,她脖颈处的肌肤莹润白皙,这一点浅红,实在明显。 “忙什么?”黎明泰将视线移开。 忙什么。忙的真相,还真不能和他说。周萱搜肠刮肚半天,只是说:“城北有一家乐乐动物园,上次,我运了一车肉去喂那里的熊,觉得那里的动物生活得很不好。正好那家园长不想干了,我就想把那家动物园盘下来,好好经营。” 虽说这件事就是今天才开始忙的。但是,今天也算“最近”嘛。 周萱说着,到底觉得办公室里有些闷,便朝外走,小猫跟在她脚边。 黎明泰听明白了,周萱她这是要创业啊。她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子,创什么业? “喂,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啊?”他跟着周萱朝外走,双手插在工装裤的裤兜里。 “什么话?” “对于富二代来说,在家吃饭多双碗筷,出门创业掏空六个钱包。创业败光家产,能把人赔得底裤都不剩。认真的,我劝你别搞这套。” 黎明泰忍不住口嗨。嗨完后他又有些后悔。底裤都不剩,他是不是说话有点大老粗啊?不知道周萱会怎么看他。 哪里想到,周萱却捂着嘴笑了起来,格格的笑声像清脆的银铃,被风一吹,在风中晃荡。 女孩实在想不到,规劝别人不要创业败光家产的话,居然会从黎明泰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口中说出,这很有喜感,也很有反差。 “笑什么?” “没笑什么。只是这个话有点不符合你的人设。” 经过这一笑,两人之间的生疏感去了不少。黎明泰询问周萱要不要试试他新近的娃娃机,里面多了好多新娃娃的款式。 周萱欣然答应。 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负责来给周萱开车的司机林晴,看到黎明泰对自家夫人如此殷勤,忍不住抓拍了一些照片,发给徐正阶。 徐正阶一看,坏了,这小子面孔如此熟悉,还逗得夫人开心大笑,难不成这个少年,之前和夫人有什么瓜葛? 徐正阶知道,总裁表面对夫人清清淡淡,实则关注得不行。他立即将这张照片转给了总裁。 彼时,梁津正在公司里处理事务。听到私人手机响。他向来公私分明,私人事务全放在一个手机里,在这个点,能以私人事务作为理由打扰他的,就只能是和周萱有关的事了。 徐正阶:总裁,您看,夫人旁边的这位,不就是黎家的少爷黎明泰吗?上次在海边城堡还来参加过夫人的婚礼。 梁津将手机屏幕举起,放到眼前一看。 照片是抓拍的,画质不甚清晰。但是,少女的笑容却十分灿烂,笑眼弯弯,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像一只吃到好吃冻干的小猫咪。旁边的男孩正低头看着她,唇角一抹上扬的弧度。好似正因为能逗她笑而欢喜。 最关键是,女孩穿着一件淡蓝的毛衣,男孩一件海军蓝的卫衣,一深一浅的蓝色相辉映着,年龄也相称,显得他们那样般配。 第74章 夹娃娃 (修罗场) “dawn”电玩城, 一排娃娃机被漆成芭比粉的颜色,透明的玻璃窗内,是周萱从来没见过的棉花娃娃。 这里和她在别处所见的娃娃不同。这些娃娃, 脸蛋更圆,做工更精致, 还有小动物的拟人形态。周萱一眼就看中了小鸡仿真的棉花娃娃,红红的小鸡嘴, 圆溜溜的豆豆眼。 第183章 “你想要哪只?”待周萱买好游戏币后,黎明泰自觉地走到夹娃娃机的操控手柄前。 “我想要戴着小鸡头套那只。”周萱指给黎明泰看。 黎明泰听了不觉微笑。他自己其实就有一个潮玩工厂。如今夹娃娃机里新的这批棉花娃娃,完全是他专门和设计师沟通了周萱的喜好, 按照她的喜好打板制成的。 他就想着等这一天, 她重新来到他的电玩城, 给她一点惊喜。 黎明泰操控手柄, 很快,一只小鸡棉花娃娃被抓手夹着掉入洞口,周萱开心地弯腰, 从出口处取出那只娃娃。 “下一个我来, 我好像学会动作要领了。”周萱跃跃欲试。 她刚刚一直在观察黎明泰的操作流程。 这次, 她想要夹的是一只穿恐龙衣服的棉花娃娃,这只娃娃就在掉落口附近。她操作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怎么回事,我刚刚看你明明是这样夹的。”周萱疑惑道。 “不是这样夹,你这样,抓手卡不准位置。”黎明泰见她夹不起来,靠近了一点, 右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带着她一起握柄。 这样一来, 他站在她身后,她的头到他脖子的位置,他一低头,就能嗅见她颈间细腻的肌肤,似有清甜的气息,让他想起挂在桃枝上鲜嫩的蜜桃。 他颇有些不自然地将视线从她脖颈处挪开,心中既充满庆幸,又充满鄙薄。 庆幸的是她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和小心思。鄙薄则是鄙薄他自己,明明知道她已经结婚,他业已看到她穿过洁白的花环拱门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看着,我在什么时候按下把手。”黎明泰说。 这一次,有黎明泰带着,周萱成功地将恐龙娃娃丢进了机口。 “耶!这次成功了。”女孩开心地叫了起来,弯腰将恐龙娃娃取出。 “小萱。”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清冽。 周萱捧着那只恐龙娃娃,回头,看见梁津站在那里,依旧穿着今天清晨时见到的白衬衫和黑西裤,手臂上搭着一套黑色羊绒西装。 他站在电玩城光怪陆离的光线里,身型高大瘦削,像极了北地的白山黑水,冷静,肃清,有一种格格不入感。 见到梁津的一瞬,周萱不觉展颜而笑,上前搂住了梁津的胳膊。 “你怎么来了呀。”女孩带着撒娇的口吻,抬头看着梁津。 “顺路就来了。”梁津手搭上了女孩纤瘦的脊背,目光落在她怀里那只棉花娃娃上,不动声色。 随即,梁津视线移到黎明泰身上。 这是两人第三次见面。第一次,黎明泰站在车外,梁津坐在车里。第二次,黎明泰坐在咖啡椅上,梁津站着。第三次,两个人都站着。 黎明泰一向以自己的身高为豪。他的身高,足够他在男生群体中傲视群雄。但是,现在他惊异地发现,梁津比他还要高上半个头。 梁津身上,一股不动声色的威压袭来。威压之后,是梁津身上那种成熟的、锋利冷锐的气度。 这种气度,需要金钱、权力、能力的滋养。 黎明泰知道自己没有。 “我刚刚在夹娃娃。这是黎若昭的堂哥。这个电玩城是他开的,这里有好多娃娃。刚刚多亏他的帮忙,带着我夹到了这两个。” 懵懂如周萱,其实并不能很好地感受到两个男人间那种似有若无的敌意。她只是拉着梁津的手,兴致冲冲地介绍自己刚刚夹到的娃娃。 “你的游戏币呢。”梁津淡声问女孩。 周萱听闻,乖顺地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游戏币,递给梁津。 “喜欢娃娃,我来夹给你,不要麻烦外人。”梁津说。 “哦哦。”女孩点头。不知为何,她觉得,梁津说“外人”两个字的时候,咬得有些重,这让他磁性沙哑的声音有些失真。 黎明泰听着,那“外人”二字,格外刺耳。他不觉又看了眼周萱修长优美的脖颈——那里,被蓝色毛衣掩盖的草莓印仍颤颤巍巍。 梁津自然注意到了黎明泰的视线,凤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里有很多台娃娃机一字排开。 梁津也不找别的娃娃机,硬是领着女孩,走到方才黎明泰带着她用过的娃娃机附近。 “麻烦,让一让。”梁津的肩膀,堪堪擦过黎明泰的,差点儿没将后者撞一个趔趄。 这下,黎明泰不想让也得让开了。 他颇有些不服气——明明这是他的地盘,这里的娃娃机,都是他的。但是惧于梁津的威压,他只得悻悻闪过一旁,倚在最近的一台机子上。 梁津微微一笑,倾下身,去看娃娃机的操作说明。 “你之前没有夹过嘛。”周萱看着梁津的动作,有些诧异。 “没有。” 是个连娃娃都没夹过的老古董。 周萱转念一想,却更开心了。寻常的男人,谁会去夹娃娃。只有那些有女朋友的男人,才会夹娃娃给女朋友。这岂不是更加说明,梁津之前是没有女朋友的。 第184章 他真没骗她呢。不过,他接吻、以及在床上把她摆弄成各种各样的姿势,这些都太过娴熟。娴熟得她觉得他之前有过。 身旁是两个大男人,她想到这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这让她更脸红了。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梁津将娃娃机的操作说明、运行原理都看透了。他将一枚游戏币,投进币口中,娃娃机启动。 “我要那只,长着小翅膀的那只。”在娃娃机卡哇伊的背景音乐里,女孩小小声地叫了起来。 但是,梁津却操控着手柄,将手柄对准了那只小鸡娃娃。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 刨除娃娃机随即出现的抓手松脱概率,只用六次,梁津指骨修长的手握着手柄,将三只娃娃夹了起来。 黎明泰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震惊。为了能在周萱面前耍帅,他后来认认真真地琢磨了夹娃娃的技术,练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才在短时间内夹起两只娃娃。 没想到,梁津第一次使用夹娃娃机,还在这么短时间内,就顺利地夹出了三只娃娃。 趁黎明泰愣神的功夫,梁津倾身,已经将三只娃娃都拿了出来。这三只娃娃,分别是小鸡娃娃、恐龙娃娃和长翅膀娃娃。 “小鸡娃娃和恐龙娃娃有了。”女孩接过男人塞进她怀里的娃娃,放到卡哇伊的包装袋里。 “你把先前夹的那两只还给他。”梁津的语气中带有命令的意味。 “好。”周萱看看娃娃,干脆利落地决定了。反正每种娃娃她都只要一只就足够了。而且,后面这两只娃娃还是梁津夹给她的,她更喜欢梁津夹的。 “你看,这两只娃娃我有了。谢谢你刚刚帮我夹。”周萱果真依言,将先前的两只娃娃,一左一右地塞回给黎明泰。 黎明泰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她在和他说“谢谢”。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这一声“谢谢”。这是赤裸裸地提醒他,就如那个男人所言,他是个外人。 他和这两只娃娃一样,被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 这都是那个男人的“挑唆”。想到这里,黎明泰有些生气,也想着怎么“将”回梁津一军。 “你看,你上次送了我一只熊猫玩偶,我还什么都没送你。这两只娃娃,你收了吧。” 好死不死。黎明泰想起,婚礼那天他见过的男人的眼神,曾久久地停留在周萱送给他的那只熊猫玩偶上。他知道,周萱只买了三只熊猫玩偶,一只给了他,一只在他堂妹那里,一只在奶奶那。 他故意要抬出这只玩偶,做文章。 “不用。区区一只熊猫玩偶而已。我家小萱人缘好,很多人都收到过她的礼物。”梁津淡声。 周萱一听,眨了眨眼睛。诶,难道梁津对她这么了解吗?她喜欢给别人送熊猫周边,大学宿舍四个舍友,她几乎年年都要送她们各种玩偶和熊猫的周边,整个宿舍差点儿没被熊猫给“淹没”。 她还没和梁津说过她喜欢送礼物的事。 “嗯。那只熊猫玩偶你就拿着好了。我也给很多人送过的。”周萱以为是黎明泰不好意思要,想还她人情,赶紧插了一句。 “那就。。。谢谢了。”黎明泰硬邦邦地道谢。他只能顺着梁津给的台阶下。明明梁津看他的眼神,他难以言语。但是,梁津嘴上温言温语,掩饰伪装得极好,一口一句“麻烦”“谢谢”,情绪一点儿都没露出来,反倒将整个局面都置于他的操控之下。 “回家吧。该吃晚饭了。”梁津对周萱说。既然将那两只娃娃“还”了回去,他也无意在这里久留,接过女孩手中装娃娃的袋子,带着她就要往外走。 “嗯嗯。”女孩乖巧点头。还朝黎明泰挥了挥手。“拜拜啦。” 黎明泰站在那里,看着男人领着女孩走出门外,男人的大掌,一直紧紧攥着女孩的小手。 有资格握住她手的,一直是梁津。而不是他。 能拉着女孩回家,关起门来,将整个世界都关在门外的人,也是梁津。不是他。 想到这里,黎明泰妒火中烧,对着梁津的背影喊道:“没想到,梁总这么大的岁数,夹娃娃也玩得这么溜,我还以为,夹娃娃是年轻人的玩意儿。” 电玩城里,背景音乐嘈杂。但黎明泰声音洪亮充足,这个声音仿佛破开由背景音乐组成的洪浪,朝梁津的耳朵涌去。 那句“这么大的岁数”,更是格外的洪亮。 梁津停顿了脚步。 目光冷淡。 一瞬间,空气中,仿佛水蒸气都要凝结成冰花。 “喂喂,这就是你的刻板印象啦。谁说,年龄大就不能玩夹娃娃啦。”周萱被带着一停,反驳黎明泰。 说完这句话,周萱还想再多说几句,却已经被梁津攥住了手,他的脚步向门外行去,拉着她也不得不走。 周萱小手被握在梁津的大掌中,只觉得,他攥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好像要将她的指骨整个人捏折似的。 “你轻点。痛。” 女孩小小声地说,还甩了几下,想挣脱。只是他手指如鹰爪,她挣不开。 第185章 她不解地抬头看着梁津。怎么要抓她手抓这么紧? 男人那张脸上,罩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第75章 怕 梁津已经好久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冰冷的表情了。周萱陡然间看到, 有些害怕,贝齿咬住软嫩的唇瓣,也不喊疼了, 赶紧闭了嘴。 两人一路无言,坐电梯下了商场, 走到迈巴赫的后车门,梁津将车门打开, 周萱钻了进去。 “砰”地一声,车门响亮关闭的声音将她震得脑中有些眩晕,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梁津粗粝的大拇指, 就抵在了她颈间。 深秋初冬, 窗外寒风萧瑟, 她脖颈间肌肤温热而熨贴,他手指冰凉。冰得她瑟缩了一下。 与此同时,车内挡板上升, 将车后座单独隔出一个小空间。暖气从中央空调中涌出。 女孩不明白他为什么非用大拇指抵着她脖颈。那颗半掩在毛衣下的浅红草莓印, 梁津和黎明泰都看到了, 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她不知道,带着这样一颗彰示男人所有权的草莓印,是怎样一种诱惑。 她将他的手拿开,小小声说了一句“凉”。 下一秒,他的唇舌便覆了上来。她毛衣的宽松领口被拉下一半,彻彻底底露出那颗草莓印,而他或轻或重地厮磨着她颈间细嫩的肌肤, 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察觉到他有继续向下探寻的意思,女孩顿时红晕满颊, 软声。“徐叔他们还在车上。。。” 然而他一旦开始,便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女孩手指抓着自己衣角,心里只能祈祷隔音板的质量好一些,不要让前排的人听到他厮磨她时发出的声音。 男人慢条斯理地结束这个吻,他家小萱皮肤白皙细腻,又是轻薄如瓷的那一挂,这一下吮.吻,她颈间原本若隐若现的草莓印,越发明显,就好像盖章一样。 看着这个他亲自盖的章,他终于满意。 只是她身上这件软蓝的毛衣,到底看着碍眼。 “把 毛衣脱了。”男人沉声。女孩的屁股还被迫按在他大腿上。她自然想不到她身上这件浅蓝毛衣和黎明泰的蓝色卫衣撞了色,颇有情侣装的嫌疑,所以他不想让她继续穿。 她还以为梁津要在车上对她做什么。只是紧紧捂着毛衣的下摆。 “不要。”她发出微弱的抗议。 抗议无效。 “脱。”男人哑声。他倒觉得她这副含羞带怯的小模样楚楚动人。 女孩犹豫了两秒,想到梁津方才还冷若冰霜的脸——虽说他吻了她脖子后脸色好看很多。但她可不敢这时候捋老虎须。 车内暖气十足,加湿系统打开,空气暖润。女孩咬了咬唇,最终将那件毛衣褪了下来。 毛衣是克什米尔小山羊的羊毛,软嫩贴肤。毛衣之下,是一件纯白的衬衫,都是极其浅淡、奶油的颜色,衬得她像个稚气未脱的女大学生。 刚脱下来毛衣,她又后悔。里头用来打底的衬衫是雪纺的料子,轻薄。而她今天出门有些着急,穿的文.胸是甜美的碎花蕾丝,浅红的小碎花透过雪纺的料子透出来。 察觉到他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碎花上,女孩脸红了又红,欲盖弥彰似的,想要将双手交叉在胸前。 车内的暖气似乎越来越足了。她被按着手腕钉在车后的真皮靠背上。雪纺衬衫的扣子被捻开。文.胸下沿被推到上方。她低头,能看到他黑色的头发和若隐若现青白色的头皮。 她咬着唇不让呻.吟溢出,头偏向一边,默默看着车窗外萧瑟的秋景。心中闪过一丝庆幸的念头,还好,车上安装的是单向防窥视的玻璃窗,外头没人看得见车内旖旎的美景。 “好了没有?”车外原本还空荡荡的马路,忽然涌出无数车流。意识到这辆迈巴赫也是川流(y)(h)不息中的一辆,女孩到底羞涩,带着哭腔催促男人的动作。身体陌生的触感用涌出,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腿,包在小皮鞋里的脚趾蜷缩成十粒小珍珠。他依旧慢条斯理,轮流地爱抚着,雨露均沾。 这时,“嘎”地一声,迈巴赫忽然滑入林荫道内的临时停车场中。突如其来的停车让女孩吓了一跳,忙忙就要推开他的头。 男人从她怀里抬起头,头发微微凌乱,俊挺的眉眼含着愉悦的神色,只是唇角一抹湿润的水痕,被他勾着手擦去。这时的他,像极了刚刚餮足的俊美修罗。 雪纺的衬衫料子翻下去。察觉到窗外传来徐正阶打开副驾驶车门的声音,女孩急得要哭,手指挣脱他束缚转到身后,想将那彻底脱了位的胸衣背扣安回原位。 可越是急切,手指就越是安不好。急切间听到他一声轻笑,手指绕到她背后,灵敏而迅捷,将扣钩送回扣眼里。 她蹬了两下腿。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起了戏弄心的是他。但是倒头来,衣衫凌乱的却是她。而他衣衫齐整,衬衫被熨烫得极整极平,连褶皱都没有起一丝。 就在这时,徐正阶已经转到后车门处。梁津扯起他放在一旁的羊绒西装,朝她身上一盖,按下车窗键,落下车窗。 “总裁,车的排气管出了些问题。现在已经安排另一辆车过来接送了。”徐正阶满怀歉意。他为梁家服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中腹诽本次负责维修迈巴赫的是哪个汽修工,回头非得扣绩效不可。 第186章 “好。”梁津简单地知会一声,落下车窗,掀开将西装盖得满头的女孩,看着她娇俏绯红的小脸蛋。 “想下车逛商场,还是在车上坐着?”男人问女孩。 “逛商场。”女孩迅速地做了决定。实在是车内的氛围太过暧昧旖旎,她真怕在这儿再坐下去,要被他吃得连渣都不剩。 车下冷。开车门前她想将那件毛衣套回去,却被男人拦住,将那件羊绒西装递给她。 “披着这件。”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穿他的衣服。她接受得很迅速,两条浑圆的手臂伸进他宽大的西装袖筒里,这时,她看见雪纺衬衫上落有两点水痕,想必是他方才弄上去的。 他真的好坏。女孩咬住唇。 秋风萧瑟,他们下了车。梁津只穿一件羊绒衬衫,在萧瑟秋风里挺拔如白杨。他身型健美,又常年运动,倒是不觉得冷。两人迎着风,朝商业广场走去。 这是个普通的商业广场。梁津只瞟了一眼广场的装潢,便失去了兴趣。周萱倒是兴致勃勃。怎么说,这也算因祸得福,平时她还巴不得梁津多来陪她逛街呢。 逛什么街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他陪着她。 她兴致勃勃地进了一家百元店。店里有稀稀落落的人群,她和梁津走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一对,她穿着一件男式西装,引得人好奇,纷纷打量着她,暗自猜想她的年龄,这身打扮是不是傍了大款。 她也不在意。反正都是些路人,看就看好了,他们看她,她挑选商品。 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她一眼看中一款情侣毛毛拖鞋。全包跟的款式,女鞋的鞋头上缀着一只白色的绵羊头,像一颗冰激凌球。而男鞋的头上缀着一颗黑色的,像煤球。 “我们要这款拖鞋好不好?你要黑色我要白色。”她把鞋举起来给他看。 “嗯。你喜欢就买。”男人应了一声,看着他的小女孩。 家里有专门定制的小山羊羊皮做成的棉拖她不要,非买这种几十块钱的大路货。而且,这对拖鞋还不伦不类的,简直像两块滑稽的面包。 幼稚。 在他脑中转出这个词的时候,他同时涌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一向对自己的潜意识有足够的警觉。什么人会觉得这样可爱的存在是幼稚。那些自诩为成熟的大人,或者是正在老去的大人。 一瞬间,黎明泰的那句话,重新在梁津脑中闪现。 “没想到,梁总这么大的岁数,夹娃娃也玩得这么溜,我还以为,夹娃娃是年轻人的玩意儿。” 当时他面若寒霜,不过是因为被一个毛头小子公然挑衅,而这个小子还穿着和她一样颜色的衣服。他被嘲讽成“岁数大”的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那不悦来得快,也去得快。 于他而言,三十而立,这正是最好的年纪。到了这个年纪,商场上的老前辈不敢再因为年龄而看轻他,那些原本不服从他管教的高层,也不得不听任他的调度。 正是男人建功立业、独担重任的年纪。他原本觉得这个岁数很好。 但是。她才二十岁。梁津忍不住转头去看仍站在橱窗前的周萱。她手里拎着小巧的购物篮子,那篮子里放了刚才她挑好的毛毛拖鞋。 三十岁和二十岁。十岁的差距。已经足够他们有代沟了吧?足够她觉得可爱的东西,而他觉得“幼稚”。梁津第一次意识到岁月的流逝。如果他现在是二十岁,和她相同的年岁。或者比她大上个一两岁的岁数,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大的差异? 她眼神专注地盯着橱窗内的玩偶,还将它们一个个拿下来比对,红润的唇微微翘着,一副开心的模样。 正是这些他觉得幼稚的东西,在让她开心。 这使得他想起那张照片。 梁津的手指在西装的口袋中掏了掏,摸出那部私人手机。他点开手机,划到和徐正阶的对话框,翻出照片。 照片上,她掩着嘴,但脸上的灿烂笑容掩都掩不住。 一瞬间,他充满嫉妒。为什么,那个毛头小子,就能逗她笑?反观,有时候她单独和他待在一起,他能察觉到她眼中羞怯的、瑟缩的、害怕的眼神。就好像他会吃掉她似的。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会哭,会低声恳求他,有时候,还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 以前,他浑不在意。他以为是她还小,没有适应他。现在和那毛头小子一对比,就显得不正常起来。明明,他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还怕他,还没有适应。 想到这里,梁津垂在大腿裤缝一侧的手掌,握了握,手背绷起明显的青筋。 第76章 折磨 梁津默了默, 手指在屏幕上操作。按下删除键,弹出删除选项的一秒,他改了主意。按下裁剪键, 原本属于男孩的那一边被毫不留情地裁去,只留下属于女孩的那一边。 他将她灿烂的笑容保存在手机相册。 那头, 周萱还在百元店里挑选着。 除了那两双情侣毛毛拖鞋,她还挑了一只熊猫玩偶。这只熊猫玩偶走的是抽象派路线, 扁扁的身体,简化版四肢,黑色眼圈一只是圆的一只是方的, 嘴角向下弯。 第187章 看着玩偶严肃的表情, 拿来送给梁津还挺合适。 周萱就这么愉快地买下来了。 徐正阶安排的车很快到了。一上车周萱就将抽象派玩偶塞到梁津怀里。 “给你的。”她说。 她给他送了一只熊猫玩偶, 以后他可不能再拿玩偶来“拿捏”她了。只不过, 这只玩偶还是刷他的卡买的,这关头,周萱只希望, 他可不要想起这回事。 男人拿着玩偶看了一圈, 有些好笑。他收到过很多礼物, 都是奢侈的、板正的,例如一只在苏富比拍出天价的宣化年间瓷器。 送他玩偶她还是第一个。 周萱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喜欢,便又多补充了两句。 “你看它面无表情的表情呃,是不是和你很像?” 女孩丝毫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典型的火上浇油和撞枪口。说完她自己自顾自地玩了起来,将玩偶上的毛拨过来又拨过去, 看其上深深浅浅的颜色。 回到西郊别墅,她捧着那三只棉花娃娃, 蹬蹬蹬上了楼,先将娃娃放在陈列柜空出的位置里。 哪里知道,这时一只大掌从背后伸出,将那三只棉花娃娃取了下来。 “不准放在这里。”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清冽,低沉。 “那放哪里好?”周萱还以为他觉得棉花娃娃摆在这里不好看,认真询问。 “。。。放仓库。”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她送他的那只抽象派熊猫放上了陈列架,还正了正玩偶的腿。 这下,这只熊猫被一群泡泡玛特簇拥着,活脱脱像一个山中大王。 周萱对他的举动感到不明所以。他怎么忽然跟玩偶较起劲来啦?放这个和放那个,都没什么区别嘛。 但她还是乖乖把棉花娃娃拿到地下的储存室放好。 摆完玩偶后,女孩一看时间不早了,自从梁津在车上那一通胡来,她总觉得身上不清爽,便打算洗个澡。她将粘贴的、雪白的卫生棉扔进马桶旁的垃圾桶中,这一次,她的生理期终于走了。镜中,她和以前不大一样。以前的她,似乎是一只纤瘦婀娜的瓷瓶,身体的曲线透着青涩,而今,那种青涩已经为一种妖娆所替代。 她闭了眼,转到一旁拧开花洒的蓬蓬头。 洗好澡在身上裹了浴巾出去。 浴室连通着主卧。她推开浴室的门,明亮的灯光下,看到梁津正坐在床边,听到声音,视线抬起朝她看来。 那一瞬间,女孩觉得自己像是偷喝了魔药献祭了歌声,让鱼尾巴变成双腿的小美人鱼,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 她站在那里有些无措,走过去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她最终还是决定走过去。因为站在原地只能被他凝视,那样她会更不好意思的。 梁津已经在楼下的浴室里洗过澡了。他穿一件浅灰色的睡衣,衣襟在胸前呈v字形交叉,露出底下微微紧绷的肌肤,禁欲气息明显。 “亲戚走了是不是?”男人只问了这句话。 女孩乖巧点头。 “还肿不肿?” 他陡然问出这个问题,倒让她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问的是哪里,一张脸漫上淡淡的粉晕,咬着唇瓣摇头。 “但是,膝盖还疼,还有这里。”女孩小小声地说。昨天晚上她膝盖就径直磕在坚硬的檀木梳妆台上,和台面亲密接触,一蹭一蹭的。膝盖那儿皮肉薄,肯定是疼的。 “没关系,今晚不用这里。”梁津说着,修长手指却已经摸上她的膝盖,轻轻地揉捏。 她咬着唇一声不吭,像一只乖乖地等待被宰的小羊羔,表情温驯。只是“啪”地一声,头顶吊灯被他按熄的瞬间,如鸦羽般的浓密长睫止不住地颤抖。酣战激烈的中途,停顿来得猝不及防。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飘窗上窗帘遗漏的一丝缝隙里,溢出雪白冰凉的月光,像是泄地的清水。她颤着脊背,感受到他微凉的手掌触碰上她软嫩的脸蛋,只觉得他手掌冰凉,一瞬间,似乎雪白冰凉的月光在他掌中有了实质的温度。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是他太冰,而是她太热,纤薄的脊背上溢出薄薄的一层汗。 “姐夫?”她恳求似地叫他,声音里带了哭腔。 只有紧急情况下,她才会慌不择口地叫他“姐夫”。现在是她失控了,她想问为什么停了呢。 他没有即刻回答她,只是手指慢条斯理地描摹着她脸蛋的形状,柔和的圆润的曲线,挺翘的小下巴。因为刚洗完澡,他手掌上粗粝的茧被温水泡软,泡开,不复以往刮扯的快感,手指温和,掌心纹路清晰,却莫名让她心里空落落的,怀念他手掌粗粝、甚至带有些暴虐的时刻。她脑袋昏沉。心想,难道现在只有她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小萱。”忽然听得他叫她名字。 “嗯。”她委屈地应声,声音像幼猫。 他又没有了声音。她到底沉不住气,讨厌他这样折磨她,挺起腰肢扳住他肩膀,在他挺括、坚实、饱满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轻嘶一声,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她下颌。 “你经常去他那里玩,是不是?”他将她不上不下地架在那里,却不打算继续,嗓音低哑地问她问题。 第188章 “什么?”她摇头,杏儿眼中蒙着一层水雾,求恳的神色越发明显。她简直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什么他,什么那里玩。她一点都不知道,只是脚趾抵在他胸前,如抵在一匹光亮丝滑的绸缎上,滑动着。 “黎若昭。你好朋友的。。。堂哥。”这个时候,梁津着实不肯提起另一个异性的名字,绕了一会才说出来。 “没有呜呜。他那里、我只去过两次。”女孩声音里哭腔越发明显。他好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为什么不可以坐在沙发上端端正正地问,偏偏要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时候问。也不可以等结束了再问? “还想去第三次?”男人声音凉凉地滑进她耳朵里。 “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里玩夹娃娃了。”她脑中总算掠过一丝清明,某处酸胀得打颤。“不去了,娃娃我也不要了。”她联想到他非要她将那三只棉花娃娃放到仓库里的行为。 是不是他不喜欢她去那里夹娃娃?那她改就是了。 “你喜欢玩夹娃娃,以后在家里放几台给你玩。”男人终于等到女孩满意的答案,捏了捏她的脸。“也不是不可以出去玩,多找你的舍友玩,不是更好?” 梁津暗示得很明显。多找点儿女孩子玩,不同阶级也没有关系的。他家小萱单纯,没有什么二心,但是那些小子,可就不一定了。 只有男人最懂得男人。而她很单纯,很善良,对一切都不设防,所以他不放心。 “好。”女孩猛猛点头,小范围地扭了扭。蚕丝制成的床单,揉皱成一团。为着她的小动作,他轻叹一口气,撑在床单上支撑重量的手掌,猛地将床单攥紧,出现一个雪白的漩涡。 “可以。。。继续了么?”她声音细若蚊讷。这个恳求一出口,她简直羞愤欲死。她是不是被夺舍了?这么会做出如此令人羞耻的恳求。 “还没。小萱不要着急,我们还有问题没有解决,慢慢来。”他很满意她的反应和恳求,现在的感觉,是在泡温泉。 “那快一点。”她咬唇。 “小萱觉得我年龄大了是不是?”他语气温柔,但是身体凶悍,截然不同的反差。 “没有。”她连忙摇头,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结论。“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这时候的她,又委屈又不解,身体还在发酸发胀,她快要恨死他了。 “你好好想想。”男人耐心地启发。 都说紧急的时候人有急智,现在的女孩就处于这个阶段。既然他是在说年龄的问题,她倒是想起,当时她在电玩城反驳黎明泰“年龄大也可以玩夹娃娃”,难不成,梁津因为这句话动情绪了? 其实,在电玩城的时候,周萱大声反驳黎明泰“年龄大也可以玩夹娃娃”,根本就没代入梁津。她只是单纯地反驳黎明泰的刻板印象。说到年龄大的时候,她想到的是奶奶。以前她还住在郊区,最喜欢的就是赶集时候街边套圈的小贩。 奶奶会一口气掏出二十块钱,给她们两个人都来上十个圈圈,对着地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什么泥塑的小猪、木头的小猴、纸糊成的小仙女。她们套到任何一个,就像中奖一样开心。 还会相互比较谁套得多,套得准。 既然她奶奶都可以玩套圈,那梁津玩个夹娃娃又怎么了?而且他玩得还这样好。 梁津他误会她了。女孩眨了眨眼睛,到底有些委屈。可除了委屈之外,还有异样的情绪在翻涌。 黑暗中,女孩的声音委委屈屈地响起,她恨恨地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抓挠了一下。 “我才没有觉得你年龄大。我觉得,是我自己生得太小了。” 黑暗里,梁津等到她的回答,脑子里某根弦剧烈地跳动起来。 第77章 沦陷 她从来没有觉得他年龄大。她觉得, 分明是她太小。 是她没有生得早一些,和他的年龄差距小一些。年龄差距小一些,别的方面差距是不是也可以小一些? 这样, 她就不会是只能追着他跑。在她大学毕业,人生事业即将拉开帷幕的这一年, 他就已经站在成功的巅峰,他拥有一切。 女孩越想越委屈。他怎么会认为, 她会嫌他年龄大?一种异样的酸麻感从某处迅速蔓延至全身,就连鼻子,都变得酸胀酸胀的, 女孩香肩颤巍巍地抖着, 整个人像一朵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她还是个小婴儿呱呱坠地, 只会哭叫的时候, 梁津已经是穿着白皮鞋和黑西裤的少年,严肃着小脸读《果壳中的宇宙》。六岁她还在水坑里用泥巴搭成泥饼,玩得满手糊糊, 而他已经被stanford提前录取。 十六岁她一脸稚气地跨进大学校门, 他已经成了执掌梁氏大权的总裁, 和他交手的人在背地里称呼他为“阎王”。 如果她是周玉琢的岁数,只和他差三岁,是不是,她的成就也会多一些,和他相配一些,而不必像现在这样被动?而他,居然还误解她。她越想越要哭, 她哭,犹如窒息一样的紧致让他艰难跋涉。 “小萱, 别哭。”梁津的嗓音忽然变得很沙哑。他手掌滑到她肩膀,猛地握住她纤细的胳膊。 这一次,因着这句话,他又栽进去了。从身体到心灵全方位地栽进去。如果她是猎人,那她一定是最拙劣的猎人,能捧出的只有一颗笨拙的心。但是,这个笨拙的陷阱却轻而易举地将他这只最聪明、最狡猾的猎物给捕住。 第189章 是愿者上钩吧?他栽得心甘情愿。自甘沦陷。 窗外,原本晴朗的墨色天空,忽然雷鸣电闪,月亮躲进云层中,闪电从窗帘的缝隙中照亮,有一瞬间,将两人的脸都照亮。他的皮肤开始发热,滚烫,汗从额角滑到下巴,滴落。 顷刻之间,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砸落在玻璃窗上,犹如珠玉碎裂。碎裂的不止珠玉,或许还有她。被碎裂,被贯穿。在热汗渗出,意识即将丢失的瞬间,他俯下身,沉声念她的名字。 “小萱,永远记住此刻的感觉。” 记住他在她之中的感觉。自这一晚之后,周萱好似又对梁津有了新的认知。他比她大十岁,到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有着比她多得多的财富积累,多得多的城府和阅历,他成熟英俊多金。可她从来不知道,也意味着,他比她想象的能更疯狂,也能比她想象的更克制。 不像她。她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被凳子砸到脚趾会哭,被他架住不上不下的时候会急切地想要他。她牢牢地被本能所驱动。可他不是。从头到尾,他操控欲.望,进退有度,收放自如。他在最激烈的时候可以停下来,也可以随时继续。而无论是收还是放,他总做得像艺术。 梁津对他自己有足够的克制和掌控。 * “在想什么?”第二天,她照例起得很迟。昨夜破碎的记忆让她无地自容,想到她是怎么恳求、到最后又是哭着求饶。 这一次,梁津在她身侧。他用胳膊半支撑着身体,她一睁开眼就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看着梁津那棱角分明的脸,因为纵情而蒙上一层潋滟的朦胧感,她选择当缩头乌龟,再度把眼皮合上。 “你醒了。我抓到你了。”他嗓音还残余着昨夜的沙哑,带着一点性感的慵懒,像是琴弦被拨到低音部时发出的声音。也就是这个声音,昨夜一遍遍问她,是不是要到了。而她无助地摇头,眼泪在脸上泛滥成小溪。 不光是眼泪在泛滥。 “乖,肚子饿不饿?”他将手指轻柔地放到她脸上,摸了摸,又下移,摸到她微微凹陷的小腹。昨夜那样累,肯定消耗体力。 “饿就先起床吃点东西,空着肚子睡,睡不安稳。” 她再度睁开眼睛。 饿倒是饿。睡是不想再睡了。她该起床了。今天是肯定要回去上班了,不能再耽搁。 女孩揉揉眼睛,在黯淡的视线里,看到他业已穿好了睡衣,将一切痕迹都掩在睡衣之下。 “你出去呀。我要换衣服。”她有气无力地说。现在被子就是她的衣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梁津低头看她娇憨婉转的小脸蛋,上面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是红瓷的釉质。哪怕他们早已将所有都交给彼此,但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害羞,要他关灯、要他出去,要他锁好门,为她留下隐私空间。 她的纯情和羞赧,为她笼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这层面纱未曾在他面前掀开,他也就耐心地等着,等到她自愿脱下面纱的一天。 “好。你换好衣服我再进来。”他摸摸她的头,宽大瘦长的脚踝滑进她买的幼稚绵羊毛毛拖里,起身出门。 等主卧的门“咯吱”一声被关上,周萱才从被窝里滑出来,四处寻找着她的毛毛拖鞋。昨夜用来包裹身体的浴巾掉落在橡木地板上,和他的睡衣紧紧地挨在一起。 她火速换好一套碎花小熊睡衣,头疼地看着酣战后的战场。凌乱的被褥,掉落一地的衣服,两只又大又软的抱枕,一只半垂在床上,一只落到床尾。 这个战场,又不可能叫赵姨来帮忙打扫干净。 她咬住软嫩的唇瓣,打算先将被褥拆下来去洗。被褥上有干涸的水痕,隐隐约约竟然画出了小地图的形状。女孩蓦地脸红,想到昨夜他是怎么恶劣地捻着她的耳珠,哑声告诉她“像是在泡温泉”。 他真的太坏。 “被子我来洗。这里我来收拾,小萱去吃早餐。”估摸着她差不多穿好衣服,他去而复返,看到床边抱着被褥一脸羞恼的小美人儿,怜惜涌上心头。 周萱也不和他争,本来这里就是他搞乱的。她乖乖地点头,去刷牙洗漱和吃早餐。 吃完早餐,她这才想起,今天准备回去上班了,但是换季的衣服还没收拾好。原本是打算昨天晚上收的,结果,直接被他给截胡了。什么正事都没干成。 主卧连通着衣帽间。梁津在主卧里收拾被褥、铺床,枕套统统拆下,橡木地板上的衣服被放进脏衣篮。他做得迅速而有条不紊。 衣帽间里,女孩打开她的芭比粉行李箱,将打底衫和毛衣收进去。 正当她将一件碎花衣襟的毛衣放进行李箱里,打算取下另一件针织衫,男人的大掌业已伸了过来,帮她把针织衫从衣架上褪出来。 “多带点保暖的衣服。雨衣和雨伞,我让徐叔给你准备了。这个季节锦城多雨,你别仗着身体好淋雨不撑伞。”他淡淡地嘱咐她。 “哦。好。”女孩心想,他又怎么知道她经常小雨不撑伞?她有时候确实不喜欢撑伞,就想让毛毛雨丝落在脸上、头上,求那一点新鲜的野意。毕竟滚滚在雨里都是蜷缩成一团躲雨的。 第190章 将行李收拾好之后,梁津替她将行李箱提到一楼门口。早就恭候在门口的徐正阶,接过梁津手里的行李箱,提到玛莎拉蒂的尾箱中。 徐正阶一路跟随梁津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泥鳅般的“人精儿”本领,看到自家总裁脸上那淡淡的、愉悦的笑意,心里顿时有数了。 先前他还担心,因为照片的事,总裁和夫人感情会出现隔阂,现在看来,这两人好得和蜜里调油一样。 再美丽的女孩,其实相处久了,也会腻。总裁现在还没腻,一定是夫人有她独特的个人魅力。而且,夫人让总裁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因着这一点,徐正阶对周萱的喜爱程度蹭蹭上涨。 “夫人,您和总裁先前在锦城购置的别墅已经全部办好手续、硬装和软装也都按照当初的要求装好了。您住进去,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再和我沟通。”徐正阶对周萱道。 “嗯嗯,谢谢徐叔。” 周萱跟在徐正阶旁边,看他将行李箱塞进后尾箱里。 “徐叔,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您说。” “就是,梁津生日是什么时候。”说这话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还瞅了瞅站在远处的梁津。 早在昨天,在百元店里买抽象熊猫玩偶的时候,她就好奇这个问题了。总不可能当面去问梁津。她现在只希望,还没有错过今年梁津的生日。 徐正阶笑了。 “夫人,你问得好及时,11月13号,也就是下周末,就是总裁的生日。” “11月13。”女孩低声念了两遍,然后点头。“嗯,我记住了。” 她记住了。以后,梁津就是有人替他记住生日的人了。她要给他好好过生日。 搬运完行李后,原本梁津要送周萱到机场,被她软声拒绝。 “你就别送我啦。徐叔和林姐送我就好。你有送我的时间,不如拿这个时间先去工作,下周早点到锦城找我。” 说到最后一句,她又脸红。 和梁津待久了,她有点儿恋恋不舍,一想到今晚上睡在宿舍的床板上,第二天起床不能看见梁津英俊的脸,她觉得难以接受,心里有一角莫名很空。 “好。我下周早点去找你。”梁津摸了摸她的头。 告别的时候无论怎么送都要分开,还不如等下次相见的时候,多空出一点时间来陪伴对方。 玛莎拉蒂载着周萱和她的小行李箱到了机场。梁津私人飞机的机组已经全部就位。这次,梁津坚持要她坐私人飞机去。而她被他折腾得浑身又酸又懒,也图方便。 落地锦城后,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吹着锦城湿润的风,周萱心中最后那点儿女情长散去。接下来,是该好好工作了。 她可没忘记,有十岁的年龄差横在那里。她要更加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能和梁津相提并论的人。 第78章 出名 回到锦城后, 领导没有通知周萱即刻奔赴板栗坪野化培训基地,而是让她和同事们一起接受野培训练课。这也让她忙碌的饲养员生涯难得地有了一丝空闲时光。 周一时,她接到了安然女士的回电。在电话中, 一通寒暄过后,周萱和安然女士叙说了她对收购乐乐动物园的畅想。 安然女士听后, 满口支持,并将她的法务团队、融资派给了周萱, 准备后续的收购事宜。 干妈做事,周萱自然放心。 但是别的事情,周萱就要一个人操心了。 比如, 梁津的生日礼物。到底送给他什么好? 梁津有大别墅、有游艇、有私人飞机。他用来固定衬衫袖口的袖扣都是铂金镶嵌黑钻石的, 他那么有钱, 她都不知道送他什么好。 好消息是, 她这个月工资发了。坏消息是,她由于结婚请了不少的假,所以到手的只有基础工资, 两千多。 两千多, 能买什么给梁津呢? 她拿这个问题去请教黎若昭。 “送礼物啊?先说说你的预算, 你打算拿出多少预算来给你总裁送礼物啊,预算一百万,不能再低了吧。”大洋彼岸,黎若昭正在佛罗里达的沙滩上晒日光浴。 一百万。黎若昭一开口,就把周萱吓了一跳。 “可是我的工资只有两千多诶。”她弱弱地说。只有这两千多,是她真正流汗去挣来的钱,有别样的意义, 想拿来给梁津送礼物。 “两千块,”黎若昭倒吸一口冷气。这也未免太便宜了点, 但转念一想,也许只有周萱送的便宜礼物,总裁会收。 “你这个预算有点少,键盘,袖扣和剃须刀,两千块都没有什么好玩意。你不如送一段经历。” 黎若昭在那边说话,周萱也在这边想,到底给梁津送什么礼物好。 键盘,袖扣和剃须刀,梁津根本不缺,好的她也送不起。梁津现在在用的外接键盘,徐正阶无意中和她科普过,是国外一家专门研究智能传感的科技公司定制的。 银灰色的键盘,典型的包豪斯风格,每一条纹路都十分有设计感,完美而无赘余,连一个logo都没有。 然而越是没有logo的东西,在梁津那里,就越贵。 至于剃须刀么—— 说起剃须刀,周萱倒想起,有时候清晨,她起得早,会正好赶上梁津剃胡须。他不用新型的电子剃须刀,而是用老式的剃须泡沫盒,青金色的剃须柄,配有一个专门的剃须刷,拿来晕开细腻的泡沫。 第191章 男人就站在晨曦薄薄的光里,赤.裸着上半身,修长手指执着剃须柄,将下巴、下颚处覆上的薄薄一层泡沫刮掉。锋利的剃须刀一来一回,刮走泡沫,露出他原本的肌肤。 周萱最喜欢他下颚处还覆着一层薄薄泡沫的时候。那时候他吞咽,喉结便也会克制地动,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性感。 “其实你不用特意送他什么。他从小物质丰盈,不缺什么,要送呀,我觉得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不如那天你把自己洗刷干净,送到他床上。最好再穿一两件蕾丝什么的,咳咳,斩男大杀器。” 黎若昭咕哝半天,没想出好主意,转而打趣她。 “你够了。不和你说了。”黎若昭不提蕾丝也好,一提她就想到新婚夜那晚她是怎么偷偷摸摸地将那些个又短小又暴露、简直什么都遮不住的蕾丝内衣藏匿起来的。 “咳咳。你这么一搞,绝壁能让总裁永远都忘不了他三十岁的生日夜晚。”黎若昭只管坏笑。 羞得周萱挂掉电话,不理她了。 可不一会儿,黎若昭就发了一条消息给她。 “我去,啊啊啊啊!!小萱,你快点原地出道吧?啊啊啊天,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拍的综艺,你火了啊!快去微博快去快去!” 黎若昭激动地在微信尖叫,将一个微博链接发给周萱。 周萱不明所以。她平时上网,都不怎么上微博,只是用b站找熊猫的纪录片看。 她点开微博链接,是节目组《毛绒绒乐园》的开播预告片。在开播预告片中,节目组放出了以她为主角拍摄的mv和一些精华片段剪辑作为预热。 周萱迅速地掠过了节目剪辑,让她震惊的是,这条预告片的评论区下,评论以成千上百的速度在积攒。明明节目组同时放出了她、张晗暄和谭宗时的物料,但评论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啊啊啊!怎么会有人能把这身饲养员服都穿得这么漂亮?三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漂亮妹妹的所有信息。” ——“美哭我,这是小仙女下凡了吗?” ——“楼上,她是我老婆,叼玫瑰/叼玫瑰/叼玫瑰/,不是,她已经名花有主了,所以拜托你们的目光收敛一点,我老婆会害羞的。” ——“等等,这个周萱,是伪装成素人的明星,准备要出道的吧?她的脸简直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碾压那个什么暄暄。” ——“回楼上,不是吧!我翻遍全网的信息,只从学信网扒拉到,周萱小姐姐确实是海城农业大学动物科学专业毕业,通过专业招聘进入的锦城动物园。她真就是个素人!素人。估计是长得好看被园里抓来拍综艺的,天,我以前只知道网红和明星有壁,没想到明星和素人也有壁啊。” ——“而且这层壁还老厚了。要我说,张晗暄连个素人都打不过不如火速退圈吧!” 就在周萱还想继续翻评论区时,她收到了刘时元的微信消息。 刘时元:「小周,今天你看微博了吗?恭喜你,你的综艺播出了,热度也很高。现在节目组和动物园这边呢,也想让你开通个微博号,给综艺涨涨热度,也给咱园里做个宣传。你看怎么样?」 看到这个消息,周萱抿唇思考了下。 其实她平常不怎么使用社交软件,微信上固定联系的人也只有黎若昭和本科时期的宿舍群。但是现在,这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打算好好营业一下,毕竟,有热度就有话语权,就能成为舆论场上的意见领袖。 以后等她开始经营动物园,她可以在上面发发宣传物料上面的。这样她的动物园就会有人来玩,就会有进账。 认真说起来,从大一开始,就不断有人问她要不要去试试兼职模特,青春文学御用书模。周萱一听,统统拒绝。除了学好专业知识,她没什么别的追求,只想躺平,咸鱼,在宿舍玩手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了想成为的、更好的样子。她不能再当个天真的小女孩儿,而是一脚踏进红尘万丈浮浪,学会去用好“流量”这把双刃剑。 周萱欣然答应。 她将微博名定为“萱小萱”,并发了一组营业照。照片里,她举着手机和巴西貘在自拍;她拿着刷子准备给河马刷牙;她将一只肥嘟嘟、皮毛光滑的熊猫幼崽抱起。 这组照片发出后,在节目组曝光的加持下,一堆人涌入了她的微博。 周萱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粉丝数量,从0迅速上升到了十万加。 ——“顺着毛乐园的评论区爬过来的,我老婆好piu酿啊啊啊!!老婆用脚踩我踩我踩我!” ——“呜呜我这么漂亮一个老婆,就该关在金屋子里好好疼好好爱,怎么老婆你出来风吹日晒啊啊啊,我发现我老婆好像怎么晒都晒不黑呜呜。” 周萱看着评论区满屏“老婆”“老婆”地叫,有些头疼。好歹她现在算是“有夫之妇”,评论区能不能收敛一点。 “笑死,你不要担心啦,这些评论区不穿裤子的,绝大多数都是女粉丝,再说了你就晒了这几张工作照,哪儿哪儿都不露,怕啥?你就把微博想像成另一个朋友圈就好。”黎若昭宽慰她。 * 随着节目的推出 ,周萱的热度持续水涨船高。那边,梁津却是个不上网的老古董,每天在公司事务和照顾梁岱山之间两点一线。 第192章 等徐正阶发现自家夫人在微博爆火时,已经是周萱注册微博第三天的事了。 “总裁,您看看,夫人前段时间录制《毛绒绒乐园》综艺一炮而红,现在她还注册了微博,在微博上营业。需要我和夫人沟通协调一下吗?” 徐正阶将手机翻到微博界面,递给梁津。 其实,徐正阶说得很委婉。豪门显贵都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有些豪门掌舵人会严格管理子女的社交账号,避免子女在社交账号中行事高调,招致人眼红,直接一个电话到税务局举报。 梁津就着徐正阶的手机看了几眼。 账号上,女孩子笑眼弯弯,处于工作状态当中。照片虽然是静态的,但无一不体现出她眼中的真挚和专注。 梁津盯着照片看了几眼,下意识想按下保存键,却又想起这是徐正阶的手机,修长手指及时顿住。 徐正阶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看着照片里女孩眼中透出的光,梁津沉声:“不用。” 他到底是不想约束了她。况且,梁氏的公司经营向来清清白白,不怕查,也经得起查。 “好。”徐正阶嘴上答应,心想等下次面见夫人,还是要好好叮嘱一番发微博的注意事项。 徐正阶退出办公室。梁津坐在办公室的宽大人体工学椅中。他修长双手在胸前浅浅交叠,椅子一转,一双修长笔挺的、掩藏在锋利西裤下的腿,霎时间从办公桌底下显现出来。 梁津掏出手机,在应用商店里下载微博。微博下载好后,注册,在搜索框中输入“萱小萱”的名字,点了关注。 梁津翻开评论区看了看,一水儿的网友对着周萱大喊“老婆”。 ——“老婆老婆,今天有没有日常啊啊,我想看!饥渴/饥渴/饥渴” ——“滴,打卡,来看我的可爱老婆。想看可爱老婆穿水手服和吊带啊啊啊啊!” 满屏的“老婆”,乌烟瘴气,这让他皱了皱眉。他退出评论区,又点进微博大图里看了看。她穿得很正常,没有露肩膀也没有露小臂。 他到底不放心,还是抽出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 梁津打电话过来时,正好周萱在别墅里试着煲汤。她刚将新鲜的鸡块和虫草花一起放入沙煲中,拧开炉火,电话就响了。 “喂?”她看到是他的号码,接起时,连唇角都羞涩地上扬。 “微博上不要乱发照片,知道不?”男人单刀直入。 “诶——你发现我开通微博了呀。那你快给我点个关注。你说的乱发照片是什么?” “就比如,你上次去游乐园只穿了吊带,这种照片不能发。”男人换上了严肃的口吻。 “嗯嗯。不发的。”她乖巧地应声。 周萱不由得想起,当初在游乐园拍照用的是梁津的手机,过后她让梁津把照片发给她,梁津还板着脸严肃地和她说,这种穿吊带的照片,不许发到朋友圈。 真是个老古董。黎若昭的朋友圈连比基尼泳装照都发的。 但她还是没有违抗梁津。那组美丽的吊带照被她保存在手机里,时不时拿出来欣赏一番。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彼此都没有说话,只听得对方的呼吸起伏,因为电子信号的传输而显得失真,像是夏天的海潮,涨又落。 “那个,”女孩忽然出声。 “嗯?”梁津等着她的下文。 “我在基地这里,发现了一棵很直、很好爬的树。等你周末过来的时候,我带你去爬。”女孩托着下巴说。 这一刻,爬树,好像是属于他们两个专享的爱好,是他失落的童心。放在原始社会,就是一只漂亮母猴子对帅气公猴子发出的邀约。 “好。” 一晃儿到了周末。 梁津原本说周五晚上会过来。只可惜那天晚上他还有一场应酬,硬生生从周五拖到周六。周六清晨,处理了梁岱山的一点子事情,等到真正要乘飞机到锦城,已经是下午时分。 对此,周萱伸长了脖子在等。 梁津还没上飞机前,她就眼巴巴打了一通电话。 “你到哪里啦?” “刚到海城机场。六点落地。” 第79章 生日 锦城别墅。 冬天就要来了。院子里的三角梅落了叶子, 露出蜿蜒虬结的枝干。因为刚下过雨,别墅外有些湿冷潮意,屋内装了全套的供暖设备, 暖融融一片。 周萱正扎着一条荷叶边的碎花小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她想来想去, 还是打算送梁津一个难忘的生日。 她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是她和梁津过的第一个生日, 她要梁津一直记得。是以周五一下班,她就忙不迭地布置了起来。 这套别墅她和梁津还是第一次住。 主卧按照她的要求,装了南洋法式的公主床, 象牙白的床幔从天花板高高地垂落, 床边一盏中古水晶吊灯。 在床头正对着的位置, 她用马卡龙和铝膜气球提前做成花束的形状, 固定在墙壁上。气球旁边,放上飘带和鲜花制成的花环。 为了完成这一整面墙的布置,她昨晚又是给气球打气, 又是粘贴, 忙到半夜。 蛋糕是提前请私人烘焙店烤好的, 浅浅一点动物奶油,考虑到梁津可能不爱吃奶油,她吩咐店家用了酒心凤梨朱古力的蛋糕胚。 第193章 蛋糕毕竟是甜食,正餐还是要吃的。 周萱最认真准备的,就是这次正餐。前段时间放婚假时,她认认真真向赵姨学了煲汤的技术,正好拿来大展身手。 一盅海参羊肉汤, 一份长寿面,一份蒜蓉龙虾尾。考虑到梁津在路上还要耽误一点时间, 她特意将长寿面的汤提前煮好,面等他到了再下锅。 做好这一切,女孩环顾着饭厅内的装饰,一桌丰盛菜肴,饭桌上还摆了花束和蜡烛,两支红酒,自觉满意。那蜡烛的灯光如豆苗般跳跃着,颜色像是外国人过halloween时的南瓜灯。 就当她准备摘下身上的小碎花围裙时,门铃响了。 那一刻,好像在城堡里幽寂了很久的小公主,等到了她的心上人。 她还有一半拖鞋趿拉在脚上,忙忙去把门打开。 梁津进门,身上还挟着屋外寒冷的湿意。“砰”地一声,门从背后关上,他双手挟住她,将他还围着碎花小围裙的公主挟起来,她被他抱得双脚离地,修长双腿只好紧紧夹住他的窄腰。 “别抱,围裙还没脱。。。”女孩小小声地嘟囔。 男人不管不顾,将脸低下去,凑近她的,两人几乎鼻尖相碰。他高挺的鼻子,轻轻碰着她挺翘的鼻尖。 陡然间四目相对,她连唇角都是上翘的。 “想我了吗?”他哑声。 “想了。”她小小声地说,说完又觉得自己应得飞快。 然而快不快已经不值得计较了。下一秒,他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似乎要将她的唇固定在那里等他似的,然后唇舌强势地撬开她的。女孩只觉得纤薄后背被迫贴着冰冷墙面,后背是凉的,然而和他紧紧相贴的前胸又是温热的。 他的吻挟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凶狠,强势。 她还是有点不能适应他如此强势的吻,头脑间涳濛一片,好似脑中也下了一场秋末濛濛的雨,直到她的碎花围裙被他掀起,粗粝手指碰上她腰间软肉,向上。 吻了她这么多次,他也越发娴熟,强势挑逗她的敏.感.处,直到她纤细的脖颈扬起,脚趾蜷缩成小珍珠。 “胖了。”他低声,带一点满意的口吻。 她愣了好一会,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羞恼,恨不得将他手抽出来。 不是胖了,只是最近运动量大,她吃得多。而且,她一贯身材好,肉很会长,也只是胖该胖的地方。真是便宜了他了。 再说了,他不是一向能克制,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都能随时选择退出或者继续,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克制一点?非要抱着她亲呀亲的,手也不老实。 她扁扁嘴,那夜的气息仍滚烫,是陌生的又是近的,好似就发生在昨夜,但事实上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女孩羞于提起,试图转移话题。 “饭做好了,你吃不吃?” 她原本想说“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可总觉得有点急吼吼的展示着自己这两天的劳动成果,于是只问了这个问题。 “吃。”男人简单地应一声。 其实现在最想吃的还是她。他喉结克制地动。 女孩松了腿,从他手掌上滑落下来,小脚一左一右地套回拖鞋里。两人从狭窄的玄关处出来,穿过磨砂质感的通透屏风,桌面上摆着汤和蛋糕,鲜花和红酒,有种世俗和浪漫交错的美感。 她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准备这一餐。 “嗯?”他探寻的目光看向她,不明白因何如此隆重。 “你忘啦?徐叔告诉我,今天是你生日啊。”女孩轻盈地走过去,将放在一旁的骨瓷碗拿下,转过去自然地问他,“你要先喝汤还是先吃蛋糕?”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宜室宜家的。这小女孩。 男人看看她身上的小围裙,闻到空气里汤的清香,蒜蓉小龙虾尾的蒜香,从心底漫出一股暖流。似乎从室外带来的寒意,也一并被驱散。 精巧的蛋糕旁,放着切蛋糕的刀和叉子,还有数字蜡烛“3”和“0”。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有些记不清,他上一次吃生日蛋糕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中学时代,也有可能是幼稚园。 在梁氏集团,员工入职时在hr处登记生日,每年员工生日这天,集团都会送出蛋糕,让主角和同事一起分享蛋糕,互相涂抹蛋糕。每年送给员工的生日礼物,也随着员工入职年份和kpi而水涨船高。这是自梁津执掌集团后,为树立良好氛围而定下的“生日文化”。 但是,这个定下“生日文化”的人,他的生日,却是不在公司层面公开的。梁津不希望手底下的人为了巴结他而钻破脑袋给他送礼。 再加上他公务繁忙,他几乎是很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他也不去记这样的日子。 姜清檀倒是记得梁津的生日。但是每年一到生日这天,姜清檀殷切地打电话过来,腔调总是那一套“儿的生日母亲的受难日”,起先梁津还耐心听着母亲唱那三板斧,后来年年都这样唱,他便也厌烦了,连她的电话都懒得接。 至于梁岱山,他的字典里,估计没有“生日”这个词。梁津倒是给老爷子办过古稀之年的大寿,有很多人来庆贺梁岱山的功德,老爷子也罕见地露出精神饱满的一面。 第194章 而现在,不一样了。 有一个人会给他过生日。在盈盈的烛光里,他不敢说得偿所愿,只是回首一想,有她的日子总是饱满的、鲜活的。 被爱会疯狂长出血肉。世人皆是如此。 他会为她准备礼物,因为他觉得,这是她该得到的,但是却没想到,她也会将用心地为他准备。他自问不是个追求仪式感的人,但是看着满桌的鲜花,闻到新鲜花朵的甜蜜芳香,他内心蓦地生出一种基于仪式感的满足。 准备一个有仪式的生日,或许不需要很多钱,但是,一定需要一颗心。她就有这么一颗心。 梁津顿了顿,拿起汤勺。 “别动,你坐着。”周萱打开他试图盛汤的手。今晚,他什么都不用做,她来做就好。 汤是海参羊肉的,羊肉她提前用大砍刀剁好,切成片,烧好开水去腥味和血水。海参也提前泡发。 瓦罐保温,汤舀出来,温度透过薄薄的瓷碗,有些烫手。 她特意多舀了两块海参,放到他碗里。 客厅只开了一侧的灯带,暖黄的灯光从罩下来。她从他口袋里掏出银灰色的zippo,“喀”地一声擦燃,点在香薰蜡烛上。一股清淡的青柚气息,幽幽地随着烛光挥发。 梁津瞧着汤里的内容物,瓷勺搅了搅,将一块陈黑的物体捞起。 “这个是海参?”烛光里,他问她,脸色蓦地变得晦暗不明。 “是呀是呀。”她自顾自盛上一碗,不知死活地补充:“嗯,妈妈和赵姨都说,这个很补的,适合你喝——” 她话音刚落,下一秒,腰就被他捞到了怀里。男人倾身,擦过她耳朵。“怎么,嫌我不行了?” 海参,滋补。不怪他联想。 她蓦地被男人捞到了怀里,还在迷迷糊糊地想,什么行不行?底下的坚硬结结实实地提醒她。她猛地反应过来。联想到前几天他们刚刚就“年龄大”交流过,气氛似乎是在一瞬间变得危险了起来。她在他大腿上,几乎要坐不住。 “没有的、不是。。。”她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 “我妈也经常煲给我爸喝的。我以为,男人上了年纪,都要喝——”她急急地补充,说到一半又住嘴,感觉越描越黑了。明明本意才不是这个。她以为这是很家常的汤。 “小萱,”男人好气又好笑,大掌握住她柔软腰肢,强迫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在她臀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永远别对男人说这种话。”他哑声。 女孩顿了好一会。 “因为伤自尊?”她似懂非懂,偏偏要问个清楚。 “。。。”男人一阵无言。因为这样说,只会让他想先把她吃掉。他稍稍放开手臂,松松地搂着她。气氛在这一瞬,变得微妙而飘忽。 “倒不是伤自尊的问题。”他不至于在这件事上纠结“自尊”,他清楚自己的本事。她每次的哭叫和求饶,也被他听在耳里。 “那我汤都煲好了。”她嘟囔着,将手指放到唇边吹了吹,用来装汤的瓦煲有些烫,她的拇指肚被烫到,麻疼感丝丝地泛上来。 男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将她的手指捉上来,放到唇边,轻柔地吹了吹。 “被烫到了?”他语气里有心疼。 “还好,不是很疼。”女孩缩了缩手指,放到自己红润了唇边,轻轻含了一下。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让人一下子将注意力转到了她的唇上,红润肿胀,像是饱满的、胀开的花瓣,似乎轻轻吮吸,就有花蜜涌出。 “汤你还喝不喝。”她拿起瓷勺,舀起清凉的汤色。 “你喂我。”男人哑声。 女孩有些羞涩。又不是小孩,还要喂来喂去的。不过,看在他是寿星的份上,她就勉强答应他好了。 她将勺柄举起,正要小心翼翼地挪到他唇边。男人却按住了勺子。 “不是这样喂。”他耐心地引导着,像是猎人精心布下陷阱。 “那要哪样喂?”女孩不解。除了用勺子喂,还能怎么喂?总不能直接把碗端起来放到他唇边吧。 “这样。”他伸出手,修长的、指骨宽大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唇,目光浅浅地在她唇上描摹。 女孩一下子反应过来。唇对唇的喂法吗?方才被他吮.吸轻咬的唇瓣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她有些抗拒,别过脸去,小脸漫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害羞了?那上次怎么敢的?”男人喉结滚了滚,哑声看着她。他的视线仿佛成了蜜糖,丝丝涂抹在她红肿的唇上,琥珀色的膏状物体,黏稠而甜香。 上次。哪一次?周萱睁着一双杏儿眼,眼中水雾迷蒙,略微有些失焦。炙热的记忆扑面而来。上次,她用唇去喂他,那还是他喝醉的时候。要不是他那时候闭着,她用勺子喂不进去,她才不会那样。 而且,还是他先亲她的。 想到这里,她脑中忽然警铃大作。不对,他上次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吗,怎么知道她那样喂他了? “上次、上次你不是喝醉了,你怎么知道我那样。。。”她揪住他的领带,小小声地盘问他。 第195章 第80章 醉酒 “我是醉了, 又不是没记忆。” 跳动的烛光里,他目光晦暗,凤眼里蒙着一层禁忌的色泽。她好像被这样的目光烫到似的, 不由得想起那个时候—— 那时候他们连接吻都还是第一次,她比现在还青涩得多, 像枝头莓果。 “要不是你醉了,喝不下醒酒汤, 我才不会那样。。。你。”她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那时候,就好像她趁他醉酒占他便宜似的, 她觉得苦恼极了, 一片红霭从小脸一直染到小巧玲珑的耳朵。 “哪样?”他看着她小脸染上的淡淡红霭, 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唇对着唇那样喂。这种喂法她说不出口, 只是摇头。 “上次,你喂的醒酒汤好喝。”男人低声,粗粝手指轻刮她柔嫩的脸蛋, 感受着其上浅浅的温热。她真的好乖, 让人不自觉地要沉浸进她的温柔乡里。 他不说还好。一说, 简直是欲盖弥彰。她恨不得用手去捂住他的薄唇。平时他那样禁欲,连纽扣都要扣到衣领上最后一颗。但是一到气氛暧昧之时,又很不正经,浑不吝的,就好像那种事情是天经地义一样。偏偏这些事情被他说出来,会让气氛更加暧昧,让她脸都要烧红起来。 男人伸手, 拇指和食指捏着调羹柄,轻轻地搅了搅面前的清亮的汤色。 “乖, 喂我。”他嗓音沙哑到了极致,眼神寸寸描摹她的唇,暗示的意味明显。还有什么比她的樱唇更美妙的容器么? “你自己喝。”她扭了扭,想从他大腿上下来。他好坏,原来上次他都还记得,又骗她不记得了,后面更是连提都没提。害得她一直以为,他不知道酒醉后发生了什么。 再说了,他现在是清醒的,她才不要那样喂她。 “今天我是不是寿星?”男人按住了她的腰。循循善诱。 “嗯嗯。”女孩点点头。 “寿星要你做这点事情,你都不能满足。”他嗓音低哑到了极致,带着微微的失真(y)(h),唇轻轻擦过她的额角,语气里的失望十分逼真。 女孩眼睫颤了颤。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也想让他开心的,她那么喜欢他,才不要让他失望。是不是满足他,他就开心了?还好,光线也不是很亮——她就当偷偷做了,没人知道。 她这般做着心理建设,拿起汤勺,也不知咸还是淡,送到他唇边。如此这般,喂了三五次,唇齿辗转间,骨瓷碗里的汤渐渐减少。 也许是因为汤是烫口的温度,又或许是他在发热,炽热通过唇的碰触传给她,等这碗汤喂完,她已经小脸绯红如玫瑰,纤薄脊背上一层汗,心如小鹿乱撞。 “真乖,乖孩子。”他哑着嗓子,揉着她的头。 “该吃饭了。”她试图转移话题。 尔后,他们一同品尝了她做的蒜蓉虾尾、吃了她煮的长寿面。四寸的小蛋糕,漂亮精致像一座城堡,被他带着她切开,切出完美的立体扇形的一块,盛到小碟子里,她一口,再他一口。 奶油有些腻,这时,红酒派上了用场。梁津将开瓶器拧进酒瓶里,将软木塞启出来。 周萱很久没吃小蛋糕了,一时有些贪食,多吃了两口,哼哼唧唧地喊腻,只能喝酒来缓解。他将她唇角沾上的奶油轻轻擦拭去。 偏偏她是个喝酒渣渣,碰一点儿酒,脑袋就晕乎得不行,喝得一双漂亮潋滟的杏儿眼都有些失焦,坐在他怀里,因为热意在身体里窜来窜去,还不老实地扭着。 梁津好笑地看着怀里的小醉猫,任由她将他的领带扯皱,拿起红酒瓶一看,这酒虽是清新解腻,但度数高,比他们新婚夜喝的那瓶更高——糊里糊涂的女孩并不知道怎么选酒,在超市里听导购说“这酒解腻”,便要了。 后半夜的记忆,在她有些沉醉的脑袋里,模糊成光晕似的一团,只记得他粗粝拇指捧着她的脸蛋,低哑嗓音仿佛诱人堕落的魔鬼,低声问她,想不想让他开心,能不能做件让他更开心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点头还是摇头。她当然想让他开心。所以他让她坐上去的时候,她乖乖照做了。 * 后来,她是被他抱着上楼梯睡觉的。在她亲手布置好的、气球和鲜花环绕的主卧里,抱着怀里小猫一样的她,他一觉酣沉。 宿醉醒过来后,周萱脑袋昏沉得不行。 她揉着眼睛,完美地体验了什么叫“不知今夕何夕”的梦幻感。米白的窗帘布严严实实地遮盖下来,连现在几点都不知道。 她在床上懵懵地发了一会呆,昨夜的片段像是碎片,零碎地出现在脑海。印着热带水果和芭蕉花的睡裙倒是好好地穿在身上,只是昨晚上从脚踝被掀到腰上。 脸蓦地发烫。她昨晚都做了些什么,竟然那么主动。 女孩嘟着嘴,想到男人哑着嗓子那句“你想不想让我开心”?忽然觉得,这句话就是罪祸之始。她想让他开心,而他居然让她那样做。一想到昨夜她像一朵在他膝头盛开的莲,她就羞得不行,恨不得将脸埋到柔软蓬松的蚕丝被里,再也不见他了。 他这个坏人。坏人。欺负她。 第196章 周萱就这么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在床上坐了一会,直到男人的脚步声自门口响起。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她感觉到,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了她的枕头,要把枕头从她脸上取下来。 “乖,把枕头放开。” 因着脸是埋在枕头中的,她看不见他,只听得到他的语气带着丝丝的调笑意味,他的嗓子是一贯的沙哑,尾音却是上扬的,音色醇厚。 他还笑。 他肯定是笑话她,昨晚上那样主动,傻乎乎地答应他。还动得那么开心。 想到这里,她差点儿没哭出来。她今天都没脸见人了。他还哄着她做那么羞人的事情。 “把自己闷在枕头里,不会闷坏么。”男人在床沿上坐下,试图将她的枕头扯下来。昨夜的酒对他来说不过是小酌,他对她有着无限的精力,只觉得怎么都不够。 他昨夜睡得晚,今天起得早,但也不困,到了楼下客厅,把厚重的埃及风窗帘一拉开,清亮的晨光透进来,呼吸到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而在他身后的饭桌旁,女孩那条可怜的荷叶边碎花小围裙,还掉在瓷砖地板上,以及她的小黄鸭拖鞋,一正一反地掉落在椅子附近。 别墅一楼亮堂堂,二楼却还陷在昏暗里。到底女孩还是被他诱哄着折腾了个透,估计手臂和大腿都在发酸,昨夜他想让她多睡会,将二楼每一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 “小萱?”他试探着又叫了她一声。见她还像只可爱的呆头鹅一样,把头埋在枕头里,动手想将她枕头取下来,她硬扯着不给。 “再不把枕头拿下来,就开灯了。”男人沉声。 他向来将她拿捏得恰到好处,这句话一出来,女孩“啪”地将枕头丢过一边,扑过来就要打他。 “坏人,坏人。”她嘟囔着地喊了两句,哐哐地拿小拳头捶他。光捶还不够,双手攀住他肩膀,扯下他衣领一处,张开小嘴,结结实实地咬在他紧实的肩膀上。 女孩不知道的是,昨夜两口酒下肚,她头脑发晕,身体发热,像只直在盛夏炎热天气里想要寻觅阴凉处休息的小猫,不住地往他怀里钻。手指不老实地扭来扭去,像蛇一样游移。他哑声叫她,却是无半点作用。她的睡裙是宽吊带的款式,从一侧滑落。 “好了么。”他心情愉悦,任由她咬。他就认了这“坏人”的名头了。 “没好。”她看着他肩膀上浅浅的牙印,听他声音里还含着浓浓的笑意,还是觉得羞恼,将脸埋进他怀里,以为他在笑她。 “笑什么,不准笑。”女孩闷闷地说。 “好,我不笑,我不笑。”男人知她心里那点别扭的小脾气还没有过去。昨夜的她,似乎是过于甜美了。在酒意的催化下,主动妖娆,像暗夜里的妖姬,又像徐徐绽放的玫瑰。昨夜他采撷了这朵玫瑰。今天她这点儿小脾气小别扭,也是他该受着的。 “昨晚上,是我。。。”是他莽撞了,就像她说的那样,他是坏人,但他也享受了极致的快乐。然而他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被女孩柔嫩的小手抵住了嘴巴,将他的唇紧紧捂住,不给他开口。 “你不许说。不许不许。”她换上了一点撒泼的语气,强势地“命令”他。“昨晚上发生过什么,都当没发生过,更不许说出来。” 她真怕他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会和她描述昨夜的情景。这样还不如让她羞死算了。 “好。我不说。”男人大掌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带了下来。 “我就当没发生过。”他沙哑着嗓音保证,那声音低哑到了极致,如砂纸轻轻刮扯她的耳膜。 女孩这才满意了,才肯从他怀里出来。 她到底是天真,只知道能让男人口中不说出来,却不知道,他可以将昨夜贮藏在记忆深处,时不时地暗自回味。值得回味的地方实在太多。 男人喉结克制地动,修长分明的手指,似无意般垂落到她裙摆处,克制着将她睡裙撩起的冲动。直筒式的睡裙,简直不要太方便。 “好了,起床吃个早餐。”男人摸摸女孩的头。“徐叔给我们买了早餐,老街的豆浆和油条,很好吃。” “我的拖鞋呢?”女孩被说动了,想早点儿起床,低头找着自己拖鞋。 “还在楼下餐桌旁边,我抱你下去拿。”男人低声。她不知道的是,就连昨夜,她都是被他抱上来的。而她那双小拖鞋,早就和她的小围裙一样,被当作多余的、累赘的物品,被从她身上脱下来了。 第81章 衣物 一说起他抱她下去, 周萱脑中又闪过了一些极其旖旎的片段。昨夜他是怎么一步步将她抱上来的,当时甚至没有结束,她的裙摆还是在腰上, 她被他严严实实地托着。 “不要不要。”想到昨夜他是怎么一步步迈上螺旋的木质楼梯,而她被迫悬在他腰上, 随着他的步伐颤着,她的小脸顿时烧出了两片火烧云。 她拒绝让他再抱, 梁津却不由分说将她抱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用的是公主抱的姿势。一手揽住她纤薄脊背, 另一手穿过她腿弯。跟昨晚那种亲密到了极致的抱法比起来, 这个公主抱显得既温柔又绅士。 第197章 一时间, 只有他拖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轻响。 楼下, 还遗留着昨夜的烂摊子尚未收拾。鲜花、气球和飘带还在,骨碟和蛋糕也都堆在桌面上。周萱赤着双脚,一手勾住梁津的脖子, 待她发现餐桌旁遗留着她的荷叶边小碎花围裙、小黄鸭拖鞋, 甚至椅子坐背的位置挂着她昨天穿的纯白小胖次时, 恨不得当缩头的小鹌鹑。 她一时都有些记不清楚,小胖次是她昨夜主动脱下来的,还是梁津低声哄诱着她脱掉的。不过结果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脱掉了。 自然而然地,梁津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贴身衣物上。站在白日晨光里,相较于女孩的羞愤,他面无表情, 波澜不惊。 他对昨夜所遗留的一切痕迹,都坦然地、全然地接受。他醉心于和她肌肤相贴。 他将她放在椅背上, 让她赤脚踩在舒服柔软的座椅上。也就是她赤足踩着的位置,在昨夜承受着他们二人的重量。想到这里,女孩脚趾头缩了缩。不得不说,昨夜的一切就那么水到渠成——她正好醉了;他正好穿了带着鳄鱼皮带扣的西裤,只要将皮带扣从扣眼中褪出。而她穿了直筒式的热带芭蕉水果印花睡裙,只要撩起裙摆。 周萱扶着椅背,转身坐下,两条腿垂下来。可能是因为昨夜运动发力的缘故,她大腿是酸的,上臂的肌肉也发酸。 餐椅有些高,她的小脚垂在半空中,越发显得玉足柔嫩莹润。女孩正揉着发酸的胳膊,忽然脚底一热,低头一看,却是梁津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将她的小黄鸭拖鞋一左一右地套上。 他半跪在她面前,头微微低着,他触地的膝盖自有一种虔诚感,就好像她是被他高高捧到天上去的公主。 “我自己穿就行。”她讷讷地说,想要把脚缩回来。只是拖鞋到底套上了。 “好了。”梁津低声。 女孩转眼看到桌上摆的早餐,两份鸡丝白粥,豆浆和油条。 “刚刚徐叔进来过?”她问,声线含着一丝紧张。要是徐正阶进来看到这乱糟糟的、旖旎的一切,她会想晕过去的。 “没有,早餐是他放在门外的立柜,我去拿的。”男人沉声。 要说昨夜布置得有多精美华丽,今天收拾起来就有多费功夫。两个人吃完早餐,梁津正想一键打电话给徐正阶,安排家政公司的人来收拾这儿,却被女孩拉住了袖口。 “别嘛。你看,每次我们都是找人收拾,都没有一起收拾过家里。”周萱说。 要一起收拾家里,才像一对夫妻。 印象中,她爸她妈,都是她妈张静女士拿着鸡毛掸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收拾,她爸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但是,安然伯母和伯父就不一样。他们两一个拿扫把一个拿拖把,把家里收拾得汤清水利的。 “好。都听小萱的,你安排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梁津看着他的小女孩,笑了。 似乎平淡生活中细水长流的画卷,就此铺开。生活有它轰轰烈烈、冰戈铁马的一面,也有它如水柔情的一面。梁津从未触碰过的烟火气,终于在他30岁生日这天,到达他身边。 周萱想了想。“你负责把墙上的装饰和气球给拆了。我收拾餐桌和厨房,最后再一起拖地板。” “好。” 简单的分工做好了。她将碗筷一一放回厨房。她预估的份量很准确,没有多少剩菜,蛋糕也吃得差不多了,把蛋糕盒丢掉就行。 碎花小围裙被她重新挂回厨房门后的粘钩上。她的小胖次,也被她拿到二楼浴室里的脏衣篮。 梁津收拾的速度比她还快。 当她扎起另一条小围裙,站在洗碗池前,带着橡胶手套要洗碗的时候,梁津已经将气球装饰拆得差不多了。 昨夜的鲜花尚未枯萎,他找了一只水晶瓶,把花朵放到瓶里用清水养着。 周萱将洗洁精挤上碗布,擦着碗沿时,身后一阵脚步声,却是梁津走了过来,双手圈在她腰间,下巴轻轻搁在他头顶。 而她还满手泡沫。 “你收拾完了?我还要洗碗,你先出去。”女孩小声。 “嗯。不出。”他声音里有浓浓的笑意,低下头,轻轻在她的樱唇上啄吻了一下,双唇简单相触。 鼻尖,他身上西伯利亚冷杉的气息,慢慢地盖过了她先前闻到的洗洁精的青柠气味。她手上还套着橡胶手套,起着泡沫,脑袋却被他转过来,倾身衔吻住。 一个温柔的吻,只是唇舌的相交。 周萱脑袋又成了一团浆糊。她本来在想,怎么能这么讨厌,她明明在洗碗的,就连她洗碗他都要过来亲她。可他唇舌温柔地探入她,脑中泛起涳濛的雾气,她想到的却是小时看电视剧时,俊男靓女吻在一起的温馨画面。 好容易才结束这一吻。她眼泛水泽,潋滟。 “好了,碗我来洗。”梁津嗓音带着惯常的低哑,说着就要除掉她手上的橡胶手套。 “不要。我来洗就好。”女孩不肯。 他们在西郊别墅的时候,有洗碗机。女孩到底觉得“我来洗就好”这句话有歧义,便补充道:“不是说你不用洗碗,而是说,因为昨天是你的生日,我想让你开心,所以今天你可以不用洗。等到以后,洗碗机坏了我们要轮流洗的。” 第198章 她脑中“家务平等”的概念很牢固。她才不管男人在外头有多大本事呢,回家了,该做的家务还是要做。不能全部都是女人来做。这样女人会很辛苦。 从这个角度讲,周萱是理解她妈的。张静女士虽然刻薄,但周墨勋对家庭全无用心,这让她妈很辛苦。 “乖。我已经足够快乐。你昨晚上准备饭菜和蛋糕已经很辛苦,所以现在让我来。”梁津沉声。 他不由分说,将她的小手从橡胶手套中褪出,牵着她的小手,在水龙头下将泡沫冲洗净。 “好了,去玩。地板留给我拖。”梁津握住她肩膀,将她轻轻地从碗池旁推出。 他的一番话,倒让周萱怔了好一会。既是为梁津对待家务的态度,也是为的梁津说“你已经很辛苦”。她原以为像梁津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男人,事业有成,会自然而然地生出“君子远庖厨”的念头。 但是,不管是他在周家小院时主动地摘黄瓜,还是和她爸一起炒菜,亦或是和她一起收拾新婚夜后凌乱的被褥,还是现在,他都表现了他对家务活的细致、耐心。 他还知道她的辛苦。知道她在厨房里围着锅碗瓢盆打转,也需要花费精力。一瞬间,她的鼻头忽然有些酸。 梁津,他还是个看得到家务劳动价值的男人。 从某种程度而言,这样的男人算是珍稀动物。 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像她爸爸那样,不理解女性在家务劳动中的付出,也不肯定这种付出。他们只会下班之后躲在车库里抽烟。面对女人指责他们不做家务,来上一句“我上班已经足够辛苦”。 “还傻站在这。”正当她思绪飘远之际,梁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低声笑她。 他的衬衫袖口已经挽起来,挽到小臂上,露出的小臂有常年健身而紧绷的青筋,性感。手掌握着洗碗布,浸在泡沫里的五指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他这双手,无论是握着玫瑰花还是洗碗布,都是好看的。 玫瑰花是风花雪月。 而洗碗布才是现实的一桌一凳、一粥一饭。是有人一起立黄昏,有人问粥可温。 虽说,梁津和她出生豪富,他们有仆从,可以不亲自洗碗,但是,生活中仍有许多像洗碗一样的琐事。特别是,等以后有了小孩之后,要处理的琐事只会更过。这一刻,周萱觉得,她是愿意和他生孩子的。 因为他会知道自己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他知道和她一起建立家庭。 “那我出去了。”周萱乖乖地应声。 她鼻头发酸,但是心被一种奇异的、暖融融的幸福感所包裹着。 梁津洗完碗后,将碗放到碗架上沥干,去阳台翻出拖把,准备拖地。 周萱也不和他争了,“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闲暇时光。她昨晚没有洗澡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做完家务身上也出了些汗。现在家务干完了,正好洗个澡。 等她洗好澡裹着浴巾出来时,梁津也拖完了地。此刻他正站在洗漱台前,双手细致地搓洗着一件小衣物。汩汩水流下,他湿润的双掌泛着健康红润的光泽,指节微屈。 就连搓洗衣物这样一件寻常的家务事,也被他做出一种电影慢镜头般的美感。头顶暖黄的灯光、洁净雪白的大理石台,他修长的、有力的指骨,或弯曲,或抻直。 周萱忍不住站在门边,静静看了一瞬。 所以,他是在洗什么呢? 待她看清他手中那团纯棉的、雪白的布料正是她的胖次时,女孩蓦地脸红,竟有些失措感。 她之前将胖次搁在脏衣篮里,是想等自己澡后一并洗掉的。怎么现在,他反而帮她洗了?还是这么私密的贴身衣物。 “你别洗呀,留给我。。。”女孩发出微弱地抗议。她也顾不上水流会溅湿浴巾,红着脸,就想上手把她的小胖次抢回来。 谁料男人捉住女孩的手腕,从洗漱池里拿开。 男人微垂着眼,一双好看的凤眸睇着女孩,眼中流露出不自知的温柔和强势的占有欲。 他看着他的小女孩。她湿润的黑发裹在浴巾里,露出一张将将沐浴后的小脸。被水蒸气一熏,她的脸蛋越发水嫩光泽,像一个剥了皮的鸡蛋。 好像她刚刚用来洗澡的不是清水,而是牛奶。 男人的眼中蓦地多了几分禁忌的色泽。 他嗓音低哑,慢条斯理。 “这是你穿的,我为什么不能洗。” 第82章 树屋 (露营) 周萱气恼。扑着两条细白的胳膊就要抢回来。就因为是她穿的胖次, 所以她才觉得不能让他洗了。况且,胖次上还沾着她昨夜的水痕,一想到这些湿濡的痕迹要被他一点点搓掉, 她脸都要烧起来。 男人将她手臂轻轻一挡,低声:“别抢, 小心浴巾掉了。” 她的浴巾只是在胸前塞了一个角,一个不小心, 的确会松脱。她也不敢大动。只能眼睁睁看他将胖次搓洗干净,再用清水冲洗掉其上的泡沫。 第199章 周萱低头,脏衣篮里是他昨夜换下的衬衫和西裤。那西裤的裤缝依旧笔挺锋利, 只是皮带往下的地方, 裤链拉开, 皲皱着, 有浅浅的水痕。待她反应过来,那水痕是怎么来时,她紧紧地咬住了柔嫩的唇瓣。 梁津大掌一绞, 把布料里多余的水分挤出, 再将它用挂衣钩晾起来。一回头, 看见女孩还傻傻站在那里,贝齿咬着红润唇瓣。 “嗯?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帮你洗。”梁津瞥她一眼。 他不提还好。一提她倒有些脸上挂不住。那时候她倒是不害羞,这脸皮合着是越活越薄了。 “好了,去吹头发,顺便想想晚上去哪里玩。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爬树?”梁津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招奏效。她的注意力果真被提到“爬树”上了。 “嗯,那棵树很大的, 就在板栗坪基地附近,前一任护林员还在树上搭了一个小屋子。” “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 晚上肯定是个月黑风高夜。你想,别人都睡觉啦,就我们两个披着黑色风衣,爬到树上,听四周林浪翻涌,夜风吹拂在脸颊上,很舒服。” 随着她的描述,果真有画面在眼前徐徐展开。 “好。”应下了。 周萱对这次爬树充满期待,扯住梁津衣袖。“你找点鬼故事啊。” “鬼故事?”梁津看着她。 女孩小脸上的羞赧一扫而光,被一种勃勃的兴致所替代。 “你想,板栗坪基地里那么黑,四周也没有灯。我和你在树屋里,蒙着被子讲鬼故事,岂不是很有趣很刺激?我们还可以带一点零食,一边讲一边吃。” 梁津听了,笑。 原来她还是个会玩的。去爬树,在凌晨两点的树屋里一边讲鬼故事一边吃零食。这种有趣的事情,也只有她这个幼稚可爱的脑袋才想的出来了。 * 晚上果然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库里南开在去往板栗瓶基地的盘山公路上。车窗外夜色漆黑,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啾鸣,亦或是老鸹凄厉的哀鸣,两侧山路陡峭,不觉让人心生微妙的恐惧感。 徐正阶坐在库里南的副驾驶上,林荫树木上,一只大鸟被汽笛声惊醒,扑簌簌地飞下来,眼看张开的大翅膀就拂到车窗上,可把徐正阶吓了一跳,心里不由得嘀咕,不知道总裁和夫人起的哪门子兴致,非要在这大晚上出来。 车后座,隐隐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被子你也要带着?”这是总裁的声音,略带无奈。 “带啊。”这是夫人的声音,兴致勃勃。 徐正阶越听越觉得稀奇。大晚上出门,带个被子做什么?该不会。。。?出于对梁津的敬意,他没有细想下去。 很快,库里南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树屋距离车道有三百多米的距离,梁津让徐正阶和司机在车道旁停车,他和周萱两人独自穿行过去。 梁津替周萱拉开车门。两人皆穿了经典的burberry黑色风衣,脚上踩着一双登山鞋,风衣领口高高拉起,不给秋末的寒风灌进去。 这样一来,倒像是两个月黑风高时神出鬼没的古代刺客。周萱想着这个比喻,笑了起来。只不过,梁津这个“刺客”的手上,还拎着一袋子零食和一张薄绒被,一只双人睡袋。 周萱打开手电筒,在面前引路。 那是一棵古老结实的老椴树,树屋在梨树主干分叉的位置,距离地面约五米,那树屋并不大,远远看去像是被梨树从船板中央穿破的一艘小船。 在船底,垂下一张悬梯。 早在下午时,得知了周萱的“树屋计划”后,梁津就派人来将树屋清理、加固了一遍。周萱脱下鞋子,两手握在悬梯两侧,梁津站在她身后,扶住摇晃的悬梯,让她一步步踏上去。 悬梯有些摇晃。女孩知道,就算她掉下来,他也会接住她。潜意识冒出的念头让她感到安心。 很快,周萱就爬到了树屋的门口。刚清洗过的树屋,泛着椴树苔的清新气息,深山中林木汁液的浓烈气息,煞是好闻。她依次接过梁津递上来的零食、被子和睡袋。 递完东西后,梁津扶住悬梯,向上攀登。船型树屋的门口不大,正好够两人并肩而坐,剩一臂的距离。 等他们真正挨着树屋门口坐好时,月亮已经从云层里出来了,那是一弯下弦月,月光倾泻,如一层糖霜般洒满林木枝头,又似一层轻薄的纱缎。像是冬天屋檐底下凝成的清冷的霜。 树屋的相对位置并不太高,但是海拔位置高。他们在一个半山坡上,周萱俯身,山谷从生的林树随着夜风的吹拂,树浪层层摆动如潮。 这一刻,她好像成了住在树上的小精灵。虽然身处荒郊,但是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蔽身的巢穴,身旁还有梁津,她安全感十足。 察觉风温柔地亲吻她的小脚趾,女孩舒服地叹了一声,歪倒在梁津怀里。 “舒服?”男人低下头,看着怀里猫一样的女孩。 “嗯。天地间,只需要一枚月亮、一个小屋、翻涌的林海,别的什么都不用。”女孩难得抒情了一句。 “。。。还需要薯片、辣条和可乐。”梁津摸摸她的脑袋。 第200章 冷笑话来得猝不及防,女孩“扑哧”一声笑出来。 “还需要一个你。” 这句话,她说得小声。 但他听到了,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这让苍冷的月色都有了温度。 两人又依偎着坐了一会。 周萱吵着要吃薯片、听鬼故事。梁津便给她讲,讲小时候他在一个门房奶奶那里听来的鬼故事,说夜晚的时候,妖怪会变成老婆婆的样子,和小女孩睡在一起。听着听着,周萱又害怕,薯片也不吃了,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好像这样,那妖怪老婆婆就看不到她。 他刮她的小鼻头,笑她胆小。 夜渐渐深了。困意袭来,女孩打了个呵欠。梁津将睡袋展开,哄她去睡觉。女孩脱下风衣,钻进睡袋里。 风衣一脱,枕着薄薄的睡袋,半睡半醒中,那种不安全的感觉加剧了。万一老妖怪婆婆就在树底下,随时爬上悬梯,钻进来和她睡在一块,那可怎么办? 她从睡袋里探出半个脑袋,叫梁津。 “快过来陪我睡觉。” 其实他还没有那么困的。但他还是脱下风衣钻了进去。这样一来,原本宽大的睡袋变得逼仄无比,她柔若无骨的身躯被迫和他紧紧相贴。 睡袋之外,是薄薄的一层木板树屋。女孩犹觉得不够,伸出手臂搂住男人肩膀,往他怀里拱。 “你抱我,要抱着睡觉。”困极了的女孩开始撒娇。 男人没有回答。空气似乎变得潮闷起来,她的双臂一搂过来,和他相触,他的体温便在急剧上升,似乎要到达某个燃烧的、爆炸的顶点。 “小萱。别缠这么紧。”男人无奈地握住她自动缠上他腰的脚踝,试图让她放松一些。 “不要不要,我害怕。你把我抱紧一点儿。”女孩拒绝,反而缠得更紧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中,似乎要用他把自己包起来。 “。。。”又害怕又要听鬼故事,听完鬼故事又要把他抱紧紧。 这还是在野外。在一个随时都能打开的树屋里。梁津无奈。 她娇躯柔软无骨,梁津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一面鼓,那面鼓似被什么敲打着,一下一下地鼓噪。此刻他机体敏感而坚.硬。闭上眼,她那娇美的、甜甜的声音,月色下明媚的小脸,她手指轻轻撩拨滑过他胸膛的触感如一片羽毛。一切关于她的,全都劈天盖地袭来。 迷迷糊糊中,女孩也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紧绷的,膨胀的。 “你要做什么?”因为困倦,她长睫颤动着,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语气带着浓浓的依恋。 当睡袋的拉链被他从头至尾扯开,如盖被一般被掀开。而她纤细的脚踝,也被他握住,女孩一下子警觉了起来,轻轻叫了一句“你不要乱来嘛”。 他覆身上来,手指抵她的唇,没有理会她半推半就的拒绝。 “小声。” 她咬着唇,一下不说话了——不能说,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她勉强睁开眼睛,侧过头去看薄薄的木屋的门。这门正紧紧闭着,但要是有人,从外面一下子就能打开。 她想,他也真是胡来。他是不是没有带作案工具?她看到梁紧从风衣口袋摸出个钱包形状的轮廓,再将那轮廓展开。 黑暗中,传来铝膜包装被撕开的声音。 因着这清晰的、包装被撕开的声音,她的身体紧张了起来。进入了一种严阵以待的状态。 一刻钟后。 “附近有人。”他倾下身,用低沉的气声和她讲话,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锐痛感弥漫到她全身。女孩正疑惑着哪里有人,却忽然听到木板底下传来阵阵靴声。 厚重的皮靴踩踏在落叶上的声音。沙沙沙,极有节奏和韵律。想来是夜晚巡林的护林员。 突如其来的紧张感漫至身体四肢百骸,女孩一下子身体拧紧。 第83章 冬季 、野培和大雪封山 皮靴踩在干枯枝叶上, 发出脆响。那声音渐渐地近了,近到一个临界点,周萱拧紧身体, 把手指放到唇边咬着,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如果那人忽然发现了他们的登山鞋, 那该怎么办?这个念头像天空中一片乌云似的罩着她,让她不禁对梁津有些生气。他这也太胡来了, 明明是在这种一点都不安全的地方。 他还这样。下次她才不会依着他了。他额上的汗滴落在她颈窝中,咸湿而滚烫,夹杂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她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小臂, 指甲狠狠嵌进他小臂肌肉里。 那声音又渐渐地由近到远, 终于不再听闻。女孩的注意力暂且放到一边, 才发现自己被嵌得生疼。而他嗓音低哑,手指轻柔,哑声让她“放松”。 黑暗中, 人的听觉变得无比清晰。周萱听到树屋外风吹过树梢的声响, 鸟儿细微的啾鸣, 有时候树枝响得太过剧烈,也许是某只小松鼠从这一枝桠跳到那一枝,以至于拨动了树叶。 她过分紧张,一点也不能投入梁津所正专注的事情里。男人无奈,伸手轻轻拨.弄连接处,粗粝手指的触感让女孩双眸失焦,樱唇微张。她恍恍惚惚地想到, 他们这是在海拔近两千米的山上,这样冷。过不了多久就连小河小溪流都要冰封起来了。还要等到春天气温回暖, 寒冰破开,才会解冻,汩汩春水在溪道里肆意地畅流,也涌出她的身体。 第201章 又过了仿佛从一个冬天到下一个春天那样久。也仿佛下了一场狂暴的雨。他握着她的腰,从闷.哼到叹息,轻抚她被汗濡湿的额头,哑声叫她“乖孩子”。 她已经累得没有一点儿力气,意识包裹在一团迷雾里。 第二天黎明将过,清晨的第一缕晨曦出现时,他们便醒了。树屋露营是浪漫,但不适合睡觉,睡袋底下就是硬邦邦的木板,再怎么睡浑身都疼。 在薄薄晨光里,周萱嘟着嘴,揉着自己因为睡了硬木板而酸疼的肩颈,又看看梁津那裹在登山裤里的修长结实的大腿,他正屈着腿半跪着,两只修长的手臂伸展,套上风衣。女孩看着他的膝盖,不由得默默地想,难道他的膝盖和常人的都不同? 明明昨夜跪了那么久,膝盖和硬木板亲密接触,还一动一动的,也没见他说膝盖疼。他的膝盖一定是铁做的吧?不像她,稍稍用力一些,便会磨出一层胭脂一样的红,还疼。 “走吧,下山。”他简单地叫她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从树屋里爬出,他执意要背她。 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女孩看着路旁灌木上凝结的秋霜,北风灌进她拉高的风衣领中,只有和他相触的前胸小腹是温暖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寒意料峭,冬天就要到来。 * 后来周萱回想起新婚后的第一个冬季,总觉得不可思议,想不明白,她和梁津怎么就能黏糊到那样一个程度。梁津总是周日晚上飞回锦城,周五或者周六再赶过来,和她一起过周末。 她很想为他们两个安排点儿户外活动,但每每在别墅里把门一关,她的小裙子便被他掀到腰上,小胖次被他赶到脚踝处。于是“户外活动”再次变成了“户内活动”。 厨房、客厅、饭厅、卧室、楼梯、浴室,他们太过于无度。以至于梁津命人给整个别墅的窗户都蒙上厚厚的窗帘,外层花园竖上高高的挡板。他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见到别墅里的她。他们两人在私底下时,她总是激起他身体中原始的、禁忌的狠劲。 刚开始女孩还会哭着求饶,后来发现她越是求他便越狠,总是停不下来,只得默默地忍受。在这样的忍受里,又牵扯出极致的、让她灵魂都颤抖的快感。 她偶尔也会生他的气。因为这件事的掌控权总是在他手上,而不在她手上。哪怕她流着泪,带着一身的薄汗,抓紧脚趾呜咽也无济于事。他想要的时候可以要,不要的时候可以不要。 而他想要的时候又总是太多。 但是下了床,他还是很好,对她的小性子百依百顺。不做那事时,他们会待在一起,各忙各的事,偶尔她忙完了自己的事,便走到他身旁,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英挺的脸上落下浅浅一吻。 有时她在床上看她的动物百科,他在另一侧架起平板电脑处理公务,偶尔她感到口渴又懒洋洋地不想动,就用小脚丫子去踢他的大腿,让他去给她倒水喝。 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是很宠她,主动把刚刚适口的温水端到她嘴边。 工作上,周萱从锦城动物园被提到板栗坪野化放归基地,开始负责熊猫野化放归的任务。 板栗坪基地海拔两千多米,吹过坪地竹林的风带着湿冷的寒意。 为了让熊猫幼崽保持兽性和野性,对人类保持警惕,周萱每日的任务,就是身着熊猫外形的伪装服,涂抹母兽的粪便和尿液,打扫母兽暂住的笼舍,在漫山遍野的竹林中穿梭、捡拾熊猫的粪便,以此检查母兽和幼崽的身体卫生状况。 两周之后,她便完全适应了板栗坪基地的节奏,每日微信步数总是排在好友榜前三。如此一来,晚上在宿舍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躺下时,走路过度的小腿酸胀无比。 梁津不在的时候,她自己晚上睡前用药酒抹一抹,揉一揉,强忍着酸胀感入睡。梁津在她身边时,她的撒娇劲儿上来了,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喊疼,吵着嚷着让他给她按摩。 起先,梁津按摩的手法、力度,她都满意得不行。按一按,肌肉深处的酸痛好像被拔出来,筋骨都被抻松,有一种肌肉醉酒的微酣感。 但是凡事总有个阈值,久而久之,女孩习惯了男人按摩的力度,恨不得他再加重一点。黎若昭得知她小腿酸胀,极力建议她入手一个筋膜枪,用高科技解放双手。 周萱便兴致冲冲到网上买了一只。入手之后,果真满意得不行,按摩头“突突突”地旋转,再将按摩头放到酸胀的小腿肚上,“突突突”,似乎每一丝堆积了乳酸的肌肉都被打通了。甚至于下一周梁津飞来锦城找她时,还吃起了筋膜枪的醋—— 因为她再次嘟囔小腿酸的时候,男人习惯性地挽起袖口,修长手指放到她小腿肚上,却被她拨开手,毫不客气地拒绝。 女(y)(h)孩举起筋膜枪,开始“突突突”。一边“突突突”还一边不知死活,仰着漂亮明媚的小脸对男人说“嗯,你按摩的力度太轻了,不够重。”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就知错了。男人按住她的脚腕要掀她的睡裙。她说他“力度太轻”,他便身体力行地让她知道什么叫“重”。到后来她简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那样,手指几乎抓不住她自己伶仃的脚腕骨,纤细腰肢还被他按着,乌发湿濡贴在额上,哭着求他轻一点。 第202章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如果生活能一直这样打打闹闹、平平淡淡,便是不可多得的好时光。但这样的好时光里,也有意外发生。 那一日核桃坪基地大雪封山,原本固定在野培母熊猫颈侧的gps定位仪掉落,为了尽快找到失去踪迹的熊猫母子,核桃坪基地全体员工出动,在两千多公顷的半开放坪地内展开地毯式搜寻。 周萱也不例外,穿着防寒的登山服,脚下踩着没过脚面的、松软的积雪,跋涉在苍翠竹林中,一脚深一脚浅。 北风肆虐,像刀一样刮过她的小脸,登山靴陷在开始融化的积雪中,冻得小脚完全失去知觉。天寒地冻,人只能凭借意志力寻找,潜意识中想要挽救熊猫母子的信念,逼迫着他们向前。 时间过去了六小时,一无所获。人们脸上开始现出焦急的神色。周萱的心也揪得紧紧。 这次走失的熊猫母子,已经到了野化放归的最后关头。如果它们就此消失在雪地中,那便意味着,基地这三年来的探索和努力皆成了泡影,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周萱比任何人都想找到这对熊猫母子。这是她来到板栗坪后,看到的第一缕即将野化放归熊猫的曙光。她不能接受,这一缕曙光仍未带来耀眼的明天,便彻底被黑暗吞没。 走在风雪中,她始终记得一位生物学教授说过的话。 “熊猫经历了几千百万年的演化。。。它们应当在自然栖息地里经风雨、见世面。在那里寻找伴侣,在那里追求爱情,在那里生,在那里死。”* 她喜欢滚滚,比谁都希望人工圈养的滚滚重新回到自然。她希望,就像她梦里那样,它们能在长满鲜花的草地上打滚,而不是望着动物园里四角的天空,一生都闻不到风吹拂竹海时,竹叶散发的清新气息。 她更不希望,这次的熊猫母子,尚未脱离人类创造的半开放式模拟环境,就彻底地断送在冬日的一场大雪中。 天渐渐黑了。 女孩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大山里跋涉。 而梁津,接到了一通基地的电话,面色凝重。 电话是刘时元打来的。周萱身份特殊,当刘时元得知周萱六个小时没有消息时,吓得赶紧联系梁津。 梁津的电话,也是周萱在进入板栗坪基地后,在紧急联系人一栏里填下的。 一架湾流650,从海城紧急飞往锦城。 这个夜晚,梁津的记忆里出现了三个小时的空白。这三个小时里,他从海城到锦城,跨越几千公里的距离,人在飞机上,头脑无法思考,好像变成了古老的、笨重的黑白电视,屏幕上一直是雪白的噪点。 三千多米、失踪、失温。各种可能性在脑中转圜,明明飞机上暖气充足,他却好像坐在数九寒天里,被判了死刑。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机拨打着那个特殊的紧急电话。那个电话,连通着女孩的小天才电话手表。 手表还是他亲手给她戴上的。他让她时时刻刻带着,不要摘下来。她也听话地带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随时联系到她。 他一遍遍打,一遍遍收到机械的女音提示,“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男人胸腔中弥漫着浓雾一样的窒息感,将手机朝地上一掷。黑莓手机的边角磕在厚重绵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坐在飞机上,头脑却自动回忆起他们上次见面的一晚。那时她要按摩,开玩笑说他的力度“不够重”,他使了坏,凶狠又强悍,直要到她呜呜哭着求饶。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他怕他们会就这样结束。 第84章 操碎心 锦城, 机场,湾流g650降落。 一辆通体漆黑锃亮的牧马人等在机场外,轮胎上纹路清晰深刻。司机紧张地在驾驶室外恭候。梁津迈开极大的步伐, 大步走过来。 他面色沉沉,不见一点喜色, 跟在身后的保镖和助理大气不敢出,一时间气压低到极致。 司机叫了一声“梁总”, 伸手拉开驾驶室的门,正要坐进去,却被梁津推开, 趔趄着向后几步。 “借过。”穿着burberry黑色风衣的男人脸色阴沉, 明明是一句抱歉的话语, 听在司机耳中, 却让后者胆战心惊。 梁津径直坐进驾驶室里,“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紧急关头他要自己开车,他谁都信不过。徐正阶在一旁看着梁津, 有点呆愣。梁津一向不喜欢和他人产生肢体接触, 更不会动辄推开下属, 但他现在这两样都犯了,急迫的心情可见一斑。 徐正阶没来得及再想什么,眼疾手快地拉开牧马人的副驾驶,在引擎即将启动之际,将屁股挨靠在坐垫上。 牧马人像一匹疯马似的弹出去,速度开到120迈。徐正阶眼前掠过两侧不断倒退的花草树木,只觉得脑袋都在生疼。 夫人情况难料, 总裁要疯了。整个世界也要跟着一起疯掉,秩序在崩坏, 在坍塌。 已近深夜,公路上车马稀少,偶有零星几辆,被牧马人不停超越。徐正阶瞧着好几次牧马人擦边过车,心惊胆战。总裁开车也疯了不要命了——到时候还要开上盘旋曲折的盘山公路,梁津的车技不知能不能驾驭得住? 第203章 好就好在,事实证明徐正阶的担忧是多余的。上了盘山路后,方向盘在梁津手中灵活地转动,转弯,车速不减,车始终在车道靠右居中的位置。 盘山公路好像永远都望不见尽头,车头雪白的大灯照亮两侧黑黢黢的树木,再将它们甩到身后。终于,印着“板栗坪基地”的掉漆铁牌,出现在视野里。 梁津猛踩一脚刹车,车在门口堪堪停住。 正在门卫室里焦急等候的刘时元,额间青筋突突跳着,急忙起身迎接梁津,脸上陪着笑。 “梁总,就在两分钟前传来消息,小梁太太已经找到了,人没有大碍,只是在向阳坡上摔下来,左臂有伤势。” 刘时元额头都在冒汗,他说得急切,既要早早告知眼前这位梁总消息,又要斟酌词句,想着怎么描述周萱的伤势,不能将她描述得太重,但也不能太轻描淡写,不符现实。 毕竟眼前这位挺鼻薄唇、面若修罗的男人,是基地如今最大的金主,前不久才拨款了几个亿,帮助投资建设和更新基地的基础硬件设施设备。 刘时元作为接触到资金流转环节之一的底层领导,光抠一点油渣子就吃得脑满肠肥。 眼前这位就是他的金主,他的衣食父母。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位衣食父母。 “她现在在哪?”梁津眼睛发红,哑着嗓子问。那句“她人没大碍”,让他脑中黑白电视般宕机的状态中断,眼前的雪花点和耳边滋啦滋啦的失真噪声终于消失不见。 一切都还来得及,都还没有结束。 这一刻,梁津真正意识到,什么叫“虚惊一场”是最美好的词,这真是再美好不过。她没有事就好,他的小女孩,她没有事就好。 “基地已经派救护车过去,将小梁太太接回来了。”刘时元恭敬道。 梁津身后的徐正阶听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幸而夫人没事,幸而没事。要是有事,总裁怕是要疯。 * 板栗坪基地内,救护车在公路上艰难前行,道路两旁的积雪被车尾气一融,化成脏兮兮的泥水。 车内,周萱坐在座位上,裹着同事给她披上的军大衣,一杯热水递到她面前。 一个小时前,她终于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山坡背风处,发现一大一小两只滚滚。滚滚妈带着小滚滚,正躲在岩石缝隙里,只露出一张蓬松的大脸。 终于找到了。她喜出望外,却只敢远远地望着它们 。 熊猫始终是野兽,尤其是经过挑选,最终进入野培名单的熊猫,野性和警惕性很强,它们牙齿锋利,咬合力足。基地里曾有一位老前辈,在寻找熊猫幼崽的过程中,被想要护卫幼崽的母亲咬伤了,至今双手关节钙化难以伸直。 是以周萱十分警惕,她不敢靠它们太近。 她正想用无线电呼唤同事,告知熊猫母子的下落,不料母兽好似发现了她,侧头就要钻出洞穴。周萱心情紧张,生怕它要出来咬她,急中生智,从布满大雪的雪坡上滑落下来,骨碌碌连滚了好几十米。 她在打赌——赌在野外环境下,母兽不会为了解决潜在的“威胁”,置洞穴内的幼崽于不顾。好在她赌对了,母兽真的没有跟着下来。 在滚下雪坡的过程中,周萱双手抱住头部,左臂因此磕上了一块大石,移位了。等她浑身又冷又疼,从雪地里爬起来,颤着身体,忍着左臂撕裂般的疼痛,去摸索腰间的无线电便携设备。摸了很久还是一手空,她这才发现,设备不知何时丢了。 好就好在,二十分钟后,她遇到了一同寻找熊猫的队友。 如今,跟在救护车身后的皮卡车上,正运着熊猫母子。因为将它们找回来了,大家脸上重新有了些喜色,猜测着熊猫母子长途跋涉到那处的原因。 周萱满心满眼感到欣慰。手骨折了不要紧,打个石膏,过一两个月就能好了。熊猫找到了就行。 “萱萱,你不要命啦?自己一个人去到海拔那么高的地方,要不是我们早点发现你,你就要完了。” 一个同事说。 “就是。这可是参加野陪的大熊猫,是野兽,你一个人去找它们,有点太自不量力了,就不怕它咬断你的胳膊?” 另一个同事嘟嘟哝哝地抱怨。 “嗯。我下次不会了。”周萱乖巧地应声。她知道自己给同事们带来了麻烦,面对抱怨只是笑了笑,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裹着紧了又紧。她里头的衣服都湿透了,是滚下雪坡时被雪水融湿的,只是车上有男同事,她不能着手更换衣服。 还是冷。方才在雪地里,她觉得浑身都冷透了,冷得牙齿都在打颤,现在还没缓解过来。 “嘎——”就在这时,救护车来了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住。周萱伸出尚未受伤的右手抵住车座,身旁的同事已经叫了出来。 “怎么回事?” “周萱,周萱,换到前面那辆车去。” 刘时元那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女孩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这一侧的车门就已经打开,紧接着她看到一张英俊的脸 ,挺鼻薄唇,面上罩着一层寒霜。 第204章 梁津出现在她面前。 女孩瞪圆了眼睛,既惊讶,又喜悦。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她和殷商屿在乐乐动物园碰见的那次,也是这样,梁津会半路过来截车,从天而降。有句话是怎么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会踩着七色的云彩,在她危难关头出现。 只是现在,她的“意中人”面色沉沉,冷得可怕。他一双眸子幽深不见底,好像要全然地将她裹挟进去,吸进去。 救护车的车门被关上,临关上前周萱还听到同事的讨论声。 “哇,周萱她老公来接她啊?” “她老公好帅啊啊啊啊啊。跟我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 “废话。周萱看着和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啊。” 然后她被转移到温暖宽敞的牧马人后座。身上那件厚重的军大衣被拿走,徐正阶重新拿了软而厚的毛毯过来,还有一袋衣物。周萱低头摸着毛毯,认出这是某家以保暖著称的羊绒毛毯定制款。 “你来开车。”梁津简单指挥徐正阶。多年没有开过山路的徐正阶,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驾驶座。 牧马人启动。 “去医院,开快点。” 身后,男人沉声开口,视线再度落在女孩身上。 入冬以来,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越发显得小脸尖尖,一双杏儿眼清清冷冷的,红唇苍白,只是唇珠依旧饱满。她裹在毛茸茸的毯子里,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此刻她眼中涌出一点害怕的情绪,就好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怯生生地看他,细嫩的手指抓着他的袖口,她的小手指冰冰凉凉,冷意透过羊绒风衣的袖口,传递过来。 男人心底无声叹气。她真是,让他操碎心。 周萱眼睫微颤,眼巴巴看着梁津,她真怕这个男人又生气了。她去寻找野培熊猫这件事,是怎么惊动他的?他的消息是不是太灵通了?后知后觉地,女孩发现,梁津那权力的“触角”,似乎伸到了锦城。刘时元越来越对她照顾有加。基地里不乏年轻单身的男同事,但是他们都不敢骚扰她。 眼下他匆匆从海城赶过来,是不是她在山里待得太久,他以为她失踪了? 脑中思绪万千,女孩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先道个歉求饶。 忽然,“嚓”地一声响,隔板升了上去,将车后座隔出一个隐蔽的空间。暖气开得越发充足,充足到她手指痒痒,紧接着,男人的大掌伸过来,面无表情地拿掉她身上毯子,脱下她的冲锋衣外套。 再之后是里层的毛衣,保暖的打底衫。她的里层保暖衣物已经湿透了。梁津居然注意到她衣物湿透的事——想到这点,女孩心里暖融融的,只是他帮她脱衣服的动作带着一丝粗鲁,有一种毫不怜香惜玉的意味。 要是平时,她自己脱就行,但是现在,她左手骨折了,挂在脖子上等着去医院打石膏,行动笨拙。 “我自己来就好。”脱到最后一件浅咖色的打底衫时,他有些扭捏地拒绝。虽说在别墅里,她经常被他脱.光.光,被他按在床上一.丝.不.挂。甚至有时候天光还大亮着他就这么干。相较于新婚那一会儿,她是没有那么害羞了,但这是在别墅外,地点不一样,她不自觉地想要推拒他。 “你自己怎么换?”男人终于开口,声音还是沉沉的,像是在寒冰里浸泡过。 女孩瑟缩了两下身体,他将打底衫脱了,又去解她胸衣的扣子。 她捂着胸口不肯。这件也没有很湿的。 晕黄的车灯下,她身体瓷白细腻,像一只细腰瓷瓶,腰肢纤细,蜜桃臀饱满。车内暖气十足,她几近于赤.裸,而他衣服齐整,就连衬衫都扣到最上一颗。 女孩害羞地将右手横在胸前,紧紧并拢着双腿,企图将一切掩在阴影中。 “又不是没看过。”男人瞧她苍白小脸上两片绯红,淡声。 她咬住唇。看过就看过。他干嘛又要说出来?说出来她会被羞死的。女孩脸上闪过几丝气恼的神色,正要让他赶紧替她穿好衣服,却忽然被他掐着腰抱到大腿上,轻而易举地被翻了个身。“啪”地一声,毫无预兆地,他大掌落在她臀上,声音清脆。 这一下被打得猝不及防。打得女孩脑子都有些懵懵的。她是太久没在床以外的场合被他打过了。他怎么又打她了?她缩着臀肉想从他膝盖上逃走,却被他紧紧扣着腰按住。 “知道错了没有?”他将她翻了个身,头低下来,一双凤眸中俱是厉色,没有情趣的意味。于是女孩知道,他这一掌不是调情,他是真的动怒了,生气了,生气得控制不住,所以才打她屁股。 第85章 浴巾 周萱咬着唇不说话。车外的林树在飞速倒退。车窗上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她小脸绯红, 身体赤.裸光滑的一片,趴在他膝盖上。 而梁津穿着黑色的风衣,里头是黑色哑光材质的衬衫, 全身皆黑。镜车窗上一黑一白的对比让女孩觉得心颤,一种专属于男人的侵略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嗯?”梁津没等到她乖乖应错的回答, 粗粝手指放在q弹的某处轻抚,这明明该是一种安抚, 但在女孩看来,却有一种威胁的意味。 第205章 “知道错了。”她低泣着,臀肉轻颤, 试图从他膝盖上爬起来。 “你错在哪?”男人转了转手腕, 看着手腕上陀飞轮的指针。距离到最近的医院还有一个小时。在这个时间段里, 他必须要让他的小猫意识到错误。 这可是会丢掉性命的错误。一点都疏忽不得。 女孩咬着唇没回答。他就不能等给她穿好衣服再问这个?偏偏她自己折了一条手臂, 想要自己穿衣服都费劲,只能依靠他。这样被他盘问,好羞耻, 然而他只是扯过另一张干净的、柔软的羊绒毯子, 细致地擦拭着她的身体, 一点点碾净残余在她肌肤上的水分。 “我不该自己一个人出去找熊猫——”周萱扁着小嘴,十分乖顺地开始检讨。这环节她已经做了不少遍,很熟练。反正他不会真的“惩罚”她的。 “嗯。还有呢?”男人看着苦着小脸的、乖顺的女孩。要是她在事情发生之前,有这么乖顺就好了。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的手臂不会骨折,他也不必经历失而复得的痛苦。 那时,他心都要被野兽撕扯成两半。 “熊猫是野兽, 很危险,靠它们太近会被伤害到。”女孩想了想, 又补充一条。 “嗯。还有吗?” 女孩转过头,悄悄打量男人的神色。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一张脸没有刚才那么冰冷了。 “没有了。”她嫩声说。 她想不到了,不就是这两点? 男人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腿上,这样一来,他们的眼睛对视了,他能够深深地凝望她心灵的窗户、灵魂的出口。 “还有,你不应该至你的生命安全于不顾。” 他低声。她到底是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还是明明知道危险,却都要以身试险?海拔三千多米的坪地,险峰,半野外的开放环境,野兽出没,还有最最严重的失温问题。 如果不是她及时被同事发现,她可要怎么办?她连无线电设备都能搞丢。 梁津握着她的小手,她小手上还牢牢佩戴着那枚儿童电话手表,像一个粉嫩的、漂亮的装饰。紧急时刻,他连她的联系方式都一并丢失。 “下次不会了。”女孩讷讷地说,她到底知道,这次犯的错误不是一般的严重。“熊猫宝宝的性命也很重要,我只是——” 她只是一时心急。而且,当时她也已经想好自我急救的办法了,她还记得回去的路,她不会莽撞地让自己在外头过夜。 “再重要也没有你的性命重要。”他定定看住她的眼睛,手掌想要再度落在她臀上,又生生忍住,只是在其上捏了捏,一手的柔软和饱满。 女孩陡然间被男人的目光攫住,眼睫颤了颤。 “你说,如果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他哑声问她,猛地箍住她的腰,将她置于他胸前,双臂将她紧紧裹住。黑色羊绒的袖子护她背后,交叉环着她瓷白纤薄的背,像是天使雪白脊背上长出的黑色羽翼。 他的问题,让她心口如中一箭,竟然回答不出来。也想象不出来,只能抬头,一双杏儿眼怔怔瞧着他。 “要我亲手将你埋葬吗?要我带着你的印记,再继续我的生活?还是要我——”他语气艰涩,一想到最坏的结果发生,她要一个人躺在黑漆漆的地底,和他生死永隔,他心口都在发空,好像被人掏走了最重要的一块。 她的印记。她那清甜的、百合花一样的体香。她生气时小拳头哐哐砸在他胸膛上坚实又软嫩的触感。她被他打屁股时委屈的神色,她那害羞的娇怯的眼神,被他按住时嫩嫩的好像要滴出水的声音。。。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他会怎么样。 女孩趴在男人胸口,听到他缓慢有力的心跳,颤抖的长睫闭上,终于出了一身后怕的冷汗。却不是怕自己真的死了,她只是怕,他会怎么样。 原来,他那么在意她吗?在意她的生命,在意她是生是死。一瞬间,她想到了最坏的后果。假如她没有恰好遇上赶来的同事,也不记得回去的路,而是孤零零一个人在雪地里失温,那梁津会怎么样呢? 他会怎么样? 《哈利波特》小说里,有一面厄里斯魔镜,巫师会在魔镜里看到自己最渴望的场景。在霍格沃茨大战后,韦斯莱夫妇永远只能在镜子里看到死去的儿子弗雷德·韦斯莱,他们活着一天,就要忍受一天和至亲生死相隔的痛苦。 一想到,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梁津活着一天,就要忍受一天和她生死永隔的痛苦,她心都要碎掉。 “我不会了。下一次,我绝不会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女孩低声,光滑柔嫩的右臂,搂上男人的脖子。这次,她说得认真,一丝玩笑的意味也无。 “嗯,再也不许有下次了。”男人刮刮她的鼻头。眼看着快要到医院了,男人倾下身,将放在脚面的羊皮纸袋拿起,取出她柔软的、待更换的衣物。 衣服是他命林晴提前准备好的,都是合适她的尺码。当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上她胸衣的背扣,炙热目光凝于之上时,她咬住唇,把脸别过一边,默默希望他最好忘掉这一刻。 明明,已经被他吮,咬过很多次了。他一向流连于这里。他也脱下过好多次她的衣服,但还是第一次,他帮她穿上。 第206章 起码,他的动作是很绅士的,虽然目光不太绅士。但是,她都是他的了,好像不用讲究什么绅不绅士。反正他这么做也不犯法。 林晴准备的衣物是毛衣、呢子大衣、冬天的厚重羊绒裙子和保暖的奶咖色裤袜。裤袜弹力很好,但是她被他握着脚踝,再将脚踝放入裤袜里,将竖条纹的裤袜向上拉扯时,总觉得有些微妙——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在照顾一个小宝宝。 裤袜将她的大腿和小腿绷得肉嘟嘟。连她自己看着,都忍不住伸手捏一捏。不是说她最近在基地当野培饲养员,天天走路啊跑步啊的,将自己走瘦了?怎么大腿还这样肉乎乎的?虽然肉,但是好捏。 “好好捏。我的腿好像有点肥诶。”女孩一边捏着自己大腿上的软肉,一边嘟哝。 “不肥。”男人瞄了她的腿一眼,把她的手从大腿上拿下来,不给她捏。再捏他也想上手捏一捏了。这条羊绒格子裙,这条裤袜很适合她。她就该穿羊绒连裤袜和漆皮圆头的小皮鞋,当他的小公主。 不肥,那就是可爱喽。本来也不肥的吧?都是浅色显胖。女孩被男人拿开手,咬着唇想。 在医院就诊的过程异常顺利。周萱本来以为这是夜诊,没有多少骨科医生值班,好歹还得排排队,但是梁津直接将她带去了vip通道。在金钱的开道下,医生笑容可掬,先给她查了ct,再给她关节复位、上夹板。 “轻微骨折,不是什么问题,上夹板和石膏固定下,平时不要用这只手干活。” “三个月就好了。多吃鱼多吃肉,不要碰水。” 女孩闻着消毒水味,只觉得医生这些话都是老腔调,她听得腻味了,但是一旁的梁津却听得格外认真。 * 因为找到了失踪的野培熊猫,周萱得到了基地的表彰,她手臂骨折受伤,这是工伤,基地给放了带薪休养假。基地的好几位大领导都想来探望周萱,——探望是半推半就,主要是想再和梁津拉扯拉扯关系。 不曾想领导们致电梁津时,却是徐正阶接起的电话,告知说,梁总和梁太太已经回海城了。 如今,周萱正在西郊别墅休养。怕赵姨一个人照顾不来周萱,梁津让徐正阶另外遴选了一位女佣,专门负责周萱的伙食,给她煲骨头汤和蒸鱼。 楼梯的地毯也全部换成防滑的垫子,以防她因为吊着一只胳膊走路,平衡力差而摔倒。 其实只是骨折而已,不用大惊小怪的。女孩这样觉得,但梁津可不赞同。回到海城后,他还专门给她的左手请了个专家号,听说确实无大碍才彻底放心。 对周萱来说,生活其实和原来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只手用不了,有点不方便。但她也闲了下来,得了许多空闲的时间。她百无聊赖,翘着脚在阳台上看《毛绒绒乐园》综艺。 这一期是播放她在河马馆营业的视频。综艺弹幕上,网友疯狂尖叫着“啊啊啊啊我老婆好可爱”“啊啊啊我想变成这头河马!!”“小姐姐你用的什么牌子遮瑕,我也想买!” 粉丝像潮水一样涌进她的微博。如今她的粉丝数量,已经从最开始的十万加,涌到了一百万。 周萱看着蹭蹭上涨的粉丝,笑得杏儿眼弯弯。她趁机向粉丝科普了文明观看动物守则,和大家安利她逛过的、值得一逛的动物园。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她相信自己会成为一个知名的动物博主。 她是闲了下来,但梁津依旧是忙碌状态。只不过,男人现在将回家时间提前到了晚八点,因为她现在手臂受伤,不能碰水,他要回来给她洗澡。 女孩原本想过在浴室内放一个浴桶,她自己盛好水,用坐浴的方式解决洗澡问题,被梁津严厉拒绝。 “不行。你一只手臂还吊着,万一在浴室里打滑摔倒怎么办?” 他语气不容置喙。就好像她是个三岁小孩,照顾不了自己。周萱原本想说,她是手臂骨折了又不是人躺在床上动不了了,还不用着他帮洗—— 但是看着男人的神色,她把到嘴的话又收了回去。他爱照顾她洗澡就照顾吧,正好能让他早点儿回家。 话虽如此,她还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来克服羞怯。每次,她都要将浴室的灯光调到最低,让他背过身,自己脱衣服。 “好了你背过去,不许看我。”浴室的门一关,她这样说。 少了一只手的协助,脱衣服有点困难。最难脱的是连裤袜,紧紧绷着她的腿,好像长在她身上。 通常她窸窸窣窣脱了半天,还是没脱下来。他忍耐不住,转过身扯住她连裤袜的裤头,慢慢地扯下来。 “害羞什么。这时候不看,待会也是会看到的。”看到她绯红的小脸,他捏捏她圆润的耳珠,将柔软的毛巾浸泡上水,泡开,一点点地搓洗,直到热水将她全身的肌肤都洗得红粉粉的。 男人搓洗的力度很轻。因为她肌肤很嫩,光洁没有一丝瘢痕,像一块洁白无瑕的、没有一丝棉花点、没有一丝划痕的美玉。他比她更爱惜她的身体,他喜欢她软软的胳膊,软软的、肉肉的小腿。 要等到很后来,他才会明白,不是她非要他照顾不可,而是,他就喜欢照顾她,喜欢抱着她,搂着她,亲着她。不是她离不开他,而是他不能没有她。 第207章 周萱当然不知道男人的心理。多洗了几次澡后,她反而觉得,他给她洗澡时足够绅士,不会盯着哪里乱看,也不会对她上下其手地乱摸——这一点跟在床上截然不同。他是真的一丝不苟给她洗澡。 这个认知,让女孩放下了羞怯心,暂时接受了他帮她洗澡这件事。但当他眼中泛起禁忌色泽的时候,她还是会害羞得想要捂住自己。 偶尔兴致上来一次,她还喜欢泡澡。在大大的浴缸里放满水,再放浴.盐。 薰衣草浴.盐,鲜奶芦荟浴.盐,玫瑰浴.盐,香草味浴.盐。她最喜欢玫瑰味的,淡淡的玫瑰香气,情调十足,泡开后水还是浅粉色,少女心十足。 她要泡澡,梁津会放好水给她。水温放到比寻常沐浴时高一点点的温度,会有自动调节系统不断更换冷热水,维持一个恒温的状态。 男人特意将水位放低了些。 “泡的时候小心,别打湿左手。”男人临离开浴室前还在叮嘱。 她泡澡的时候,他不会在旁边等着,而是出到浴室外站着,见缝插针处理手机上的公务。 她泡得兴起,也不敢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要是他发现石膏上沾了一点点水,是真会生气的。还会严厉地教训她,再动手打她屁股。 等泡得差不多时,男人听到女孩从浴缸起身时哗啦啦响起的水声,会自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如同纯白的、如同云朵般的大浴巾。 她身上的水珠,将他的衬衫溅湿,落到他的黑色西裤上。他却毫不介意,将浑身湿漉漉的她裹在浴巾被里,一把抱起。 那张浴巾足够宽大,能够将她整个儿包住,从肩膀裹到小腿。 犹记得第一次使用这张云朵浴巾时,她从浴缸里慢慢起身,等了他好一会,不耐烦了,大声叫他的名字——她现在也很自然而然地叫他的名字了。 “梁津,你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拿着这条浴巾走进来,任由水磨地板上,浴缸里漫出的浅色洗澡水,浸湿他的脚底。 他将浴巾绕过她的背,裹住她,像是把她裹在一张小包被里,然后低头,吻着她瓷白细腻的额头,嗓音温柔。 “我在找一张小被子,把我的小萱包起来。” 第86章 胖了 周萱忍不住要笑。洗完澡被他用云朵一样的小被子包起来, 再抱到床上,这渐渐地,好像成了她每天最期待的环节。这个环节, 真真切切让她意识到,她真的是他手心里捧着去疼去爱的宝贝。 梁津会用纯棉的毛巾, 一点点碾干她身上的水分,隔着柔软的毛巾她感受到他手指的触感, 他一给她擦身体,她就咯咯咯地笑。 “笑什么。”他瞥她一眼,捏捏她手臂上的软肉。 “你弄得我好痒。”她小声地咕哝, 刚洗完澡的肌肤格外敏感, 他只是轻轻擦一下, 她就痒得不行, 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 “好了,等衣服穿上先。” 等衣服穿上再滚——怎么滚都行。 每当这个时候,梁津垂下眼眸, 尽量避免他的视线接触她的身体。她滚着的时候, 胸也会跟着轻轻颤动。禁欲和放纵之间, 并没有那么放纵分明。她不应该这么放心他,他没有她想的那么“正人君子”。 女孩的睡裙都是裙摆飘逸的法式宫廷长裙,穿起来和脱起来都很方便。他握着她脚踝,女孩一无所觉,裹在蚕丝被里,想要将脚踝缩回去。 他握住,不给她缩回去。 “你干什么呀——”女孩开始蹬腿。 男人不答, 只觉得她这时候真是天真可爱得紧,还能干什么呢。这不是摆明了么。除了她, 他还能干别的么。 如此反复几次后,女孩裹在蚕丝被里,眼角带着生理性泪水,鼻头微红,方才她抽抽噎噎哭着不要了,却被他勾扯着的画面在脑中浮现。她总算学乖了,知道了。 再绅士的男人,本质还是一匹狼。是狼就要吃肉,就要吃她这只小羊羔。有时她小腹都不舒服了,一直酸胀着,还是要被折腾着。 让她烦恼的还有另一件事。 她每天在家里,美其名曰“休养”,吃着阿姨煲的大骨头汤,喝鱼豆腐汤,吃大龙虾,阿姨还给她煮姜糖茶和肉桂苹果甜酒。 这一天天好吃好喝的将养着,不发胖是不可能的。 这天,梁津照常给她洗澡。 洗澡时,女孩无意间低头,发现自己能从低头这个角度,看到自己的小肚子,她伸手摸了摸,好像小肚子是比之前大了。之前,她小腹是微微凹陷下去的。以前,低头这个角度,是看不到小肚子的。 所以她这是胖了? 好巧不巧,周萱发现,今天梁津把她抱起来的时候,比之前多花了几秒钟的时间。 她趴在他的肩头,感觉他的手掌陷进她的臀肉里。所以她真的胖了?连屁股上肉都多了。 “等一下。你把我抱到那里,电子秤上。”她指挥他。 等被放到电子秤上,女孩看着秤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胖了?体重居然过了三位数。 “胖了。”女孩叫了起来,如临大敌,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又摸摸自己肉嘟嘟的手臂,像雪白.粉嫩的莲藕。再捏了捏自己的脸,好像有了点婴儿肥。 第208章 “不胖。”男人低头,看了眼地秤上的数字,才这么点。他其实不是很在乎数字,胖不胖什么的,光看身材就够了。 他喜欢她现在的肉感,像是新古典主义风格油画上的美人,丰肉微骨,身体的曲线越发明显,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抱起来很舒服,捏着也有肉,拍一拍,q弹得跟果冻似的。 再说了,她的腰身还是那样纤细,少女的腰身。 “都怪你。你天天让阿姨煮这么多好吃的给我,你把我养胖了。” “你是不是想偷偷养胖我,好等我胖了,再抛弃我,另找一个?”她裹着浴巾站在秤上,又开始拿小拳头锤他。都怪他,要不是他找阿姨给她做这么多美食,她不至于胖成这样。 其实,她是容易胖也容易瘦的体质。胖上去快,瘦下来也快。 “乱想。”男人只是笑笑。“什么抛不抛弃的,这种话不许说。” “你看我不还是抱得起你,这才不叫胖。” 他将她抱回床上,正要给她套睡裙,她挥开他的手,信誓旦旦。“不行,我明天不能吃这么多了,我要减肥——” 减肥减肥,挂在每个女孩口中永恒的誓言。 “要减肥,先把你每天晚上两大桶冰激淋的习惯给减了。”梁津不以为意。减肥嘛,说说而已,顶多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冰激凌,那我要每天吃一桶,作为对我减肥的奖励。”女孩认真地思考了下。 这不,肥还没减上,就开始考虑吃冰激凌作为奖励了。梁津刮刮她的小鼻头,唇角勾起。灯光打在他身上,他的白衬衫上落了几点水滴,是她溅上去的洗澡水。 “不许笑——”女孩看着男人唇角那抹笑,以为他在笑自己,在他肩膀上推了下。 “好了,别闹,裙子还穿不穿了?” 后来裙子也没穿上。她蹬着腿,被他按到了床上。 两个小时后。她小脸红润,红唇微张,表情迷离。他大掌滑过她胯骨,捏在她的软嫩上,轻轻拍了拍,清脆的一声响。 “喜欢吗?”他细细瞧着她的表情,眼底潋滟,眼尾迤逦出浅红的颜色,樱唇被他咬得发肿。 床单洇上了一层水痕,湿漉漉的。男人躺在床上,衬衫半解,皮带半松,搂紧了怀中的娇躯。 “澡都白洗了,你害得我白洗了。”女孩脆声抱怨,声音嫩得能滴出水。她背上又出了薄汗,某处也黏乎乎的。 “待会给你擦一遍。”男人嗓音带着别样的沙哑,性感的喉结轻轻滚动。他揽住她肩头,将她的脸扳过来,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女孩咬着唇不说话,他喜欢把她摆弄成侧躺的姿势。她揉着发胀的小腹,气鼓鼓地想,可能是因为她左手臂伤着不能支撑全身趴着,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用这个。但她一点都不喜欢,太深了。 “我真的不用减肥?”女孩不确定,右手在他小腹上摸了摸,摸到他紧致平坦的小腹,他身材很好,平时也很规律健身。怪不得每次他都那么长时间。 “不用。”男人哑着嗓子,将她乱摸的小手拿开,再摸摸他又要起来了,到时候她又哭着恳求着不乐意。 “不要有身材焦虑,好不好?你这样就很美。” 男人本意是想告诉女孩,不要有身材焦虑,胖一点瘦一点,都没影响。女孩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到了那句“这样就很美”上,忍不住自己上手揉了一揉,心想,都说男人喜欢微胖的,难道就是喜欢这种? * 眼看着这年一天天的到了年尾。海城街道的小吃摊上,开始有街贩售卖冰糖葫芦和糖雪球。行道树上,挂上了一盏盏红灯笼,远远望去像一只只小红柿,在萧索的寒风里,添上一点过年的气息。 张静女士提前几天打电话给周萱,让她大年二十九,带着梁津一起回周家,届时周家吃团圆宴。 大年二十九。 周家别墅的大平层内。液晶屏的电视机两侧,摆了鲜艳的蝴蝶兰,垂着装饰性的小炮仗,张静女士在厨房内忙碌,周老太坐在客厅里择干豆角,厨房里饭菜香飘出来。 在张静的再三催促下,周墨勋去贴对联,周玉琢则拿了把小剪子,将独秀冬青、大花蕙兰和剑兰等花一一修剪了,插进花瓶里。 浓浓的年味在上空飘荡。 年关将近,梁津要处理诸多事务,很是忙碌。 等饭差不多摆上桌时,梁津和周萱才赶到。 梁津一来,周墨勋、张静两人急忙请他坐上主位。虽说论家庭关系,他们是岳父岳母、梁津是女婿,但金钱权势摆在那里,尤其现在梁氏又是勋章最大的金主,他们不敢完全把梁津当女婿看待。 “不必。我坐小萱旁边就好。”梁津淡声。他拉开周萱旁边的椅子,坐了进去。 这样一来,无意之中,梁津坐在了周玉琢的对面。 周玉琢今天穿了件修身旗袍,长袖斜襟,云纹缎面,上面绣着精致雅素的兰花,枝蔓在胸前蔓延,脑后以一枚玉簪簪起秀发。容貌虽不突出,但胜在气质出众。 张静女士看看周玉琢,对这个出挑的大女儿十分满意。她又将目光落在小女儿上。 第209章 周萱穿着碎花羊绒毛衫配格子裙,米咖色连裤袜和漆皮圆头小皮鞋。柔软如缎的长发用两个铂金钻扣的小夹子夹起,是时下最流行的公主头发型。 她的毛衣领上有一圈茸茸的毛,越发衬托得小脸唇红齿白,粉装玉琢。 她一只手臂用石膏固定着,另一只手握着筷子扒饭吃。许是夹菜不便,梁津夹了一块鹅肉到她碗里。 张静到底忍不住,开口道:“小萱,你看看,你脸都圆成什么样了,还吃这么多肉。” 周萱皱起好看的眉毛,觉得她妈妈真的很擅长扫兴,然而她还未开口反驳,一旁的男人先开口了。 “小萱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是应该的。”他并未抬高声音,但那醇厚低哑的嗓音,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这一下弄得张静讪讪的,有些下不来台。 梁津说这句话,周萱不禁斜了他一眼,桌台底下,绷着连裤袜的脚趾蹭了蹭梁津的小腿。 她才不会觉得,他说的“年纪小,还在长身体”,是说她还在长高高,他说的长身体,是某两处再多点儿肉,摸起来手感更好些。 隔着西裤被蹭上小腿,男人面色平静,伸出筷子给女孩夹了一块腊鸭,放进她碗里。桌面下,他长腿一伸,直接将女孩的两条小腿圈住。 若是有人掀开桌布看一眼,就会看到,锋利笔挺、裤缝清晰的黑色西裤之间,圈着两条绷着连裤袜的可爱小腿,姿态亲昵。 第87章 打扰 这个人, 好讨厌。周萱红着脸想,如果这时候有人筷子掉了,弯下腰去捡, 就能看到他的腿圈着她的,姿态亲昵。 她尝试着将自己小腿抽出来, 却被他两腿紧紧挟制住,不给她逃开。女孩拿眼睛去瞪男人, 男人神色平静,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从她的眼睛扫到她因为沾了油脂而格外红润的唇。 他还是忍了忍, 没有拿着餐巾亲手擦拭她的唇角。这毕竟是在长辈面前, 影响不好。 中途周墨勋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后, 脸上像喝了酒似的兴奋,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对勋章的讨论上。 “原本打算明年六月发布的新车xz5,再过一个月就出来了, 届时好好造势, 一定能大卖。”周墨勋哈哈大笑。 “就是, xz5搭配了最先进的系统,一上线肯定是叫好又叫座。”张静附和。 “xz5用于市场走量,定价面向大众。提前上市能否保证后续的交付能力?”梁津放下筷子,开口。 梁津的提问一针见血。夫妻两面面相觑,周墨勋一直是技术理工男的思维,只要技术达到了高度,他认为一切都不是问题, 倒忘了考虑千变万化的市场背景。 “交付能力嘛。。。”周墨勋讪笑。 “xz5还是在刚建成的x2工厂生产的,零部件也是重新设计、首次量产, 交付能力亟需保证。”梁津手指轻扣桌面,似在沉思。 “。。。”周墨勋说不上话。他有点惊讶,梁津竟然对勋章每一款车型的生产情况摸透到这个程度。似乎他的大脑如精密运转的超级计算机。 “爸爸,我认为,放在3月份上线最好了,先保证交付能力跟上。其次,model和t家都在4、5月份上新,我们比它们早一个月,提前抢占市场。” 这时,周玉琢自然而然地开口,眼神淡淡地睇向梁津。 她等一个开口的时机,等了很久了。自从她进了勋章当市场总监,等待的一直就是这个机会。她想不动声色地在梁津面前展现自己。 她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她是高知女性、留学归来,和她那幼稚可爱的妹妹比起来,她更成熟,在心智上也和梁津更匹配。 她才是原先和梁津有联姻关系的。 周玉琢在赌,男人都是得陇望蜀、吃了碗里看着锅里的动物。难道看到她的优雅、知性,梁津不会更动心? 谁知,梁津连一个眼神也没看向她,而是低头看着他身旁的周萱。周萱吃完腊鸭,要吐骨头,男人指骨修长的手伸出来,让她吐在他掌心里。 这期间,他眼神一直在周萱身上,专注、平静,带着淡淡的宠溺意味。 周玉琢看了,心一阵梗似一阵。梁津既然这般,让她方才的发言成了笑话,纯属向瞎子抛媚眼,功夫白费。 “小梁,你觉得呢,放在三月份是不是合适点?”周墨勋看看身为宣传部长的大女儿,又看看梁津,语气谦肯。 “先预测市场销售台数,再让执行总监出一份交付方案,根据方案来。”梁津淡声。 周墨勋喏喏点头。 吃完饭后,周墨勋拿出茶具,正想好好和梁津喝喝茶,探探口风。不想梁津接到梁西元的电话。 “知道了,这就过去。” 梁津挂断电话,看着一旁的周萱。周萱正将一只蝴蝶兰插进玻璃瓶里,扭头问周老太好不好看。 “小萱,我要去疗养院一趟。你晚点叫林晴接你回家。”梁津低声和女孩说。 “嗯嗯。”女孩点头。她知道,梁津这一定是又有急事了。 梁津简单和周墨勋道别后,“砰”地一声,大门关上。 周玉琢看着梁津离开的背影,心中泄了一口气。她原本想趁梁津在这里,多表现表现自己,好让他注意到。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210章 周萱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和奶奶坐了好一会,顺便替张静女士粘贴新年的窗花。夜渐渐深了。周老太养生,已经进房睡了,周玉琢和张静轮流去洗澡,换上了居家的宽松睡衣。 倒是周萱,原本留在这里的衣服都被张静女士收拾干净了,在这儿连套睡衣都没有,像个外人。 她打了个呵欠,打通了林晴的电话,让林晴过来接她。 林晴开着玛莎拉蒂很快到了。 周萱出了门,午夜的寒风刮在身上,有种入骨的寒冷。在寒风里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什么,朝头上一摸,这才发现自己把铂金钻石发卡落在周家的卫生间了。 她很喜欢那对发卡,当即决定回去拿。 录入指纹密码,再度打开周家的门,客厅的灯业已熄灭,家具笼罩在一层黑暗中。由于奶奶的房门是最靠近客厅的,她怕吵到奶奶,垫着脚轻轻走到卫生间,果真在洗漱台旁摸到那两枚发卡。 拿着发卡往回走,路过周墨勋和张静女士的房间,女孩听到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似乎还是和她有关的。 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你看看,当初我就说你的决定莽撞了吧?这把萱萱和小梁凑在一起,就说乱点鸳鸯谱。你看她在饭桌上只懂得吃饭的样子,怎么可能和小梁有共同语言?” “是有点莽撞。要是嫁进去是小玉就好了。” “你说,小梁会不会对我们小玉有意思?小玉那么有能力——” “。。。这怎么好说。老婆,我说实话,男人嘛,都有点得陇望蜀的思想,凡是得不到的才最珍贵。” 周萱怔怔听着,手指捏紧了发卡,发卡的尖尖戳到掌心里,很疼。 五分钟后,她悄悄关上门,转身下楼。 周萱俏丽的背影渐远,穿着一袭真丝睡袍的周玉琢拿着水杯,“啪”地按亮客厅的灯,对着妹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西郊别墅,屋内是全黑的。周萱也没有开灯,而是就着黑暗,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只觉得一切都乱糟糟的。 她有些生气自己为什么在饭桌上干饭这么认真,都没好好听他们交流。她隐约有印象,当时她姐姐周玉琢也发言了。那周玉琢发言的时候,梁津到底怎么想的?他是不是偷偷去看周玉琢了? 一想到这点,女孩就嘟起了嘴。 他要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她可是会生气的。当时,刚领完证那会,她都和梁津说清楚了,要是梁津和她姐姐纠缠不清,她可是会离婚的。 女孩心潮起伏,思绪不宁。眼看墙上挂钟渐渐走到十二点,她想打电话给梁津问个清楚,转念一想,那头他一定忙着,还是等他回来再问。 好巧不巧,她正要按熄手机屏幕,屏幕却自动亮了起来,竟然是周玉琢给她发了微信。 jennifer:「妹妹,你怎么有本事偷听爸妈的谈话,没本事进去打断呢?你在担心什么?不会说担心爸妈说的是事实吧?」 周萱一看,皱起了眉头。不会吧,周玉琢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连她回来拿发卡都知道? 萱:「那不叫偷听,是我回来拿发卡正好听到的。当初可不是我要抢梁津,是你自己在美国和别人谈了恋爱,才没能履行婚约。所以,你现在回来,也不应该打扰我们。」 周萱打下这段话,自以为劝退了姐姐。但她不知道的是,自流产过后,周玉琢最讨厌别人提起她在美国和别人“谈恋爱”一事,这只会让她想起那放纵的一夜情和不堪承受的后果。 jennifer:「打扰?你也好意思用这个词。是谁先插足我和梁津联姻的?你自己通过的什么手段得到梁津,你自己清楚。还有,‘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好’,这句话你不会不知道吧?」 自从听说在殷家别墅,周萱、梁津二人发生关系后,周玉琢既愤怒又无力,嫉妒如同毒汁淋满了她的心脏。她一厢情愿地认为,定是周萱借着醉酒,勾.引了梁津。 周萱看着姐姐发来的消息,只觉得糊里糊涂。 萱:「那你倒是说清楚,什么手段?还有,你说的这句诗句,到底什么意思?」 但是这次,周玉琢没再回复她了。 周萱觉得无趣,正要退出微信聊天界面,脑中忽然蹦出她妈说的那句话“小玉那么有能力——”,鬼使神差地,她点进周玉琢的朋友圈看了眼。 周玉琢的朋友圈置顶,是她的博士毕业典礼照片。照片中,她头戴学士帽,一袭大红博士学位服,对着镜头回眸一笑,气质斐然。配文:“终于拿到了communicationph.d,感谢一路以来从不放弃的我自己。” 在朋友圈置顶下,是一则海城电视台的新闻报道。“勋章市场主管周玉琢:全面推进勋章智能化、让智能驾驶惠及每个人、每个家庭。” 是了,周玉琢是康奈尔大学传播学博士,学历很高,一毕业就进了勋章工作,据说现在已经是市场营销主管了,负责新车落地的营销企划。 那梁津呢?梁津好像是stanford的优秀毕业生,拿了stanford毕业证就回梁氏执掌大权了。她听徐正阶讲过,当年梁津在斯坦福主修金融,辅修计算机,总之是个学神类型的存在。 第211章 他们两个都是学霸往上的级别。 那她自己呢?女孩想到了自己绿色领子的本科学士服。其实,农学学士还是很好念的。她的学校也很普通,就是一所211,跟康奈尔、斯坦福这种世界级top比不了。 所以说,难不成周玉琢跟梁津更配吗?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跳出来,就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配不配的,其实很无趣。也都是世人狭隘眼光所判定的。女孩试图说服自己。可是,张静女士说过的一些话,忽然又冒出来,像钉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你怎么这么让我操心?就不能像你姐姐那样,文文静静当个女孩子?” “你姐姐读书这么好,你读书为什么这么差?你这脑袋,天生就跟不上你姐姐的。” “你知道吗,你读这个学校,真的让我感到丢脸。你姐姐可是康奈儿大学的博士,你怎么不向她学习一下?” 。。。 女孩捂住胸口,觉得胸口处一阵顿顿的疼。 她不想让自己再想下去,伸手“啪”地一下打开了客厅的灯。时针指向十二点的位置,梁津还没回来。 看来,她今天要自己一个人洗澡了。 偶尔梁津回来得晚,她也是自己一个人搞定洗澡的事的。 女孩走进浴室,费劲地脱下毛衣、裙子和连裤袜。毛衣的静电“噼里啪啦”地响起。 她前几天亲戚来了,现在是又走了,粘贴在胖次上的卫生棉一片雪白。 不得不说,她这段时间的减肥还算是有点效果。她的肉是听话的类型,最先下去的是小腹凸起的圆肉肉,胸和屁股是一点儿没减,轻轻地颤。 她摸了摸打了石膏的左臂,最近石膏下的皮肤越来越痒了,算算时间,明天后天就能拆掉了。 太久没有用两只手,她都习惯当“独臂大侠”了。 就是不知道手臂会不会一只粗一只细。女孩正出神地想,忽然浴室的门开了,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门口,手掌捏在门把手上。 这一下猝不及防,她从出神到回神,瑟缩着颤了一下,想起自己还浑身赤.裸,抬起胳膊捂住自己。 “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自己洗了?”男人嗓音低哑到极致,目光晦暗。 方才他一打开浴室的门,就看到她站在镜前,头发披散下来,乌发雪肤,身段丰腴修长,像一件被女娲精致雕琢的艺术品。男人喉结克制地动,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了她的纤腰。 “不等我回来帮你洗?”男人的声音低低擦过耳膜。女孩感觉到几分危险气息,忍不住偏了偏头。 “我以为你晚上不回来。”她低声,眼睫细密地颤。贴得近了她才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一种辛洌而瑰丽的气息。他的眼神,似乎一寸寸扫过她,带着点邪性和肆无忌惮的意味,他的大掌,代替了她捂住胸前的小手。女孩有些羞涩,但是手已经被他拿开了。男人小麦色的大掌覆盖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亲戚走了?”他喉结滚动,低哑嗓音中满是禁忌色泽。 女孩身体一下子僵住,只是感觉到她的雪背被迫贴着他身上的黑色衬衫,他刚从寒夜里回来,衬衫吸饱了冬日的凉气和酒气,再贴上她的背,一阵冰凉。 “嗯。”她应他,心却乱成了一团麻,忽然觉得场面不好控制起来。“我要洗澡——”她右臂推开他揉弄的手掌。 男人轻笑一声,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 “乖,先干正事,待会我帮你。”他也不等她的回答,抬起女孩纤细柔嫩的腿,放到坚硬的大理石洗漱台上。女孩眼睫颤如蝴蝶,任由他摆弄。 刚刚,她是想问梁津什么问题来着?是和她姐姐有关的。然而,现在似乎不是个问问题的好时机。浴室洒在她身上的暖色灯光都有了温度,一下下地灼烤着她,而她身体干涩。 而且,他喝醉了,似乎也不是适合聊天的时刻。她想起姐姐的话,蓦地觉得委屈。梁津他,不会真的对优秀又上进的姐姐有那么一丝丝心动吧? “嗯?小萱,专心点。”他哑着嗓子唤她,三过不得其门而入,大掌掐进她的胳膊,不住试探。 她要问什么好?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问呢。他看上去是醉了,能问出来么?女孩有些纠结,都说男人“酒后吐真言”,要不她还是试一试的好。他不满意她关键时刻的神游,握住她脚踝带了一下,她的膝盖被迫磕在台面上,好疼。 被即将破门而入的刹那,似乎她的唇也被破开了,她决意开口。女孩转过头,暗色灯光下,她眼睛黑白分明,像白水银里浮沉的两丸黑水银。 “你、觉得我姐姐怎样?” 第88章 新年 、变故和投票权 男人不满意她此刻的走神, 握住她的右手,凑到唇边,或轻或重地啃咬。酒气让他头脑比寻常迟钝些, 又正是兽性战胜人性的时刻,他没有察觉到女孩细微的情绪变化, 而是沉浸在她带来的欢愉当中。 “呜呜你回答我。”因为他的动作幅度,女孩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抽出手,在他背上无力地抓了两下,隔着布料, 连抓都抓得不爽利。 许是真没听到她的问话——男人捏起她的下颔, 低下头, 开始凶狠地吻她, 她呜咽着,声音悉数破碎。身体背离意志,凶悍中扯出让她难堪的快感, 脚趾蜷缩到极致, 几近抽筋。 第212章 后来, 她从镜前被抱到床上,依然是小腿痉挛的状态。 他餮足,半搂着她,因为剧烈的运动,后背出了一层汗,卧室里潮湿而绮靡的气息挥之不去。女孩轻轻吸了下鼻子,都是石楠花盛开的靡靡气息, 混合着他身上酒精的气味。 真讨厌。 喝完酒好粗鲁哦,女孩闷闷地想。 一滴汗从额角慢慢滑落, 男人的眼神终于恢复几分清明,手臂用力,将她搂紧了些。灯光下她眼睫垂着,小脸一片晕红。 明明是一只被喂饱了的小猫。他现在越来越知道怎么喂猫了。 只是这只小猫吃饱了,怎么还感觉有点不开心呢? “不开心了?”他摸摸她的小脸。这小女孩,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看起来一副委委屈屈,泫然欲泣的样子,好像他欺负她似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欺负她。 面对男人的问题,女孩一口气堵在胸口。那个在方才问出了却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此刻她有点儿不想再问了。 只是小腿还抽筋。膝盖也疼。 不知怎的,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轻则皮肤落上点点胭脂似的红,重则膝盖皮都要磨破。但是这一次,女孩忽然觉得好委屈,以前那些可以视为情.趣的“暴虐”,今天倒成了一种胁迫和伤害。 “怎么?”男人见她一双杏儿眼越发泪盈盈,小嘴委屈地扁了又扁,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 她转过身去,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倒不是因为他的暴虐而委屈。暴虐只是表层。委屈是因为,她妈和她姐的话,引起了她深层的思考。她罕有自伤自怜的情绪,这会儿倒是自伤自怜起来了,心想,到底他有几分是喜欢她的人还是喜欢她的身体? “嗯?说,受委屈了?”梁津摸不着头脑,扳过她光滑的脊背,不给她背对他的机会。 “都怪你,都怪你。把我搞得这么疼。”被他扳过来的那一刻,泪水到底还是汹涌而出了。真实的伤心理由说不出口,她只说她疼。 “又弄疼你了?来,我看看。”梁津喉结滚动,敛去几分不正经的神色,说着半撑起身,就要去捉住女孩的脚腕。 “不要不要。”女孩把腿从他手里挣脱开。“你喝酒了,讨厌。” 她半真半假地闹着,泪水继续汹涌而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一刻,她其实是可以和梁津说清楚她为什么耍脾气的,但她偏偏就是不想。 难道她还能和梁津说什么?她能逼问梁津,你觉得我和我姐姐,到底哪个更优秀吗? 明摆着是周玉琢更优秀。 她爸她妈一直希望是周玉琢嫁到梁家的。现在她嫁进来,就好像一个错误。 就连梁西元,都更希望是周玉琢嫁进梁家。是不是如果是周玉琢,梁西元就不会觉得是金丝雀了? “不喜欢我喝酒?”梁津揉着她的小腹。方才在浴室时,在她的小腹上他能清晰摸到他的形状。女孩没有和他讲明原因,男人只能暗自猜测,或许是他真的太粗暴了? 弄得她不舒服了。 是他不好。喝了点酒,酒意上头。她是不是不喜欢他喝酒? 她以前被他弄得狠了,也会一直哼哼唧唧地喊疼喊痛。 “那我下次——”他本想说,他下次不喝了。转念一想,生意场上难免沾染酒气,无喝酒不应酬。他不想对她许下做不到的承诺。他给要给出他做得到的。 他轻柔地为她按摩着,希望能减轻她的疼痛。 “我下次一定去干净酒气,再碰我的小萱。”男人说着,轻轻在她额上吻了吻。 男人说完这句话,又揉了两下她的小肚子,转身进了浴室,开始冲洗自己。他仔仔细细地冲洗着浑身上下,直到确认一点酒气都没有,才肯罢休。 主卧床上,女孩躺在柔软的被窝里,揉了揉发胀的眼角。明明已经到了除夕——大年三十了。奶奶说,人到了辞旧迎新的日子不能难过。 可她还是好难过。 明明她也没有做错什么的。她是喜欢上了梁津。是他们先把她和梁津硬捆在一起的,现在,他们又说,她和梁津一点都不配。 真是太乱了。或许,她应该和梁津好好谈谈。女孩咬着唇想。晚上的人是情绪动物,不适合谈天。那就等白天吧——白天她一定要和梁津好好聊。 但是,第二天清晨,女孩睁开眼,身旁却是空了一块。她伸手摸了摸,原本属于梁津那一侧的位置空荡荡的,她的心也跟着空荡荡。 梁津已经去疗养院了。 * 新年的脚步如约而至。 明明新的一年该有新的气象,但这个新年,梁津和周萱都过得不安生。 梁岱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对内,梁津要尽心尽力地照顾好梁岱山,梁岱山有什么要求,他都尽力满足,不想让老人家留下一丝一毫的遗憾。 虽说,梁岱山对他的“打压式教育”,也是他童年中不可被磨灭的伤害,但梁津只觉得,周萱的出现,治愈了这一切。 第213章 他真心实意地感谢老爷子,感谢爷爷定下的联姻,让他遇到了她。 梁岱山,这个曾统治梁氏长达四十余年的铁腕人物,他病入膏肓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遍整个显贵圈。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梁氏大权的易主。虽说目前梁津是梁氏集团的总ceo,但真正的权力之战,尚未落幕。 梁氏家族信托的投票权,被梁岱山分割成八票。 这八票,有四票集中在梁岱山身上,他是绝对的控制者。剩余的四票,有一票在梁西元身上,两票在梁津身上,一票在梁牧身上。 当梁岱山去世后,谁将掌握集团的控股权?他所释放的四票投票权,又将由他的哪一个子辈继承?还是他的弟弟们将得到它们? 和梁氏有关的一切,正日新月异地发生着变化。周萱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大过年的,但是梁津总是很晚才能回家。有时还带着一身的酒气。通常,在他带着酒气回家的夜晚,他会在楼下的浴室将他自己冲洗得干干净净,当真不给她闻到一点儿酒气。 他偶尔眉头紧锁。 有时,他在阳台接电话,总是一接就一个小时。 他们依然睡在一张床上,只不过,通常他回到家,她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女孩只能感觉到,似有人在额头上轻轻地吻着她。 梁岱山最终还是没挺过这个冬天,甚至没有挺过正月。 梁岱山溘然长逝的那个夜晚,女孩记得格外清楚——那是正月十五的夜晚。 当时,梁津已经在医院守了梁岱山三天三夜,回到家时,整个人眼底都泛着红色。 那时,正好她拆了石膏,左臂又可以重新活动了。那天晚上,为了庆祝自己拆了石膏,也为了过节的一点仪式感,她换了一件人鱼姬的粉吊带,在灯光下泛着珠光一样的粉色。她坐在一楼露台的木椅上,用剪刀修剪腊梅。 腊梅枝干横斜,经由墙灯的照射,稀疏的影子落在墙上,女孩双臂圆润,执着花剪捧着花,月色透过玻璃窗径直落下来,将一切蒙上朦胧的面纱。 梁津刚洗过澡,头发湿润着,一出来就看到她坐在露台凳子上,肩颈线条优美,怀里还抱着梅花,阵阵清幽袭来,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花朵娇美,还是人更娇美。 当时女孩明明是在修剪花枝的。后来花枝落了一地,她也被他抱到了沙发上。当目光相触时,竟然都有点儿青涩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或许是梁津问她“可不可以”,那一瞬间她想到了新婚夜。那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当时他要她之前,也问她可不可以。 她分不清自己点头还是摇头,总之就被他在沙发上摆好了趴着的姿势。露台的帘子并没有拉,于是女孩看到自己被撞得一耸一耸的影子。 这段时间,梁津实在是太忙碌,女孩觉得,好像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了。上一次还是梁津喝醉酒,而她生气的那次。身体里的灵魂,不知何时已食髓知味。她不自觉地迎合着他。 但这次,他们谁都没有到达顶峰,她任由他探索,脚趾似抓非抓,眼神或许露出了迷离的神色—— 然后,梁津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刺耳的铃声击破了原本暧昧旖旎的氛围。她感觉到他仍深埋其中,让人无法忽略,只是动作不再持续,回身抓起阳台上的手机。 “喂?”男人嗓音是许久未听过的沙哑。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出得很快,甚至她的身体都自发地、不受控留恋着他,他却已经迅速地拉上了西裤的链扣,背对着她,修长指骨举着手机,放在耳边接听。 然而男人的修长指骨上,甚至还带着她的水痕。 “好。我知道了。”第二句话,嗓音中的沙哑渐渐褪去,为平静、镇定、自若而取代。 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眼底的潋滟,也被一并消失不见,就好像一未曾发生过,方才的动情不过是她的错觉。 “乖,我现在要回医院。”挂断电话,他揉了揉她的头。 “嗯。你去吧。”女孩点了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现在最重要的是爷爷,除爷爷之外,别的事情都可以往后靠一靠。 别墅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迈巴赫那汽笛的声音由远而近。女孩坐在沙发上,揉着因为支撑着沙发而发痛的肘关节,有点儿迷茫。 她盯着地上散落的花枝,心想,原来自己是要干什么呢?是要修剪腊梅的。因为他的突然离去,她有点儿不适应,甚至可以说,好像某处空了一个洞,等着去填补,但是没有填上。 于是,女孩又一次彻彻底底地意识到,所有的主动权都在男人手上,他有随时叫停的权力,也有随时开始的权力,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收放自如,她却不行。 是不是从头到尾,也只有她一个人陷进去了? 第89章 真相 正月十五傍晚, 梁岱山于海城安定医院溘然长逝。 报纸头条登了他去世的消息,普通人看着股市里或跌或涨的曲线,也被动参与到这场由梁岱山去世所引起的蝴蝶效应当中。 第214章 在普通人所看不见的地方, 一场兵不血刃的争权大战,却正式拉开了帷幕。 在梁岱山下葬后的一个多月里, 周萱很难在家里看到梁津。通常是他打电话给她,嗓音是惯常的沙哑, 温和而疲倦。“小萱,今晚上不能回家陪你。” 亦或是徐正阶把梁津的行程表给她看,“夫人, 总裁现在在澳洲墨尔本, 赶晚上八点的飞机去新加坡。” 女孩觉得, 梁津好像在整个世界地飞——直到这时她才对梁氏商业帝国的庞大程度有模糊大概的了解, 以及梁氏散落在世界各处的资产。如今梁岱山去世了,梁津要将它们一一收拢回来。 她看着梁津发过来的消息。 每到一处,他都及时告知她, 他的安排, 将酒店和大厦的内景拍给她看。 周萱有时和黎若昭打电话, 黎若昭会打趣她。 “哎呀,现在梁氏内部正发生大变动,总裁满世界飞,我们小萱要独守空闺喽。” “小萱,你就不主动查查岗?你家总裁有钱又帅,一堆美女呀嫩模呀什么的,等着扑上去呢。” 听到黎若昭的打趣, 周萱只是摇头。 “不查。他要是想做什么,没有人能管得了。” 梁津本来就是女人管不了的那类男人。固执、武断、强大、且不被一切诱惑所迷惑、所束缚。 “不对哦小萱。我觉得你能管住他。你可以骑在他肩膀上, 让他把月亮都摘下来给你。我敢打赌,总裁甚至愿意为你在脖子套上绳索。”黎若昭说得信誓旦旦。 周萱只是笑,没有将黎若昭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世事还是太无常了。就像,她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梁津开始的。可能,她也会,不知道他们怎么结束吗? 女孩说不清心中那种感觉。只是觉得,心境变得悲观了,苍凉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患得患失,肝肠寸断。 梁岱山去世两个半月后,梁氏爆发一则丑闻,却是梁岱山的两位弟弟,梁海年、梁啸川,因涉及境外非法转移资产,被海城检察院所传唤,翌日即被检方扣押。 至此,梁海年、梁啸川等一众梁氏旁枝,被排除在核心权力之外。 梁海年、梁啸川二人入狱,不知何处传来小道消息,说梁氏如今的ceo梁津顶着一张极俊美的脸,却是个心黑的,把他的两位叔公都搞进去吃牢饭了。 梁津是否把这二人搞进去吃牢饭一事,显贵圈里真真假假,出不少说法。只有周萱听到这条小道消息时,联系前段时间梁津和检方密切的来往,背后有薄薄一层冷汗渗出。 原来,豪门权力争夺的斗争,就是这样兵不血刃啊。女孩终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黎若昭那句话——梁津是个很可怕的男人。 她想了想,到底觉得不可置信。梁津对她这么好的,事事都顺着她宠着她,他在外头原来是这样一副阎王爷的模样。但是,外头的战争腥风血雨,他若是不铁血一些,是不是现在被送进去吃牢饭的就是他了? 只不过,梁津做这些事情,从来不告诉她,而是选择单打独斗。她没有和他站在一起并肩战斗的感觉。 好多次,她都有问梁津,让他把现在的局势说一说,起码她不会连为他拜佛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拜。可是梁津只是宠溺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淡淡的红,疲惫尽显。 他摸着她的头,像哄宝宝一样,“好了,这不是小萱该担心的问题。来,乖乖睡觉吧。” 她才不喜欢这样呢。她才不要当孩子,她也想努力成为他的庇护伞。 梁津不说,徐正阶便也讳莫如深,从不告诉她,梁津最近又做了什么。她和别的外人一样,只能通过各种流传的小道消息,得知争权大战的进展。 三月末,这场权力大战,终于落下帷幕。因梁岱山死去而释放的四张投票权,梁津独得三张,一张归梁西元所有。 据传,这四张投票权,梁老爷子原本打算平分给两个孙子,但不知怎的,梁牧退出了继承权之战,将票拱手相让。至于梁牧是主动退出还是被动退让,至今没有一个定论。 算上原有的两张票,如今梁津手上握着五张票,正式成为了掌控梁氏信托资产的核心人物,他在梁氏的地位,早已无人可撼动。 不久,梁津出席一场亚洲商业峰会,路透照流出。照片中,他一袭黑色西装,下颌线弧度利落,挺鼻薄唇。他靠在丝绒软包的座椅上,姿态慵懒中透着矜贵,漫不经心地抬起腕上的陀飞轮,视线凝于表盘之上。 这张照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屠榜了微博热搜。 #我那参加峰会仅靠一张侧脸照就惊艳全世界的老公。 (y)(h)  网友们嗷嗷叫着,直言三分钟内要知道梁津所有的讯息,可扒遍全网,善用google、wiki等搜索工具,也只知道他是梁氏ceo,至于他的婚姻状况、学历、家庭状况,一概不知。 正当网友们还要再继续扒时,梁津的侧脸照却彻底消失在互联网。在微博等处输入“梁津”的讯息,均显示“抱歉,未找到相关结果”。 而当初po出梁津侧脸照的那位博主,不仅隐藏了照片,还发了一条新帖,呼吁网友理智上网,不要再试图搜索和照片人物相关的任何信息。字里行间,透露出极强的求生欲。 第215章 一些敏感度高的网友们看到帖子,瞬间反应过来,博主这是不小心透露了大人物的信息,生怕惹恼了大人物。而大人物一向低调,不愿意过多地暴露在公众视野当中。 好就好在,网上最不缺的就是新人和新瓜。 三月底,勋章上线新车xz5,xz5造型抓人,性价比高,起售价在市场同档车型中价格最低。一上市,xz5交付量呈指数级别增长。 在xz5风靡爆火的同时,主营xz5发布会的勋章市场总监周玉琢,也进入了网友们的视野。 xz5发布会上,周玉琢一袭黑色真丝礼服,脚踩12cm高跟鞋,年轻貌美,气质出众。 ——“哇咔咔,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高智商学霸姐姐啊?她站在台上讲话不紧不慢、吐字清晰的样子真的好打动我!” ——“天啊,康奈儿博士毕业的学霸姐姐,一工作就坐到了市场总监的位置,还策划了一场这么棒的营销,跟她相比我是来人间凑数的npc吗?” 不知哪个营销号先放出的消息,网友们得知,这位美女总管,正是勋章创始人周墨勋的女儿,她还和梁氏总裁有千丝万缕道不尽的关系。 ——“友友们,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爆出的梁氏总裁吗?就是靠一张侧脸照屠榜wb的那个!!天啦,我有一个朋友是他们圈子里边缘的人物,这朋友告诉我,梁氏总裁和学霸姐姐原来是有联姻的!” ——“联姻?这是什么豪门联姻照进现实吗?天啊,楼上姐妹,你快让你朋友说多一点!” ——“梁氏总裁,学霸美女总管,这对cp我先磕了。高智商学霸们的cp真是让人嘶哈嘶哈欲罢不能。” 营销号那意味不明的暗示,让网友直接展开了一场大脑补,磕“津玉”cp磕得姨母笑都出来了。 黎若昭看到这则营销号,十分生气,将消息转给了周萱。 昭昭:「小萱,我把这个营销号举报了。吗的,现在营销号像流量都想疯了吗?像yy一样,总裁都有你了,他们还yy个鸡毛?我十分怀疑,这个营销会不会是你姐自己买的啊?你姐不至于恶臭到这种地步吧?」 周萱收到黎若昭消息时,她正在瀑布花架下荡秋千。她看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黎若昭转发的那则营销号,便又放下了。 这则营销号新闻,她早就看到了。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她像较劲一样,密切关注着网上一切和周玉琢有关的消息。 她知道,周玉琢上个月去参加了一个自动驾驶论坛峰会。上上周,周玉琢策划了一场自动驾驶车企对接希望工程的慈善展会。上周,周玉琢被一位微博知名的平权大咖邀请,分享对女性学业、工作、权益的一些看法。 周玉琢好像天生就属于这样的名利场,不断地输出自己的观点,经营自己的人设,周萱知道,网上已经有不少网友把她姐姐当成新一代女性楷模了。 按照网友的思路去想,周玉琢和梁津,的确是最般配的,周玉琢能辅助到梁津的事业。 如果,现在嫁给梁津的是周玉琢,那梁津,是不是愿意让周玉琢参与到争权之战中呢?才不会像她这样,被牢牢排除在外。 女孩想着,鼻头都酸了起来。 这天,她照例刷着最新的熊猫视频,忽然觉得,滚滚没有之前那么香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理想。饲养员,其实是很讲究奉献的一个工作,它远离名利场,天花板很低,一眼望得到头。 她在选择将饲养滚滚作为人生毕生梦想之时,就已经注定,她远离了名利场。她已经不可能像周玉琢那样,站在聚光灯下,利用自身的影响力,辅助梁津的事业。 从来都对自己很坚定、从不怀疑自己、不内耗的周萱,感到迷茫了。 晚上九点,周萱收到了周玉琢发来的微信消息。 这是自大年三十那次短暂的争执过后,两人再度联系。 jennifer:「地址」 周玉琢发来的地址是市中心一家名叫“暮”的酒吧。 萱:「干嘛。」 jennifer:「你过来就是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你需要知道,我的妹妹。」 萱:「什么事?难道不能直接在微信上说吗。」 jennifer:「是和梁津有关的事。我认为,到了你有必要知道真相的时候了。被蒙在鼓里,当一只被饲养、被疼爱的宠物小猫咪,就很幸福吗?我看未必。」 看着周玉琢发来的消息,周玉琢发现,手机屏幕在微微抖动。 抖动的不是屏幕,而是她的手。 她握着手机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和梁津有关的事吗? 为什么说,当一只被饲养、被疼爱的宠物小猫咪,未必幸福? 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内心在激烈地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周玉琢手里到底握了什么和梁津相关的事,让她这样胸有成竹,好像放出这枚重磅炸弹,就一定会炸到她? 周萱咬了咬贝齿。在输入框中回了一个“去”。 第90章 爱与责任 周萱刚沐浴过, 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小苍兰气息。既然决定要去,她火速在衣帽间摸出一条春装裙子换了。 第216章 来到地下车库,正值林晴这周休假, 没空给她开车。女孩罔顾梁津“天黑不许开车出门”的规训,找到车钥匙, 将车吭哧吭哧地开出了别墅大门。 十点,“暮”酒吧。 “我到了, 你在哪里?”周萱给周玉琢发消息。 “二楼。”周玉琢很快回复。 周萱抬头看了眼“暮”的大门,咬咬牙,打开门钻了进去。这是一家富二代开的酒吧, 此刻正在酒吧里消费的, 都是些显贵圈边缘的公子哥。 周萱一袭草木绿的连衣长裙, 脸蛋清纯皮肤雪白, 乌发湿润,披散在脑后,俏丽的小脸脂粉未施。她一进门便引起了公子哥们的注意。 在灯带闪烁、音乐震耳欲聋的酒吧里, 她纯洁得像一朵未沾染尘埃的百合, 让人想要摘下。 人就喜欢清纯者的放纵, 当即有两个公子哥从座位上起身,殷勤地邀请周萱来同他们一桌喝酒。 周萱警惕地看了两人一眼,当即摇头拒绝。 她目标明确,寻找着去往二楼的楼梯,正好看到周玉琢倚在楼梯上,穿一袭藕荷色的无袖衫裙,脚上踩着一双8cm的高跟鞋, 正淡淡睨着她。 周萱听到,她姐姐从鼻孔里嗤了一生, 似乎是在嗤她,然后扭身在前头走着。她见状,抬脚跟上。 酒吧二楼是一个小露台,精致的咖啡小圆桌,星星灯从咖色的装饰墙上垂下来。露台外缘,种了许多迎春花,细长的枝条如瀑布般垂落。 在盛开的嫩黄迎春花中,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那猫看见周玉琢回来了,轻手轻脚地跳下花台,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周玉琢手边。 周萱拉开椅子,在周玉琢对面坐下。将花朵形状的小包包撂在桌上。 “说吧,你说的和梁津有关的事,是什么。”周萱开门见山。 在来的路上,她不停猜测着,周玉琢到底要和她说什么。比如,周玉琢撞见梁津和某个女子有亲昵的动作吗?又比如,梁津和周玉琢之间,曾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不,梁津和她说过,他和她姐姐,什么都没有。 看着妹妹略带急切的小脸,周玉琢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纵观全局的得意姿态,就好像看着蚂蚁在被放大镜聚焦的太阳光线下,受着焦烤。 周玉琢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红酒,手指轻轻抚摸着手上的小猫。 “妹妹,你说,我经常来看这只小猫,我给小猫搭了猫窝,买了猫薄荷,定期带它上医院做检查,我是不是很宠它呢?” “嗯。”周萱点点头,不明白周玉琢在卖什么关子。 事到如今,她多少也知道些局势。周玉琢既是拥有信息差的那一方,就有能耐掌控全局。她心焦也没用,只能等着周玉琢卖关子,掉胃口。 想清楚这点后,周萱心中的燥意去了不少。她拿过侍者端来的一杯午夜玫瑰,浅酌了一口。 “姐姐,请你继续说下去吧。” 周玉琢看出了周萱的神态变化,从焦躁、紧张,变成了平静、平和。似乎不知不觉中,这个笨蛋妹妹也成长了不少,不再是当年傻乎乎的女孩子了。 但她依旧有信心击碎她和梁津的感情。 她知道周萱已经爱上了梁津。爱上一个人,有了盔甲,也有了致命的软肋。 想到这里,一抹残忍的微笑,慢慢地在周玉琢脸上扬起。 “这只小白猫——我很宠它,但我不能把它当成我的终身伴侣。我和它没有共同语言,既然它成为了我的猫,我就得对这只猫负责。这就是我宠它的真相。” 周玉琢说着,拿起一旁的香奈儿提包,从里头摸出一只录音笔。 这只银白色的录音笔,被她慢慢推到桌子中央,像咖啡色海洋中停泊的一艘银白色船只。 不知为何,周萱听到周玉琢的一番话,再看到这只慢慢被推到桌子中央的录音笔,搁在腿上的小手,发着抖。 宠物,小猫,责任。周萱隐隐想到了什么,但是,仿佛大脑自动开启防御机制一般,大脑在这一刻停止运转,不让她继续再联想下去。 不,不要再想下去了——她听到大脑发出这样的警告。 但是,周玉琢却不会让周萱停止联想。她今天,就是要当一个恶人,亲手挑破这个泡沫,就像挑破皮肤上的水泡,一阵鲜血淋漓,露出里头的脓肿。 周玉琢的灵魂在疯狂地嚣喊。她就是要破坏妹妹的婚姻,她就是看不得她妹妹幸福,凭什么她失去的东西,要被她妹妹得到?她要她们谁也别想得到。 周玉琢按了按录音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夜风也静止了。 录音笔中,潘多拉的恶魔被释放了出来。 “。。。我担心她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你对她没有感情。说白了,你和周家二小姐之间,没有爱。” 周萱认出,这是梁津妈妈的嗓音,优雅中带着虚伪的担忧。 女孩杏眼圆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她伸出手,想从姐姐手上抢下那只录音笔。只要她按下暂停键,再把录音笔丢进垃圾桶里,她就永远听不到回答。 她不想听到回答,她宁愿装聋作哑—— 然而,一切都迟了。周玉琢将那只录音笔举起。男人那冷冷的、沙哑的嗓音响起。 第217章 “夫妻不需要爱也能在一起。重要的是责任。” 夫妻间不需要爱也能在一起。 重要的是责任。 周萱认出,这是梁津的声音。原来,他的声音这样冷这样凉吗?像是被千年玄冰浸泡过。为什么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声音这样凉? 她忽然觉得,唇边好咸,好湿,咸得苦涩。女孩怔了几秒,抹了抹脸蛋,却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泪水,那眼泪就像止不住的小溪,哗啦啦地掉下来。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啊? 然而,周玉琢的声音,还持续不断地在她耳边响着。 “...梁津是个责任感很重的男人。你有真的了解过他吗?梁津她妈妈当年,在舞场里靠着一曲探戈,引起了他爸的注意。他爸睡了他妈一晚,就有了他。” “...他一出生就注定是个私生子。姜清檀是个舞女还想上位,挺着大肚子逼宫,梁洵东那个浪荡子,怎么可能娶他妈?因为这桩风流韵事,梁洵东差点没被梁老爷子打折了腿。梁洵东对梁津这个儿子,没有喜爱,没有责任,只有厌恶。” “...你应该知道,缺失父爱,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有多严重吧?这会影响他的一生。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他非要娶你了吗?你以为他真的很爱你?那不过是责任而已。” 不,她才不想听这些。她今晚上已经够脆弱了,消化不了这些,她才不要听。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停下来。”周萱摇着头,抽泣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心口那么痛,好像一把把的刀子扎进来,搅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甚至不敢去细思,去想梁津,一想,她的胸口就牵扯起丝丝缕缕的疼痛,连着筋骨脉络,让人遍体生寒。 “可是这还没有结束啊。其实,你和梁津的第一次,还有梁津爸妈的第一次,真是很像呢。你以为,那晚上,你们都只是单纯喝醉了吗?” “不是的。那天晚上,殷商屿在你酒里下了致幻剂。梁津的酒中也有致幻剂。你阴差阳错地进了他的房间,你们发生了关系,所以,他才要娶你。你看,剥开来看,不过是一段用性.药催发出来的一.夜.情,是不是很肮脏?” 说到最后,周玉琢甚至轻轻地笑出声来。她觉得真好玩啊。就这样摧毁她这年轻的妹妹对于爱情最美好的幻想,将赤裸裸血淋淋的一面展开来。 “啪——”地一声,周玉琢右边脸蛋火辣辣地疼,头皮一阵剧痛。却是周萱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打了她一巴掌,还揪住了她的头发。 “你——你居然敢打我?”周玉琢看着眼前的妹妹,怒问。妹妹那张令她嫉妒的美丽小脸上,眼泪流成了小溪,像一只小花猫,只是眼神依旧凶狠。 “你给我住嘴。你不住嘴,我还要打你。”周萱的嗓子有些哑,只是音色清凌凌的,让人不敢忽视。 周玉琢还要再说,头皮根处,传来剧痛。她只能闭嘴。 “姐姐,我问你,你说这些目的是什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周萱质问周玉琢。 “是啊。我的妹妹。我想提醒你,我才是和梁津有联姻的那个人,梁津他是你姐夫。你想想,你叫了他多少年的姐夫?你叫了他二十年的姐夫!”周玉琢不甘心地怒吼。 “闭嘴,你给我闭嘴。这桩联姻不是我自愿要的,明明是爸妈极力要求的。你们怎么能这样?把我推上这艘船,现在又不认了?”周萱喊了出来。 一时间,两姐妹对视了,周萱看到了姐姐眼中的疯狂,像是两个漩涡,想要摧毁所有东西。 她姐姐已经成了一个疯子了,一个歇斯底里,看不得别人好的疯子。但就是这个疯子,要把她心中最美好的爱情城堡,一寸寸打掉,直到变成一片废墟瓦砾。 她不能够再留在这里,再在这里逗留。迟一秒,干涸的泪腺都要再涌出眼泪来。 不行,已经丢过一次脸了,不能再丢第二次。她不想在公共场合之下哭。 周萱放开周玉琢的头发,抓起桌上那只录音笔,笔直地朝外走。 背后,传来了周玉琢的喊叫。“你就承认吧,你配不上梁津,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以为他真的爱你?” 周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推开酒吧的门,一步步走到玛莎拉蒂前,再打开车门的。 车门合拢,她强撑着的一口气也终于耗尽,脊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她趴在方向盘上,就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筋骨也被抽走了。 今天的月色,像冷而凉的露水。而梁津的声音甚至比露水还要冷。女孩忽然发现,她手里还握着那只录音笔。明明录音笔是银白色,却好像能将她灼烧,将心都烧成灰烬。 女孩颤着手,将录音笔丢进了花朵包包的夹层深处。 这年的早春,格外缺少水汽,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气息,似乎能将人的鼻腔黏膜都吹得皲裂。女孩吸了吸鼻子,原本湿润的鼻腔一片干燥,泛起让人难忍的疼痛。 忽然,女孩想起了一处关键,殷商屿。为什么那次她在乐乐动物园坐了殷商屿的车,梁津会如此生气?其实,梁津他是什么都知道的吧? 但他却...什么都不肯和她说。他为什么不肯和她说?难道潜意识里,他也认为,她就像那只小白猫一样,只配被宠着,被爱着,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吗? 第218章 她舔舔干裂的唇,直起腰,掏出手机,拨通了徐正阶的电话。 * 此时,新加坡机场。徐正阶正亦步亦趋跟在梁津背后。徐正阶眼见着总裁进了一家纪念品商店,正要跟进去,忽然手中手机响了起来。 定睛一看,却是夫人打来的。徐正阶站在商店门口,按了接通键。 “喂,夫人,总裁现在在新加坡,赶最近一班红眼航线,预计明天早晨能落地。。。”徐正阶话还没说完,却被周萱打断。 “徐叔,殷老爷子过八十大寿的生日那时,殷商屿是不是在我的酒杯里下了致幻剂?” 夫人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很轻,沙哑。像一片枯折的要破碎的落叶。 徐正阶愣了愣。这好端端的,夫人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是,夫人,但是您放心,总裁已经私下里解决过这件事了。”徐正阶只能据实回答。 不料,那边应了一声“知道了,谢谢徐叔”,便“喀”地一声挂断了电话,独留徐正阶在这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坏了,夫人该不会是因为被瞒着这件事而不开心吧? 想到这里,徐正阶赶紧钻进商店里,想把夫人的来电告诉总裁。不知不知觉中,在徐正阶心里,所有和周萱有关的信息,都值得被划分成一级情报,要早早地报告给总裁了。他可没忘记,那次夫人险些消失在大雪封山的板栗坪,总裁有多绝望,一个人开着车狂飙120迈上山,只为了早点接近夫人的所在地。 这是新加坡国立动物园的纪念品商店。琳琅满目的动物玩偶,从天花板一直垂落下来。玩偶的种类多样,看得出这些玩偶分别代表一种动物,徐正阶勉强辨认了老虎、斑马、狮子等热门动物,别的都认不出来。 逛商店的人并不少,但梁津的背影很好认。他脊背挺拔,腰宽肩窄,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穿在他身上有别样的性感,也因此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 此时,他正站在放置河马玩偶的木架前,拿着两只玩偶在比划着。 男人身量很高,修长漂亮的手指握着滑稽丑萌的河马玩偶,脸上有淡淡的疲倦,唇角却是微微翘着的,一双凤眼中有期待。。 不少路过的女乘客,都被这一幕吸引,不由得对他进行脑补。这样英俊成熟的男人,也会来挑玩偶。他挑玩偶时还笑——这玩偶一定是挑给他心上人的吧?是哪个姑娘,这么幸运当他的心上人? 徐正阶不停地对着女游客们说“借过借过”,终于挤到梁津面前。 梁津握着两只玩偶,放到徐正阶面前,给他看。 “徐叔,你觉得小萱会喜欢哪只?” 第91章 纠缠 “这...” 徐正阶看了眼递到自己面前的河马玩偶。都是短短的绒毛, 大大的鼻子,小小的眼睛。都丑萌丑萌的,也没什么区别。 “哪个都行。夫人应该都喜欢的。” 总裁还真是有心思挑礼物给夫人。还亲自挑, 比他给自己挑衣服都要上心。 最终两只玩偶都被放进购物车,装进礼品袋里。 出了商店门, 徐正阶犹豫着上前。 “总裁,夫人刚刚打电话给我, 她问我,在殷家别墅那晚,是不是殷商屿给她下了致.幻.剂。” 梁津听着, 脚步一顿。回头看住徐正阶, 淡声。 “她知道那晚的事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 听得徐正阶心中一阵发寒, 机场的冷气打开,拂到脊背上。徐正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梁津的语气中含着紧张。 如何不紧张?梁津的性格, 犹如浮在深海里的冰山, 露出的只有冰山一角。其下的那一部分, 他不愿意被人所知。 徐正阶不由得想,夫人性格天真、可爱,纯情。她能接受这样的总裁吗?这样一来,总裁私自体罚殷商屿的事、以利益相逼迫殷家流放殷商屿,岂不是都要暴露在夫人眼皮底下了? “夫人估计知道了,她心情不大好。”徐正阶想起周萱那犹如落叶一样枯折的声音,赶紧补充。 梁津抬起腕表, 看了眼时间。心中一股焦躁感挥之不去,心口莫名地发空。 他开始拨打周萱的电话, 打她的小天才电话手表。电话是通的,但是一直无人接听。 男人皱了皱眉,捂住胸口。好像心口忽然被刀子剜开一块,越是无人接听他就越心焦,徒劳地按着手机屏幕。 “把你手机给我。”梁津朝徐正阶沉声。 徐正阶赶紧把手机递上。vip客室内,静寂一片,只有手机“滴滴滴”呼叫的声音响起。 良久,没有人接。 梁津一颗心蓦地焦躁起来。 * 西郊别墅。 周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有一瞬间,她又想,她回这里做什么呢?爱情的堡垒被摧毁,这里好像只剩下废墟了。 她将小包包撂在玄关处,摸了摸裸露的臂膊,她寒毛竖起,臂膊上一粒粒象牙白的小疙瘩。还是冷。她想找个地方躺着,坐着。 看了看沙发—— 恍惚间,鼻端似有腊梅淡淡的幽香,将她带回正月十五那个夜晚。月色清凉,她被他抱到沙发上。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他要得急也走得急,甚至还没有释放。 第219章 因为他的索取无度,女孩也曾暗暗想过,是不是梁津就只喜欢和她做这件事?但是,正月十五这次,他能上一秒还沉浸着,下一秒转过身拉好裤链接电话。她忽然不确定了起来,如果连他的基本需求她都满足不了,她还能有什么让他喜欢? 脑中浮现出周玉琢那恶毒的话语。明明是一件极致快乐的事,她曾羞涩,曾哭泣,曾为此哭着求饶,但是心底却是喜欢的。 然而这些美好的回忆,都被淋上了一层毒汁,让她一想就痛。 手机一直在响。女孩麻木地拿起手机一看,都是梁津打来的电话。她也不想挂掉也不想接。接了她能说什么? 和他哭着说,你不喜欢我。我们的开始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吗? “喜欢”。这个词,触碰到她脑中敏感的神经。她很确定,她是喜欢梁津的。她的情绪因为他而紧紧牵动,她怕他不开心,想要他开心。那梁津呢? 梁津到底喜不喜欢她?或许是有。喜欢小猫咪那样的喜欢,宠爱。也许,某个时刻是喜欢的。 床她是不想待着了。每次他都恶劣地捻着她,嗓音低哑喉结滚动。“宝宝,在泡温泉。”那些她觉得羞涩的,在他的一再哄诱下她也半推半就地应许了。比如红着脸给他看小喷,泉。 这个房子里,他们的回忆实在是太多。其实满打满算,从领证到现在不过是大半年光阴,却好像他们已经过了很久。 她只需静静地将目光扫过这房子的每一处,和梁津在一起的美好回忆就从心底涌出,像刀子一样将她切割得淋漓破碎。 是时候该离开了。 周萱长了一个倔驴脑袋。她认准的事情,她就非做不可。譬如她觉得她一定要成为一名饲养员。她做到了。 和梁津领证那时,她就想过,当婚姻不纯粹时她会离开。 离开,也没有什么吧。就像周玉琢说的那样,梁津本来就是她姐夫。离开只不过是要进行一场拨乱反正,让原本错位的关系回到原轨。 离开她又能去哪里呢?反正不能回娘家。周玉琢乐得看她的笑话。她才不要被看笑话。 奶奶那里也不能去。去了会让奶奶担心的。她摸了摸已经完全恢复的手臂,决定回去上班。 或许她可以上几年班,然后去找安伯母,和伯母伯父一起在可可西里保护藏羚羊。在野培基地她吃过苦,她不怕吃苦。 ...... 这些都要等到明天再去想了。 现在是不是要先去洗澡睡觉? 洗完澡后,周萱在客卧里铺了新的床。说起来这客卧还是刚领证那会,梁津睡的。后来他们渐渐都睡同一个被窝里了。钻进客卧的床里,一股淡淡的西伯利亚冷杉森林的气息,蔓延在鼻端。 这气息让她睡不着。女孩干脆起来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她的玩偶她的泡泡玛特要带走。 原先她从周家带过来的衣服,被她带了不少去基地宿舍。衣帽间里,只剩下梁津给她买的衣服。衣帽间里,有一个鞋柜,放了很多双圆头漆皮的小皮鞋,浅色的深色的。 梁津给她定制了好多双这样的皮鞋,还有连裤袜。他喜欢看她穿小裙子连裤袜配皮鞋,像一个公主。 还有抽屉里的法式蕾丝情趣内衣。她都没有穿过一次给梁津看。梁津曾哄着她让她穿,她害羞,没有答应他——要是那时候答应他就好了。 女孩冷静得可怕,用泡沫板将她的玩偶和泡泡玛特一一包起来,放进纸箱里。再将梁津给她的黑卡放到玄关,连同玛莎拉蒂的车钥匙一并放在那。 此时,从机场开往西郊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迈巴赫在急奔。司机已经将速度加到了120迈,胆战心惊地开着。车后座,男人铁青着一张脸,垂在腿侧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小萱她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电话打通了都不肯接?她已经不肯接他的电话了。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 男人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归心似箭”。 西郊别墅。 女孩脑袋沉重得像灌铅,明明身体已经极度疲倦,只是头一沾枕头,就想到过往桩桩件件。她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未曾合眼。眼看着天亮了,女孩把行李箱拖到玄关处,打算这就走。她可以先到外头找个酒店住着,睡一觉,再飞去锦城。 怎么把行李弄走呢?是不是该找个货拉拉司机过来。 女孩拿着手机搜索了下。 就在这时,玻璃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梁津大步走了进来,他甚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就连领带都大幅度地飞了起来。 第一眼,当看到女孩正坐在沙发上时,男人一颗心重新落回去。第二眼,便发现了不对劲。玄关处怎么摆着打包东西的纸箱和行李箱?还放着他给她的那张黑卡,和车钥匙拢在一块。 还有,女孩原本明媚的小脸,似乎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那灵动活泼的眉眼,竟有了几分凄婉的意味,这让男人心里一惊。 只不过是知道了殷家别墅那晚的真相,她就伤心到了这种程度吗?但是,怎么开始的,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第220章 他走过去,膝盖触地,去拉她的手。 女孩小手冰凉。 “小萱。”他嘴唇干燥,喊她。却不知从何开口。 周萱看着梁津,他风尘仆仆,眼底泛着淡淡的青晕,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是一双凤眸依旧是锐利的。 她扯出一个笑,将冰凉的小手从他手中抽出。 “姐夫。” 男人听了,心里一惊。小萱曾叫过他很多次“姐夫”,哪怕他纠正过很多次,她就是改不过口。刚开始时她百无禁忌,天真幼齿地叫他“姐夫”,后来在他慢慢的引导下,她终于将他当成“丈夫”而不是“姐夫”,只有被他逼得急了,会哭着喊他“姐夫”,声音里带着告饶的意味。 但没有那一次,她叫他,是这样了无生机的。 他握紧她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钳住,不给她抽出。 “放开我的手。” 女孩挣都不脱,渐渐地焦躁起来,用空着的手去掰男人的手指。 “不放。”男人沉声。他怎么可能放开?一放开,她是不是就要像小鸟儿那样飞走了? 男人眉眼间,闪过一丝淡淡的阴鸷。难道,小萱知道他的阴暗、狠戾后,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吗?心中的占有欲汹涌而出,男人心里滋生了一个阴暗的念头。 他不能让她走。哪怕将她绑着捆着,要他哄着求着,他都不让她走。 “姐夫。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离婚吧——” 原以为,“离婚”二字会很沉重,怎么都说不出口。可是现在,它自然而然地涌出了唇边。女孩心中一阵轻松。 结束吧,毁灭吧。她累了。让一切拨乱反正好不好。 周玉琢说得对,眼前这个男人,她本来叫了二十年姐夫的。和这个男人有联姻的,分明是周玉琢不是她。 离婚?男人眯了眯眼睛,盯着女孩纤细脆弱的脖颈。她知不知道这话不能乱说的?有问题只能解决,不能离婚。 “这个词不能随便说。” 男人努力迫使自己沉住气,但是“离婚”二次,轻而易举地击破了他的心房,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抖动。已经到离婚这个程度了?她连他的电话都不肯接了。还把他的东西都还回来了,这让他心口发痛。 “我说得很清楚了。我要离婚,我要离开这里——姐夫你放过我吧。”女孩怎么也挣不脱他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干涸的泪腺再度有泪水涌出。 周玉琢为难她就算了,怎么梁津也在为难她?她以前就说过了好不好?他要是和她姐姐纠缠不清不楚的,她会不要他的。 他别太欺负她。 男人眉眼阴沉。她叫他姐夫,一声声地叫他“姐夫”。这个以往听来充满了情趣和禁忌色彩的词汇,在这一刻却无比刺耳。她好像,真把他当成“姐夫”了。 “你再叫我一声姐夫试试?”男人嗓音低沉,见她油盐不进,干脆欺身压了上来,左手揽住她单薄的肩膀,将她按倒在沙发上。 “你本来就是我姐夫。我为什么不能叫你姐夫?” 顷刻之间,她脑袋碰触到柔软的沙发,整个人倒在沙发上。男人和女孩之间悬殊的体型差距在这一刻展现了出来,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和雄性荷尔蒙的气息让她感到慌乱。 “你放我走吧呜呜,我、我不跟你过下去了——”女孩哭叫着,泪水越发地汹涌,在脸上涌出两条小溪。 她话音未落,他的唇顷刻落了下来,带着不管不顾的占有欲,凶狠地吻住她。 这一刻男人心中疯魔,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走。哪怕把门反锁上,把她用铐子和他紧紧铐在一起,他都不能让她走。 他还等着她长大一点儿,成熟一点儿,给他生孩子—— 第92章 他的 “唔唔你放开我...”周萱犹自做着徒劳的挣扎, 伸手在他胸膛留下两道长长的指痕,徒劳地做着困兽之斗。 他怎么可以这样?都说了她要和他离婚了,给彼此保留一点体面好不好?她才不要这样。 只是这次的吻来得比平时要更狠, 更凶猛,好像他不是在吻她, 而是要将她吞吃下肚。她舌根被吮得发麻,嘴唇更是红肿得没法看。 他唇离开她, 让她呼吸的缝隙,女孩趁机闭紧了牙关。男人再度攻入,舌头抵上她的贝齿, 心底的怒意隐隐上升, 强声命令她“张嘴”。她不肯张开, 他食指和拇指捏住她下颚, 强行迫她启开牙关。 到底还是被他破入了。 女孩心慌意乱地发现,只要他想要她,他都能够做得到, 而她无法抵抗。与此同时, 他手指在她身上游移着, 托高了她草绿色长裙底下的文.胸。这种暴虐中带着温柔和占有欲的抚摸,让她有些受不住,低吟出声,身体再度背离意志。眼泪静静地在脸上泛滥。 男人等到她的一声低吟,蓦地眼神滚烫。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她挣扎着却又不得不臣服的可怜模样,总是能激起他心里的燥火,一瞬间, 和她紧紧相贴的肌肤变得敏感无比。 然而不是现在。不是这个时候。这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为了避免更激烈的身.体.反.应,他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 转而去亲吻她小巧玲珑的耳廓,吻沿着她曼妙精致的下颌线游移。 第221章 “你饶了我吧,你放过我。我不和——”女孩哭了起来。 她后悔没有早点走。 “你招惹我了,就是一辈子。”他低声打断她,不给她说出“不和他过”这样令人恼火的词汇。 女孩不服,狠狠地回瞪他。只是她顶着一双肿成小桃子的眼睛,眼神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 到底是谁先招惹的谁?分明就是被绑到一艘船上的两个人好不好?他有他的家族联姻,他爷爷要他娶周家的女儿。而她则是顶替了她姐姐,她爸她妈一直要她嫁给他。 如果不是那晚的致.幻.剂。他们根本不会在一起。就像周玉琢说的那样,性.药催生出来的一段关系。 她挣扎着要从沙发上起来,却被他摁着,强行抱到了腿上,逼迫她臀和他大腿严丝合缝地相贴。有一瞬间他觉得她简直在无理取闹,这点小事哪里值得他们离婚?她真是小题大做。他恨不得翻过身来打她屁股,但还是强行忍住。 女孩挣扎了几下,一点儿用都没有,反而被男人抱得更紧。察觉到小腹处石更而挺的存在,她越发慌乱起来,扭着小屁股要逃。 “你放开我——都给你占便宜了还不好么?”她哭着告饶。他还要怎样?亲也给他亲了,睡也给他睡了,全身上下都被他吃干抹净了。 “你,你去找我姐姐。” “我们、、我们不合适...我很普通,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她话说得颠三倒四,说到最后,声音里满是楚楚可怜的意味。从昨晚到现在,她流的泪水实在是太多,漂亮的杏儿眼肿成了两只小桃子。 抱着怀里的娇躯,感受到她还在他怀里,活生生的,哪里都没去,男人那颗焦躁的心终于得到安抚,慢慢地平静下来。 占便宜?女孩的哭喊在耳边萦绕。他就是要占她便宜,要占她一辈子的便宜。她不给他占便宜,还想给谁占?别的男人休想占她一点儿便宜。他要她的身体只记得他进入的感觉,这辈子,他不会放她走的。也不会给她和别的男人有纠葛。 怀里的娇躯,臀肉柔软,他没有再打她屁.股,而是将她翻了个身在她臀处揉了揉,一手的q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纾缓他内心因她而起的空洞。女孩流着眼泪忍着痛,一股羞耻感自小腹处涌起。都说了要走了,还被他又揉又掐的。他真的是占她便宜。 梁津罕见如此失态的时刻,但是这次,他却真被她的决绝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根本无法冷静。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漏洞颇多。为什么她只字不提殷商屿和殷家别墅那晚的事情? 她没有说“他很可怕”,她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你是我姐夫”“你去找我姐姐”,难道,原因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男人细细端详怀里的女孩。她仍在和他闹着别扭,好似仍在气头上。她红肿成小桃子的眼睛下挂着深深的青晕,好似一夜未眠。 这不是个聊天的好时机。 “你现在很冲动,所以你会乱想。你先去好好睡一觉好不好?睡醒了我们再说明天的事。” “谁说我们不合适?我们合不合适是他们说了算的?” 男人慢慢地安抚女孩。他摸一摸她的头发,又摸一摸她的小肚子,揉一揉她的臀,再捏一捏她的腿。 这一处,那一处,都是他的。 “不行。我不在这里睡。我要走。”女孩只是摇头。 “在这里睡那里睡有什么关系?行李你也拿不走。” “小萱,你认清楚局势,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别墅半步吗?”男人罕见露出强硬的一面,沉声。 周萱这下泄了气。梁津说的是真的。他不给她走,她就真的走不了。 闹到现在她也很累。 “来,我抱你去睡觉。”男人不由分说,一手揽住她背,另一手从她腿弯穿过,将她抱上楼。 周萱无法,只好任由他将她抱进主卧。当迈进主卧的大门,看到那张雪白的kingsize大床,一些极致又不堪的回忆,瞬间涌上女孩心头。 过年前,那时她手臂还伤着,要他给她洗澡。每次洗完澡,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回来的。洗澡的时候他很绅士,她一到床上他就兽.性.大.发,按着她的腿,对她乱来。 “我不睡这里。”她万分抗拒,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 “那睡客卧。”男人察觉到她身体的抗拒,低声。 到底还是让她在客卧睡下了。 周萱是真的累,闹到现在,已经有些无可奈何了。她想,她又能怎么样呢?梁津看起来不肯放过她。 也是,他们才办婚礼不到半年。要是现在闹出离婚的事,肯定会影响梁津的事业。所以他才不放她走。又或许,他觉得,这是他的责任。家里的小猫有一天发了狂,要咬主人一口,主人会将小猫丢掉吗?也不会。 女孩这般想着,总算为他将她留下找到了理由。 她可以找很多理由去解释这件事。唯独不愿意相信,是因为他离不开她。 她实在是困,也顾不上想起床之后会是怎么样,将被子一盖,沉沉地睡过去。 女孩是睡着了,男人可睡不着。他坐在床边,俯身细细看了她好久,好像要将她的模样,一点点描摹留在心中。心底某个角落,升起缓慢的钝痛。 第222章 这次是他回来得及时。如果不及时,那会怎样? 梁津起身,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衣帽间里,他给她买的衣服都好好的挂着,唯独她从家里带过来的那些,被收进了柜子里。他的表柜里,鹦鹉螺、陀飞轮和绿水鬼旁,放着他曾给她带上的电话手表,幼稚的可爱的颜色。 男人看了一惊。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她离开的决心是这样强,强到要划分清楚所有界限,强到不愿意再佩戴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 她怎么可以这样? 在他心里搅起风浪,成了他心口的一块,现在却又要生生地挖走? 他垂在袖子底下的手在微微颤抖。良久拿起手机,拨通了徐正阶的电话。 “总裁,您今天下午有一场商谈。。。”徐正阶一接到电话,还以为梁津是来询问时间表。 “推迟。”梁津一口回绝。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工作上的事情?他的小萱都要跑了。 “是...” 那边,好半晌,徐正阶才应声。他敏锐感觉到,总裁心情低落。 徐正阶不由得叹息。没想到一向将事业视之为价值的“事业脑”总裁,也有变成恋爱脑的时候。 “调查下,小萱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去了哪里。尤其注意,她和周家人的联系。”梁津顿了顿,“两个小时必须出结果。” “是,是。”徐正阶只有应声的份。 “叫人来把门口几个箱子搬到地下室放着,用锁锁起来。”梁津想起周萱放在门口玄关处的“行李”,就感到头疼。 他要把她的行李全都锁起来。他要留下她的人,还要留下她所有的东西。 “是,是。”徐正阶听出了梁津语气深处的不耐和怒火,忙不迭应声。 吩咐完这一切,梁津到底觉得心中那股气还没顺过来。不亲眼看着她摸着她,抱着她,他就是不放心。好像她下一秒会变成小鸟从窗子飞走。 他太了解她的脾性。说一不二,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她说要走,就是要走,不会留恋。 梁津无声叹气。他在事业上所向披靡,但偏偏在她这里折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转身回到客卧,女孩正在床上睡得香甜。只是,就算在睡梦中,她仍旧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梁津沉默地走过去,掀开被子,贪婪地、迷恋地,目光一寸寸掠过她。她红润的唇。她纤细修长的脖颈,她睡裙覆盖下胸前的饱满,她单薄的,纤细的腰肢。 上次她嚷着要减肥,倒是真的减了,腰肢纤细,只是胸和屁股没有减下去。男人将她从头看到脚,最后看到她缩在被子里的小脚。脚趾头像十颗小珍珠,有点儿肉。 这一处,那一处,这里,那里。都是他的。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让她永远属于他。 他握住她的雪白纤莹的玉足,在她脚背上落下重重的一吻。 那边,徐正阶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从保安室那询问到周萱昨晚开车出门后,当即查询了行车记录仪。记录仪显示,夫人最终在一家名叫“暮”的酒吧停留。 在梁津给出的两个小时内,徐正阶最终找到了酒吧的一份监控。监控显示,周玉琢曾在昨晚九点到达酒吧,一个小时后,周萱也进入了这家酒吧。 徐正阶将那份监控拷贝到梁津书房的电脑上,两个人一起看。 无声的、黑白的监控画面上,只见周玉琢和周萱相对而坐,不知周玉琢说了什么,周萱忽然泪流满面,就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牵动。 对于她哭泣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周玉琢到底说了什么?让她这么难过? 监控明明是黑白画面,不甚清晰。但是,却好似有一柄大锤,轰地落下来,实实砸在梁津的心口。 她的眼泪是他的失责。 第93章 我爱你 徐正阶在一旁看着, 监控是无声的。无法得知周玉琢到底对周萱说了什么,但周玉琢脸上的狰狞表情,看得他毛骨悚然, 暗自猜测周玉琢定然是说了很难听、很侮辱人的话。 他偷眼看了下梁津的神色。梁津面色铁青,一双凤眸, 罕见地带出几分阴戾。 徐正阶心里暗暗哀叹,这个叫周玉琢的, 怕是要完了。她欺负什么人不好,偏偏要欺负总裁最珍视的宝贝。总裁对周萱的珍视,明眼人可见。 梁津手腕强硬, 又是个睚眦必报的, 这下, 周玉琢必不可能有好果子吃了。 指不定还得连累勋章。勋章能够用新能源汽车串联起芯片、智驾、座舱、电驱、电池等新产业模块, 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但是,如今看来,勋章会被梁津毫不留情地踢出战略版图。 不过是一笔失败的小投资。对梁氏这艘巨轮而言, 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徐叔, 即刻停止对勋章的注资。” “我要知道她们谈话的全部内容。” 梁津寒着脸说。 “是。”徐正阶只有应声的份。 梁津的目光始终集中在监控画面上, 集中在周萱脸上。他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监控的最后,周萱一个人走出酒吧。深夜的街头,她一袭草木绿的裙子,风吹起她的长发,孤零零的。 第223章 周玉琢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伤心绝望到这个地步? * 周萱这一觉睡得天昏暗地。醒来时正直黄昏。 窗外橘红的火烧云透过象牙白的窗帘,将整个房间也染上淡淡的金色。她在金色的光影里坐了好一会,孤独感如同潮水, 一波波涌上心头。 据说,在黄昏时醒来的人最容易感受到孤独, 也容易恐惧,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周萱揉揉眼睛,她现在就是这个感受。记忆断断续续地涌进清醒的大脑,她渐渐地想起这两天之内发生的事,叹了一口气,摸出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今晚她就要走,定最近一班红眼航班,先回基地宿舍。 她点开买票软件,然而还没等订票,一道阴影径直落在她身上,紧接着,手机被拿走。 “你还给我。”女孩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抢她的手机。 梁津就着她的手机,划拉了两下,其上的订票界面让他皱眉。他将手机重新搁回床头柜,揽住她肩,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行抱到怀里。 “你要买票去锦城?我身份证你知道的,给我也买一张。”男人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对女孩说。 “你去锦城干嘛?”女孩挣了两下,挣不脱。以前怎么都没发现梁津这么无赖? 他这个大无赖。 “你去哪,我去哪。”他低声,将头低下去,深深埋在她颈侧。 女孩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那是他身上惯有的气息,西伯利亚冷杉森林的气息。他的呼吸拂在她颈间,肌肤的相贴让她满怀抗拒。 “你别抱我,别贴我这么近。”女孩嘟哝着,细白小手印上男人的额,想将他推开。 “...你是我老婆,我不抱你我抱谁。”男人捉住她的小手,轻轻地揉弄。 “你、你这个无赖!”女孩瞪大杏儿眼。 这下可要怎么办?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想挣脱又挣不过他。她想悄悄走,都不行。 “那也只对你无赖。”女孩试图抽出手,又被他强行握住,不给她抽离。 “结婚证,我们领了。喜酒也喝了。”那两本结婚证还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锁着。这可是他们合法婚姻的证明,她就是他的妻子,他怎么不能对她无赖点儿? 男人提起结婚证和喜酒,倒让女孩一阵泄气。是了,他们什么时候纠缠得这么深了?连结婚证和喜酒都有了。 “本来该和你领证的也不是我。是,周玉琢——”女孩说出周玉琢的名字,心底一阵苦涩。 其实,她觉得自己好口是心非。表面再怎么闹,怎么哭,内心却隐隐希望,不论她怎么闹,他都不要放手,都要紧紧抓住她。就像现在这样,她可以甩开他的手,但他要紧紧握牢她,不给她甩开。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有一点点在乎她的。 男人听她提起周玉琢,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 女孩没有察觉到男人的神色,兀自说着,“你其实是我姐夫。你去、你去找我姐姐吧。” “姐夫?”男人咀嚼着这二字,差点儿被气笑了。 “你别让我去找别人。我只找你。” “我要是你姐夫,我能搂着你吗?小萱,你想想,我们什么都做了,我们做的,可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做的事。” 她还真是天真。他要真是她姐夫,他能天天搂着她睡觉?他能肆意地将她的唇亲到红肿?还能像现在这样,把她抱在膝头? 他说得坦荡,倒让她一阵脸红,脑中闪过模糊的画面。 他们什么都做了,不清不白的,想要断起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女孩脑补了下。 要真是“拨乱反正”了,让梁津和周玉琢在一起——她依旧和周玉琢是姐妹的,两人平常可以不往来,过年过节,总要一起回周家吃饭吧? 届时她在饭桌上碰到梁津,那时,她是“小姨子”,他是“姐夫”,他们之间有过无比亲密的关系,这要他们两人怎么相处?只怕光是对视一眼,她都能想到以前在床上时,他是如何用一双极深的眸子,细细端详她红润迷离的表情。 这个关系,说出去就乱。外人还觉得梁家是不是搞封建,把周家一大一小两个女儿都娶了。 光想想这个画面,周萱就觉得头疼不已。她终于想到关键处:这难道就是周玉琢想要的?这就是她爸她妈想要的? 这个念头,让她沉默了好一阵,只觉得诡异。诡异中,又透露出丝丝接受。她以前知道爸妈偏心姐姐,可不知道,偏心到这种程度。 只怕爸妈也不是想让她和梁津闹掰,只是单纯地替他们的宝贝心肝大女儿感到不值,后悔将梁津这么好的一个女婿,让给了她这个小女儿。 女孩小手捏着衣角,沉默了好一会。 她的安静,让梁津觉得现在能好好沟通。趁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要将一切都问清楚。 他唇碰到她的发顶,重重地吻了一下。 “小萱,昨晚上你姐姐把你约出去,到底找你说了什么?和我说说。” 一提起昨晚,周萱便又想起周玉琢面目狰狞的表情。那些洒了毒汁的话重新在她脑中回响。 第224章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他非要娶你了吗?你以为他真的很爱你?那不过是责任而已。” “你看,剥开来看,不过是一段用性.药催发出来的一.夜.情,是不是很肮脏?” 女孩身体重重地打了一个寒颤,忽然感觉好冷好冷。 梁津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和恐惧,阵阵心疼。将她搂得更紧。他感受到她的寒冷,想用他的体温去温暖她,将她藏到他温热的骨血中。 “我在这里。” 周萱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只是垂着头,黯然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和我没关系?我老婆都要跑了。还和我没关系?”梁津嗓音苦涩。 女孩揪着衣角。 原来有一天,梁津那低沉沙哑的嗓音也会苦涩到这种地步吗?原来,不仅仅她在承受痛苦,他也在承受快要失去她的痛苦吗? “小萱。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放你走。我要知道,在这两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给我们的婚姻判了死刑。” 听到梁津这样说,周萱心中有微微的动摇。是啊——若说起论迹不论心,他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他对她是很好的,宠到骨子里的好。他有权利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上的事,我可以从别处听到。”梁津说。 “但我想先听你说,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感受。” “别人是什么感受,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女孩仍在犹豫着。只是梁津的两句话,重重地拨动着她心里的弦。 他说,他在乎她。他不在乎别人,他只在乎她。 这句话,好像给她注入了一点勇气。她不必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对吗?她可以信任他,告诉他前因始末的。 “你说的是真的?”她仍不确定,手指抓住他衣领,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 “是真的。” 男人喉咙干哑,低头看着女孩。 他从来不是个擅长说“在乎乎”和“爱”的人。在他看来,爱是一种行动,不是语言。他拙于言辞去大肆告诉她,他的在乎,他的爱。 如果不在乎,他不会带她去坐摩天轮,在午夜十二点,头顶烟花绽放的时刻,俯下身去,深深地亲吻她。只因为她说,午夜十二点亲吻的人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如果不在乎,他不会在冬夜里踏上飞机,疯了一样开着牧马人上山,只因为她音讯全失,生死未明。当得知她平安无事的那一刻,他内心黑暗的角落,瞬间被光明所充盈。那一刻,虚惊一场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 “是这样。你还记得大年二十九那个夜晚吗,我听到我妈和我爸说,我配不上你...”女孩失落的声音响起。 窗外,灿烈的夕阳落下了,天空被墨蓝色所填充。女孩翕动着两片嘴唇,机械地说着。说到最后,她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那些长期被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像泄洪一般倾倒出来。 她告诉他,在她嫁给他之后,她爸她妈是如何诋毁、不看好他们的婚姻。要她学着在床上讨好他,要她早点儿生孩子,好拴住他。 她告诉他,因为她只是个普通的饲养员,而他是梁氏的总裁,所以她有自卑隐藏在心底。甚至因为他们之间天然存在的差距,而第一次后悔选择当饲养员。在姐姐回来之后,这一切更是完全变了味。 周玉琢是康奈尔的博士,勋章的市场总监,而且,周玉琢还对他们的婚姻虎视眈眈,三番两次地告诉她,“那个人是你的姐夫”。 她告诉他,她从周玉琢知道了最初那一夜的真相,是他们两人都中了致.幻.剂。这是性.药催发的爱情,因为他睡了她,所以他对她始于责任,也只有责任。 而她,也听到了录音笔里的录音。她亲耳听到他的声音,又寒又冰,说,夫妻不需要爱也能在一起。重要的是责任。” ...... 这些事情,早在他们领证之前,就已经成了钉子,深深地横亘在两人的感情之中,一步步摇动她原本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 双亲的打压让她不自觉地怀疑自己。姐姐的道德绑架,让她以为她真的做错了,她“抢”走了姐姐的丈夫。录音的出现,让她进一步动摇。她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爱她,还是仅仅出于责任,或者,出于情.欲? 在这半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梁岱山的溘然长逝,梁氏的权力争斗,勋章xz5的上市...这导致梁津不能及时地关照到她,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她胡思乱想着,一边乱想,一边离他离得更远。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只是抬起一张泪眼朦胧的脸,哽咽着问梁津。 “你对我,不是只有责任,对不对?” “你对我,不只是主人对宠物猫,只想宠着它,对不对?” 问出问题的一刻,她整颗心都在剧烈地颤抖。她害怕问这个问题,害怕知道真相,又渴望知道真相。 她想知道,他们有没有爱情。 她想知道,在爱情里,他们是不是平等的个体。 在她问出问题的一刻,她猛地被他按在胸口,耳朵贴上他的胸膛。他的心脏正因为她而剧烈地跳动。因为她所遭受的一切诋毁,因为她所遭受的所有心惊胆战、所有委屈。 第225章 梁津紧紧地将她按在胸口。她问出这个问题,就是他的失职。 也因为他的失职——他没有及时察觉到她的情绪,没有及时斩断她和原生家庭的联系。他恨自己,在过去的四个月里,一颗心完完全全专注在事业上,没有关照到他的小女孩。 他让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都是他的错。他低下头,慢慢地将他的脸贴上她的,他的脸热得发烫,而她一片冰凉。 “我爱你,是爱一个平等的个体。” 男人声音莫名带了几分干涩。干涩中,透着坚定的虔诚。 第94章 被爱者 在他炽烈的爱前, 语言究竟苍白。甚至动作也苍白。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寸寸将她吞吃下腹,让她完完全全融进他当中。似乎只有这样, 才能让他的女孩不受一点点委屈。 周萱听着梁津的心跳,感受着他脸颊的温度, 紧绷的质感。两人的呼吸浅浅交融,这一刻, 连心脏都是同频共振的。 女孩慢慢地消化着梁津的那句话。他说,他爱她。一个平等的个体,去爱另一个平等的个体。 “小笨蛋。只有自己觉得你自己很普通。你哪里普通了?”梁津的声音淡淡在头顶响起, 带着宠溺又无奈的意味。 被他一叫小笨蛋, 她又脸红。 “那我哪里不普通?”她小小声地反驳。 梁津唇角微翘, 粗粝手指刮刮她的小鼻头。“反正我的小笨蛋不普通。” 她怎么会普通呢?她生气勃勃, 她会爱人,也会被爱,她有自己异常丰富的内心世界, 她有自己的追求和坚持。 他凝视着她。从他的凤眸里, 女孩看到了淡淡的欣赏之意, 心中不禁涌起莫名的欣喜。所以,他一直认为,她不普通吗?他一直能发现她的闪光点吗?原来,她也没有很差啊。就连梁津都在肯定她呢。 她害羞地同他对视一眼,把脸埋在他胸前,藏起来。 “好了,现在不是姐夫了吧?” 梁津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倦意, 轻声调笑她。 “不是了不是了。”女孩羞赧,觉得自己刚刚的状态简直是脑子进了水, 泣不成声又歇斯底里的,好丢人。 “那现在是什么?”男人将她搂得更紧,嗓音低哑,轻轻擦过她耳膜。 “...”答案到了嘴边,女孩却又说不出来,只是害羞地摇头,苍白的小脸泛出点点绯红。 “嗯?到底是什么?”男人却不肯放过她,步步紧逼。 “小萱不会说,那我可要教小萱了。”男人修长的手捏了捏她圆润的耳珠。 “我会,我会。”女孩真怕他说出更羞人的话,赶紧应声。“是、是老公。” “真乖。多叫几声。”男人喉结克制地动。这下,生活总算恢复正常了。她不再闹着要走了。 女孩小小声,像蚊子似的叫了几声“老公”,听在男人耳中,颇为受用。粗粝拇指不断抚摸着她的耳垂,看那软软的、漂亮的耳垂,泛出淡淡的粉红色。他将她微乱的发丝撩到她耳廓后别好,英俊的脸倦到了极致。从下飞机起始,他已经24小时不曾合眼。 在还没有将她哄回来之前,他不敢睡,不能睡。他怕一合眼,再睁开,她就不见了,(y)(h)趁他睡着的时候跑了。 “阿姨把饭煮好了。我们去吃一点。回来陪我睡觉,好不好?”男人低声对女孩说。 周萱抬眸,看到他凤眼下深深的青色,很心疼,伸手摸了摸。 “你没睡觉?” “没睡。你陪我,我才睡。” 这时候,男人又恢复了先前的无赖样子,抓住周萱的手不放。 两人去吃了晚餐。这也是他们今天以来的第一餐。吃饱之后,男人牵着女孩的手,走到主卧。 周萱犹豫了下,脑中闪过暧昧的几幕,皆是他抱着裹好浴巾的她,大步走到床边,将她放到柔软的kingsize上,掀开她的浴巾,再把他自己放到她上面。 这时候,他不会还要来那个吧?想到这里,女孩脚底下磨磨蹭蹭的,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床边。 他们太久没有肌肤相触。她对他,都感到陌生了。陌生之余,又有一丝丝抗拒。周玉琢那番话,到底还是对她有影响。她现在根本不敢去细思和肌.肤.之.亲相关的事。 “可不可以不要那个?”她咬着唇,扯了扯他的衣袖。 梁津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好笑,在她眼里,他这么急色的?他也不是现在就要她。 “好了。不是现在。”梁津揉揉她的头,将她带到床边,轻轻抱起她,让她躺到里侧去。 等躺到床上,男人的手伸过来,一只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揽住她腰,几乎将她完全搂进怀里,她鼻尖碰到他胸前睡衣的丝绸布料,是凉的。 但他的身体却又是热的。贴着她,烘得她阵阵发热,发烫。 或许梁津是真困了,一沾上枕头,好看的凤眼便深深地合上。眼下有两道浅浅的折痕。女孩悄悄地抬眼看向男人,心想,原来他就连疲倦的时候都这样好看啊。 其实现在还很早,不过夜晚九点的光景。周萱刚睡了一场白天觉,也不困,主卧内厚实的窗帘拉着,让人分不出白天黑夜。 第226章 她合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场,不一会儿又醒了,梁津的手还重重地搁在她腰间,将她横腰搂住。姿势蛮横而霸道,就像一个小孩搂着他心爱的玩具。睡着的男人是颇有几分少年感的。 女孩舔舔嘴唇,觉得好干好渴,好像身体里的水分,都被他烘出来了。她想喝水。于是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尝试搬开他的手。 她尽量将动作保持得轻手轻脚的,好不容易才将梁津的手臂从她腰间挪开。 挪开的一瞬,女孩长长呼了一口气,蹑手蹑脚,下床找水喝。 刚摸到饮水机旁的卡哇伊水杯,将杯子放到唇边,正要喝一口,忽然听到卧室里梁津在喊她。 “小萱?小萱。” 低沉的、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倦意,还有三分焦急,三分怅然若失,好像是丢了自己最珍爱的宝贝。 他的声音,好似一根绳子紧紧牵住她。她连忙放下杯子,跑回主卧。梁津正从床上坐起,手指在墙边摸索着,好似在寻找灯的开关。 她一下子拱进他怀里。黑暗里,她的脸颊准确地贴上他宽厚的胸膛。 “你怎么乱跑?”男人似是从梦中惊醒,嗓音还是沙沙的,比平日更要低哑一些。 “只是口渴,去喝水了。”女孩乖巧地应答。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平时他的心跳是极缓极有规律的,现在的心跳要更急促一些。 “嗯。回来,再陪我睡会。”男人阖着眼睛,将她一卷,卷到床里边紧紧地贴住,他的大腿压过来,将她的腿拢在中央。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跑。 女孩重新躺在床上,觉得一身热,被子虽换了透爽的春被,但她被他卷着裹着,不一会儿就有隐隐的薄汗从后背洇出。男人动了一下,女孩脸“倏”地烫到通红,小幅度地扭动着。 “别扭。再扭我可什么都保证不了。”他阖着眼睛,声音低哑到了极致。 女孩一听,这下连扭也不敢扭了,只是红着脸想,他一天没睡,都累成这样了,难道还能做那种事情么?他这未免,体力也太好。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周萱坐在饭桌前吃早餐时,收到黎若昭的消息。 昭昭:「哎哟?你家总裁出手啦?前几天编派周玉琢和你家总裁有一腿的营销号,被梁氏资本发律师函了。啊啊啊啊!!总裁要么就不出手,要出手就来个大的。我好喜欢啊啊啊!!」 后头跟着一则链接。 周萱点开链接一看。链接里,是一个微博新认证的官方账号“梁氏资本”。 梁氏资本只发了一条微博,赫然就是黎若昭口中所说的律师函。 律师函上,白纸黑字写着: “近日,就网络社交媒体讨论的“梁氏总裁和学霸姐姐”cp话题,我司特声明如下。 1、梁总已婚,婚姻幸福美满,已有钟爱的妻子,琴瑟和鸣。经查证,营销号xxx自导自演,目的为破坏梁总婚姻,此行为给梁夫人造成了极大困扰。我司已将证据交由警方处理,并已收到受案回执。 2、我司会采取相关措施避免谣传再生。同时恳请广大网民停止看清营销真相,停止磕cp行为。” 周萱看完底下的律师函,再看到抬头的标题,上写着“梁总已得偿夙愿,妻为此生挚爱。” 看到“此生挚爱”这四字,周萱有些傻眼。这个用词,是不是太浓烈了些?还有这个句式,文绉绉的,正式感十足。其实,梁津也是她的挚爱,没有梁津,她会难受得吃不下饭,喝不下水,就连吸熊猫都变得不香了。 只是,心中将一个人视为挚爱,和用口头表达出来,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感觉会不一样。在心里说“我爱你”,和朗声说出“我爱你”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特别是,梁津又是这样内敛的、情绪不外露的人。他一旦在公共场合表露他浓烈的爱意,没有人能不冒粉红泡泡,谁不希望被一个强大、能干、英俊多金的男人深深地爱着呢。 昭昭:「我笑死,我就说,这个什么营销号,肯定是周玉琢自己出钱买的,这不,实锤了吧。她是有多眼红你啊?还搞网络舆论这出。坐等总裁治她。」 昭昭:「啊啊啊啊!磕到了!总裁说你是他此生挚爱诶!我滴吗,你最终还是成为了大佬最爱的女人,请问你是靠的什么魅力征服的大佬呢?」 面对黎若昭的调侃,周萱有点不好意思。 萱:「囧囧囧,这一看,这个文案应该不是他想的吧?他天天日理万机的,比总.理还忙,他哪里来的时间写这种肉麻文案呃。」 昭昭:「挤眉弄眼/挤眉弄眼,信不信我和你赌,这就是总裁自己写的。」 萱:「你就这么肯定?」 昭昭:「你看这个人色彩多浓烈啊。公司里负责运营的小编哪里敢这么写?」 周萱捧着手机还要多说几句,这时徐正阶从门外走进来。 “等等,徐叔。”周萱叫住了他。 “夫人早上好。”徐正阶停下迈向书房的步伐,恭谨地看向周萱。 “这个,我看到梁氏资本新注册了微博号,发了一条律师函。” 第227章 “是的,夫人。” “那律师函上这句话,就是这句。”周萱说不出口,指着“此生挚爱”四个字给徐正阶看。“这句话是他写的,还是文案小编写的?” “回夫人,律师函是律师拟了,总裁亲自提笔改过的。得偿夙愿、此生挚爱,是总裁写的。” 徐正阶笑着看向夫人,脑中浮现出的是今天清晨,梁津看着呈上来的律师函,一脸严肃地吩咐他命人注册微博专业号,发律师函通告,还装成第三人称,提笔写下“梁总已得偿夙愿,妻为此生挚爱”的场面。 男人专注、认真,那架势,像极了明星给自己发通稿似,郑重其事中带着一丝丝搞笑。 周萱看看徐正阶,再看看手机,愣住。 原来还真是梁津写的啊。女孩唇角弯起,眼睛也成了两枚小月牙。 紧接着,她便看着这条微博迅速热火起来,评论、点赞和转发,一瞬之间飙升至百万加级别,空降微博热搜,直接屠榜。 网友留言像不要钱似的,挤满了梁氏资本的评论区。 ——“啊啊啊啊!!甜死我了!!这个梁总,就是参加亚洲商业论坛那个对吧??天啊啊啊,真人现身了吗?” ——“我哭死。他可以因为不想泄漏自己个人信息而选择互联网隐身,却为了他的挚爱,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 ——“三分钟内!我要知道小梁夫人的所有信息!我的好奇心快要爆炸了,有没有他们那圈子里的姐妹知道梁总和小梁夫人的爱情故事啊。想听想听,疯狂放个耳朵。” ——“小梁夫人上辈子是拯救宇宙了吗,怎么能嫁给这么好的老公啊?她老公还亲自下场辟谣撇清关系,我哭死。” ——“我发现亮点了!!梁氏资本‘关注的人’只有一个啊啊啊!!可惜是隐私关注,但我合理怀疑,这唯一关注的人就是那位小梁夫人啊啊啊啊!!” 看到这条评论,周萱愣了下,赶紧去翻自己的微博“萱小萱”,果然,我的粉丝一栏,赫然出现了“梁氏资本”四个大字。 看来这届网友的嗅觉太灵敏了,幸好负责运营微博的工作人员头脑灵醒,提前设置了隐私关注,否则她现在的微博都要被挤爆了。 周萱再度点回梁氏资本的微博空间,浏览着网友的评论。 其中有一条,深深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梁夫人在被珍视地爱着啊啊啊!!高喊着自由的无爱者,也会忍不住看向被爱者!!难道就是这种感觉吗!!” 高喊着自由的无爱者,也会忍不住看向被爱者。 周萱何其有幸,是个被爱者。 她被梁津全心全意地爱着。 第95章 惩治 梁津从书房里走出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女孩拿着手机正看着,徐正阶等在一边。 她身上还穿着昨夜的棉麻睡裙, 头发蓬松,曲着腿窝在凳子上像一只小猫。不知为何, 他莫名地喜欢她穿这件棉麻睡裙,领口是倒扇贝的形状, 其上有白色的钩织蕾丝。 显得她很纯洁。很脆弱又很性感。 然后这只小猫发现了他,慌忙把手机放到一边,对他展颜一笑。 “换件衣服, 晚点我们出门。”梁津对女孩说。 “哦哦, 我们出门干什么啊。”女孩扬起小脸, 脸上还带着两片绯红。 “去周家, 和你的生父生母好好谈谈。”梁津淡声。 生父生母。周萱咀嚼着这个词,梁津对她爸她妈的称呼什么时候变成这个了,生疏得很。原来在得知周墨勋和张静做的“好事”之后, 梁津已经变得这样“绝情”了? 不过, 他本来也算不上“有情有义”, 按理来说,夫妻双方结婚后,都要改口叫对方的父母为爸爸妈妈的,可周萱没听到过梁津称呼周墨勋和张静为爸妈。 他和张静几近零交流,和周墨勋也只聊与勋章有关的事。 这样看来,梁津对除了她之外的周家人,都挺冷淡。 * 周萱这辈子也没想到, 她会和她爸她妈坐在谈判桌的两头,谈论梁氏撤资勋章的事。 在去周家的路上, 周萱就懵懵懂懂的,梁津说要和她爸妈“好好谈谈”,到底是谈什么? 直到徐正阶将一份文件递过来,这份文件白纸黑字,底下盖着梁氏资本的公章,抬头上写着“投资协议书改”,粗略看一眼,全是法人编号、占股方式和利润分配,看得她头晕眼花,只略略知道个大概意思:梁氏资本要退出勋章的第三轮融资。 梁津的意思是,要退出到什么程度,采取什么制裁措施,这看她。 “不成啊。我不能干扰你们生意上的事。”女孩摇着头。 “不算干扰。正好我也不想给他们烧钱了。” 女孩杏儿眼微微睁大,有些诧异。难道他要为了她意气用事一回,置商业利益于不顾?这段合作原本进行得好好的,中途退出对双方都有损失。 “那你这样退出,前面投给勋章的钱不就打水漂了?”女孩嘟哝了一声。 “一点小钱,不算什么。我不能让他们白白伤害你。”梁津瞥了女孩一眼。 第228章 人都是这样,不吃点实实在在的亏,永远都记不住犯了什么错。 既然周家夫妇对小萱指手画脚,干扰他和小萱的婚姻,那就让他们付出点金钱的代价。断人钱财,就是断人活路,他得让他们尝尝被断活路的滋味,毕竟,他们也差点儿逼走了他的小萱,断了他的活路。 到了周家,梁津也不和周家夫妇多说一句话,直接甩出了那份监控。 这下,周墨勋和张静彻底傻眼了。这几天,舆论场上风云变化,先是出了个“津玉”cp。张静女士还对着“津玉”cp啧啧感叹,看吧看吧,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她就说了,还是大女儿和梁津般配。 起初,周墨勋夫妇还以为是互联网上热炒“津玉”cp的行为,损害了梁津的个人形象,致使梁津动怒,决意撤资。 直到看到这份监控,才无话可说。 夫妻两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印象里,那个乖巧、懂事、智慧的大女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一瞬间,周墨勋只觉得脊背发凉。他看向梁津。只见梁津站在周萱身后,周萱坐着,梁津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是一种完完全全的保护的姿态。 以及,梁津低头看向周萱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怜惜、疼爱、宠溺。那是一个男人看着深爱女孩的神情。 难道,是他们低估了梁津对周萱的感情了? 梁津这样一个淡漠的、手段强硬的男人,如何会喜欢上他们幼稚可爱的小女儿?可事实就是这样,眼前这一对年轻人正在相爱。 周墨勋来不及想这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梁氏资本要撤资了,勋章的第三轮融资要打水漂了。 他只得将恳求的目光,投向小女儿周萱。 “萱萱,你姐姐做的糊涂事,深深地伤害了你,这点,我和你妈都感到很愧疚。但是勋章,这是爸爸妈妈的心血...” “萱萱,你不想让爸妈的心血功亏一篑是不是?”张静女士说着,抹了抹干燥的眼角。 周萱看看谈判桌另一边的爸妈,再低头看看面前白纸黑字的文件,面无表情。其实,她已经完全对父母失望了。 为了勋章,他们让她和梁津联姻。可等她真正想和梁津感情日益深厚时,他们却不断打击她,告诉她,她配不上梁津,还是周玉琢和梁津更配。 凭什么?难道她是他们眼中的垃圾吗。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其实,张静和周墨勋,确实算不得喜欢这个小女儿。张静生周萱时,是顺转剖,生生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生完之后,影响职业发展,身材走样、变形。 而周墨勋,在得了周玉琢这个女儿之后,一心想要个儿子。周萱没出生那段时间,他疯狂迷恋算命,找了几个先生过来算,都说这肚子里必定是儿子,将来飞黄腾达,能助老爸一臂之力。 哪想到,等出生后一看,是个女儿。周墨勋遗憾不已,对周萱便也淡了心思,从来不怎么管她、搭理她。 “到现在你们也只念叨着勋章的事。你们为姐姐考虑过,为勋章考虑过,但可有一点为我考虑过?”周萱的声音沉重又清晰。 “当你们说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口的时候,可有想过这一天?我不打算原谅你们。” 周萱说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本来也不是个随便任人欺负的。有些伤害她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不能。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梁津要撤资,正合她意。 就在这时,门“喀”地一声响,周玉琢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黑色无袖连衣裙,扎着头发,脸上妆容浓厚,但是再厚重的粉底也遮不住面容的憔悴。 “你呀!真是糊涂!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是个什么个性,干嘛要去惹你妹妹?” “就是,快快过来和妹妹道个歉,让你妹妹原谅你。” 看到周玉琢,周墨勋、张静不住地数落。直到现在,他们还以为,周萱是在闹脾气。只要好好和她道歉,她会原谅他们所有人。 “这件事和勋章无关,要惩罚就罚我好了。”周玉琢并不理会父母,而是将视线放在梁津身上,目光凛凛。 她打击周萱之前,就抱了鱼死网破的心态。心里那条名为“嫉妒”的毒蛇,日日夜夜噬咬着她。 就算是输,她也要输得漂亮,绝不说一句求饶的话,以免梁津看轻了她。 然而,梁津并不看她。 倒是徐正阶举起手中一份文件,对她扬了扬。 “周主管,这里有你销售造假的数据。为了提高xz5的销量,你夸大宣传,承诺给消费者高额福利却又在交易达成后取消。现在,xz5的退货率比原先预计的高了十个百分点。这点,你要如何向投资人交代?” 周玉琢听后,脸色一白。在xz5上市之际,为了能交出一份不错的成绩,她盲目夸大宣传,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 然而,还有更让她脸色发白的事。 徐正阶清了清嗓子,道:“方才说的都是公事。现在,站在梁、周两家联姻的角度上,咱们来说私事。” 第229章 徐正阶说完这话,先看向梁津,见梁津没有开口的意思,心知梁津不愿和这些人再多费一句唇舌,便继续说了下去。 “周玉琢小姐在美国留学,怀孕打胎,瞒天过海。如果不是当时勋章资金链出了问题急需融资,你们是不是打算等过了两三年,周玉琢小姐的身体养好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嫁进梁家?” “当然,现在是恋爱自由的社会,在家族联姻履行前谈个恋爱,怀个孩子,也不是大事。只是我们无法接受欺骗。” 徐正阶一段话说下来,周玉琢和张静都脸色苍白,周玉琢更是一副摇摇欲倒的样子,捂着自己的小腹,就要摔下去。她以为自己做的那点事情,在大洋彼岸被遮得干干净净,哪里知道,早已被暴露在人前。 张静赶紧上前,扶住周玉琢。 周家三人被徐正阶戳中心事,一时无地自容。实际上,徐正阶还是给周家留了面子。周玉琢可不是自由恋爱导致的怀孕,她是一夜情导致的。 虽说显贵圈里的龌蹉事不少,但摆到台面上来,谁不是干干净净的?就算不干净,起码也要装出个干净的样子。 正经人家,谁能接受有联姻关系在身,还去搞一夜情呢? 周玉琢无力跌坐在椅子上,这下,就连口红都掩不住她发白的唇色。她想抵赖,可抬眼一看,徐正阶手中一打资料,隐有一份是医院的b超图,连抵赖都抵赖不了。 她眨了眨眼睛,再度看向梁津。以前,她只觉得这个男人英俊、多金、帅气,特别是萦绕于身周的淡漠气息,那种生人勿进的冷漠感,催人心动。 但是现在,她才发现,梁津何其无情又何其残酷。他不是没有温柔的一面,可他的温柔,宠溺,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周萱。 “你想要我怎么样?”周玉琢无力,喃喃问梁津。一个铁血手腕的男人,大抵是不会伤害一个示弱的女人,她想赌他这点怜惜。 这下,梁津终于将目光转向她。然而,那目光里,一点温度也没有,像是无机质的一片漠然。 “给小萱道歉。” 周玉琢看向自己妹妹,“对不起”其实只要嘴皮一张一碰就能出来,但是此刻却重若千斤,好似要击碎她的自尊。 几度开口,她都说不出话。 张静见状,想要上前拦阻。“你们不能这样对小玉,小玉她身体这么虚弱...” “周夫人。如果你不想事态闹大,现在最好保持沉默。”徐正阶上前,“好心”劝告。 张静悻悻,却知道梁津是个说一不二的,只好闭嘴。 而身为受害者的周萱,正皱着眉头,一脸好奇吃瓜的状态。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周玉琢在海外怀了孕,还打了胎,怪不得她说周玉琢为什么一下子消瘦得如此厉害。 “当面不道歉,那就出书面道歉,全网分发。”梁津淡声。 “将联姻更改的缘由,一并说清楚。”他话中有暗示的意味。生意场上无分男女。因为周玉琢是女性,他无法像体罚殷商屿那样体罚她,但他可以对付她的内心。 他太懂得如何对付人心了。像周玉琢这样的人,逼她在大众面前自己动手撕下伪装的皮,露出阴暗的内心,露出最丢脸的一面,才是最爽快的报复方式。 周玉琢无助的眼神看向梁津,眼中有泪盈盈欲坠。 但是梁津只看着周萱。从最初到现在,无论何时,他眼中只有一个人。这个认知彻底让周玉琢崩溃。 一声沙哑的“对不起”被迫从她口中挤出。 第96章 回忆 现在, 周萱坐在椅子上,周玉琢在她对面,脸色苍白, 眼神黯淡。 “周萱,对不起。”周玉琢这句话, 简直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周萱看着她姐姐,一向高傲的周玉琢, 哪里有半分肯低头的意思?这句“对不起”也是被逼无奈。 周玉琢给她带来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周萱也不想这样放过她姐姐。\8 就算不是诚心诚意道歉,她都要逼着她姐姐非道歉不可,这对于高傲的周玉琢而言, 简直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就是要恶心周玉琢。 “够了吗?你就原谅你姐姐, 她还流产了, 身体...”张静女士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个女儿, 急切道。 “当然不够。”周萱摇头,眼睛明亮而清澈,看向周玉琢的眼神闪着清凌凌的光。“要一条条地道歉才行。姐姐对我说了这么多伤人的话, 光一句‘对不起’怎么够?要每一条都道歉。徐叔, 帮我录个道歉视频。” “是。”徐正阶一听, 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周玉琢。 这下,徐正阶对周萱越发佩服了。夫人是天真可爱,可也不是一味的天真可爱,不是一味的任人欺凌。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那段监控录像里,周玉琢面目狰狞, 说着伤人的话。而周萱一边流泪,还一边暴起, 揪住前者的头发,狠狠扇了一巴掌。 扇这一巴掌的时候,徐正阶简直要为夫人叫好。 梁家是需要个心善的女主人。但梁家不需要软弱的女主人。夫人并不软弱,她很虎,她也有能力保护自己。 第230章 她是有潜力和梁津并肩而战的。徐正阶甚至猜测,夫人能完全理解总裁,接受总裁性格中为大部分人所不知的一面。 “姐姐,如果你不懂道歉的话,那我说一句,你跟一句。”周萱等着她姐道歉的下文,没等到,遂开口。 梁津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这是他喜欢的小女孩。他就喜欢她的狠劲,他喜欢她有反击她人的能力,她就算恃靓行凶起来都是可爱的。他甚至希望,他能把她宠得嚣张跋扈。 在冰冷的手机镜头的注视下,周玉琢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如果我没有感受到你道歉的诚意,那就别怪我,将你的事迹挂到网上,我会做到这点的。”周萱说。 周玉琢面色已经白得不能再白,那颗由她扣下扳机,射向她妹妹的子弹,最终转了个弯,打回来正中她的眉心。 “我不该拿到录音笔,破坏你和梁津的感情。” “我不该讽刺你是一只宠物猫,梁津只是宠你不是爱你...” 周玉琢又怕又惧。就冲周萱打她的狠劲,她开始后悔招惹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那个软糯的妹妹,变得这样狠了? * 塌房一事不新鲜,但是这次的塌房,来得十分迅速,让人猝不及防。 令网友们大跌眼镜的是,本次塌房的,竟然是一个月前被捧为“万人偶像”的学霸姐姐周玉琢。 在网友们看来,自梁氏总裁亲自下场否认“津玉”cp后,周玉琢事故频发,房子摇摇欲坠。她先是自己发了个道歉视频,承认在已知梁总有家室的情况下,炮制了“津玉”cp这场营销。 随后,周玉琢在勋章的市场总管身份暴雷。先是有xz5的用户跳出来,指责周玉琢为了提升销量将福利说得天花乱坠,欺骗消费者感情。 ——“呵,什么学霸姐姐,我看是个吃相难看的骗子。我和队友准备提辆婚车,在xz5和隔壁model家犹豫不决,看在xz5许诺购车福利的份上选了xz5。现在车买回来了,人销售告诉我,福利没了。好家伙,学霸姐姐你搁这欺骗消费者感情玩诈骗呢?退钱!退钱!退钱!” 继这位用户发帖之后,越来越多的网友站了出来,诉说自己在购买xz5过程中遭遇的欺骗乱象。 xz5,原本是勋章主打的一款车型,从勋章高层到底层员工,无不指望xz5能大卖一笔好拯救勋章本就捉襟见肘的资金流,谁知在销售端出了大错。 勋章高管们大怒,直接请求撤职周玉琢。 在梁氏资本撤资勋章的当口,闹出福利诈骗的丑事,其余的跟投合伙人也纷纷和勋章提出撤资。一时间,原本在新能源市场上风头无两的勋章,资金链断裂,几乎难以为继。 然而,就当广大网友以为吃瓜结束的同时,周玉琢又爆出了一个新瓜。 这个新瓜,是之前号称显贵圈边缘的网友“小猪佩奇”引爆的。 ——“天,你们都想知道小梁夫人的真实身份,饶了我这我不能说,我怕梁总会下场封杀我(开个玩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梁夫人人很可爱,很漂亮,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梁总很宠她。我每天都和我闺蜜偷偷磕他们的 cp,真的超级甜啊啊啊啊!!” ——“前段时间小梁夫人摔伤了自己,据说她连洗澡都是总裁抱着去的。我听到之后一整个尖叫!!总之他们郎才女貌是非常般配的一对儿。” ——“我今天也不是来说小梁夫人身份的!!!我今天是来分享一个新瓜的!据说,学霸姐姐很嫉妒小梁夫人,千方百计要破坏梁总和夫人的感情,营销‘津玉’cp也就算了,还拿了一份断章取义的录音到夫人面前,挑拨夫人和梁总的感情。学霸姐姐说的话堪称恶毒,夫人差点就因此和梁总过不下去了!” ——“梁总出个差回来发现小梁夫人要跑路了,差点儿没疯,连夜追妻,连觉都没睡,抱着夫人哄了好几个小时。” ——“学霸姐姐自己私生活很不检点!!她落到今天这地步,我觉得她自己活该。” “小猪佩奇”网友留下一个云里雾里的新瓜后,拍拍屁股施施然消失在了网络。吃瓜没吃明白的众网友嗷嗷嗷在后头追。 ——“姐妹!!你就是我在显贵圈的人脉了啊啊啊啊!你快说快说,和学霸姐姐私生活有关的瓜是什么?” ——“我去,原来学霸姐姐这么恶毒吗?我猜,梁氏资本撤资勋章,是不是也和录音有关啊?” ——“我只关心学霸姐姐有没有向小梁夫人道歉。感觉夫人好无辜啊,你想想,梁总是她正儿八经的丈夫,结果被一个女的像黏皮糖似的黏上,各位代入下,如果有人这样搞你和你老公的感情,是不是很很讨厌?” ...... 这几天,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周玉琢的瓜。 可以说,她现在在社交媒体上有如过街老鼠,名声完全臭了,人人都恨不得倒踩一脚。 西郊别墅,二楼的露台上。 周萱捧着手机,刷了下微博,心中感到无限唏嘘。她都不知道,周玉琢缘何要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嫉妒让周玉琢的心扭曲变形。 这时,手机再度响起。周萱一看,页面上显示“张静”两字,是她妈妈打过来的,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左滑挂掉了。 第231章 这几天,张静和周墨勋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她。早先几次她还接过,可接起来,无一不是父母对她的怒骂。 他们既对她生气,又怕她。因为她背后有梁津在撑腰,她成了一个手握核弹的小孩,随时都能将他们炸到粉碎。 他们先是骂她为什么对姐姐这么心狠,用张静女士的话来说,就是“横竖那是你姐姐”“你怎么心那么狠”? 之后,周玉琢在xz5销售端搞了手脚,给勋章本就即将断裂的资金链带来了更大的创伤,就轮到周墨勋打电话给给她,让她劝说梁津改变主意,重新注资勋章。 周萱选择拒绝。周玉琢一事发生后,勋章内部进行大整顿,发现了很多管理和架构上的问题。 即便从生意角度考虑,周萱也不想梁津扔钱进火坑。 再说了,她爸她妈反复强调“你姐姐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勋章现在岌岌可危”。他们怎么不想想,她也受伤了呢?她也曾经岌岌可危,一颗心摇摇欲坠。 她挂掉电话后,手机“叮”的一声响。拿起来一看,却是张静发来的消息。 张静:「萱萱,你接一下爸爸妈妈的电话好不好?爸妈现在知道错了,不应该在你和梁津结婚后,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给你带来了困扰,你也是爸妈的孩子,我们太偏心了,之前忽略了你,对不起。但你究竟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女儿,爸妈舍不得你,现在你姐姐要回美国,只有你一个女儿在身边了,你给爸妈一个机会,让我们好好补偿你受到的伤害,好不好?」 张静:「当初在殷家别墅,你和梁津阴差阳错,那时,妈和爸是真心想把你嫁过去的。不然这事怎么收场?我们做父母的,再怎么错,一颗心始终是向着孩子的。」 周萱看了眼信息,心中并无波澜。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她爸妈多年都是一副偏心的脾性,忽然在这关头转性,她还真不信。指不定是看现在勋章资金链断裂,来她这儿卖个可怜,等她真正回去了,她爸妈又露出了老样子,逼着她救勋章。 以后,她就当她的亲人只有奶奶、安伯父和安伯母好了。 “怎么不接电话?”这时,梁津从浴室出来,他刚洗过澡,穿一件白色长袖睡衣,领口微润。 正值傍晚,春意湿浓。他走过来时,身上的冷杉气息一并融化在春夜里。 “妈妈打来的,不接。”女孩说。 “他们说了什么。”梁津眉头微皱。周家夫妇再打来骚扰他的小萱,他都要考虑要不要发个律师函警告下。 “无非是一些知道错了的话。对了,她还说了我们当初在殷家别墅那晚的事。”女孩说。 虽说那天他们把话说开了,但一直没有讨论过他们真正的初次。 真正算起来,在殷家别墅的那晚,才是他们的初次。 “你对那晚上完全没有印象了?”男人揽住女孩的肩,低声问。 他垂眸看她。明明才过去不到一年,现在的她和那时完全不同。他想起在走廊上看到的第一眼,她穿一件快时尚的白色连衣裙,乌黑的头发散着,一脸的青春洋溢,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清纯、干净。 “没有。”周萱红着脸摇头。“我喝酒喝得太多了。可能中了很多的药。” 梁津轻笑。那晚她确实中了很多的药。否则也不会像一只发.情的小猫,一直缠着他。少女从青涩中逼出的妩媚最为动人,他想拒绝,身体却本能地起着反应,在药的加持下,她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你还有印象?诶,你不是也喝了掺药的酒嘛,怎么你还有印象。”女孩好奇地反问男人。 “嗯,我喝得少。”男人瞥她一眼。她问这些问题,颇有些天真无邪的意味。 那晚,殷舒檀递酒给他,他喝了两口便觉得不对,立时就放下了。尔后,他即刻回到套间想休息一会,不曾想套间里错溜进一只小妖精。小妖精雪白赤.裸地躺在他床上,小手揉着自己揉得可起劲。后来他的大掌代替了她的小手。 算起来,那是他们的开始。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男人无比庆幸,幸好那晚,她遇到的是他。 “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女孩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那你对我那晚的印象是什么?” 她非要刨根问底,问这个问题。她这般模样,真是纯欲而不自知。 男人唇角微勾,低哑嗓音轻轻擦过她的耳膜。 “那晚,你很热情。”他一字一句,声音像是砂纸的颗粒轻刮。 女孩倏地脸色发红,滚烫。春夜的气息,一下子变得炽烈又潮湿起来。 第97章 探索 梁津说这句话时, 女孩正坐在藤制编椅上,穿着她那件纯白的棉麻睡裙,很有几分柔软得任人揉捏的样子。 他倾下身将她抱起, 手臂揽住她臀,让她坐在他手上, 开始细细密密地亲吻她。 在男人铺天盖地的吻里,女孩眼睫颤动如蜻蜓脆弱的薄翼, 他唇舌熟练地勾出她的,彼此交换气息。这吻着实是暧昧,女孩无力地轻呜一声, 觉得自己简直要在他手上化成一池春水。 夜风送来花香。从露台俯瞰, 可见花园中朵朵雪百合, 茂盛生长, 长长的花穗从花蕊中伸出,花瓣蜷曲,像是九尾狐蓬松美丽的尾巴, 清纯而动人。 第232章 然而此时此刻, 男人和女孩都无心去欣赏这般美景。 被亲吻得晕晕乎乎的途中, 女孩感觉到,男人脚步动了动,好像要抱着她走回房里。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慌乱,总觉得身体还没做好准备去迎接他,就像花园里的百合,还没有准备好去迎接一场急风骤雨。 确实也没有做好准备。满打满算,他们已经长达三个月没有来过一次。 有时候梁津骨子里又古板得不行——据说古人服丧期间不能同房, 以示对长辈的尊重。 梁岱山逝世后,梁津一直都很克制, 似乎为了守他爷爷的孝,自动摒除了一切欲.望。 加上他一直长期出差,这样算下来,以往纵.欲得每晚不来个两三次停不下来的他,这三个月竟然一次也没有。 三个月前的那次,他还强行半途终止了。隔得太久,以至于她眉眼间又恢复了几分尚未被采撷时的青涩。 被放在kingsize大床上时,迎着他的目光,她簌簌发颤,衣领缀边的小蕾丝也抖抖索索起来。她竭力地缩着小脚趾想克制这种紧张,却适得其反。 为什么紧张?其实她心里也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太久没有了,她的身体已经生涩,又或许多多少少受了周玉琢那番话的影响,她担心不能很好地给到他极致的体验。 但其实,越担心,越在意,反而越是不能进入状态。 梁津视线盯着女孩被亲到红肿嫣红的唇,想起第一晚,她哭着向他索吻,似乎是因为药的缘故,索吻的动作很生涩又很急切,那时他尚有一丝理智残存,避开她的唇,她却乖觉地下滑,呜咽着吮住了他的喉结,那时她的动作有一种天真的勾人。 “以前那么热情,现在怎么害羞了,嗯?”他喉结克制地动,看着她小脸因为他的轻抚而染上的一层红晕,粗粝手指轻轻刮过她绯红的面颊。 女孩被他调笑得越发羞赧,伸手捂住他的嘴,不给他继续说。 “不许说不许说。”她拒绝着,却羞赧地发现,因为他的调笑,她身体羞耻地颤抖了起来,似乎每一个毛孔都荡漾着春风。 男人笑了起来。在床上的时候嘴本来就不是用来说话的。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气得不想理会他。 又气又羞。 她窝在被窝里只拿个纤瘦光滑的脊梁背对着他。梁津餮足,听着她昨晚一声声的软叫,满足得不行,轻搂过她薄肩。 “不喜欢这样?”他嗓音低哑,轻笑着将一张俊脸搁进她的锁骨窝里。女孩的锁骨窝很深,锁骨交叉在胸前形成两道极其优美的形状,能养鱼。 他愿意溺死在她的锁骨里。贴得近了,他闻得到她肌肤的香气,淡而清幽,又有一种少女的甜香,是柔软的绸,又是上好的瓷器。 听到男人的调笑,女孩咬了咬唇,将被子一拽,不愿意再搭理他。她忽然觉得,他的长相很有欺骗性,看着禁欲,实际上完全就不是这个样子。 “好了,起床,今天去动物园看看。”男人摸了摸她的发。她怎么样他都是喜欢的。害羞的,奔放的,热情的,羞赧的。 只要是她,他都喜欢。 在他看来,古希腊那个叫希罗多德的哲学家简直在放屁——说什么妻子的羞涩不应该随着衣服的褪去而脱掉。她可以脱掉羞涩,也可以穿着,这是她的自由。 羞涩始终是她一层朦胧的面纱,披上这层面纱,她永远充满神秘感,让他有极度的探索欲。 男人开始站起来穿衣服。昨夜的窗帘没有拉好,天光从窗外泄进一隙,正好落在他身上。 女孩一扭头,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一半在天光一半在黑暗里,宽肩,劲瘦挺拔的腰,挺括的背,躯体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现在他看起来像天神一样不可攀,额上的一缕黑发也被染上淡淡的金光。 可就是这个像天神一样的男人,也会为她弯腰,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去哪个动物园?”她心里别扭,但不会和动物园过不去。 “乐乐动物园。” “哦。要去那里呀。”女孩愣了一下。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她打算盘下乐乐动物园,请专业经理人打理一事告诉他。 现在乐乐动物园那边的事,都是安伯母那边的团队在跟进。 “你做的那点小手脚,我还能不知道。”男人转身,修长的手指在衬衫的纽扣间摸索,一颗颗扣好。 女孩瞧着他的手。他手指修长,骨节略略显得宽大了一些,指甲修建得很整齐。她的目光短暂地凝在其上,脸蛋“倏”地红了,又很快地转开,却看到床头柜上破开的薄薄铝膜包装。 “不算手脚。这不是还没买下来,买好了不就和你说了。”女孩嘟着唇,轻声。 她不想让他这么早就知道她要收购乐乐动物园的事,她想做出点大动作来,再和他说。 只不过,她想做的,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那我们去动物园考察下。你的安伯母脱离市场有点久,我派出团队谈价,还能将收购价往下压五个百分点。”梁津终于将最后一颗扣子扣上。 第233章 他穿上衣服,纽扣扣到喉结下最后一颗,又变成了行走的冰山,凤眸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只是看向她时,涌出宠溺的神情,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和欲.色。 周萱看着他都有些恍惚,有点儿不敢相信,昨夜那样放纵的是他,现在这样正经的也是他。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可是,他连说下流的话都那么好听啊。他连下流的时候,表情都那么好看。 “你要帮我收购动物园?”女孩问男人。 “嗯。不算帮。” “那算什么?” “算省钱。现在我从勋章撤资,手头还有一大笔闲钱,正好拿来修建你的动物园。怎么,你不是想要个很棒的动物园?” 梁津转过身来,看着他的仍躺在被窝里的小女孩,倾下身摸了摸她的发顶。 出差的那段时间,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有一晚在纽约上东区的别墅顶楼,窗外璀璨的夜景透过巴洛克式的灰蓝色玻璃窗格,就连月光都被夜景映得黯淡。有一瞬间他忍不住想,这个时候,他的小女孩在做什么。 冒出这个念头,他心痒得厉害,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她拍了一部综艺叫《毛绒绒乐园》。于是,生平从未下载过视频软件的他,去逛了应用商店,下载了小绿标的视频app。 下载好后,他火速搜索她拍的综艺,在视频的可选项里,选择只看她的片段。 他喜欢她给河马刷牙那一段。 镜头里她一边唱歌一边给河马刷牙,看得出来她已经被河马先生的大嘴巴给熏到了,一张小脸儿有些严肃地绷着,只是为了镜头的效果,不让表情崩坏。她那副明明要笑却又一直憋着的神情,让他看了不觉轻哂。 所以,在新加坡回程的机场商店里,他偶然看到河马的玩偶,想要买一个给她。 在出差的日子里,他断断续续将综艺里她的视频片段都看完了。 印象最深的,是她在综艺节目结尾的时候说,她真的想要一座动物园,一座为了动物们而建的动物园。 正好,他有能力送给她一座(y)(h)这样的动物园。 到这里,梁津对自己过去十年在生意场上纵横捭阖的事迹十分满意——他靠着家世和头脑赚了不少钱。他其实不怎么花钱,正好把钱都拿来给她花。 原来他赚钱,是为了有一天给他的小女孩花的。这简直就像上天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一样。 “什么,你要拿原本打算投给勋章的钱,建一座动物园?这样会不会很破费啊?”听到梁津这样说,女孩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叫了出来。 “可是,动物园回报的周期很长,你投这个生意会不会吃亏?”紧接着,她又想到一个关键处。 梁津手上肯定不乏投资回报率极高的项目。跟那些项目比起来,她的动物园项目简直就是个赔钱货。钱投进去跟个无底洞似的,要打水漂。 “不会。”梁津淡声。既然迪士尼乐园都不会亏钱,他又怎么会。 “你打算砸多少钱?”女孩问。 “二十个。” “两千万?”女孩对男人口中所说的“巨款”没有概念。对她来说,以千万计,就是很大了。 “二十亿。如果不够,还能加。”男人瞥她一眼。两千万算什么?拿来到动物园给石塑的乌龟投金币都不够。 二十亿。女孩咬住了唇,一时好像被从天而降的大饼砸中了脑袋,还有些懵懵的。此时她脑中唯一清醒的一个念头是: 黑熊们,狮子们,老虎们,北极熊们,还有滚滚们,我帮你们找到金主爸爸了! 她在那越想越要笑,连昨晚上他欺负她的事也忘了,乐得在床上裹着被单滚了几滚,好像眼睛里都要冒出金币星星来。 “乖。赶紧起来穿衣服,早点下楼吃早餐。”男人留下这么一句,出门替她掩好了卧室的门。他知道她害羞,断然不会在他仍在卧室里的时候,没穿衣服就从床上下来。 周萱激动得脑子乱糟糟的,连起床穿衣、洗漱的速度都下降了。 等她收拾好一切下楼吃早餐时,才在她的饭桌位置旁看到两只河马玩偶。灰色的身体,大大的鼻子和嘴巴,小小眼睛,丑萌丑萌的。 这一看就是梁津送给她的礼物。 “什么时候买的?”女孩拿起两只玩偶,向对面的男人发问。男人正在用银叉将牛排叉起来,送入口中。 “在新加坡时,路过机场买的。”男人淡声。 新加坡。说到这个地点,女孩皱起两条好看的细眉,眼中的迷离一闪而过,她忽然想起来, 那晚上,她被伤害得体无完肤,正打算收拾好行李,离开他们共同的家。而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梁津,风尘仆仆,连轴转的工作让他已经疲累到了极致。在转机途中,疲惫的他走进热闹拥挤的纪念品商店,只为了给她买一只,她有可能喜欢的玩偶。 一瞬间,她觉得鼻头好酸。 她一直以为,是她爱他更多一些。是她先喜欢他,为了他患得患失,为了他曾迷失自我。 可若是身处局外,若能将他们两人的行迹都能看得清楚透亮,就会发现,他对她的爱一点都不少,甚至更多,要从边缘满溢出来。 第234章 女孩拿着河马玩偶,看了一下这个,又看看另一个,脑中自然浮现出男人在商场里挑选玩偶的场景。 商场里玩偶这么多个,他偏偏挑选了这两只。 就像,天底下这么多个女孩,他偏偏和她有了交集。 “我现在要问你个问题。”女孩朝男人扬起明媚的小脸。 “说。”男人放下银叉,等她的下文。 第98章 小萱的乐园 周萱拿起河马玩偶, 将河马玩偶那毛绒绒的大鼻子凑到梁津面前。 当河马毛绒绒的大鼻子即将触上他挺拔的鼻梁时,女孩忽然瑟缩了下。想起昨夜他鼻骨撞上她的触感。还有他的唇,当时, 整个世界,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唇和手指。 她脸“唰”地红了。捏着河马玩偶, 手指紧紧地陷入玩偶的绒毛当中。 “嗯?”面对迎面送来的河马,男人不闪不避, 一双眼睛专注地看向女孩。 “你要说什么?”男人耐心地问。 “如果河马会说话,它一定会说,主人, 可以说说你从一堆河马中选中我的故事吗?” “所以我想听你说, 为什么从那么多人里, 你选择了我呢。” 她问出自己的疑惑。这真难得啊, 他们是豪门联姻,豪门联姻都是名义夫妻的多,可他们不仅是事实夫妻, 他还喜欢她。 “这不是选不选的问题。”男人简短地回答。 这不关乎选择, 选择是在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人之中选出一个, 而他,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她是唯一。 在她没有到来之前,他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在她到来之后,她就是唯一。 “你说嘛!如果不是豪门联姻,你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和我结婚?”女孩不依不饶,拉着男人的手摇了两摇。 她的小脸就那么蹭着他的手臂,这张小脸。他想起, 昨夜她羞愤欲哭,那时他沿着她的肋骨而上, 要去吻她,她哭着将脸扭到了一边,嫌弃他脸上还带着她的水痕。 明明昨晚上迟迟无法进入状态的是她。他只是想要她舒服,要她开心,要她享受这件事。 “快说快说。”她看他不说话,又捅了捅他的手臂。 男人看着女孩笑了。这真是一个“幼稚”的问题,还带了预设。预设人生中是有“如果”的,可人生哪里来的如果? “小萱,人生本来就没有如果。遇上了就是遇上,错过了就是错过。”男人一板一眼地说。 “所以说,如果不是我睡了你,你就要和我姐姐结婚了,是不是?然后你就是我的姐夫?” 周萱有些泄气。她本来都竖起耳朵想听点儿甜言蜜语了,哪里知道,梁津有时真够不解风情,只一板一眼地讲事实。 他会说严厉的话,会说批评的话,会说鼓励的话,会真诚地和她表白,会在床上说下流的话,但他不会说好听的甜言蜜语。 什么和她姐姐结婚,又是她姐夫的,这关系可真够乱——男人揽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差不多。”他遥想了一下。如果真就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他会娶周玉琢,但是以周玉琢那斤斤计较又嫉妒的性格,他们会分开。至于她—— 在那种情况下,她就是他的小姨子,是他的妻妹。难道他还会肖想她不成。 “这个‘如果’一点都不好。”女孩摇着头。“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要跳出来,和我爸妈说,我要娶小萱,我要和她结婚。” 男人只是笑笑。用已经发生的后瞻性视角去看尚未发生的事,谁知道会怎样?也许在另一个“如果”里,他依旧会被她所深深吸引,义无反顾地爱上她。 然后在每一个深夜,欲念疯狂地滋长,再被他强自压抑下去?让自己不去肖想她? “或许会呢。”男人揽她在膝上,遥想另一种情景。欲念滋生,他想要得到她,并为此付出身败名裂的代价。她是照进他生活的一束光,是迎面吹拂的雨露,是冬天温暖和煦的阳光,是一切美好的凝合。 即使身在污泥里,也要抬头看月亮。 他扳过她的脸,唇落上她的,细密地啄吻。 当他粗粝手指抚摩上她脸颊那一刻,女孩下意识地瑟缩了下。他指腹的纹理清晰又深。他的指甲总是修剪得很整齐,抚平她里面的褶皱。昨夜他恶劣到极致时,低声让她给他看小喷,泉。她简直欲哭无泪,软声哭着,这哪里是想给他看就能给的?然而他只是轻抚掉她满颊羞耻的泪水,低声笑她。 风从露台敞开的窗户吹进,空气里花香浮沉。月白色的纱纹窗帘被风吹得鼓胀,像少女扬起的裙裾。 * 在梁氏资本的注资下,收购乐乐动物园一事很快谈妥。前者财大气粗,不光将乐乐动物园买了下来,就连乐乐动物园周边的荒地,也一并买了下来。预备着开发。 在可以预计的将来,会有一座乐园在这里拔地而起。 买下动物园和周边荒地后,梁津只管放手。至于这地块要怎么划分功能区,建起什么样的乐园,这都是周萱自己的事了。 第235章 换言之,他负责出钱,周萱负责造。 既然后头有一个血条巨长的“金主爸爸”任她造,周萱也不客气了,疯狂地头脑风暴。 在原先动物园的基础上,她想把这里扩建成一座游乐园。游乐园分为两大区域,动物园区和游乐休闲区。 在动物园区,她按照原先“建造一座为动物们存在的动物园”而构思,聘请了来自海外的优秀动物学家,联合建筑师一道,设计出她梦想中动物园。 为了满足她这一心愿,梁津还特邀了来自waza*(world association of zoos and aquariums)的专家来指导。 集结了这一批优秀的专家学者,又有了雄厚的资金,最后动物园的落地效果,基本满足了周萱的要求。 在原先乐乐动物园的基础上,动物园馆分为四个展区,脆弱森林展区,在笼中重现热带雨林的环境,主要放养东南亚热带雨林环境的鸟类、兽类。 灵长类动物展区,地面部分是一个有上千平方米的活动区,竖起高达十米的树爬架,方便灵长类兽类可以自由穿梭,最大地考虑它们的习性。 夜间动物展区,整体环境偏暗,营造出适合动物夜行的夜晚灯光,满足自然界中动物晨昏行动、白日昏睡的习性,同时也便于游客观察到动物的夜间行为。* ... 周萱只设计了动物园的部分。设计完之后,她收到了板栗坪基地的通知,让她回去参加一个科考项目。所以游乐休闲区的部分,只能全权交给梁津来负责和开发,后续跟进。 巧合在于,游乐园落成当日,正好是周萱的二十二岁生日。 距离她和梁津在一起已经过去了两年。两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明明前一日,他们还在氤氲着花香的厅里亲吻,窗帘飘摇如少女的裙摆。后来岁月的页片一翻,梁津忙于在他的事业疆场中驰骋,而周萱,继续回到板栗坪基地,为野培事业发光发热。 只不过这次,她不再单单只是一个照顾熊猫们吃吃喝喝的普通饲养员,而是由基地举荐,跟着京大生物学系的教授去跟踪考察野生大熊猫。 那段日子,她和梁津聚少离多,两个人常常三个月见不上一面。以往在基地时,两人还能打个视频电话。互相想念得紧时,她也会在他的哄诱之下,把宿舍的小门一关,掀开衣服上摆。良久之后,听到他低沉的闷哼。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是不是有点儿对不起梁津了?别的新婚夫妇,都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天天黏糊在一块。她却跑到这个山旮旯里,让他“独守空闺”。 夏秋之交时,海拔三千米的基地常落大雨。窗外大雨倾盆,雨落竹叶,清脆有声。狭小逼仄的宿舍里,梁津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潮气,头发湿润,脸颊冰冷。他将她抱在腿上,剥开她肩头的薄衫,露出浑.圆柔软的香肩。 在雨声里,她缓缓地坐上去。两人都专注地享受着交融的一刻。良久,他捧起她的脸,看她颤抖的眼睫簌簌如蝴蝶,看她为他动情的模样。 在基地的日子都熬过来了。 最苦的是她跟随教授去野外考察熊猫那段时日。一行野外考察队,穿着厚厚的登山装,在茂密的植被间踩着羊肠小道艰难行进,风餐露宿。 生活上的困苦可以克服,难以克服的是她对梁津的想念。在山里没有信号,根本不能打电话给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 想他想到会在睡袋里蒙着头哭。 考察时常走悬崖峭壁,以前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有什么生死概念。但是,自从在冰天雪地里失联过一次,被梁津抱着打屁股后,她变得格外惜命。 梁津没有了她,会很难过。她才不舍得他难过。 等这段考察岁月结束后,她整整瘦了十五斤,梁津抱着她,觉得她骨头硌着生疼。 他贪婪地摸着她的脸颊,她的发,摸摸她因为风餐露宿而重新变得凹陷紧致的小腹,终于对这种夫妻异地的生活感到厌倦。 他不舍得再让她出去东奔西跑,风餐露宿了,他要她回到海城来,回到她身边。 他要时时刻刻看着她,抱着她,搂着她。 身体上不能时时刻刻索求她的痛苦还是其次,最主要的痛苦,是她在山里没有信号,他不能及时收到她任何讯息。他害怕,每一次见她就是最后一次。每一次缠绵就是最后一次。 这不,将她的游乐王国建好,就是把她拽回锦城最好的手段。 他想,他的小女孩快要二十二岁了,让她在外头飞了两年,也足够了。以后,他要她在他的领地范围内。 游乐园落成后,要取名。 梁津大手一挥,直接取名为“小萱的乐园”。 对此,周萱表示抗议。 “喂,这好歹是一个花了大价钱的游乐园,这个名字也太随便了!!会影响它的客流量的好不好。” 她坐在他膝头,手指揪着他领带。 “影响也无所谓。”梁津瞥了怀里的小女孩一眼。反正这个乐园诞生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接待游客的。 第236章 接待游客只是顺便。他的手去扣住她的手。 女孩仍在喋喋不休。 “你想想嘛!想想,给它换一个名字呀。” “与其想游乐园的名字,不如想一想你的生日礼物。”男人好整以暇,提点她。 “生日礼物?”女孩忽然惊醒。匆匆又是一年,这时间可真快啊。她21岁生日,梁津送给她一座私人岛屿,在东南亚某国皇家码头以东三英里处。 从空中俯瞰,岛屿像一只摇尾的鲸鱼,漂浮在蓝宝石似的海面上。岛屿的边缘是洁白的拖尾沙滩,中央则被郁郁葱葱的热带森林所覆盖。 “你可别再送很贵的礼物给我了。我不要那么贵的——”女孩声音里带上几分不情愿,伸手在男人胸膛打了一下。 都说不当家才不知道柴米贵。怎么梁津这个当家人,也不知道柴米贵呢?成天不是珠宝钻石飞机,就是岛屿。 岛屿买下来是一笔钱,建设又是另一笔钱。 费劲吧啦地建好公路、水电等基础设施后,她工作匆忙,也没去过几次。真的很浪费钱好不好。 因为岛屿的形状像鲸鱼,女孩想给岛屿取名叫“鲸岛”,却被男人一口回绝。 “不叫鲸岛,叫小萱的岛。”男人笑笑。 不过这一次,最终她也没说出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因为男人很快堵住了她的唇,手指在她锁骨处游移。 情.潮涌动,她咬住唇,模模糊糊地想,不知道是梁津没有取名的艺术,还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小萱的乐园,小萱的岛。 好像要把世界上所有他能得到的,最丰饶的,都捧到她面前。 好玩的是,她向安伯母抱怨了梁津取的乐园名称,没想到,安伯母也双手赞成,让乐园就叫做“小萱的乐园”。 在两大股东的齐齐捧场下,几乎是一锤定音地,这个游乐园最终有了它不太正式、天真幼稚的名字。 在她22岁生日那晚,女孩被男人带去了游乐园。 此时游乐园还未对外开放,崭新的旋转木马,崭新的摩天轮,崭新的城堡。 崭新的一切,等待着公主的莅临。 周萱新奇地看着游乐园内的景致。 主城堡被设计成一只小帆船的形状,高高耸立的尖塔是扬起的船帆,小娃娃雕像穿着不同的漂亮衣服,散落在城堡各处。 停泊的花车流光溢彩,其上装饰着由珠光装饰的蝴蝶翅膀,在夜色下闪着粼粼的光。 旋转木马的巨大伞盖上竖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独角兽雕像,每一匹可供人乘坐的旋转木马,也被设计成独角兽的形状,额前凸起一只美丽的尖角,木马缓缓转动时,音乐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摩天轮远远望去,轮身上有一只简体独角兽图案,独角兽的尖教笔直地向天空。 这一切真是过于美好。美好得让人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公主和童话。 周萱兴致勃勃地拉着梁津,逛了一遍城堡,看花车巡游,坐了一遍旋转木马。在午夜十二点来临之前,他们登上摩天轮。 这次,当远处钟声敲响十二下时,他们处在摩天轮顶端,被独角兽的巨角指向的位置。男人勾过女孩的脸,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下去。 他没忘记关于摩天轮的午夜十二点的传说。 都说午夜十二点亲吻的情侣会永不分离,那就让上天赐他们一个永不分离的结局吧。 就像童话故事里美好的结尾一样,“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 小萱的乐园对外营业后,游人络绎不绝。周萱也再次历经了身份的转变。这两年,她从最初的基地饲养员,变成野外考察的科研员。这次,她的新身份是“园长”,手底下统筹着各式各样的动物,俨然成了“森林之王”。 有一天她像一个普通的游客一样,穿过“小萱的乐园”牌匾(y)(h),走进游乐园里。 游乐园里,游人如织。 站在巨大的、巧克力色海盗船下,周萱听到一个清脆的童音。 “喂,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公主?” 说话的是一个扎着粉色丝带、穿着洋娃娃裙子的小女孩,约莫六岁的模样。 小女孩胖嘟嘟的手指上拿着一瓶魔法泡泡水,正圆着唇,将泡泡水吹到身边一个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和女孩年纪相仿,穿着儿童款的格子衬衫,奶卡其色的背带裤,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蝴蝶结,和女孩身上格子裙的颜色一致。 “这个世界上没有公主。公主都是童话世界里的。”小男孩皱眉,严肃地回答。 “不呀,我妈妈和我说,这世界上有公主。” “是谁?”小男孩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耐心地等着小女孩的下文。 “我妈妈说,小萱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公主。” “我妈妈还说,这座乐园,这乐园里的城堡,就是一个深爱着公主的男人为公主建的。” “公主的名字叫小萱。所以,游乐园才叫‘小萱的游乐园。’” 第237章 这一刻阳光和煦,夏风明媚。 小女孩的童言童语,落到周萱的耳中。这一刻,她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小萱的乐园”真正的含义吗。 梁津为她策划了一场永不消逝的童话 他不舍得告诉他的公主,世上没有南瓜马车、水晶鞋和城堡。真实世界里若是没有,那他便为她创造一个童话世界。 她是这个童话里,永远的公主。 第99章 极光 (蜜月篇) 早在新婚夜, 梁津就和周萱讨论过,去哪里度蜜月的问题。 可两人愣是没想到,直等到结婚的第二年, 也就是一周年结婚纪念日之际,两人才终于实施蜜月旅行计划。 “我要去冷的地方度蜜月。” 当两人再度讨论起这个问题时, 女孩一口认准,她要去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地方。 “很冷。找个暖和的地方不好?”男人瞥她一眼。这皮肤娇娇嫩嫩的, 要去那么冷的地方,不把她给冻坏了。 “不要。我就要去冷的地方。” 后面还有一句。“我就想跟你在冰天雪地的小屋子里,互相紧紧地抱在一起”, 她没说出口。 徐正阶准备了几分“冷的地方”蜜月方案出来, 周萱挑了挑, 决定去芬兰看极光。 三天后, 湾流g650降落在芬兰萨利色尔卡机场。 早在下飞机前,梁津就给女孩准备了件mackage的纯白羽绒服,从头裹到脚, 走起路来成了笨拙的、摇摇晃晃的企鹅。 小企鹅周萱裹在羽绒里, 围着厚厚的羊绒格子围巾, 走出机场,天光黯淡。她看看她自己,再看看梁津。 梁津依旧是一身burberry的黑色风衣,只是在风衣里加了一件藏青色的针织毛衣,毛衣的领口下,喉结若隐若现。 他这人天生便有一种和冬天相配的气质,毛衣和风衣一搭, 宽肩窄腰长腿,再围一条和她同色系的羊绒围巾, 就像时尚插画里的男模。 她是小企鹅。可他依然很帅。 隔着厚厚的鹿皮手套,英俊的男人挽住了他的小企鹅的手。 男人预定的是帕拉斯-愚拉斯国家公园河谷的玻璃屋。女孩穿着厚重的雪地靴,挎着穿过积雪松软的土地,新奇地看着河谷中的松树。 松枝上堆满了厚厚的、蓬松的、干燥的雪。 他们的玻璃屋在松树林中央,像松树林里窝着的一只透明的瓢虫,半弧形的屋顶,又像茫茫雪海中,唯一一艘船。 迎面则是开阔的河谷,旷野壮美之极。 进了玻璃屋,暖气十足,女孩脱下臃肿的羽绒服,摘下围巾,才好同男人讲话。 “为什么这片河谷只有这一个玻璃房?”她还以为,这是一个度假村,里面都是供游人度假居住的玻璃房。 男人低头笑了笑,看她费劲地脱下羽绒服,像一只换毛的小鸭子,可可爱爱的。 等她脱得只剩一件贴身的毛衣,象牙白的颜色,绷出身体的形状,他上前搂住她,一把将她压到了床上。 “这是私人度假的河谷, edward先生借给我们的。”他简短地回答她。 edward先生。周萱有点印象,好像是一家森工企业的老总,最近在和梁津接洽生意。她原以为来这儿旅行要自费订酒店,没想到还是沾了梁津的光。 这就是傍大款的感觉啊。女孩瞧着压在她身上的“大款”,眼睛亮晶晶的。 她太喜欢这里了,琉璃世界,美丽的极光,让她好期待。 然而相比于期待极光,男人还是更期待她。屋里的地暖供热设施是顶级的,室内和常温差不多。他娴熟地推高她的毛衣,将柔软的羊绒堆在她的脖子上,里头是她雪白纯棉的月匈衣,鼓鼓地裹着。 “唔唔,你等下好不好?” 女孩伸手去推他伏在她之上的头,手指深深插入他浓密的乌发当中,他的动作让她涌出酥痒,抓紧了脚趾,两条腿在柔软的大床上蹬了蹬。 “要先看极光——先吃饭——” 她微弱地推拒着。 男人充耳不闻,只专注于她。 “胖了?”他抚着,很是满意。 “没有。”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基地当饲养员哪里会胖?成天跑来跑去的,不瘦才怪。这点儿丰腴还是之前在海城好吃好喝养着的时候留下来的。 他没有再接她的话,唇和舌不得空。 极光并不会每一天都出现。下雪的天气不会出现极光,然而这几天都在下雪。在月亮很明亮的夜晚,也看不到极光。 她被他口允着,意识间或迷离间或清醒,只是在想,希望快点能看到极光。 男人满足地吃了一顿餐前点心,手指下移摸到女孩连裤袜的袜口,被她生气地打开手。 “不要不要。我要先吃饭,我要泡温泉蒸桑拿。” 周萱不由得想,他怎么脑子里只剩下那个了?好像怎么也玩不腻一样,明明他已经抚过她千遍万遍,对她每一寸月几月夫都熟稔无比,但每一次轻抚,就好似都是第一次,就像新婚的夜晚。这和她完全不同,她只有在特定的时期——比如亲戚前后的时候才发.情的。 第238章 他们是在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才看到极光的。 那天晚上,周萱早早地泡好温泉脱了鞋,躺到床上。玻璃屋的屋顶蒙了昨夜的积雪,梁津按动旋钮,附着在玻璃窗上的自动除雪设备启动,将玻璃抹得如同透明。 壁炉里,柴火正旺,颇有几分暖融融的质感。 他同她并排躺着。 极光像一条荧光绿的绸带,从天边射过来,像是舞动的白天鹅,又像燃起的萤火。 女孩如痴如醉地欣赏着大自然在她面前展开的美景,璀璨星河,星空梦幻,真是人世间难得的享受。 这三天,她兴致勃勃地看了不少摆在书橱里的美丽图册,里头讲述了众多和极光相关的故事和传说。 她凑到男人耳边,像一个小孩子刚得到心爱的玩具那样,要和他摆弄自己刚学到的浅薄知识。 “你知道极光是怎么来的吗?”她摇一摇他的手臂。 “怎么来的?”男人侧过头,看着她。他们之间相距咫尺,只要稍稍再挨近点儿,她能擦到他的唇,他挺拔的鼻尖会碰上她的小翘鼻。 “极光呀,是狐狸尾巴扫成雪在空中形成的。住在海边的渔民说,极光是‘鱼皇’给他们提供的火炬,帮助他们在夜晚捕捞鳕鱼。印第安人说,极光是老人长长的白发——闪耀的极光是老人火一样的眼睛。” 女孩脑中充满诗情画意,忍不住要将这些画面全部描述出来。 “其实是...” 男人笑了,正要否认女孩。他永远是那一套理科思维,哪怕身处浪漫的景致下,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抽离。 他正要解释极光的科学形成,可转念一想,为什么非要破坏她的美好幻想? 这不就是他想给她的童话。 “你说,你刚刚想说什么?”女孩见到他起了个话头又不说,小手攀上他的肩膀,将脸搁在他的肩窝里。 “我想说,极光是太阳抛出的高光离子数,是太阳风受了地球磁场的吸引,和大气发生碰撞...” “哎呀。”女孩伸手去捂男人的嘴。美景在前,他却只有原理。如果他不当总裁,他应该可以去当个大学教授?老古板的理工男。 “你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她手指触感柔嫩,还带着一点沐浴香波的气息,甜甜的。另一只小手还抚在他月匈月堂上,男人轻而易举地被她勾起,也顾不得讲什么极光的成因了,翻了个身,居高临下地将她罩在身下。 “我要看极光。”她开始推他的胸膛,挡住她的视线了,讨厌。 “看啊。这不是在看。”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伸手开始剥她的衣服。 她穿着真丝的睡袍,v形领口,贝壳材质的扣子松松地扣着,他动手,极有耐心地将纽扣从扣眼中褪出。 间或他抬头看一眼,语调平静,和她解释。 “你看,天边那一弯弧形的,短暂增亮后迅速地衰减,有明显的日地运动,那是极光弧。” 梁津记性极好,只是在stanford的时候修过一门名叫《极光与彗星》的天文选修课,课堂上名目繁琐的名称和现象,都被他记了下来,将近十来年没忘。 女孩探头去看,果真看到一弯弧状的极光。 “再看西边,弯扭曲折的是飘带状极光,也叫射线式弧光带极光。” 他一条条地和她解释。这一刻,女孩的内心忽然平静下来,平静中又有微微的喜悦,好像看极光就应该是这样子。就应该并排躺在床上,伴着梁津那质感醇厚的声音,像是被泡在有着绵密泡沫的威士忌酒里,浑身都酥酥的。 不知何时,她月匈前一片冰凉,躺在雪白柔软的大床上,她的肌肤似乎刚被牛奶沐浴过,被他熟练地从睡袍中剥离。 他穿好雨衣,将她的脚腕塞进她柔嫩的小手中,嗓音低哑命令她“握住”,再缓缓地沉身,嵌入。 女孩的表情泛上几分迷离,咬着唇。窗外恰好一只驯鹿经过,宽大的鹿角撞过松枝,撞落了一树干燥蓬松的积雪,簌簌地落下来。 那簌簌的声响,终于让她从沉迷中惊醒过来。这像个什么样子?这可是在玻璃房里,全透明的玻璃房,如果有人经过,就会看到她被月兑得干干净净被他按在这里——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紧绷起来。 驯鹿不会看到了吧?也不知道那是只小驯鹿还是成年的驯鹿,这么少儿不宜的镜头。 紧接着,透过玻璃窗,头顶的极光变得扭曲而晃动。极光好像在跳舞,像是燃烧的绿色火焰,又像是狐狸摆动的尾巴。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晃动的是她而不是极光。 在失重的、好似从过山车的顶端掉下来的一刻,女孩哭了起来,眼泪从眼角泛滥而出。 “呜呜不要了,我想看极光。会有人——” 男人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低头看着她迷离而又朦胧的双眼,爱极了她这幅被他摆弄的模样。 “乖啊。怎么不是在看极光。”男人动作凶狠,但是语气温柔而低沉,他甚至抬头看了眼天空,好整以暇地和她讲述,嗓音低哑到极致,像是大提琴最低的音腔。 第239章 “天边像面纱一样均匀的是幕状极光幔,相比起片状极光,它更朦胧。” 她只是哭。怎么有人坏到这个样子?坏到声音和动作分离,身体和思想分离,只留她一人独自浮沉。 第100章 极光 (蜜月) 陆陆续续地, 有很多只驯鹿经过,碰动树上的积雪,雪花簌簌掉落。每掉落一次, 女孩就心惊一分,软声哭着要把他推出去。 “你出去呀——” 她根本推不动。 “再等等。”男人喉结滚动, 嗓音低哑。 屋外是冰天雪地,而男人却出了汗, 汗从他额角滚落,滴在她的锁骨处,沿着凹陷滑下去, 吸引了男人的目光。他俯下身, 将那汗珠口允口勿掉。他爱极了她此刻的紧致。 越紧张她越要拧紧身体, 越要哭。 意识如潮, 纷乱无比。不知从何处涌来一条讯息,也许是徐正阶和她说过,梁津体能很好, 耐力足。他喜欢游泳, 以前参加过游泳马拉松。此刻, 女孩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体能好,耐力足。 “真的会有人看到的,不要了不要了。”女孩开始脚趾蜷缩,她觉得自己小腿肚开始隐隐抽筋了。 有驯鹿就说明有人,万一有人经过怎么办? 附近有一个驯鹿农场,一个叫库亚拉的驯鹿人家族,在这里居住了一百多年, 世世代代以驯鹿为生,这些驯鹿说不定就是他们的。 要是被库亚拉家族路过的人看到, 她脸就要丢光了。 她并不知道玻璃是单面可视玻璃,在外头,根本看不到里头,只能一味地拧紧自己,反而给男人带来了更大的阻碍和快乐。朦胧的、淡绿色的荧光落在她身上,莹白的一片笼罩上薄纱似的朦胧感。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上的极光早已变幻多端,换了无数种模样。男人满意地离了她,凝视她红润的小脸。女孩摸着小月复,总觉得原本凹陷的一块鼓胀了起来,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放心啊。这玻璃是单面的,外面看不到里面。”他转身,将小心打好结的作案工具丢进垃圾桶内,心情舒畅。 “你、你怎么现在才说。”女孩羞愤得要哭,越发觉得他欺负人,明明知道她紧张都不告诉她。 “刚刚忘记了。”男人顿了一下。方才确实是他没记起来。 他本来也不担心有人经过,芬兰人极其注重隐私,这是edward先生的私人领域,没有人会闯进来,方才的驯鹿,都是野生的。 “我才不信你。”女孩红了眼圈,委委屈屈的。 “好好。是我的错。”男人语气宠溺。确实也是他不对。 可是,有时候她真的太乖,乖到他想欺负,想狠狠地弄哭她。 “这里都不舒服了。”等背后温热的、紧绷的身体贴近,女孩越发觉得委屈起来,小手按在小肚子上,轻轻地揉着。好胀好胀。 “来,我揉揉。”他大掌代替她的小手,轻轻地揉捏按摩。相比起他的体型,她实在是太小,一想到她就那样被贯穿,男人不免又亢奋了起来,方才运动时他将手放到她小月复上,能摸到他的形状。 “明天想去冰钓?还是去坐驯鹿雪橇?滑雪怎么样。联合国认准的、唯一真正的圣诞老人住在芬兰,要不要去找找圣诞老人?”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着位置,哄着她,同时不让灼烫贴着她——再来一次她可就哄不好了。 况且,方才一次顶三次了。 女孩迷糊了一会,此时已经是午夜,迟来的困意汹涌。 “去坐雪橇吧。我可不可以带一点吃的去喂驯鹿?”她小手捂住嘴,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 一听他提起旅游项目,她便将方才被他欺负的事迹抛到了脑后。 “或许可以。”男人亲亲她的头顶。 她真是好乖,又好哄,哄一哄就都忘了,让他爱不释手。 第二天他们果真去看驯鹿。 芬兰的冬季,天空是粉紫色的,就连从云层中射出的光柱,都显得那么柔和。 那位edward先生听说梁津和梁夫人要去看驯鹿,乐得有这么一个向梁津献殷勤的机会,当即安排他们去拉普兰土著萨米人那儿去体会驯鹿雪橇。 驯鹿的个头比周萱想的大,萨米人的首领亲自接待他们,给周萱挑了个头最大的驯鹿,驯鹿长着巨大的、分歧的角。 别看长了这么大的角,它们却是性格柔顺的家伙。 由于女孩吵着要喂驯鹿,梁津礼貌询问edward先生,edward当即用红皮卡拉来了数百公斤的干草和干饲料。 摸着一皮包一皮包的干草,周萱忽然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家伙。她撒干草,那些驯鹿便围绕着她团团排开,有一些不怕生的,亲昵地用尖尖的吻部去够她的手指。 期间梁津就在一旁看着。 女孩喂着喂着,对其中一只驯鹿格外注意。 她挥挥手把梁津叫过来。 “你说这只驯鹿,是不是昨晚上路过的那只啊?”女孩低头,这只驯鹿浑身雪白,丫角分开的弧度极宽极大,让人印象深刻。 梁津循着她的目光,倾下身看了看,唇角一勾。 第240章 这只驯鹿和那一只,这一群驯鹿和那一群,对他来说都长得一样,他有时候都感到诧异,因为对她来说,好像每一只都不一样。 她能像辨别人一样去辨别每一只动物。 “或许是。怎么,要不今晚再给它看一次?”男人起了逗她的心思,随口一答。 女孩听了男人的话,小脸一红,慌慌张张地去看一旁大块头的萨米人,那萨米人正将皮包里的干草地衣倒出来,她生怕被外人听到,被外人听懂。 那要她脸往哪里搁。 “你小心点说话。”她狠狠瞪他一眼,但是因为带着两颊的绯红,这眼神显得格外没有杀伤力。 男人但笑不语,暗自回味她昨夜的娇态。不知道为什么,昨夜格外有感觉。或许是因为她紧张的缘故。 喂完驯鹿后,萨米人请他们坐驯鹿雪橇。 这里常年积雪不化,柔软蓬松的雪层能盖过人的脚踝。在这里,积雪路是最好的路。 周萱兴致勃勃地坐上雪橇,梁津也坐进去,伸手随意地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白天,气温算不得很低。女孩穿着一件软红的斗篷,鹿皮的面料垂坠感极好,从肩膀盖到脚面,再戴一顶尖头的红色毛线帽,看起来就像从童话里走出的小红帽。 她是小红帽,而他是狼。 驯鹿拉的雪橇行得极缓,两人坐了三四个小时,从河谷上游到下游,沿途皆是林木苍郁。坐着坐着,女孩跌到了男人怀里,挨蹭着他的胳膊。 将近十二月,河谷下游有了过圣诞的感觉,住在河谷下游的人家,已经在红顶小别墅上挂了圣诞彩球,串串灯饰。天黑得很快,亮在屋檐下的小灯泡是浓烈的铁锈色,浓郁的圣诞气息扑面而来。 “就快要过圣诞了呀。”女孩低声嘟哝。 对于圣诞,她的印象总是很美好。奶奶是永远在时常前沿的那类摩登老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奶奶会在家里摆上小圣诞树,松针是塑料制的,透着一股廉价味。 但是,将廉价的塑料圣诞树,用同样廉价的星星灯、泡沫彩球、彩色丝带装饰起来,再用彩灯一打,挂上两只红彤彤的圣诞袜,那种寒冬、暖融融的感觉顿时就出来了。 她最喜欢在挂上圣诞袜的第二天清晨。一睁眼,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先去看挂着的圣诞袜里,奶奶放了什么礼物。 有时是一块德芙巧克力。 有时是一块夹心威化饼干。 明明平常奶奶也会买很多糖果回来给她吃,但她始终觉得,还是从圣诞袜里掏出来的最香最甜。 “你过圣诞时,想要什么礼物?”女孩想到这里,抬眸去看男人。 此时,她正枕在他紧绷坚实的大腿上,抬头去看他。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下颌的收角,紧致而清晰,锋利。 梁津可真会长啊,他真的好帅,女孩心想。哪怕看了他这么多次,还是没有看腻,还是觉得他好帅,窄脸,高耸的眉骨,深眼窝,挺鼻薄唇。人是帅的,就是在床上的时候不当人。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男人低下头,粗粝手指轻抚摩上她的脸颊。 女孩认真想了想。现在她什么都有了—— 一柜子的,用金子做成的熊猫,金灿灿的摆在那里,简直要发出金光。 衣服很多很多,每季各大品牌送上的lookbook,她没有认真看过,但梁津一挥手。哗啦啦买回来。 钻石项链、小包包更是一点不缺,甚至,她还有一座私人小岛。 “礼物你已经送我很多了。现在该到我问你,你要什么礼物。”女孩抓住男人的手指。 她去当野培饲养员,基地有补贴,在原先的基础上涨了两千块钱。这不,工作了快半年,也攒下一笔丰厚的钱。 到时候给他买个好礼物。 男人轻轻摩挲她软嫩的小脸,因为寒冷,她脸上泛着淡淡的红,越发显得唇红齿白。 他的另一只手,滑下去,拨开斗篷的两片,拨开她的羊绒小短裙,摸到她厚厚的、奶咖色的连裤袜。 “我想要什么礼物,小萱心里很清楚。”男人淡声说着,手指充满暗示,在她肉嘟嘟的大腿上慢条斯理地抚摩着。 “我不知道啊。”女孩将他伸入裙里的手推了推。这个人,乱摸。 “你知道的。你想想。”男人没有理会她推拒的小手,握住她内侧柔软的一捧,轻轻揉捏。 这下,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男人眼中,晦暗不明的色泽一闪而过,带着丝丝禁忌的意味。 女孩触上他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什么,在他的注视下,脸烧红了个透。 他不会还惦记着、从来都没有穿过的法式蕾丝吧? “晚上还有极光,看不看?”男人对她脸颊的一抹红十分满意,心里暗暗开始期待圣诞那晚。 “不看了。”女孩摇摇头。一提起极光,她不免想起昨夜的紧张、慌乱和不堪,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第101章 极光 (蜜月) 女孩用手撑着他的大腿, 赶紧爬了起来,拢拢自己的斗篷,将被他撩上去的短裙重新捋好, 盖住她的大腿。 第241章 乱摸。女孩嘟着嘴想,他的手也太不老实了, 虽说四周都是茫茫雪源,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了, 可万一有人拿着望远镜看到呢。 真是的,看到的人会不会觉得,这个西装楚楚又英俊冷漠的男人, 竟然是个衣冠禽.兽? “真不看了?天气预报说, 今晚的极光很绚烂。”男人低声。 “不看了。”女孩声音嫩得要滴出水, 带着一点哭音。 怎么有人可以做到那样?一边把她按在床上, 动作粗暴嗓音低沉又温柔,伴随着动作,将极光的知识给她科普了个遍。 什么幕状极光片状极光, 极光冕和极光片, 带状极光, 她根本记不住,脑子里一片涳濛,只是紧张的身体记住他进来和出去的动作。 “乖,那回去泡温泉。”梁津那愉悦的嗓音响起。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激起了他一些很愉快的回忆。 “泡温泉?”女孩脸一红,是哪种“泡温泉”? “萨汉拉赫蒂的桑拿房,可以泡温泉也可以蒸桑拿, edward承诺,会安排一个能够俯瞰赛马湖的露台给我们。” 男人说着, 低头看到女孩绯红一片的小脸,唇角勾起两丝玩味的笑容。他本来,没往那个方向想。 没想到,是他的小女孩先想歪了。 “怎么,我的小萱想到哪里去了?”他伸手托住她饱满的后脑勺。 他不点破还好,一点破,女孩薄薄的脸皮几乎要绷不住,恨不得拿手捂住他的嘴。 看来古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有道理的,她肯定是跟梁津待久了,被他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学坏了。 都怪他。每当那个时候,水意涌出,他总是恶劣地捻她耳珠,调笑着,嗓音低沉,说他在泡“温泉”。其实,他泡的是她。 这个温泉和那个“温泉”,她都要分不开了。 “那种温泉,我也是想泡的。”男人端详女孩的脸色,慢条斯理地加了一句。他说这句话时,脸还是禁欲的,只是声音里的谷欠浓重得化不开。 女孩默默地把脸别到一边,不理他。说来也怪,她好像被他养刁了,身体里住着食髓知味的灵魂,一边害羞,一边紧张,一边和他共同沉沦。 两人坐完雪橇,梁津正要和她一起回去,edward打个电话过来,要和梁津商量合同问题。 周萱就先自己走回玻璃屋了。 她刚回去不久,发现亲戚提前来了。 女孩坐在马桶上,看着内裤上淡红的血迹,有些懊恼。这还是蜜月期间,来得一点都不凑巧。床头柜上的作案工具放了一排又一排,全新的,还等着使用呢。 虽说他要得是有点多,时间还长,让她受不住。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在度蜜月之前,她一直都在板栗坪基地工作,而他要各处出差,他们一个月能有两天黏在一起已算不错。 他是缺得太久了,恨不得一次补回来。 周萱从马桶上起身,按下冲刷按钮,随手从橱柜里扯出卫生棉,换上。 晚上她吃了侍者送过来的拉普兰美食,完美的柳鸟煎饼,浆果、蘑菇、鳕鱼做出的煎食盘。 女孩吃得饱饱,往床上一躺,打开投影仪,开始看电影。期间她接到一个电话,是刘时元打来的。 刘主任态度和蔼可亲,先问她最近近况怎么样,最后才说基地有一个先进饲养员选拔去参加野外考察的培优项目,能极大地锻炼科研能力。 刘时元问她想不想去。 “条件艰苦,在山里没有信号,吃的都是干粮。好处是能接触到第一手的熊猫保护资料,为保护它们的栖息地切实做出贡献。日期就是明年四月份。” “好,我去。” 周萱原本还有犹疑,想着要不要等梁津回来再商量下,这下听说能保护熊猫的栖息地,便点头答应了。 等挂断电话之后,女孩才想起来,她好像答应梁津,等明年四月份,就从锦城调回海城。 梁津的原话是这样,“海城动物园也有熊猫,它们也需要你这样的饲养员。如果不想在海城动物园,那你的乐园也快建好了,到时候你就当你的园长。” 周萱明白,梁津是再在为两个人的感情考虑。他们聚少离多,太不利于感情了。 但是去野外考察熊猫也很重要。 女孩咬着唇想了想,到时候要怎么和梁津说呢? 在梁津和熊猫之间,她还是优先选择熊猫吧。 电影看到一般,梁津回来了。一看屋里,他的女孩洗好了澡,披着头发,穿一身巴洛克式的纯白睡裙,正躺在床上看电影。 他去洗了个澡,换了睡衣,将被子一掀,松松地搂住她,将目光放到屏幕上。 屏幕上,是关于圣诞老人的一部电影《圣诞男孩》,讲述的是圣诞老人在芬兰基地成长的故事,这部电影充满童心,女孩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对男人而言,这电影就有些幼稚了。 他自然而然地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不知为何,她身上时时刻刻有一种清甜的香气,她皮肤又白,柔软,看起来香,闻着也香。 想到他们在驯鹿雪橇上讨论过的“温泉”,男人喉结克制地动。 第242章 真想泡温泉。不过,也不是时时刻刻能泡到“温泉”。有时她不在状态,没有温泉可泡,但那是一种别样的紧致和趣味。又或者,要到中途,才有涓涓细流从幽谷中滴出。 不论哪样,总是好的。让人沉浸其中。 他向来是个节制谷欠望的人。若是有必要,酒和烟他可以不沾不碰,唯独她,他要沾要碰。 电影结束,房间内重新陷入朦胧的光影中。男人伸手,“啪嗒”一声打开墙上的落地灯。 橙黄的灯光亮起,一片温馨。 不知道是不是来亲戚的缘故,女孩看完电影,忽然觉得脚很冷。她将手伸下去,捏着揉着。 “脚冷?”男人很快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冷。” 他伸手一触,在她手背上、脚背上都摸了摸。何止是脚冷,她小手也冰凉。倒是他掌心温暖。 “来,把手和脚都放到我怀里。” 他握住她的脚腕,让她足心抵在他怀里。女孩起先还有些害羞,但梁津目光专注,细致地揉着她脚的每一个部位,阵阵暖流从肢体最末端传来。 好暖好暖。女孩舒服地闭上眼睛,躺倒在温暖的床上。 橘黄调的灯光下,女孩小脚洁白,小脚趾是圆润的小珍珠,指甲是樱花一样淡淡的粉色,她的足落在他手上,像个小巧可爱的玩具。 她这双脚生得实在是好,形状优美,不是干瘪的那一挂,反而有些肉肉的。 男人喉结克制地动,想起那些夜晚,他是怎么让她双足紧绷,十颗脚趾绷成小珍珠,可爱得不行。 不知何时,他手指滑上去。 不再是单纯的替她驱寒,而是有了别样的意味,粗粝手指挨蹭着她的肌肤,引起阵阵颤簌。女孩躺在床上,模模糊糊感觉到睡裙下摆被掀起,一阵清凉。 “来亲戚了。” 她小小声地说,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懊恼。 “不能给你泡温泉了。” 说完她又害羞。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还是她自己说出口的,好像她很愿意一样。 “等下次。”男人顿了顿,看到她臀部包裹的厚厚安睡裤,嗓音低哑。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儿,穿着睡衣和安睡裤,他看她纤细的手,稍微有点儿肉肉的大腿,看她挺翘的鼻,俏丽的小下巴,柔软凹陷的小月复,感到心满意足。 这个女孩是他的。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这里是他的,那里也是。 想什么时候干不成? 他躺下去,揽住她,两人静静相拥。周萱仰头,看了看梁津,忽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男人刮刮她的小鼻头。 “我是真的喜欢你呀。”女孩说这句话时,表情带着微醺的迷醉感。她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暴虐,喜欢他的正经禁欲,也喜欢他的放荡下.流。 就连他使坏都喜欢、连他打她屁股都喜欢。连他按她在床上也喜欢。 她愿意为了他,变成更好的人。 她的表白出于一片诚挚。男人看着她真诚的眉眼,低头,衔住了她的唇。唇舌交融,纠缠,他的手便也滑下去。 温香软玉在怀,他忽然有了别的主意。 “脚还凉不凉?” “不凉了。”女孩乖乖地回答,忽然被他吻住又荡开,她微微喘着,眼角还有因他而起的生理性泪水。 “小萱很喜欢我,是不是?”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引诱的意味,像是伊甸园里诱惑夏娃摘下谷欠望苹果的蛇。 “嗯嗯。”女孩脸红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问这句话。 这不是事实么,他早就知道她喜欢她的。 “你不舍得看我难受,是不是?”男人喉结克制地动了又动,注视着她的目光如两粼星火,浮沉明灭。 “嗯嗯。”女孩乖巧地点头,为什么他会难受?他不会又想要那个吧?可是她都和他说了,今天来姨妈了,不能给他泡温泉了。 男人低头看她红润的唇,每次亲吻过后,她的唇总是微微发红发肿,像鲜艳绮丽的鲜花,又像成熟的、饱满的浆果,q弹软嫩。唇下是另一个温暖湿润的口。 可他到底不舍得用她的唇。她是他珍爱的宝贝,珍爱到愿意抑制邪.恶的本能,不去想那些本来能让他更愉快的东西。不用唇,那只能用别的替代了。 “那小萱疼疼它,好不好?”男人嗓音低哑到了极致,握住了女孩的脚腕,在她圆睁的、微微带着惊讶的杏儿眼的注视下,捧起了她的足。 第102章 羞 女孩的脚白生生的好看, 脚指甲修建得圆润而干净,微微有些肉感,现在, 这双被男人捧起的足摩,擦着。黑暗里, 响起男人克制的闷哼。 周萱窘迫得无以复加。她默默地将脸埋在被子里,紧张地等待着这一刻的过去, 可他的闷哼又牵扯着她的心。原本冰凉的足底,被他捂热,现在更是摩, 擦生热。 虽然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 但是, 不同地方的肌肤, 触感原是这样的不同。她足底生得细嫩,纹路清晰,没有一丝茧子, 便也充分地感受到她和他肌肤碰触的触感。 偶尔, 双足不能很好地夹稳, 会滑脱下去,又被男人捧起,握住脚背,在足底间挤出狭窄的缝隙。 第243章 今夜的极光果真绚烂,比昨夜看到的更绚烂,就像古芬兰传说里的那样,跃动的极光成了一只狐狸, 有着闪光的毛皮,飞快地越过拉普兰山脉。 又像是银白色的群鱼, 在墨黑的天空海中洄游迁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都要哭出来。 “你快一点好不好?” “怎么要这么久?” “小傻瓜,要久的才好。”男人似乎被她带着哭腔的问话给逗笑了,嗓音低哑,回答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的闷哼。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却被他紧紧握住脚腕不给。就在这时,足底一阵湿润,足背上、小腿上,似乎落了星星点点生凉的雨滴,嗅到空气中淡淡的石楠花气息,女孩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那不是雨滴,而是别的什么。 只是,一般这些,都会被装进作案工具里,她不会直接接触。 女孩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黑暗里,响起纸巾抽动的声音,紧接着,柔软亲肤的纸巾轻轻地在她双足上擦拭,将点点“雨滴”擦去。 “抱你去洗洗,好不好?”梁津的声音重新响起。 他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先去打开浴室里的灯。 橘黄的光晕重新亮起,女孩躺在床上,视线从被子后露出一角,看到站在床边的梁津。 男人穿着一套克莱利亚尼的睡衣,睡衣轮廓宽松,松松垮垮地浮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垂坠感极好。这套睡衣严严实实地遮着他,使得他看上去仍是一副十成十的禁欲模样。 谁能想到,他刚刚还捧住她的双足做那样的事。 女孩越想越觉得他这张脸有欺骗性。这人哪里是冰山了?一点都不是好不好。 在做之前,还问她乖不乖,还让她好好疼它。这些羞人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女孩正想着,身体一轻,却是被他抱了起来。 梁津低下头,看着女孩绯红的脸颊,那张小脸很有些沉静感。 “怎么样?”他低声问她。 女孩摇了摇头。什么怎么样,这她怎么说得出来嘛,而且,她全程也只有一双脚参与了好不好。 “下次换我喂你,好不好。”男人哑声。他要喂饱他的小猫,将小猫问得餮足,就连眼角都为他泛出生理泪水。虽说她每次都害羞——但他知道,她喜欢他的唇和手指。他的唇和手指,也喜欢她的第二个开口。 “你——”周萱恼得要去捂他的嘴。 这个人,又说这些让她害羞的话。 “不要。”她小小声地拒绝,把脸埋在他怀里。 “嗯?小萱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男人轻轻地低笑。他现在越发喜欢逗弄她了,就喜欢看她被他逗弄得羞愤欲死的模样。 她次次都被他骗,却还次次都入套。这小女孩,怎么这么好骗? “是怎么说?”女孩疑惑。她在床上不也一直是这么喊的么?她喊“不要不要不要”,虽说喊得越多,他越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将她按得越来越实。 “小萱说的是,不,要。” 男人哑声,“不”和“要”之间的停顿,格外的清晰。 周萱这才明白过来,她又被他戏弄了一番,生气地去捶他肩膀。 说话间,他已经将她抱到了洗手台上。他的大掌稳稳托住她的臀,另一只手拧开金属水龙头,放出温热的水。 女孩蜷缩了下脚趾。方才,他洒下的“雨滴”,虽然被他用纸巾擦去,但仍有点点黏腻的感觉,沾在脚趾上,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梁津轻轻地拨水上去,替她清洗脚趾、脚背、小腿。 浴室里灯光大炽,男人低下头,温柔地搓洗着女孩的脚,宽大粗粝的手指,在她细细的脚趾缝间出入。他每撑开她的一个指缝,女孩都要瑟缩一下。 一想到,方才在黑暗中,这双足是如何被迫夹着他的,给他带来巨大的愉悦,男人就越发对女孩爱不释手,恨不得低头亲亲她的小嘴,亲亲她的脸蛋。 水很温热,比女孩平常用的洗澡水要高上两个度,淋在脚上,有种舒服到微微刺痛的感觉,女孩放松了下脚趾。 之前她摔伤手臂那段时间,都是梁津照顾的她,帮她洗澡,所以他很清楚她要用的水温。 等洗完足,再将她抱回床上,也差不多到了平时入睡的时间点。 接下来两三天,她身上都来着亲戚,周萱原以为梁津会就这么用着她的手和脚,直等到她的亲戚走为止。 可接下来两三天,他都规规矩矩的,没有一回到房间就抱着她,推高她的衣服和月匈衣,也没有用她的手和双足。 他好像恢复了一开始,他们还没有过新婚夜之前那幅规矩又绅士的模样,搞得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周萱隐隐感觉到,梁津带她来这儿,也并不全是为了玩耍。 edward组织了几次晚餐,邀请梁津和她一同前往。那晚餐很正式,去之前,先有侍者给她带来全套的晚礼服。 金发碧眼的化妆师给她做造型,赞她美丽,再将她的乌发在脑后盘成发髻,用发针在她乌发上扣一顶果绿的贝雷形状礼帽,协助她换好同色系的果绿色塔夫绸蝴蝶结小礼服,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套上袖套。 第244章 这样一身装扮下来,女孩觉得自己优雅得能去参加王室的婚礼。 edward的晚宴上,来的都是这般穿着礼服、一丝不苟的客人。他们将梁津敬为上宾,友好地和他打招呼,连带着对周萱也点头致意。 周萱听不懂他们那带着浓厚北欧腔调的英语,但是能从他们可掬的笑容里看出善意。 她,明白,现在梁津是甲方。连带着她也被他们敬为上宾。 有谁会不对甲方充满善意呢? 站在她身旁挽着她手臂的梁津,穿着全套正式礼服,单排扣青果领的黑色羊绒西装,里头穿着一件同色马甲,极修身地勾勒出他劲瘦有型的腰。 白色衬衫的收束性极好,将他每一寸肌肤妥帖的盖住,将他整个人衬托得禁欲而出尘。 男人用英语和这群芬兰人交流。他的英文发音流畅而准确,带着点醇厚的英伦质感。 他同edward那位带着白色袖套的、年过半百的夫人彬彬有礼地笑。 周萱最喜欢他这时候露出的笑容了。英俊,帅气,笑中带着一点礼貌的疏离。 和他在床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 除开聚会,edward为他们安排了丰富的活动。去列维滑雪度假村滑雪,泡桑拿浴,在冰冷的海滨泳池里游泳、去看北极赛马、去逛小镇波尔沃的圣诞集市... 当然,周萱身上来着亲戚,不能游泳、也不能泡桑拿浴,梁津想陪她,她说不用,就在看着他玩。 有一些活动是她能够参加的,也很喜欢的。 譬如逛圣诞集市。 进入十二月后的拉普兰,雪地反射出幽幽的光,街道张灯结彩,商店橱窗里,装饰着能红、绿、白三色的圣诞小精灵。 周萱在圣诞集市上挑到了一颗极对称的、极好看的袖珍冷杉,作为装饰用的圣诞树,还买了毛茸茸的圣诞袜,她和梁津各一只,梁津的比她大上好几码。 放在圣诞树树顶的星星、精致美丽的手工圣诞贺卡,其上绘着驯鹿和卡通圣诞老人。芬兰老太太卖的可爱姜饼被做成小人的形状,热烈醇厚的圣诞红酒... 看够了极光之后,周萱不想再住进让她紧张的玻璃屋里,提出换了个住所,换到了河谷下游的一栋小木屋中。 这是传统的芬兰木屋kesamokki,掩映在冷杉丛林中,形状矮胖,像是小精灵们居住的木屋。虽说是传统木屋,但屋内现代化的便利措施一应俱全。 女孩完全沉浸在即将要过圣诞的气氛里,在梁津和edward谈生意的日子,她独自一人待在木屋里,将她在集市上购得的饰品一点点放到圣诞树上。 圣诞树就立在温暖的壁炉旁。 转眼就到了平安夜,她在床头柜上放了两只红彤彤的苹果,预备着等晚上时和梁津面对面坐着,一人吃一只。 令她开心的一点时,在平安夜即将到来之前,她发现亲戚很听话地走了,准备又可以和梁津那个了。 规划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有点儿不顺利。 平安夜这晚,她又惹梁津生气了。 当时,梁津刚和edward谈完生意。 男人从屋外回来,手里拿着好几个经典圣诞色包装的礼盒,他顺手将礼物搁置在橱柜上。 屋内,壁炉噼里啪啦地烧着,饭桌上摆了芬兰传统的圣诞晚宴食物,腌制的鲑鱼、rosolli色拉、焙盘和烤火腿。主食则是用酪乳、发酵粉、碎桔皮和黑麦面粉制成的圣诞面包。 “很喜欢芬兰菜?”男人走到餐桌旁,看着正忙着摆碟的女孩。 “也没有。主要是,来这里度蜜月了,要融入当地的习俗去充分感受。” 原来是这样。 “那我们明年四月去泰国再旅游一次,好不好?”男人摸摸女孩的头。 她这么喜欢风俗人情,到时候带她去私人小岛上天天住着,白天开车出岛,去感受当地的“宋干节”。 “明年四月,不行诶。”女孩将刀叉放下。明年四月的时候,她要跟科考队去秦岭考察大熊猫栖息地的。 “对了,前几天主任打电话问我,对大熊猫栖息地考察是不是感兴趣,我说感兴趣,就报名去参加了。” 女孩对男人提了一嘴。 其实这一嘴,她早就该提的,只是鉴于她之前有答应过梁津,明年四月就回海城工作,现在又公然反悔,有些心虚,一直没主动提出来。 “栖息地考察?”男人眉头轻轻肃了肃,视线看向女孩儿。 “嗯嗯,已经答应了。”女孩小小声地补充。 “不行,你不能去。”男人这次否决得很快。 去考察大熊猫栖息地,她当说着玩玩的?那条件有多艰苦多危险,她知不知道? 万一一个不小心,她又有危险,怎么办? 第103章 求饶 “要去的, 我要去秦岭考察大熊猫。”女孩咬着唇。 “不能去。你忘了答应好我的事了?”男人提高了音调,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小女孩。 早在今年国庆的时候,他们说得很清楚了。等今年过后, 明年他要将她调回海城动物园,照顾大熊猫。 第245章 一方面是从感情的长远角度考虑, 另一方面,固然也考虑她的安全问题。 熊猫是熊不是猫, 曾有过野培饲养员为寻找熊猫幼崽惹怒熊猫母亲,不慎被熊猫咬伤致死的事故。 他已经尝过一次差点失去她的痛苦,不想再冒任何一点风险, 他也冒不起一点风险。 “我记得, 但我就想去嘛。”女孩讷讷地说。都怪她一时嘴快, 把她明年四月份要去考察的事情告诉了梁津。她现在很后悔, 早不说晚不说,为什么偏偏在今晚上说了? “考察比当野培饲养员还要危险,不许去。”男人语气严厉了些。 生死大事, 岂能是她说想去就能去的? 野外考察, 她当说着玩玩?三四月份, 秦岭山中仍是乍暖还寒的天气,积雪及膝,羊肠小道皆盘旋在悬崖峭壁之上,一不小心就会坠落悬崖。 新闻联播曾播报过一则事故,一位著名生物学教授在考察途中,因跌落悬崖而坠亡。 “不,我要去。婚前你说过的, 不会干预我的职业选择。你现在怎么又干预了?你不能干预我的选择。”女孩迎着男人严厉的目光,瑟缩了一下, 但还是鼓起勇气脆声。 “这叫干预?”男人皱着眉头,看着他的小女孩。这小东西,他看她是有点儿“熊猫狂热”,一说起熊猫来就不管不顾了。 “这就是干预。你什么都不给我做,这不给那不给,你就是想把我绑着,好天天——”好天天睡她,干她。 女孩到底害怕,没将后面那句话说出来。 “再这样我不和你过了。”她到底在气头上,又扔了一句话,其实是气话。 女孩丝毫没意识到,这句话就是手榴弹。 男人眸色蓦地加深。不过了,这种话岂是随便能说出口的? 窗外大雪纷飞,松树上挂着一树的冰凌,像是玻璃制成的艺术品。然而,男人眉眼间凝聚的神色比这冰天雪地还要严寒。 “我要回家,买明天的机票。”女孩吸了吸鼻子。 话音未落,却已经被男人抱了起来,慌乱中,女孩感觉到自己身体凌空,紧接着,她就到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脸朝下屁股朝上。 “啪啪”两声,男人的大掌毫不客气地落在她屁股上。 这是,梁津又打她了?而且,这次打得好像比前几次重,她屁股都有些火辣辣地疼。 “你打我,你打我。”女孩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明显。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男人紧紧按住。 她好委屈,他居然打她,还是这样毫不留情地打。 “不听话就打。”男人厉声,巴掌并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发加重,这让女孩直接哭了起来。 “你不爱我了,你打我,我真的不和你——”我真的不和你过了。 “再说试试?”男人沉声。他看着她,眸色蓦地加深,又狠狠补了一掌。她就像个小孩似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别打了,呜呜。”女孩哭着求饶。 “会被打坏的,要被打坏了。”她抽抽噎噎地说。 这次的打,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暴烈,女孩觉得自己都要受不住了,哭得抽抽噎噎,止都止不住。 “还知道被打坏?” 男人嗓音低沉,心底还有隐隐的怒火。她也不听听,她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什么不过了,什么要分开。这是能随便说出口的话? 不怪梁津如此生气。他根本分不清女孩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 这就是男女思维的不同了。女人说“不过了”“要分手”,都是想要男人哄的时候。男人不会轻易说“不过了”“要分手”,他们会把这些话的份量(y)(h)看得很重。 “打坏了,真的打坏了。”女孩抽泣着,臀肉缩得越发地紧。她不知道,此刻她纤腰丰臀,裙子被撩到腰的位置,在男人眼中别有一番风致。 再加上那几句几乎是求饶的“打坏了”,很能激发雄性动物身体中某些恶劣的本能。床单被洇湿,男人兴起,恶劣地将她推倒在床上,恰好旁边就有铝膜包装的作案工具,他拿起一片撕开包装,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女孩有些懵,她脸上还挂着泪痕。 屋内壁炉暖融融地烧着,圣诞树上挂着星星装饰和缀满丝绒的小球,一派温馨祥和,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却是春意荡漾。 “你、你出去。”女孩抽泣着拒绝。 “已经进来了。”男人沉声,面无表情。 不知为何,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她属于他,这让他心中的怒火降下去了不少。现在她就在他身下,哪里都去不了。 这种她属于他的感觉,才让他好受了不少。方才她连要订机票的话都说得出来,这小女孩,也不知道谁教她的。动不动就发脾气,真是被他宠坏了。 没办法,自己宠的,也得自己哄着。 “不要不要,你出去出去。”女孩抗拒着,用手去推他的胸膛。这时候,她抗拒做这种事。 “不出。”男人低头看着她的小脸。其实,现在他们的心情都不在状态,只是身体很在状态。他没有动,只是俯下身去,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第246章 “你流氓,你无赖,你、你——”女孩气急。 “我无赖,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男人看着女孩,慢条斯理。 她开始流眼泪,眼泪流得像两条小溪。 “你看看你刚刚说的什么话?”男人低声。 “什么说了什么?”女孩睁着迷蒙的双眼。 “我说我要去秦岭考察大熊猫。你不给我去,是你欺负人——”她开始控诉他。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只是想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而已,有什么不对的嘛? “不是这句。”男人看着她迷蒙又绯红的小脸,恶声道。这个小笨蛋,经常摸不准他生气的点,他真想打开她脑壳看看,她的小脑瓜是个什么构造。 “是哪句?我不知道了。”她无声地抽泣着,身体开始发热,好像钻进了很多只蚂蚁,身体根本就不由得她的意志去控制。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男人低声。 她确实是小没良心。要不是小没良心,也不会为了熊猫,连他都不要了。男人忽然觉得,他在吃醋,吃那种有着黑眼圈的、毛茸茸的家伙的醋。它们甚至是另外一个物种,但他就是吃醋。 正想低头好好教训她几句,他忽然发现了她扭着的小动作。眸色一沉,低头看着他的小女孩,唇角一勾。 “我、我有良心...”女孩无力地辩解。 “别急,待会给你好不好。小萱先说说,错在哪。”男人对于她这副哆嗦的小模样很是喜欢,连声音都放轻柔了,曲起指背,粗粝的指根刮过她柔嫩的脸颊,只觉得滚烫无比,好想她身体里所有的热量和紧张,都被他激发了出来。 “我、我、呜呜呜呜。” 女孩摇着脑袋只是哭。她现在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身体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她昏昏沉沉地想,不就是想去野外考察大熊猫,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才不用他这样操心。 “我想去野外考察大熊猫,想去。”她哭得泣不成声。 她又一次意识到男人极强的控制力。别看平时要得凶的是他,真到了关键时刻,先把持不住的是她,而他游刃有余。 “真的想去?”男人低声。 “嗯嗯。” “那小萱求求我,好不好,求我我就告诉小萱原因,为什么我生气了。”男人低头,汗珠滴落在女孩凹陷的锁骨。 “求求了,求求你...你说嘛。”女孩艰涩开口,整张脸红了个透,眼泪一颗一颗地从眼角流出。 “小萱还想不想和我过下去?”男人循循善诱。 “想的,想的。”她哭得一缩一缩,男人跟着头皮发麻,强自压抑,说什么都要把正事给聊了。 “既然想,为什么要说,不和我过了这种话?” “这种话,不能说,一句都不能说。”男人换上命令式的语气。他哪里知道,这个小傻瓜,会不会说着说着,这些话就入了心,真不和他过了。正因为这样,才更要一句分开的话都不给她说。 “不说了。”女孩委委屈屈的。她想,为什么这次和之前他生气时不一样?以前他生气,黑脸可不会这么严重,也都是等她主动反省,这次,他都不哄她了,用这样折磨人的法子对付她。 “真不说了?” “不说了。”她声音嫩得能滴出水。 男人反复确认了几次,才感到满意。 “真乖。你非要去考察,不是不能去。” 男人低声。 虽说,想去保护大熊猫栖息地什么的,哪里值得她亲力亲为?大不了他捐上几个亿,多划些科研捐款,再让侵占了熊猫栖息地的村民得到赔偿,愿意配合迁出大熊猫栖息地。 但,这毕竟是她的梦想,她吵着嚷着,他也拿她没办法。顶多是他要多费点人力物力,来最大程度地确保她的安全。 “能去?”女孩抹了抹泪水,抽抽噎噎地确认。 “当然能。”男人看着身下颤颤巍巍的女孩,忽然多了个主意。 “乖小萱,再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给你去,好不好?” 第104章 圣诞 一听到男人说“再答应我一件事”, 女孩心中隐隐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句便是“乖,下次穿蕾丝给我看, 好不好。”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说不好?这简直就是逼着她答应。女孩留着羞耻的眼泪, 胡乱点着头算是答应了。随后,他没有让她等太久, 开始进入正题。女孩讨厌这种被生理本能所驱动的渴望,自开始到结束眼泪就没停过,被男人大掌打过的屁股很疼。 窗外, 忽而风雪大作。偏偏鹅毛大雪从空中飘落, 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缤纷晶莹之中。然而屋外的具体景象, 女孩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她好像变成了一片羽毛, 又好像在过山车的最顶端,“呼”地一下冲下来,身体被释放到了极致。 等结束时她腿都是软的。 已近凌晨, 窗外的雪仍在纷纷扬扬地下。 餮足的男人起身, 骨节清凌的手指将皮带一扣, 看到雪松木雕花的床头柜上放着两只苹果,拿一只起来,切了一小块,送到她嘴边喂给她吃。 平安夜吃苹果,平平安安。 第247章 以往,他从来没有什么节日习俗的观念,甚至还觉得平安夜吃苹果就能平平安安, 太过迷信。 但,再唯物主义的人, 面对爱人时也是唯心的。他要她平平安安,所以在神佛面前也变得虔诚起来。 临入睡前,他看到吊在圣诞树上圣诞袜,走到树前,在袜筒里塞了他给她准备的礼物,随后才去洗了澡,搂着她睡下了。 圣诞夜,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时,小木屋外的积雪接近齐膝深。厚厚一层雪盖在屋顶,将小木屋变成了一朵毛茸茸的白蘑菇。 周萱从床上坐起,看着变得白茫茫一片的方格窗户,有些发愣。 她起床时,梁津正在拨弄壁炉里的柴火。 男人手指灵巧,不像她,弄好久都生不起壁炉里的火。他简单拨弄了两下,“轰”地火舌升起,旺旺地燃烧着。 火光将女孩粉嫩雪白的小脸,映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她的发丝都变得越发柔软。 屋外冰雪封山,屋内壁炉生火,大床柔软,她一觉酣睡起,还有梁津及时给她递一杯热可可。 女孩忽然觉得,这是人生中难得的美好景致。 昨晚,床单被她弄得很湿。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被打屁股让她兴奋。床单上简直被画出了小地图,没脸见人。 偏偏梁津将节奏和频率控制得很好,配合着他的耐力,轻重交替,深浅交替,温柔暴虐兼有之。她被他不上不下地架在那里很久,只能软声地哭,痉挛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抓着他的手臂,指甲狠狠嵌进他紧实的肌肉中。她哭得严重了,他才加大力度。 当然,也有不美好的地方。比如,被她用水痕画了小地图的床单。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昨夜能湿润到那个地步,难道是被打屁股了感到羞耻又兴奋? 总之折腾到结束时,她软声哭着,差点儿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尿尿了,才会这样。梁津低声笑她。中途结束了一次后,她啜泣着说要上厕所,梁津非要抱她去。 于是,她就像个小婴儿一样,被他抱在胸前。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被他握住两只脚腕。经过镜子时她瞥到自己的羞人姿势,像被大人把尿的小宝宝。 体内尿意汹涌,但她还是酝酿了好一会,才有细细的尿流冲出,尿流冲出的地方热辣辣地疼。随后,她被抱到洗手台上,男人打开水龙头,用手掬起温热的水,仔细清洗她疼的地方。 她害羞得瑟缩,花瓣打开又闭合。 男人轻轻揉洗着。水温舒适熨贴,那种辣疼感减轻了不少。 “嗯?都被看过了。”他嗓音低沉,笑话她。不光是被眼睛看过,他的手指和唇都已经来过这里。而她,她也被他带着做了好多了,用手指,用脚。 他们现在,越发像老夫老妻了,百无禁忌的。女孩不由得想,这才一年半,就已经这样了? 好怕他们以后会玩腻。 不过,梁津似乎还有很多“花样”等着她。想到羞耻的蕾丝胸衣,女孩首先瑟缩了下。除了蕾丝胸衣外,不会还有别的再等她吧?比如绳子什么的? “在想什么?”梁津看着发愣的小女孩,接过她手中的热可可杯子,温柔地擦拭她的唇角。 她唇角上沾了热可可的饮浆,焦浓的咖色,越发显得她皮肤白皙细嫩。 女孩任由他擦拭着,只是眼睛瞪了眼男人,埋怨他昨晚的过分行为。 这一眼,毫无杀伤力。 男人暗笑不语,心里回味着昨夜她的甜美。甜美到,他忍不住多使坏了些。然而,他越坏,她就越甜。她越甜,他便也跟着越坏。 “来,换衣服。今天过圣诞了。”男人笑了起来,将装热可可的杯子放到床头柜,将衣服拿过来给她。 周萱仪式感十足,大大小小的节日,她逮着一个是一个,总要过一过。 在她的熏陶下,梁津也有了点仪式感。平淡如流水的日子里,泛起别样的滋味。 今天,梁津为他们两人准备的衣服,整体色调是圣诞的红、绿、白三色,充满了圣诞节的仪式感。 给她准备的是一件红白条纹交错的毛衣,其上印有麋鹿的图案,地下的裙子是暗绿格纹的,配着深咖的厚厚连裤袜和棕色小皮鞋。 梁津自己则穿一件藏青的针织羊绒毛衣,配暗青的灯芯绒休闲裤,拉起两根背带,松松垮垮地扣在毛衣上,外头是一件休闲夹克。 他裤子的颜色,同她裙子的一样。 梁津甚少穿得这样休闲,平日抹成背头的发型,头发也放了下来,垂一绺在额间,显得英俊又年轻。 周萱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忽然原谅了他昨晚对她肆意揉捏的行为。 女孩坐在饭桌上,一边喝着圣诞热粥,一边想,没救了,她是个花痴脑袋呢。 但是梁津确实好帅好帅啊。她经常能在外头看到一些女人,被梁津的相貌给惊艳到,恨不得对梁津沿途目送一百里。 吃完早餐后,女孩急着去拆圣诞礼物,踮起脚尖就去摘挂在圣诞树上的圣诞袜。 “别急,回来再摘。”男人拉住女孩。“edward邀请我们去他家过圣诞,我们先去他家过完圣诞好不好。” 他可不想让她这么早去看礼物,省得破坏今晚的计划。 第248章 单纯的女孩并不知道男人心里的盘算,听说有邀请,高高兴兴围上围巾就出门了。 由于徐正阶要在国内管理事物,本次梁津来芬兰,跟来的是精通北欧语言的女助理rachel。 牧马人将他们搭载到edward家的红别墅停车场。 周萱下车时,rachel,打开车尾箱的门,里面是一个个包装精致的圣诞礼盒。 圣诞礼盒里,装着精美的珐琅瓷,传统的中国手工艺制品,制造精良,价格不菲。 rachel小声告诉周萱,这是待会儿要分送出去的礼物。 周萱摸着这些礼盒,心想梁津送礼物的派头总是很大方。 不过,礼尚往来嘛,她懂。 来芬兰这些时日,她那蹩脚的英语进步了不少,也敢和女眷们说上几句。 这些富商的女眷们大多比她年长二十岁,看她就像看一个小孩,因为她是梁夫人的缘故,待她也格外友善。 周萱刚走进红别墅里,就有女眷用优雅的腔调赞她穿得真漂亮,像个漂亮的小洋娃娃。 周萱一边奉上礼物,一边甜甜地回应着这些赞美。 她说着可爱的蜜糖话时,足够甜,她又是那样一张招人喜欢的脸。男人挽着她的手腕,看着他展颜而笑的小女孩,心里喜欢得不行。 这流了蜜的小嘴啊。 当然,流蜜的不止这张小嘴,还有另一张。但那张,就是只有他才能进入、亲吻、抚摸、揉弄的小嘴了。 正餐开始时,edward的夫人询问周萱,为什么她总是一副连裤袜加格子裙的打扮,美丽可爱得就像小天使。 周萱对着慈祥的edward夫人笑了笑,直说:“因为philip喜欢我这么穿啊,裙子和袜子都是他买给我的。” philip是梁津的英文名。 edward夫人笑得意味深长。 结束了一下午的宴会,周萱和梁津临走时,edward夫人又给周萱塞了几个扁扁方方的礼盒,让周萱回去再拆开。 “宝贝,我保证你会很喜欢这几件礼物。”edward夫人笑得暧昧不明。 这搞得周萱也很期待,对着edward夫人甜笑不停。 男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再联想正餐时edward夫人和女孩的对话,唇角微勾。 北欧的冬天,天黑得很早。 等坐着牧马人回到他们的小木屋,天已经全黑了。那条用铲雪车产出的车道,也重新落上了雪。 等回到屋里,将小皮鞋一脱,女孩期待地坐在床上,摊开edward夫人送的礼物。 这些扁方的盒子用粉色的暧昧蝴蝶结包好,厚实的礼物纸上,还印着丘比特射箭的暗纹。 看得女孩少女心爆棚。 “你怎么坐到床上去了?” 男人宽大的身躯半跪在壁炉前,一边重新给壁炉生火,一边看着女孩迫不及待的身影。 “我要拆礼物。”女孩头也不回地说。 她就是猴急。 她两条肉嘟嘟的腿绷在连裤袜里,因为盘腿的缘故,露出脚底,男人盯着她裹在连裤袜里的小脚看了看,一瞬间升起将她连裤袜褪下来的冲动。 女孩拉开礼盒上的粉色缎带,打开盒子一看,不由得小声惊叫起来。 “edward夫人送的,怎么会是这个呀——” 她万万没想到,包在如此精致、严密的礼物盒里的,竟然是一套套情趣内衣,带着毛绒绒尾巴的,有小铃铛的,颈圈的,蕾丝编织得繁复精密,似要给女孩们套上最性感的一层肌肤。 第105章 圣诞 “是什么?” 梁津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正好壁炉里火也生好了,他高大身躯从壁炉旁站起。 “没什么。”女孩手忙脚乱地想将礼盒盖回去,就好像能把释放出来的潘多拉重新关回盒子里一样。 男人淡淡瞥了一眼慌乱在藏蕾丝的女孩。 方才他就是明知故问的。 edward夫人笑得那么暧昧不明, 他能不知道?也只有她这种单纯又好骗的小姑娘,才傻乎乎地蒙在鼓里了。 梁津走过去, 在床上坐下,隔着她的连裤袜握上她的脚。自从那晚上她的脚给他带来巨大的愉悦后, 他就一直想再来一次。 “别藏了,我知道是什么。”男人低声。 “你知道?”女孩忙着盖盒子的小手一时不知道放哪里。 “这还能背着我?”男人无奈。 她偷偷摸摸藏蕾丝的小动作,不免让他想起,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干了。 “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吗?你把它们全部偷偷藏到抽屉里了。”男人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头。 “原来你知道的啊。”女孩立马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她偷偷把法式蕾丝胸衣偷偷藏进衣柜里的事。 “不然呢。”他勾着唇角。 “那你还——”那你还装成不知道。女孩一巴掌呼上男人的胸膛, 隔着柔软贴肤的毛衣, 打他。 “那我能怎么办呢?当场让你把藏起来的拿出来,穿给我看?”男人抓住她的小手,笑得暧昧。 他的笑浮在壁炉映出的浅浅火光里, 很有几分轻佻浪荡的气息。这与平时冰山一样的眉目相去甚远。 这一句反问, 又让周萱说不出话来。只讪讪地觉得, 幸好当时他没这么干。他要是这么干了,她会羞死的。 第249章 或者走另一条路子,当场暴怒,把蕾丝做成的小胖次,扣到他的头上? 他带着她的小手,重新打开被她关上的礼盒,露出礼盒里粉色的狐狸耳朵, 三点式样的蕾丝布料,真正的薄如蝉翼, 薄得什么都遮不住。 女孩觉得,穿上这种衣服,跟没穿大差不差的。但或许呢,或许男人就是喜欢这种雾里看花的美感, “嗯?”男人极有耐心地将她按在床上,手指顺着她毛衣和格子裙分开的间隙,伸进去抚住她腰上的肌肤。 她腰侧的肌肤格外敏感。女孩瑟缩了一下,明白他那声“嗯?”,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说是征求意见,其实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反正最后,他总有各种法子,半推半就地让她就绪。 他像一个擅长布置陷阱的猎人,精心地设置陷阱,哄诱她跳下去,一点点让她突破底线。 譬如,以前她都要关灯才给他抱上床的,后来渐渐地他就不关了,她缩在被窝里让他去关,他慢条斯理地在她修长的脖颈上落下一吻,嗓音沙哑,说一句“小萱这么漂亮,关了怎么看得到呢”,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那你怎么知道edward夫人送的是这个?”当男人带着她的手指,摸上颈环上叮叮当当的小铃铛时,女孩忍不住好奇,还是问。 edward夫人,明明看上去这么正经、这么优雅的夫人,怎么会送给她如此“色.情”的玩意儿? “她开了一家专为贵夫人服务的商店,售卖的就是这个。”男人简短地说。 “哦。” 女孩恍然大悟,原来edward夫人的行当就是售卖情.趣用品嘛。 “她还没有送更夸张的给你。”男人轻声。 “什么更夸张?”女孩眼中泛着好奇的神色,问完这个问题,才看到男人眼中闪过禁忌的色泽,顿时觉得自己问得好多余。 “嗯,小萱真想知道?”男人眼中禁忌的色泽像是淬过火的毒药,浅浅扫过来时,女孩连身体都麻痹了半边。 “不想不想。”女孩连忙否认。她真怕她承认了,他总有一天要把那些更夸张的用在她身上。 到时候哭都没法哭。 吃晚餐前,女孩拆了梁津放在圣诞袜里送给她的礼物。 是一个定制的芭比娃娃,乌发,杏儿眼,完美无瑕的脸蛋和她有几分相似。 这礼物是梁津让芭比的母公司美泰专门定制的。小小一个洋娃娃,坐飞机漂洋过海,从加州到芬兰,只为了能在平安夜的晚上,被塞进圣诞袜里,等第二天女孩拆开。 周萱拿着礼物,爱不释手。 芭比娃娃自带一整个巨大的衣橱,梳妆台和化妆镜,银色圆梳。她用梳子轻轻地梳芭比的长发,给她换装。 伞裙,a字裙,拖地晚礼服,大摆尾婚纱,心形化妆包,水钻包包,比基尼泳衣和热裤... 女孩沉迷在自己的换装世界里,玩得不亦乐乎。 她是很擅长找到乐趣的女孩子。别人都觉得幼稚无聊的游戏,她却能沉浸进去。 玩着玩着,她突然想到,现在是她给芭比换装,不会今晚上,等洗完澡,就到梁津给她换装了吧? 因为有了提前的预警,所以这一晚,女孩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一颗心浮沉不定。 晚上洗完澡,是梁津给她吹头发的。 女孩坐在床边,乌发湿漉漉的,男人用干燥柔软的毛巾包住她的小脑袋,修长的手指隔着毛巾在她发间轻揉。 “你还和edward夫人聊了什么,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男人看着掌下的小女孩。 原以为这小女孩初到社交场合,会莽莽撞撞的。他已经预备好了要多看着她照顾她,不让她在这种场合感受到格格不入。 谁知,她融入得很好,不仅语言进步得飞速,那些夫人们都喜欢她,愿意带着她玩。 “你是说吃舒芙蕾的时候?我们在聊熊猫呀。”女孩抬起一双好看的眸。刚洗完澡,她眼神也是湿漉漉的,纯真。 “嗯?” “我和marie说,我在中国的工作是饲养熊猫。marie说,熊猫呀,她们都很喜欢,来芬兰出差的两只大熊猫,芬兰人民还怕它们感到孤单,在中秋节的时候请合唱团给它们唱《但愿人长久》。” “marie问我,熊猫的毛发摸起来是什么感受,我说,硬硬的扎扎的,像是在摸猪毛。” 女孩兀自说着,笑了起来。 熊猫熊猫,她好喜欢和别人聊这个。 “就那么喜欢熊猫?”一直倾听着不吭声的男人,忽然说。 “嗯嗯,喜欢呀。”女孩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真挚。 “小没良心的。为了熊猫是不是连我都能不要了?”梁津看着女孩那张明媚的脸,低声。 明年四月,她就要离开她,一个人在几千公里之外,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跋涉,就为了那些全身只有黑白两色的、毛绒绒的家伙。 “我哪里没有良心啦?我有的,我有。”她说完,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是,你这个人,怎么连熊猫的醋都要吃啊?” 第250章 梁津真是个大醋王。 男人把她翻过来,在她屁股上轻轻落一掌。 这一掌,并不疼却清脆响亮。女孩缩着臀,咬住了唇。 他真的,好喜欢打她这里。昨夜的记忆在脑内闪回,她当时软得趴都趴不住,却还是被他翻过来,让她趴好。他沉声命令她翘起屁股,她没做到,他便啪啪打了两掌在她臀肉上。 好粗暴。可是她却是喜欢的,还有一点点兴奋。 “是啊。我就吃。吃了你能留下来陪我?”男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女孩知道,他这是又在为她要去秦岭考察大熊猫一事吃醋了。 他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都答应了,不能反悔的。”女孩亲昵地用脸蛋凑上男人的胸膛,轻轻蹭着,像一只问主人要小鱼干吃的猫咪。 “我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男人低声。 昨夜,他浸泡在她之中,头皮发麻,竟然轻轻就放过她了,现在回头想想,还是不舍得她到山里去。 他这么娇的宝贝,捧在掌心里的宝贝,要去风餐露宿。 “来不及了,来不及的。”女孩连声拒绝。 她手指轻轻撩起那些蕾丝的布料,脸蛋红红,凑在男人耳边小小声。 “我穿给你看,你给我去,好不好?” 蕾丝的布料柔软、冰凉,贴肤。 后面他们没再聊与熊猫相关的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非要她当着他的面换上。 “不要不要。我到浴室换...”女孩羞愤得想哭,微弱地拒绝。他怎么这样子?她能换给他看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竟然还要她当着他的面换。 她有些记不起,之前发生了这么多次,每次都是很顺其自然地,她刚洗完澡,睡裙是最容易拉起的长裙。或者是,他伸手过来,像替她除掉连裤袜那样,帮她脱下。 但没有哪一次,是需要她自己动手的。 “你到浴室换的话,就别去了,乖乖留下来。”男人故意板起面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女孩儿眼泪都在眼圈里摇摇欲坠。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坏? 真想让那些每次都要目送梁津这张脸出一百米的女人们来看看,他的真实面目。 “那你关个灯。”女孩将手指放到毛衣下摆,依旧扭扭捏捏的。 “不关。”男人拒绝了她的要求。“就在这儿。” 往常柔和的灯光,在今夜都变得刺眼,仿佛成了一双双洞穿她的眼睛。对于女孩来说,这和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区别。 她心一横,眼睛轻轻闭上,双手反剪着,将毛衣脱下。那毛衣摩擦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将印有驯鹿的毛衣脱下来,底下就剩一件纯白的打底衬衫。 女孩手指放到衣扣上,想要解开,却又停住了。 “嗯?怎么不继续脱了?”男人目光扫过她宽大衬衫下包裹的玲珑曲线,嗓音沙哑。 第106章 游戏 “你、你欺负人——” 周萱到底是没忍住, 一睁眼就对上男人灼灼的目光,抽泣了两声。 许是被女孩控诉得多了,现在男人在她的控诉里泰然处之, 只是一双眸色沉沉的眼睛,寸寸淌过她。 “嗯?小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欺负人。”他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那细嫩的小手指正颤巍巍地落在衣扣上, 欲褪不褪的。 女孩将勇气鼓了又鼓,始终还是害羞。 “你来、你来脱好不好?”她咬着唇,如果是他脱, 那好得多了。有些事情, 自己做着和别人做着, 就不一样。 “不行, 要小萱自己动手。小萱自己动手才算。”梁津拒绝了女孩的要求。他揽过她,恶劣地去捻她的耳珠。 “我做不到嘛、我、我、”当他微凉的指尖触上她发烫的耳垂,女孩终于忍不住了, 抽泣着哭出声。 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 煞是动人。 “好, 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男人揉揉她的头。 “什么游戏?”女孩在抽泣声里抬起头,眼眸湿漉漉的,像森林里迷踪的小鹿。 “和结婚那天晚上玩的一样。” 梁津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酒橱,修长手指握住酒瓶修长的瓶颈,抽出一瓶酒。这酒是芬兰的特产, 以金酒为基础的燕麦纯利口酒。 他熟练地用开瓶器推开瓶塞。 “还是转盘,被瓶塞指到的一方选择回答问题或者答应对方的请求。” “嗯嗯, 那玩游戏。”羞赧的女孩听到他肯和她玩游戏,让她暂时逃脱“脱衣服”这一指令,如蒙大赦般点头。 梁津将热口酒倒进酒壶里,充分加温,才端了过来。 两人坐在壁炉前的宽大扶手椅上,面对面。 女孩先转了下木塞,木塞的尖端指向了梁津。梁津倚在扶手椅上,头发在额前垂下一绺,显得英俊又随性。 “问。”男人言简意赅。 周萱其实没有什么好问他的,于是她问的都是小学鸡问题,也是一些小小的八卦。 “你觉得,edward的夫人和ken的夫人,哪个更好看?” “...不清楚。”男人斜她一眼。 第251章 他也不算得在推脱。因为从他眼中看来,除了她,别的女人在他眼中均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根本就不关心。 “你快想想,再想不出来,我拿她们的照片给你看,你再说。”女孩说着就要掏出手机。 “你别急。我有答案了。”男人伸手,拦住女孩,修长手臂将她纤细腰肢一勾,将人勾到自己怀里。 “什么?”女孩跌在他的怀抱中,八卦之心不死。 “philip的夫人最好看。”男人轻轻地笑。 philip?这段时间和他们一起玩的,哪里还有叫philip的?等等——女孩忽然反应过来,philip夫人,指的不会是她把? “不仅好看,还好玩。”男人看她恍悟的表情,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头。女孩脸倏地红了。这个,怎么还有夸人好玩的? 女孩重新从男人的膝头爬起,坐回她自己的位置。他说的好玩,该不会指的是在床上很好玩吧?比如说,会喷小喷泉的好玩?自从她允许他用手指之后,他便越发地坏了,有时候总要用手或轻或重地拍打小小萱,直到花瓣里渗出蜜,或者是小喷,泉。 软木塞接二连三地转了好几次。 这下,倒是软木塞次次都指着她了。 男人目标明确,也不问她问题,而是直接命令她。 “脱一件衣服。” 女孩喝了点利口酒,酒意上脑,两颊泛出晕红。他只说脱衣服,也没说脱哪件对不对? 那她是不是可以决定脱哪一件的? 她铁定要在身上保留着一件衬衫,所以先把厚厚的连裤袜给脱了。等连裤袜脱掉,身上只剩下外头的绿格纹裙子、衬衫,还有两小件衣物。 等软木塞再度对准她时,女孩想了想,反手剪到背后,褪出胸衣的扣子,再从手臂上褪出胸衣的带子,最后将隔着衬衫,将整件胸衣褪了出来。 她胸衣依旧是素白的款式,纯棉的无钢圈,鸡心中央缀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当这件素白文胸被她褪出来,丢到驯鹿图案的毛衣上时,男人的眸色顿时变得晦暗不明,禁忌的色泽越发浓郁。 “确定是脱这件?”男人哑声。 “嗯嗯。”女孩点头。她不好意思脱衬衫,也不想脱裙子,那不就是只能先脱里头的小件衣物了? 她点完头,还拿起高脚杯,啜了一口酒。酒中有野生蓝莓的甜香,还有燕麦发酵后奶油一般的质感。还挺适合她喝。随着她抬臂的动作,宽大的衬衫下摆被带起,那隐在衬衫下、完全脱了束缚的软峰,轮廓便也若隐若现。 男人喉结克制地动。女孩不知道的是,这种若隐若现、隐约透出个轮廓,才是最高级的性感和情.色。 她有一种笨拙的性感,一种妩媚的天真,她不知道,先脱掉里头的,保留外头的,会比依次脱掉更具诱惑。 壁炉里,木炭爆了一个炭花,“啪”地一声,正隐合着男人脑中弦断裂的声音。 轮到软木塞对准梁津的时候,女孩也不知道要问他什么问题,干脆也让他脱。 男人笑了笑,她这一声稚嫩的“脱”,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领口慢条斯理地动作,摘下领带。那条摘下的领带,被他随意地掷下,正好压在女孩素白的文胸上。 女孩看着男人的领带,再看看只剩下三件衣服的自己。心里有点儿不服气,梁津穿的衣服比她多,可不是占了大便宜了? 他可以这次脱个领带、下次摘个皮带,到最后她都光光的了,他身上还好好地穿着衣服,连衬衫的扣子都整整齐齐地扣到最上面一个。 女孩没有胡思乱想太久,软木塞又转到了她这儿。这次,她很主动地双手伸到裙子底下,将小胖次摘了下来。同色的纯白小胖次,盖住了男人的领带。 脱完之后,她拢了拢腿,觉得某处光溜溜的,有点不习惯了。 然而没等她再去转动小木塞,男人直接长臂一伸,将她完完全全揽到了怀里。隔着衬衫,男人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像捉住了一只温软的小兔。女孩懵了两秒,看向男人,小小地发出抗议。 “我们不是在玩游戏——”这游戏还没玩完,他怎么就耍起流氓来了? “是在玩游戏。但是,谁教小萱这样脱的?”男人的大掌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发用力起来。 这样脱,让人怎么把持得住? 女孩咬住唇。 “这不是,你逼的。”她小小声地反驳。要不是他非让她做这么羞人的事,她也想不到。 现在,她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衬衫,和一条羊绒的格子裙。格子裙是中长款的,盖到膝盖往上一点的位置。 “小萱,你既然这样...”男人低声,他此时此刻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打算再忍耐。 男人暂时将手从她身上拿下,掀开一旁湿巾的盖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骨节清凌、指骨分明的手指。随后,顺着裙摆边缘,慢慢地摸了进去。 女孩的呼吸霎时顿停住。她试图将膝盖并拢到一起,男人却语气温和,命令她“张开”。 edward夫人送的礼物,脖圈叮叮当当地响了一晚上,伴随着女孩的软声哭泣和求饶,在男人听来,成了最悦耳的乐音。 第252章 * 等离开芬兰那天,周萱和梁津再度受邀去红别墅做客。 edward夫人依旧笑容和蔼透着慈祥,看周萱的眼神像看漂亮的小洋娃娃。周萱坐在麂皮沙发上,和edward夫人一齐享用风车形状的圣诞挞。 女孩一口一个吃着圣诞挞,吃得不亦乐乎。 “你今年多大了,bella?” bella是周萱给自己取的英文名。 “21。” “什么时候考虑要baby的事?”edward夫人喝下一杯苹果热酒。 “不知道啊。还没考虑过要baby的事情。”女孩说着,瞥了一眼正在和edward聊天的梁津。梁津身姿挺拔,宽肩窄腰,他的身高即便在北欧人里也是极有优势的。 既然说到baby,周萱忍不住稍稍联想了下。虽说她才21岁,可是梁津的年龄很着急诶,梁津已经31岁了。像她身边,和梁津同龄的男人,差不多已经快抱上二胎了。 是不是他们也该着急点,要个baby什么的?女孩想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那还不急,你才21岁,属于你的人生才刚开始。”edward夫人察言观色,补充了一句,末了又道:“bella喜不喜欢那天的礼物?” 周萱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才明白过来,edward夫人指的是圣诞那天晚上的情.趣装扮礼物。 记忆瞬间闪回那个夜晚。 那件被穿在她身上的可怜衬衫,扣子被扯得崩坏,带着绑带的蕾丝也没有逃脱这一命运,而她也和破碎的蕾丝一样,被他撞到某处,水意涟涟泣不成声,拼命地缩紧自己,被迫挂在脖子上的小铃铛响个不停。 那些蕾丝的设计怎么可以这么暴露?布料俭省、两侧带着绑带,唯一的一小块布还是半透明的。 那遮住关键处的布料,或许是被她自己的水痕打湿了,又或许是他的唇舌,总之,湿透了之后更是什么都遮不住。 简直是一览无余。 “喜欢的。”女孩红了脸,几乎是在一瞬间,在名流集聚、人潮鼎沸的时刻,回味起她和梁津在私下里的放纵。 “我就知道,你和philip一定喜欢。”edward夫人笑着说。 直到结束这次拜访 ,晚上回到小木屋,睡前在被窝里躺着,女孩还心心念念地想着edward夫人的话。 他们是不是该要个baby了?这结婚也一年半了。 嗯,主要是梁津年纪不小了,等不起。 这样想着,女孩在被窝里翻了好一会,直到梁津洗完澡上床,将她淹没在西伯利亚冷杉森林的气息里。 “怎么,还不睡?”梁津掀开被子,手臂从她脖颈底下穿过去,让她枕着他。 刚刚从外头回来嚷着累了困了,现在倒好,精神十足,躺在被子里翻来翻去。 温香软玉在怀,他捏捏她的小蛮腰,恰好捏在她的痒痒肉上。 女孩被捏得缩了一缩,伏在他怀里,嗅到他身上湿润的、淡淡的气息。她小手在他胸膛上捏了捏,又滑下去,捏捏他平坦紧致的小腹。 “小萱。”男人嗓音沙哑,含着一丝无奈,抓住她的小手。 前几天玩得过火,把她折腾透了,一直哭着喊着不给他碰。他想好好放过她几天,让她休息,没想到,她现在又主动来蹭着他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要个baby了?”女孩嫩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确定,现在要和我聊这个?”男人的凤眸蓦地变得幽深。 第107章 岛屿 “不现在聊要什么时候聊?说嘛, 想不想要个宝宝?” 周萱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话里别样的意味,只是扭股儿糖似的,脸颊一下下地蹭着男人的胸膛。 梁津顿了顿, 从侧躺改为平躺,不让他的灼热贴着她。 “想要baby吗?”女孩没等到他的回答, 执着地又问了一次,还伸手捅了捅他的胸膛。 “急什么。你自己都是个宝宝, 毛都还没长齐,还要宝宝。”男人瞥了怀里的女孩一眼,粗粝的手指下滑, 抚过她凹陷的、肌肤细嫩的小肚子。 男人用低哑的嗓音说她“毛都还没长齐”, 女孩一下子想到了别处, 脸“腾”地红了起来。 她头发浓密, 眉毛是标准的柳叶眉,毛流清晰,睫毛卷翘, 只是身上的毛毛并不多, 胳肢窝一点儿毛毛也没有, 比基尼的部位也毛发稀疏。女孩仍记得第一次给他触碰到那里,他手指探索着,俯下身,低头亲吻她,然后笑她,嗯,怎么回事?连毛都没有长齐。 他说得她又害羞又窘迫, 一下子将膝盖并拢起来,蹬着腿要踢他, 不给他再看。以前在大学里去公共澡堂洗澡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那里确实长得和别人不一样,要更白更嫩一些。 男人却似乎很喜欢这样子的。每次手指都要流连很久。 “不要就算了。”女孩闷闷的声音响起,还在因为那句“连毛都没长齐”而羞窘。她的毛是没法长齐了,她已经长大了,那里就长成这个样子,她有什么办法? “要,这不是,迟几年再要。我的小萱还是个宝宝,我不舍得她生这么早。”男人宽慰地搂住她。 他这一番话,说得她又笑了,露出一排晶莹的贝齿。 笑着笑着,女孩又想到别处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第一次?那次,我们没有措施吧?” 第253章 她小小声嘀咕一句。“可是也没怀诶。” 回头想想,幸好没有怀。她当时真是懵懵懂懂的,甚至连吃紧急避.孕,药都不懂,只顾着赶红眼航班跑路。 要是这么早怀了,估计也不能好好地当饲养员了。 “你说,要是那次怀了,要怎么办呢?”女孩做了个假设,锤了锤男人胸口。“我要是那次怀了,是不是这辈子就被你吃得死死了。” 男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唇角微勾。 就算那次没怀上,不也被他吃得死死。 这辈子,他吃定她了。 “要是怀了就生下来,请八个保姆带,你负责养身体就好。” 男人低声。他嘴里安慰着她,心中却想到别处去。想到那一夜他被冲昏头脑,也没有做任何措施的意识,和她甚至都没有隔着雨衣,而是完完全全地紧密相贴。 他想要这样的紧密相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一毫的阻隔。只是,现在还不行。他要对她的身体、她的人生负责。男人恶劣地想到,若真是等到备孕那时,他要将她灌满,直到都是他的痕迹。 女孩等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甜甜地笑了。 “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要?嗯?”她不依不饶地问。 “等你再长大一点儿、再过几年,起码过了第二个本命年。”梁津思忖了一阵,低头看着她娇媚明艳的小脸。 “哦。可我那时候就24岁了,那时候你呢,34岁了。” 女孩没头没脑地说。说完她才注意到,不小心谈到年龄问题了。 自从上次在dawn电玩城回家,她差点儿被他弄哭,自此之后,她对年龄问题很敏感,从不主动提起他们之间十岁的年龄差。 “嗯?”男人手指捻住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地摩挲。 “没有、我没有说你年龄大。”女孩急急地补充,补充完之后,却又觉得越描越黑。 “反正我喜欢你这种的。”女孩又说。 “我这种,是哪种?”梁津唇角一勾,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非逼她说出个道道来。 器.大.活.好?不知怎的,女孩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自己先愣了一瞬,随后开始谴责黎若昭那不正经的家伙。 肯定是黎若昭把她带坏了。有段时间,黎若昭和她煲电话粥,经常调侃她家总裁是不是“器.大.活.好”,羞得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支支吾吾的。 “反正、反正就是你这种。我很喜欢的。”女孩讷讷地说。 男人看着她绯红的一张小脸,没再逼问她,只是粗粝的手指滑过小腹向下去了。 “小萱,你为什么长得和别人不一样呢。”他浅浅地捏住,让她一哆嗦,附在她耳边轻轻问。 “哪里不一样?”她睁着一双迷蒙的杏儿眼,试图将他的手拨开,绞着两条腿,蹬着踢着,只是他的手指一直流连不去。 “你说呢。”男人轻轻地捻弄,是一种暗示。 女孩很快读懂了他的暗示,懵懂地摇摇头。 “不知道,我一直就长这样。” 说着说着,她忽然就警觉了起来。他怎么知道她和别的女人的不一样?除非他见过别的女人... 这样想着,女孩攀住男人的肩膀,一口咬在他肩窝处,开始嫩声嫩气地逼问他。 “你怎么知道别的女人那里长什么样?你是不是还有过别的女人?你骗我,你骗我。” “我没骗你。”男人无奈,看她在他肩膀上咬出浅浅的红痕。他知道这时候女孩是不讲理的,干脆翻了个身,将她按住,双手捧着她的纤薄的肩,深深地吻下去。 “呜...”女孩一声质问还憋在喉咙里,双唇被衔住,慢条斯理地破开,唇舌交融。 她柔嫩的肌肤和他坚硬的胸膛相贴,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她小腿蹬了蹬,将柔软的被单磕出一个个浅坑。 别以为吻她一顿就完事了,吻完了她照样要盘问他的。 等最后被放开时,她已经喘息微微,小脸红润,双眼泛着迷离的色泽。相比起最开始亲吻时的蛮横,强硬,梁津现在已经很会亲她了,时轻时重地吮着她的舌尖,啄吻她的樱唇,配合着他手上的动作,时常让她脑袋一片涳濛。 女孩眼睫轻颤,好一会儿才找回方才的话题,于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那你怎么知道别的女人长的什么样?” 她小手揪住他领口。 “我上过生物课啊。初二下学期,难道你没上过?”男人无奈。 “哦。我也上过的。”女孩想了想,“不过在你那个时候,也是初二下学期学人体相关的知识?” “嗯。” 那梁津初二的时候,是13岁,那时候她才三岁,才是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年纪,对这个世界一片混沌。这样一想,年龄的差距顿时就显现出来了。 “不过,你是不是在骗我?我就不信你没看过小片片,小片片里不是有。”女孩又想到另一个关键处。 “嗯。看过,不过那是我还很年轻的时候,十八岁,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男人沉声。 第254章 那时,男孩们一个两个,都是血气方刚,他住在斯坦福的宿舍里,一本美版的《男人装》,被舍友轮番传阅,阅到最后,封面女郎的三点处都被磨得很光很薄。 他是宿舍里的异类,每天早出晚归。那时,他在硅谷投资了人工智能相关的独角兽企业,又创办了自己的投资管理公司。 舍友看不得他这幅禁欲忙碌的作风,将那本《男人装》丢到了他床上。他晚上回来睡觉时,拿起来随手翻了翻,就丢到一旁。 “philip,你不感兴趣?”当年,宿舍里金发碧眼的大块头橄榄球队队长问他。 “还好。”梁津扔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端起牙杯朝洗漱台走。 那时,校园里,总有些人误以为他性取向特殊,在背后窃窃私语。他不听不闻,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 大学毕业那年,他创立的投资管理公司lang&p成功登陆纽交所,管理规模一度位列全美基金公司top50。 当然不是说,那时他没有谷欠望。但是,那都是单纯的发泄,并没有具体的某一个形象。 直到她来到他身旁,那些谷欠望的承载,忽然变得具体了,变成了她的模样。 周萱窝在男人怀里,听他说他在stanford的往事。他鲜少提起过往,一提起来,她听得津津有味,连最早的盘问也忘记了。 两人在芬兰停留了足足有一个月。 一个月后,湾流g650载着他们降落鲸岛。 周萱稚气未脱,经常能从电视上看到,哪家哪户的大明星,在巴哈马又或者是大西洋的某个海岸买下一个私人岛屿。 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梁津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拍了一座岛给她,作为他们一周年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当那份岛屿产权证明被徐正阶双手捧到她面前,女孩觉得脑瓜都嗡嗡的,眼前一片金光闪闪。 等梁津下班回来,她被他抱着坐在露台的椅子上,她小手扯住他领带,开始斥责他乱花钱。 “不要送我这么贵的礼物,你好败家,爷爷知道了,会不会被你气得棺材板都要掀起来了?” “以后我们可以去岛上玩。”男人唇角微勾,似乎对她嫩声嫩气的指责还很受用。 “不要不要,你把它出手吧。这座岛,后面还要修水电,很花钱,而且,我也没有时间经常上去玩的。”女孩心疼地说。 虽说梁津很能赚钱,但钱总不是大风刮来的。 “就留着。”男人说。 钱嘛,总要找个出口花出去,也算是为当地创汇了。 “为什么要留着?”女孩嘟着嘴,到底不满意他做的选择。 此时,夜风轻拂,温柔的月光如水,从露台的窗外泄进来,为她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 “因为,这座岛上能看到很好的月亮。” 男人说着,将她轻轻按进怀中,骨节清凌的手指轻揉她的脑袋。 第108章 办公室 这也是周萱第一次来到“鲸岛”。 整座岛看起来像是肤在深海中的一尾鲸鱼, 中央是茂密的丛林,边缘是白色的大拖尾沙滩。 经过前期的开发,这座岛的基础设施已经很完备了。机场、别墅、出岛公路, 观月台。 梁津预备好了带她来这里玩浮潜,看蝠鲼, 再带她看看“海上生明月”。 只是周萱提交了考察报名表后,收到了来自京大生物学教授陆以能的一份测试表, 里头是一些围绕熊猫展开的科研成果。 周萱拿到测试表后,懵圈了。她在本科学习的是很基本的动物科学知识,没有系统地接受相关的科研训练, 拿着测试表她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知, 当即没有了游玩的心思, 一门心思琢磨着提升自己的科研水平。 只有到达鲸岛的第一晚, 周萱是毫无顾忌的在玩。 鲸岛是位于一串岛链上的末尾小岛,水质干净而温和,南部还有一片适合游泳的浅海区。 这完全是私人的海域, 梁津和她在海里畅游。 女孩穿一套蓝色的日式死库水泳衣, 贴身保守的泳衣不可避免地绷出她姣好的身材。 她游泳还是当年奶奶找的一个乡镇游泳女教练教的, 稍微有点儿狗爬式,被梁津看到笑了好久,抓着她的脚腕要教她新的。 柔纱似的月光下,梁津一条黑色泳裤,身材完美得像男高学生,微鼓的肌肉覆在骨架上,每一处关节和肌肉的衔接都完美得不可置信, 哪怕是米开朗基罗雕刻刀下的人物,也没有那么完美。 周萱大大地饱了一次眼福。 因为饱了眼福的缘故, 晚上等洗完澡他要折腾的时候,她很顺从,甚至主动换上了他想看的猫耳朵和毛茸茸尾巴,扮出一副性感的小猫相。 如今,她有一种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妩媚感,就连白丝穿起来都得心应手了许多。男人克制再克制,也勾扯得她连连发软,含着哭泣的低.吟未曾断过。她一边害羞一边取悦他,两人陷在黑暗的漩涡里共同攀升至顶点。只可惜,等梁津想再试一次时,女孩却捏着测试表,说什么都要急着回去练习她的科研技能。 第255章 别看女孩平时躺得跟条咸鱼似的,实际在学习状态下,她无心玩耍。加之梁津这段时间也堆积了不少公务,于是两人乘着湾流g650回到海城。 落地海城,此时年关刚过。 回海城后,梁津一头扎进了公务当中。周萱也没闲着,她先是将那张测试表拼拼凑凑地填了,附上自己的本科毕业论文一道,发了封邮件给陆以能教授。 没想到陆以能教授回复了她的邮件。陆教授非常欢迎驻扎在饲养大熊猫一线的饲养员加入科研团队,将科研和保护两相融合。在邮件的末尾,陆教授讲明,自己本学期在海城农业大学授课,询问周萱是否愿意进修他的非全日制研究生。 进修非全日制研究生,也就是意味着回去读研吗? 周萱没想到,时隔两年,她居然要回学校念书。 但是,她好像也并不排斥。 她心里还是挺想回去的。 拿定主意后,周萱打算先问问梁津的主意。 这个人脾气大得很,她可没忘记,上次私自决定去考察熊猫,他有多生气。保守起见她还是得问问他。 当天,她去海城农大拜访了陆教授,返程途中路过城中区,看到海城中央公园正对面高高耸立的、风琴管般鳞次栉比的银灰色建筑群。 那建筑群上写着大大的“梁氏集团”四字,立在大厦的厦顶上,气派无比。 周萱当即决定,要去梁氏的办公楼坐一坐。 话说起来,她已经是总裁夫人了,还没有去过梁津工作的地方。 梁津手底下有没有漂亮的女秘书呢? 她总得去看看吧。 想到这里,女孩也不打算提前告知梁津,让林晴把玛莎拉蒂放在地下停车场,自己去了前台。 前台小妹穿着标准的工作制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进发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周萱语声清脆地说自己找梁津。 前台小妹看着眼前靓丽至极的女孩,听她直呼总裁大名,脑回路忽然烧了。眼前套着绒面风衣,穿着白衬衣黑色包臀裙的靓丽少女,不会就是总裁夫人吧? 半年前网上“学霸姐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公司职工都知道,总裁娶了个视若珍宝的妻子,一向低调的他为了妻子冲冠一怒,不惜亲自下令让公司运营开通微博专业号,高调示爱。 如今故事里的本尊就站在面前,前台小妹已经有些掩饰不住探寻的目光。 这梁夫人,看起来年纪好小,人又长得好乖,光是站在这里,就让人心生爱怜,怪不得总裁喜欢。 最后是前台小妹打了rachel的电话,rachel亲自下来领着周萱上了顶楼。 公司顶楼立廊挑高,半弧形的天顶覆盖着钢化玻璃,冬日阳光透过玻璃射进顶楼,光影辽远而空茫。 “总裁和徐总管都在开会,夫人,您要来杯饮料吗?” “嗯,橙汁。” 周萱捧着橙汁走进梁津的办公室。 rachel帮她把风衣挂在置衣架上,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橙汁,打量着梁津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极为宽敞,推开厚重的灰木色大门,迎面是分隔立方体的条形窗户,南面是一张宽大的半弧形办公桌,桌后一把巨大的人体工学椅,想来是梁津常坐的地方。 北面放着一套爱马仕的绒皮沙发,沙发背后,则是一整面书架,满满的直垒到天花板。 置身其中,有一种置身野外的空旷感。 原来梁津一个人就要占这么大的办公位置啊。 她在他平常坐的地方坐下,躺在工学椅上转了转,脑补了下自己成为“大佬”,底下的职工都要向她汇报工作。 想着想着,女孩忽然笑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梁津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正式的商业西装,脸上还带着方才训斥下属时的冷峻表情,女孩看到后,不禁愣怔了一下。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工作状态下梁津是如此严肃,怪不得在商界有“阎王”的名声。这么一对比,他私下里对她是极温柔的。 “过来玩?”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男人的口吻先放轻了三分。 “过来看看你有没有美貌下属啊。”女孩坐在他的位置上,晃着两条腿转啊转。 “没有。”他淡声。对他来说,下属是不具备女性特征的,在他眼里都一样。 只有她才他眼中,才具备女性特征。 偌大的办公室,统共得一张椅子,梁津先将她抱起,再揽着她坐下。霎时,原本显得宽大的工学椅变得狭窄起来。 “你别抱着我坐。”女孩挣扎了一下。 这是办公室,随时有人推门进来,到时候看到他们挨在一起,亲亲密密的,她不要面子的嘛? “可这里只有一张椅子。”梁津低声。 他办公室的纵深极长,除了这张椅子外,办公室里第二个能容许人坐下的地方就只有另一头的绒皮沙发。 “只留了一张椅子,梁总,你好大的面子哦,难不成我们这些下属都要来站着给你汇报?” 女孩脑中忽然酝酿出一个角色扮演的场景,并开始说俏皮话。 第256章 梁津笑了笑,伸出骨节清凌的手指,修长的中指和无名指抬起女孩的下巴,慢条斯理道: “你既然是我的下属,怎么现在坐在我腿上呢。” 女孩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睛,继续装下去。 她柔嫩小手滑到男人的忍冬斜纹领带上,将领带扯了扯。 “这是因为,我仰慕梁总很久了,梁总人长得帅,工作能力又强,谁不喜欢呢,女孩都喜欢的。” 她话里也不知掺着真还是假,只是她表情生动而妩媚,就连故作嗲气的姿态都显得楚楚动人。 “说吧,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男人修长手指轻轻点上她的朱唇,从善如流地当个“演员”,配合她的“表演”。 女孩差点儿要笑出来,又咬着唇憋住。 “梁总,我这样抱着你,你家里那个,会不会不开心啊?” 她想象着网上爆火的“绿茶女”,转了个身,小腿从他的大腿边缘垂下来,这样,两个人就是面对面了。 男人低头,手指轻轻摩挲过她的耳朵,抚着她耳朵轮廓,带起阵阵颤栗。 “我家里那个,不会知道的。” 他另一只手,配合地扣住了她的臀,将她往他身上按了按。 表演进行到此刻,女孩已经有些害羞了,但仍是极力让自己进入状态。 “那我们就在这儿开始?梁总你想要什么样的呀?” “想要你这样的。” 梁津简短地说完,不再克制自己,按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一个充满情.谷欠气息的吻。 倒是周萱没有想到他的吻来得热烈而猝不及防,倒像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似的,慌乱间贝齿咬着,还是男人稍稍抽出点耐心来,沉声命令女孩“张嘴”。 命令之余也不忘了调侃。“嗯?你就是这么来勾.引我的?接吻会不会?” 她到底还是顺从地让他唇舌破入,只是心里羞赧,觉得自己伸手给自己招了一艘贼船过来。 冬末早春,天气乍暖还寒,铺满暖水管的办公室内却是满屋温暖,含着潮雾的暖气从中央加湿器中喷出,熨贴得人的鼻腔都是润泽而舒服的。 恰好女孩今天去拜访了老教授,白衬衫和黑色包臀裙的打扮,还穿了条打底的黑丝,脸上化了淡淡的妆,一张脸立时有了女人的妩媚。 她身段生得实在是好,窗边光鉴可人的玻璃倒映出她玲珑的身姿,纤瘦的腰,倒心形的臀。 男人心中陡然生出些别的欲念,竟生起将这场角色扮演进行下去的念头。他沿着她腰臀的曲线一路向下,唇放开她的,却又埋首在她粉颈间,轻轻地噬咬着。 顿时,女孩某处“腾”地升起奇异的感受,她既觉得这噬咬咬疼了她,又觉得巴不得他再多咬几下,这种麻麻酥酥的感觉还挺舒服。 余光里她瞥到放在办公桌后一格格的文件,白纸黑字,用灰色的长方盒文件夹夹起,在橱格里规矩摆放。 一丝残存的理智忽然回来了,这丝理智告诉她,这是个陌生的地方,是梁津办公的地方,外头就有人。 但是,男人的大掌却顺着她的腰间的曲线一路滑下,直到捧住她饱满的臀。 “唔...你要干嘛?”女孩喘息微微,双眸带上无助的神色。 “你说呢?”男人嗓音低哑,手指流连不去。 第109章 办公室 男人的大掌放到她大腿两侧, 将包臀裙往上提。那珍贵的、易皱的面料很快被推了起来,堆在她玲珑纤细的腰上,光洁的肌肤上裹着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 “不要。”周萱霎时间明白了男人的意图, 试图拨开他的大掌。 然而她又很怕发出声响被门外的助理们听见,就连拒绝的声音都是小小的, 显得那么的无力,很容易被错认为一种欲拒还迎的态度。 要知道, rachel和另一位助理helen的工位就在办公室入口,深木色的办公桌一左一右,犹如两只石狮子, 守卫着门口。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推拒, 而是手掌下探, 将她的黑色红底小猫跟高跟鞋脱掉, 那高跟鞋掉落在地上,发出皮具轻击木质地板的声响。 女孩咬住唇,心里气闷闷的。她知道现在已经抵挡不住梁津接下来的行为。他现在, 简直是胡闹。 这可是办公室。 “没有、没有雨衣的。”女孩想了半天, 终于想到这么个借口, 恳求地摇着男人的手臂。 她清楚他不会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条件下做出什么。 “来,把我钱包拿出来。”梁津哑声。他的大掌带着她的小手,摸进一粒扣的西装口袋里,将那只长方形的黑色鳄鱼皮钱包拿出来。 钱包的夹层里,赫然放着一枚。 男人修长清凌的手指分开钱包的夹层,熟练地将那一枚夹了出来。 他的动作被女孩看在眼里,又羞赧又无助, 红润的唇瓣几乎要被她咬出齿痕。这个人,明明长着一双那么禁欲的手, 就连脸都是禁欲的,为什么会想在办公室里作这种事情? 办公室根本就不是做这种事情的地方。 这枚铝膜包裹的小东西出现在眼前,女孩这下没有理由拒绝了。 第257章 “不行,我还穿着丝袜的。”她另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谁知话音刚落,“撕拉”一声。女孩瞪大了眼睛。这下,她身上的阻碍几乎被破除了。 现在是她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他就是欺负人。空旷的办公室、挑高的中廊、头顶简约但炽亮的灯光,背后整整齐齐摆放的文件,单面的玻璃窗透出的夜色,隐约可见楼下车水马龙。 这一切,都加剧了这种陌生感。她根本无法进入状态,向来逆来顺受的女孩抽泣了两声,已经非常习惯他温柔的强制,也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和办公室一墙之隔的门外。 rachel在电脑上列出了梁津这几日的行程,今晚上有一个商务会谈,明天要去北城接洽芬兰森工企业合作的后续,大后天有一个剪彩仪式—— 顶楼内外,一时安静得出奇,只有打印机“嚓嚓嚓”吐出纸张的声音,白纸黑字的文件带着油墨的浓重气息。 rachel熟练地将文件夹到夹内,另一位女助理helen回来了,高跟鞋踏在橡木地板上,踏然有声。 “总裁回来了?”helen问rachel。 “嗯,夫人也在。”rachel将长尾夹夹住,接住helen递来的星巴克。 “你说,夫人过来做什么啊?总裁进去也快一个小时了吧?”helen前几天刚结婚,和她丈夫正是新婚燕尔之时,对小夫妻之间的事情也格外好奇。 rachel抿了一口咖啡,扔了一个眼刀给helen,沉吟道:“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总裁这样端方的人,应该不会在办公室乱来吧?” 再怎么说,都要等到回家之后把大门一关。 “嗯嗯。”helen深以为然地点头。 两位女助理哪里知道,就是他们眼中端方禁欲的梁津,此刻正隔着墙,动作着。 “放松。”男人轻嘶了一声,嗓音沙哑到了极致,像是大提琴低音音腔的共鸣。 女孩仰颈抬眸,一双杏儿眼已然失焦,脑中一片涳濛。 好羞耻。她想哭,但是又怕发出任何声音惊动了门外的助理,只好将小手指伸到唇边,用牙齿紧紧咬着。她逆来顺受的小模样男人很是喜欢,忍不住加大了动作。 “你轻点好不好。”她有些难受,低.泣了一声。 “乖,明天给你买礼物。想要什么礼物?” 他安抚地摸着她的肩。轻点是要怎么弄?他力道就是这么重的,这个小娇气。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剧烈地响起,叮叮叮叮。 周萱原本涳濛一片的小脑袋,好似被这剧烈的电话给搅动了。她一下子僵硬在那里,好像突然被暴露在大众面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男人大掌紧紧扣住了臀。 “别动。”男人哑声。 “有电话来了——”女孩低声哭着,小手在男人胸前轻锤。她要恨死他了。万一有人闯进来,她脸丢光了,她就不和他过了。 男人长臂一伸,将电话拿起,修长手指按住电话,放到耳边。 “总裁。”那边传来徐正阶一贯沉稳的声音。 周萱听了,紧张的心弦被绷到极致,小脚狠狠地踢在男人掩在西裤下的腿上。 “嗯。说。”梁津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漠。 “总裁,和芬兰森工企业合作的手续跑通了,明天到北城的出差是否取消?”徐正阶的声音带着几分喜悦。 这模式一旦跑通,又是几亿的创收。 “取消。”梁津沉声。他瞥到女孩那眼泪汪汪的小脸,似乎真的被他弄狠了,就连眼圈都比平常要更红些。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总裁...”那头,徐正阶原本还想问下梁津取消后的行程,没想到被梁津挂断得干脆,一时间愣在那里。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徐正阶觉得不对。为什么他总觉得,梁津的声音,听起来好哑好哑? 徐总管掏出手机一看,这才发现rachel一个多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告知他夫人今日来公司,如今人正在办公室顶楼。 他心里咯噔一声,有个声音说“坏了坏了”。他这无形之中打电话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坏了总裁的“好事”? * 梁氏集团大楼顶层。 被漆成咖色的咖啡角挂着一面大钟,眼看大钟的钟面滴滴答答,时针指向了晚上九点。 坐在工位上的rachel和helen相互对视了一眼,helen打了个呵欠。 “总裁进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出来?” helen穿着高跟鞋的脚尖,不自觉地指向电梯门的位置。 “别急。”rachel淡定地将杯底的咖啡喝完。 她们做助理的有一个惯例,不能比总裁先下班。现在总裁还在办公室里“辛勤工作”,她们怎么能提前下班? 她们不知道的是,二十分钟前,办公室里,眼泪汪汪的夫人刚从总裁身上下来。因为时间太久,她下地的姿势都有些别扭,两条腿软得像橡胶,站都站不稳。 黑丝连接处破了一个大洞,女孩左左右右地检查着,将包臀裙重新捋下来。她心里忐忑得不行,生怕别人发现这个破洞。 毕竟,男人撕扯的手法太过于暴力,她将裙子褪下来后,发现那洞延伸到了膝盖内侧的位置,露出内里雪白娇嫩的肌肤。 第258章 “怎么了?”梁津心情很好,看到女孩弯着腰在那也不知检查什么,伸手扶住她的腰。 在不同的地方随时来一下,这种感觉真不错。她的紧张助长了他的嚣张,有好几次,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 女孩本来还没这么气的,转头看见男人将系好的小雨衣朝垃圾桶一丢,再看看自己破洞得夸张的丝袜,忽然气就上来了,气中夹着委屈。 “走开走开!”她站直身体,一把挥走男人放在她腰窝上的手。 “这、不许丢这里。”她指着垃圾桶。 他用的产品又都是大号,鼓囊囊的一袋堵在那里,明天清洁阿姨一上班,不就什么都暴露了嘛? 梁津看她哭红的眼睛,倾身将黑色垃圾袋里的乳.胶.套子拿起,用纸巾包住,顺手找了个羊绒袋子套住,预备着出门丢掉。 “别哭别哭,生气了?”他摸摸她的脑袋。 她好像是水做的,不仅仅是有小喷泉的水,还总是眼泪汪汪。但他也从未因为她流的眼泪太多,就忽视她的任何一滴眼泪。 他知道她什么是羞涩的哭泣,是喜悦的哭,是羞涩中夹杂着欢愉的哭。也知道什么时候,她是委屈的哭,是生气的哭。 比如现在,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男人暗叹。 是他玩得有点过分,明明知道她脸皮薄,还这样对她。他以为,她也会感觉到开心的,看来,还是高估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周萱现在不想和他说话,却又不得不说。她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外面rachel她们不下班、我、我不出去。” 她想,要等整个集团的人走了才行。否则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出去见人?根本见不了人好不好。 好在徐正阶脑子还算灵光,想到周萱是个面皮薄的性子,一通电话打给rachel,让rachel带着helen一起离开,不必守着等梁津下班了。 徐正阶一边打着电话,一边逐层逐层地将还留在公司的“加班狗”们轰走。 “总管,今天咋走这么早啊?我程序还没跑完。”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带着黑框眼镜、头发乱蓬蓬的青年道。 “就是就是,我们自愿给公司加班,总管还不领情?”有人附和。 梁津要求严苛,但开出的薪酬皆是高薪,是以公司职员都忠心耿耿。 “去去去,昨天不加前天不加,今天就别赖在办公室了,赶紧给我下班。” 徐正阶像赶走勤劳的小蜜蜂一般挥手。 “下班去下班去,今天总裁有喜事,打车费全给你们包了,你们下班就行。” 徐正阶好容易才将职员全部赶走,就连前台小妹也一并清回了家,“嗒嗒嗒”,不一会儿,大楼内其他楼层的灯光全关了,只余下顶层的灯光大亮。 外头两个助理窸窸窣窣收拾台面的声音,车钥匙磕碰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孩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几何形状挂钟。 现在差不多晚上十点了。 梁津手机忽然响起,他低头一看,却是徐正阶发来的消息。 “总裁,集团里加班的职工全都清走了,现在整栋大楼就剩您和夫人了。” 收到徐正阶的消息,梁津心中对他的不满一扫而空。 男人把大衣从衣架上取下,递给女孩。女孩将大衣披上,又弯腰低头将大衣底下的扣子一粒粒扣上,掩盖住皱巴巴的裙子和破洞的丝袜。 “现在外头人都走完了,我们回家。”梁津低声,上前揽住女孩的腰。 “别碰我别碰我。”女孩却像炸了毛的小猫,气哼哼地甩开了男人的手臂。 第110章 哄 等确认整个集团大楼外都没人后, 女孩在楼道里走得飞快,小猫跟踩在瓷砖地板上踏然有声。 等走到电梯门前,“叮”地一声, 电梯门打开,她利落地钻了进去, 按了关门键。 眼看锃亮厚重的电梯门即将关闭,梁津只来得及从伸出一只修长手臂, 将电梯门拦住,硬硬地挤了进来。 “小萱。”男人低声叫着女孩的名字,低头看着她几乎哭红的眼睛。方才她哭得梨花带雨, 却又怕被人听见声音, 把小手指伸进嘴巴里紧紧咬着, 一副被他欺负得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歉疚。他伸出一只手, 试图去揽女孩的腰,却被女孩毫不留情地打开。 她打定主意今晚不和他说话。 他真的太坏太坏了。这下,她也不用和他商量了, 她什么都不想和他商量了。 让他欺负她, 她要好好地冷落他, 再也不理他了。 玛莎拉蒂的车钥匙还放在她的birkin bag里。女孩掏出车钥匙,飞快地走向停车场,找到自己冰莓粉色的玛莎拉蒂。 与此同时,徐正阶正恭敬地候在黑色迈巴赫旁,远远看着夫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顿觉不对。 只见一向冷漠而步履沉稳的总裁,正步步紧跟在夫人身后, 夫人上了驾驶座,总裁则在车门落锁的前一秒上了副驾驶。 紧接着, 那辆玛莎拉蒂堪堪擦过一旁的车,“呼”地一声扬长而去,看得徐正阶心惊胆战。 第259章 夫人开车是个不稳健的,总裁还真是不要命啦? 好好的迈巴赫不坐,非要坐夫人开的那辆。 徐正阶只能在心中腹诽,指挥司机紧跟在玛莎拉蒂后。 在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周萱娴熟地缓踩住脚刹,停住。她硬邦邦的小脸转向侧边,看着梁津。 “下车,你下车。” 好讨厌,她不想搭他回家,他在车上的每一秒,她都能想起,在办公室里他是怎么撕裂她的黑丝,轻声说着让人害羞的话,让她身体一缩一缩,眼泪流个不停。 “不下,我就坐我老婆的车。”梁津哑声。 气得女孩都不想搭理他了。她气呼呼地想,这个人今天,拿的是超级大无赖的黏皮糖剧本。 这个黏皮的剧本一直持续到晚上临睡前。 周萱在健身房里简单地做了锻炼核心肌群的动作,然后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她打了个呵欠,窝在床上又看了好一会儿书。 她现在很勤奋,每天都看和大熊猫栖息地保护相关的科研书籍,不仅看,关键的地方还拿笔画出道道。 看着看着,正觉得有些口渴,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忽然一杯水就送到她唇边,杯子是她的卡哇伊小猫杯。 握着水杯的恰好是梁津的手。 以往晚间睡前,他们两一起窝在床上,她趴着玩手机刷视频,他将笔记本放在膝上处理邮件。 她感到口渴时就用足尖踢踢他,说一声“渴了”,他会放下手头的事情,走到客厅,端一杯水回来给她喝。 甚至全程,她的手都不用碰到水杯。 到了后来她都不用说“渴了”,只要用足尖踢一踢他的大腿,他便起身,从善如流地去给她倒水。 这份从善如流也持续到今晚。 女孩看着端到面前的水杯,纠结了好一会。 她还在生梁津的气。所以要不要喝他端过来的水? 不喝吧,好像很矫情。他都端过来了,她也没有别的杯子在二楼了,要自己接水喝,还得下去找杯子。喝个水而已,又不是原谅他了。哼哼。 想到这里,她把脸凑过去,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男人垂眸,看着她海饮的可爱模样,腮帮鼓起来像一只小松鼠,唇角微勾。 喝完水之后,他伸手过来,要替她擦掉唇边的水渍,女孩愣了一下,偏了偏头,他粗粝的手背擦过她柔嫩的唇角,带着温柔。 这个气,到这里看来是生不下去了。 他什么时候那么会扔温柔炸弹了? 女孩揉了揉脑袋,躺倒在被窝里,伸出手摸到墙角,将落地灯一关,蒙住脑袋准备睡觉。 黑暗里,他拨开被子拥过来,身上森冷又好闻的气息,一寸寸地覆盖她。女孩缩了缩身体,拨开他试图揽住她腰的大掌。 显然,她的努力是一种徒劳,她拨开一次,他又放回来一次。两人就着大掌的安放进行了几十回拉锯。 困意渐渐袭来,周萱有些怒了,一下子恶向胆边生,小手“啪”地一下打在男人的手臂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不行,今晚你去客房睡。”她开始支使他。 她可不能让他睡在这里,同睡在一张床上,她很容易心软的,就很容易原谅他,这不行。 男人低低叹了一声,沙哑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温柔又无奈。 “为什么要睡客房呢。这床也有我的一半。” 他的话让她想起遥远的一些记忆,那时他们才刚领证不久,她也没有和张静女士闹掰,张静女士说什么,她会去听。现在想想,当时真的是很虎,也不知道什么该招惹什么不该招惹。 当然喽,那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坏,天天欺负她。他那时,还是禁欲、内敛、克制、自持的代名词。 “你不喜欢,我下次不这么做了,好不好?” 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很容易勾起她的委屈,并放大她的委屈。 她含着这点委屈,忽然攀住他的肩膀,在他坚实的肩窝处咬了一口。男人轻“嘶”一声,她牙齿咬下来是很疼的,但是他却带着愉悦,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其实她现在没那么生气了,只有委屈。 “你还说,都肿了。”她抽抽鼻子,控诉他。 “嗯?我看看。”男人低声。 * 直到一纸录取通知书发到别墅的信封里,徐正阶每日去领放在邮筒里的报纸时,发现了这纸绿地白边的通知书,“拟录取周萱同学到我校动物学系”。 徐正阶惊得眼珠都瞪大。他是观念很传统的那类老古板,心想夫人在家好好待着,成天在外头跑,不是要去野培,就是要去山上考察,现在又搞出了去读研究生。 也就是总裁还惯着她了。 徐正阶把那张录取通知书率先拿给梁津。通知书还裹在文件里,梁津没拆,等周萱回来了才递给她,让她自个儿亲手拆开。 “哇。”女孩拿到通知书,反反复复摩挲了几遍,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一朵野地里自在开放的向日葵。 “你要去读研?”梁津拿起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瞧着她脸上兴高采烈的神情。 第260章 “对啊。”女孩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她几次三番想和他提起这件事,却都被“正事”打断了。 这可不能怪她。她早就想讲了,是他一直忙着干别的事,打断她的思绪。记忆又被拉回那个夜晚,明明不是第一次对着他打开自己,但是那次,她是最害羞的,眼泪流得很多,或许是因为他太温柔的缘故,就连鼻骨撞上她的力度都是轻柔的。 “这个教授很牛的好不好?拿了好几个自然基金,他说我要是读他的研究生,他给我发研究生补贴,一个月五千块呢。”女孩美滋滋地说。 虽说她现在也很有钱,但是自己赚来的钱嘛,才是最香的,花起来也最开怀。 “教授叫什么名字?”梁津的目光落到那张录取通知书上。幸好录取院校是海城农业大学,不是什么北城大学。 “陆以能。” 女孩脆声说出教授的名字,男人顿了一下,眯起眼睛。他今年年初大手一挥,捐了一点款项支持高校科研,陆以能的名字赫然在列。 没想到,他捐出去的钱,其中小小的一分一厘,又以研究生补贴的姿态即将回到他名下。 “读研可以。但是不要住宿舍,大学城附近的楼盘也不错,我们就住龙水湾的大平层,怎么样?” 男人长手一伸,揽住了她的腰。 “嗯嗯。”女孩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梁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她还以为要就读研究生这件事和他掰扯半天的。 她读研究生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周围圈子。自从梁津高调示爱过一次后,指责她不好好当豪门太太反而天天搞三搞四的人变少了,在朋友圈晒出录取通知书,底下评论也是一水儿的“恭喜恭喜”。 黎若昭是最先恭喜她的人。 昭昭:「哇趣。果然人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就是动力十足啊。周小萱你有出息了,鼓掌鼓掌鼓掌/对了,我寄给你的新年礼物你收到了吗?这玩意儿要漂洋过海可真不容易。我半个月前就寄过去了,希望你开学时能收到。」 萱:「是什么?」 昭昭:「收到你就知道了。坏笑/坏笑」 老实说,周萱并不期待黎若昭的礼物,因为黎若昭这个好闺蜜的礼物,通常是“惊吓”大过“惊喜”。大一时候的万圣节,她收到了黎若昭送的一个鬼脸面具,结果那一年整个冬天,她都不敢晚上去上厕所。 萱:「你可别给我整什么名堂。」 昭昭:「不是名堂啊啊啊啊!!我保证你超喜欢!」 次日,那份黎若昭拍着胸口信誓旦旦说“保证超喜欢”的礼物,漂洋过海地出现在西郊别墅的邮筒区。 女孩拿过那个盒子,盒子用海绵纸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找了一把剪刀剪开,里头是一个暧昧的粉色盒子,盒子封面上,女郎嘟着性感红唇,一副欲吻不吻的轻佻模样。 盒子里,放着一只大头小尾巴的小海豚,奶绿色的,很清新。摸上去是硅胶的材质,柔软而亲肤。在尾巴上,有一个按钮,一按开关,就“嘟嘟嘟”震动个不停。 周萱收到后,第一之间拍照给黎若昭看,问她这是什么。 昭昭:「叹气/叹气/。小萱你就不要和我装纯了好不好?男人你可以没有,但是这个你必须有。」 第111章 玩 什么什么?“装纯”、“男人没有这个必须有”等字眼, 以及小海豚的硅胶材质,让周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昭昭:「你就好好享受吧。你闺蜜我给你挑的礼物,能有错?保准带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坏笑/坏笑/坏笑。你快用一下!!用完写个三百字体验报告给我看看。」 周萱看着装在盒子里的小海豚,小脸一红。 萱:「什么?还要写体验报告?」 昭昭:「坏笑/坏笑/坏笑。当然要写啊!我从几千个产品里挑了这只小海豚给你。我有一个同款的, 嘿嘿。」 昭昭:「你就从动的频率、幅度之类的展开下」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周萱放下手机,只觉得脸颊发烫。 昭昭:「真的, 别辜负了我的费心挑选啊!你一定要试试,试完之后,也可以和总裁的对比下。羞羞/羞羞/羞羞。」 昭昭:「你可以先从不入的玩法试试, 小海豚有点大, 别一下子玩太嗨。」 面对黎若昭这扑面而来的色.气, 周萱选择转移话题。 萱:「先不说这个了, 我说,这两个月我会先跟着陆教授好好了解科研脉络,等四月份到了, 我就要进山喽。山里是不是很多新鲜的熊猫粑粑, 到时候我捡一点回来给你啊。」 昭昭:「你够了啊啊啊!!熊猫便便纸巾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 你可别来真的便便。为什么要四月份进山呀,感觉气温也没完全降下来,山里该很冷吧。」 萱:「因为四月份是滚滚们完成繁育大事的季节。我们也要去观察种群的繁育情况什么的。」 昭昭:「怎么说忽然有点羡慕你,居然可以近距离接触滚滚!!」 在黎若昭的再三催促下,女孩扭扭捏捏的,终于答应,等到洗完澡临睡前, 她会试着用一用。 第261章 说是这样说,但万一洗完澡后梁津回来了, 她就先不用了。被梁津发现她用这个小玩意儿,她脸就要丢光光了。再说了,梁津的服务还是很好的。如果服务可以打分,她一定要给梁津打五星,好温柔,又好卖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的唇。 但是,梁津依旧是那个操碎心的角色。自从确定她要上山后,梁津先是派人联系了当地市政,表示能给当地修建公路,一直修建到山上去。市政出于对生态环境保护的需求,接受了梁氏对山下公路的援建,婉拒了在山上修建水泥小道的霸道要求。 除了修路,徐正阶还捧来专业的户外定位设备,给她配备上了。什么gps定位仪、卫星电话、指南针,手段先进的和手段古老的,都安排。 周萱原本还嘀咕着不用这么麻烦,陆教授团队已经有专门的通讯设备了。他们这支团队有七八个人,都是集体行动,她才不想搞那么特殊。 没想到,徐正阶用一种无奈又心切的神色劝她。 “夫人,您还是好好带上,您不知道,去年冬天那次,总裁差点儿没...” 徐正阶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女孩听了,想到梁津当时的疯狂状态,也乖乖带上了。 毕竟,他是真的对她好。 方方面面的好。也真的把她当成宝贝。哪怕在床上,虽说他有时候是太折腾她了,但他也有他的温柔。譬如,他知道她容易脸红,从来都没有要求她用唇,只是兴起时会拉着她的小手摸一摸,一手的湿润。 日子一天天过去。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回海农大上学一事,便紧锣密鼓地安排了起来。梁津早早让人在海农大附近的高档楼盘留了一套大平层,搬进去。 周萱便也简单收拾了点应季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那只小海豚一直被她放在衣柜最深处,翻春裙的时候,无意间被她翻了出来。奶绿色的小海豚头部,是有点大,可是梁津的比小海豚还要大。 女孩看着手里的小海豚,缩了缩小腿。她算了算这个月的亲戚周期,也快来了。每次来之前,就像被困在葱郁朦胧的春天里,窗外有野猫一声一声地叫。某种程度而言,她也成了一只小猫了,梁津喂饱了她,她再也回不到原来混沌初开,懵懵懂懂的状态。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看,抽屉里的作案工具是一个月会补充一次。往常,这些玩意儿消耗得巨快,一天能用掉两三枚,雷打不动。 但自从上次办公室玩过火了后,梁津似乎反思了他自己,最近都过得很素,每天睡前就亲亲她的额头,此外什么也不做。 死鬼。 女孩在心里轻轻嘟囔了一句。让他不要玩那么刺激的,但也不是每次都不玩嘛。这不,这个月有好几天躺在床上,她蹬着小腿蹭着他,只是面子太薄,开不了口。偏偏梁津又是那种恢复禁欲状态后很克制的性子,她就更说不出口了,只能自己揉一揉摸一摸。 要不,今晚就试试小海豚? 女孩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喂不饱了?她不是好女孩子了,她变坏了。 在试之前,她先打了个电话给徐正阶。 她得把梁津的行程问明白,可别试到一半这个家伙回来了。那样她要紧张死了。 “喂?徐叔,没什么事,我就想问问,今晚你们几点结束应酬。” “回夫人,没这么快,今晚上例外,合作商那边临时发生变动,起码要到11点才结束应酬了。” “好的,那你们先忙。” 等夫人主动挂断电话后,徐正阶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夫人的声音听着有些颤抖又有些紧张? 自从夫人去过一次梁氏集团办公大楼后,他就越发捉摸不透总裁和夫人了。 * 挂断电话,女孩先去把浴缸放满水,加上玫瑰浴盐,把自己好好地清洗了一遍,也把小海豚给清洗了一遍。 瓷白的浴缸里,装了一池粉色的、暧昧的水,将她整个人都洗得白白嫩嫩、香香软软。 在洗澡的过程中,她认真仔细地阅读了使用说明书,洗好之后,穿上小睡裙。在往被子里躺下之前,她思索了下,万一把床单打湿了怎么办? 她不太确定。梁津的五感太敏锐了,他总是能清晰地捕捉到她的气息,并且用低哑到极致的声音,形容她的气息,甜的,香的。以防万一,她还是铺上个小垫子的好。 想到这里,女孩从衣柜深处拽出当年在大学宿舍使用的宝宝被。这宝宝被有一面是柔软亲肤的纯棉,另一面则是防水的软胶,是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防止亲戚漏在被子上而准备的。 把粉色的印着小朵碎花的宝宝被往床上一铺,然后用手捋平它,女孩趴在床上细致地做这件事,翘起的曲线妖娆又好看。 捋着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十分郑重其事,不觉轻笑起来。好像就连她和梁津在新婚夜的“第一次”,也没有那么郑重其事的。不过,那晚上是她喝了红酒有些上头,而且梁津全程掌握着主动权,也在一步步引导着她,帮助她脱敏,直到她适应。 现在的体验,需要她自己让自己脱敏、适应了。 第262章 女孩铺好宝宝被垫后,钻进了被窝里。 这被子昨天赵姨刚干洗过,还放在早春的暖阳里晒了又晒,现在上面满是春天的气息,有馥郁的花香,清新的草木气息和暖阳的味道。 她柔软的肌肤贴在被子上,感受着冰凉凉、滑丝丝的背面。小海豚被调到最低一档,女孩用小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背。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潮水冲刷上来,一点点将她温柔地侵蚀、吞没。 女孩脑中不觉出现这样一番场景:结婚时的那栋海边别墅,去年夏天梁津带着她又去过几次。别墅旁的浅海区,新放置了电瓶船和皮划艇,还有冲浪板。 皮划艇和冲浪板她都不玩,皮划艇玩起来太累,冲浪板她不会玩,光是尝试着在冲浪板上站起来,就很费劲了。 于是,她经常坐着电瓶船,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而梁津同她不一样,他赤着上半身、露出轻薄微鼓的胸肌和平坦紧致的小腹,腹肌明显。他穿一条黑色的泳裤,站在冲浪板上踏浪而来。 他在逆着光的方向驰骋,被冲浪板溅起的水珠洒在身上,水珠滚落,滑动在他年轻的、健美的身体上,就像时尚杂志里的冲浪板广告大片。 冲浪的男人会刻意冲到电瓶船旁停留,翻身上船,然后抱住她,深深地吻她。因为他比她重很多的缘故,电瓶船摇摇晃晃,倾斜向他那边,弄得她惊慌失措,生怕小船会倾翻,手指无力地推拒着他。 然而就在这时,女孩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她起初以为这脚步声是幻听,不觉小幅度地摇晃了下脑袋,但是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 原本沉浸在美好幻想和浪潮中的女孩,一下子清醒过来,并有些紧张。 不是说,梁津在应酬嘛?那现在外头的是谁? 她紧张得十根小脚趾紧紧蜷缩起来,慌乱之中将小海豚关掉。低沉舒缓的嗡嗡声停止。 “小萱,你在干什么?”梁津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男人走到卧室,只见床边有小灯开着,温馨的暖黄的一盏,像是天边的月亮被摘下来,盈盈地照着女孩的脸蛋。 她眼睫轻颤,小脸红润迷离,像是枝头最粉嫩最完美无瑕的那颗蜜桃,泛着好看的红晕,眼睛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潋滟又涳濛的色泽。 第112章 玩 差一点儿就要冲至顶端的女孩, 还带着满脸的迷蒙,不能很好地消化男人说的话。 察觉到梁津视线凝在她脸上,女孩心里一紧张, 生怕梁津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拉高了被子, 想将脸藏到小被子里去。 “嗯?”梁津的手抓住了被缘,目光灼灼, 一寸寸地淌过她。 “你放开被子,我要睡觉了。”女孩小小声。她是不是要装成快要睡觉的样子,才不会被发现? 现在真是好危险。梁津只要一掀开被子, 就发现她放在大腿旁边的小海豚, 还有被她垫好的宝宝被垫。 “今天睡这么早?”男人轻声笑了笑, 眯起眼睛, 将她慌慌张张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现在才晚上十点。她是喜欢熬夜的性格,做什么事,只要一入迷起来, 不到凌晨一点都不肯去睡觉。 “困了, 困了。”她合上眼皮, 装出一副困困的样子。 “怎么困这么早?”男人低声。 “就是困了嘛。”女孩覆合在眼皮底下的眼睛颤了颤,这个小动作也没逃过梁津的眼睛。 “可是往常,你都不困这么早的。嗯?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躺到床上去了呢。”男人哑声。 他伸手,粗粝干燥的手指在她柔嫩的脸蛋上轻抚。 “小萱的脸,怎么这么烫呢。”梁津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意有所指。 女孩的眼睫不安地颤了颤,梁津真是太了解她了, 对她每一处细微的反应都了然于心。他懂得在她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握着小兔,低声说怎么变大了, 懂得她那时候脸蛋会发烫,懂得水会变多床单会被打湿,懂得她眼睫潋滟。 “被子有点热,天气变热了。”女孩弱弱地解释。虽然,这解释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既然热,那小萱为什么还要蒙着头呢。”男人步步紧逼。 他其实全都知道,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这么了解他的小萱,甚至能嗅到空气中淡淡的她的气息,甜甜的,香香的,就跟她本人一样。 “你背着我做什么了,嗯?”男人哑声,低沉到极致的嗓音,轻轻刮擦过她的耳膜。 女孩紧紧扯住被子的手指缩了缩,睁着无辜又迷离的眼睛否认。“没有的,没有的。” “别装了,装得好辛苦,也忍得好辛苦,是不是?”男人低声说着,将早就用湿巾仔仔细细擦过的手,伸到了被子底下,摸到她掀起至腰部的裙摆和光溜溜的肚皮,向下。 那晚,窗外春风吹拂。 周萱都不知道怎么度过的那晚。辛苦洗净又晒得松松软软的被单还是被溅湿。梁津羞人的话语仍在耳边,她恨不得捂住耳朵,不给她说下去。那晚上作案工具的铝膜包装被撕了四五个,好像要把前些日子缺失的全补回来。 三月份开始,她和梁津就搬到了海城农业大学附近的大平层居住。 周萱在海城农业大学上春季期的课。 第263章 因为她基础薄弱,陆以能教授特地派科室里资历最深、科研能力最强和基础最扎实的师兄林照来辅导他。 周萱白天在图书馆自习,晚上则步行回大平层。大平层离学校很近,走个四五百米就到了。 而等她差不多从图书馆回到家,梁津也回到了。 “师妹你看,其实这篇文献就阐述了这么一个观点,那就是,栖息地破碎,被隔离的大熊猫种群之间不能实现基因交流,局部小种群多样性降低,濒危小种群消失的速度增加*。” 这天,周萱按照陆以能教授的嘱咐开始大量阅读文献。很多文献是英文的,专业术语又多,她那半吊子的英文水平应付不来,只好先把文献某些部分圈出来。 林昭师兄看到她圈起来的地方,过来热心地指点她。 “嗯嗯,明白了。”周萱听得连连点头。 她听别人说话时,很有一种专注感。再配上她点头的小动作,总会让人觉得被重视。 林昭离她有点近,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某种花香的气息。 这样一个小师妹,哪怕人心里知道配不上,高攀不起,但也会不知不觉地想要对她好,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想要看到她赞同的表情。 周萱就熊猫濒危小种群相关的问题请教了林照,林照给她列了一张文献清单,让她回去好好阅读。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 “谢谢师兄的解答,我要回家了。”周萱说。 “等等,还有一个小点,我没和你讲清楚,我们边走边讲。”林照说。 周萱同意了。 春天的校园,细叶榄仁的小叶长出来了,雾蒙蒙的一片如轻云,色块一样的灯光照在细叶榄仁上,落下一片阴影。而这片阴影,同时笼罩着周萱和林照。 梁津今天下班下得早,直接让徐正阶把车开到大学,他兴起,想来接她。 不曾想,在图书馆附近的停车位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才看到周萱背着书包从图书馆出来,身边还跟了一个异性,也不知道这个异性和她说了什么,她听得那样认真,频频点头。 他们还共同被树荫的同一片阴影所笼罩。 梁津不悦地眯起眼睛。 听什么能听得这样认真?比和他说话还认真。 坐在副驾驶的徐正阶敏锐地察觉到,车内气压变低。一抬眼睛,看见树荫底下夫人和另一位男士走过来的身影,心里咯噔了一下。 “明白了,谢谢师兄。”走出树荫,换到另一条林荫小道上时,女孩顿住脚步。 林昭走在她身后一米开外处,这下猝不及防,顿住脚步后,距离周萱的距离只有半米。 目睹这一切的梁津面色不虞,“砰”地一声打开车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拽住女孩的手腕。 “诶,你来接我啊?”周萱被梁津的身影罩住,小小地愣了下,随后脸上绽出极为灿烂的笑容。 男人没有搭理她,而是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目光不动声色地在林昭脸上逡巡。 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 梁津的目光中,有身居高位者的俯视和漠然。一瞬间,林照只觉得,自己心中含着的那点龌蹉的念头,被照了个清楚透亮。 林照心虚地挪开目光,看到梁津身旁瞩目的双m车标。这辆车低调而贵气逼人。然而,就算没有车作为身份的显示,面前这个男人,也太过瞩目,不论是外表还是气势,皆是人间罕有,凤毛麟角。 “走吧。回家,下次回早点,外面形形色色的人太多,别让我担心。”梁津收回目光,意有所指。 周萱不明不白地被拉到了车里,“砰”地一声,关车门的动静太大,震得她耳膜一下子嗡嗡响。 一上车,梁津就将隔板落了下来,把她抱到怀里,翻过来,手掌在她屁股上落下一掌,清脆。 “又打我。”女孩缩了缩臀。男人的手打了她一掌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探到她的百褶裙下,重重捏了一把。 女孩抬头看了眼男人不虞的脸色,梁津不会又吃醋了吧? 这个大醋王,真是什么的醋都能吃。 就连小海豚的醋都要吃。那晚她偷偷摸摸地玩,后来他的手指代替了小海豚,他低声问她是不是忍得很难受,她被他不上不下地架着,只能胡乱地应声。他却一直不给,手指动了又停,她几乎要哭出来。他说这就忍不住了?她流着泪点头,他低声说很湿,并起的中指和无名指狠狠地刺入。 “那个,林师兄只是和我解释熊猫小种群的课题。” 女孩揉了揉臀,觉得还是有必要和梁津解释一声。 他不要把所有靠近她的男人都当成洪水猛兽好不好?她觉得,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这款嘛。按照梁津这样搞,她在学校里是交不到几个朋友了。 “师兄?”梁津脸色很臭,咀嚼着这两个字。 叫这么亲密做什么?还师兄。 都同一个课题组同一个导师了,怎么不是师兄。女孩本来想这样反驳他,想想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大掌揉她的力度让她觉得舒服又痛苦。他手劲是真大,女孩倒在男人怀里,低声。“你轻一点儿。” “嗯?太轻了怎么喂饱我的小猫?”男人喉结动了动,最初的醋意过后,她臀的q弹让他蓦地有些下流。 第264章 他说出这句话,让女孩“唰”地红了脸。那天被发现小海豚,他也是这么说的,说是不是没好好喂她让她饿着了,怎么连这都用上了。她哭得抽抽噎噎,只说是黎若昭送的。他问她有没有把小海豚放进去,她抽泣着说没有,他听了才满意,让她以后都不准放进去。 男人这句话让女孩很是紧张了一会,下意识抬头看着面前的隔板,心想以后梁津的每一部车都要装隔板才行,不装隔板她才不和梁津坐在一块。 “那我以后有科研上的问题了怎么办?不能问同科室的...学长?”女孩打开他的手,红着小脸,努力把话题拐回正轨。 “别问。女的你可以问,男的统统不可以。”梁津直接“一刀切”,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 “好吧好吧。老师也不可以问?” “这个可以。”梁津搂她坐在大腿上,低下头去,轻轻蹭着她的小脸。 “你们四月份的考察团,有多少男的去?多少女的去?”他问女孩。 “嗯,好像是八个男生,连我在内四个女生。”周萱回忆了一下。她刚回来读研那天,有所谓的“师门聚会”,那时陆以能教授召集旗下研究生们碰头,大家相互交流了下,她顺便将之后一起同行的同门给记了个脸熟。 “那好,跟女孩子玩就行。”男人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女孩应得有些不耐烦,总觉得他在这方面神经过头。她小手滑上去捂住他的嘴巴。 梁津将她的小手拿下来,拇指划过她的掌背,忽然觉得她白净的小手素了些,好像缺了点什么。 是了,缺一枚戒指,一枚能彰显她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戒指。 他不是没给她买戒指,但是他买的那颗粉钻,女孩觉得戴着累赘,把她手指都拉得往下坠,所以除了婚礼那天,别的时候都没戴过。 “改天带你去买戒指。”男人简短地说。 “啊?又买戒指。不要不要。”女孩小小声地拒绝。 “是对戒,戴着很方便,到时候你戴着去考察。” “哦。那我们现在去买好了。”女孩不觉摸了摸手指,她现在忙得很,相当于组里资历最小的,基础也很薄弱,她只想趁还没出去考察之前,把所有相关的文献都读一遍。 要是现在买了,改天就不用特意抽出时间来了。 “不急,明天去买。现在我们先回家。”梁津说。 “不嘛,商店还没关门,我们就现在买。” “嗯?现在没空。”男人看着女孩娇媚漂亮的小脸,想到方才的手感,蓦地低声。“现在我们先回家玩点好玩的,好不好?” 第113章 戒指 “什么好玩的?”她睁着眼睛, 懵懵懂懂地问。他带她玩过的花样这么多,她都不知道还能开发出什么新花样了。 不过,对他来说, 好像玩不腻似的。而且,他每次确实也都有新花样。 梁津撩起她耳边碎发, 露出小巧玲珑的耳朵,语气低沉又暧昧。“回去不就知道了?” 定下的这间大平层也是梁氏自留的楼盘, 有专属的电梯直开到家门口。当合金的入户大门一关,女孩便被男人抵到了门上,薄薄的脊背贴着冰冷的大门, 男人倾下身, 手指在她红唇上轻轻抚过, 慢条斯理地亲吻她。 一个绵长的吻。 许久, 女孩气息不稳,小手抗拒地推着男人的胸膛,示意他将唇放开。 “怎么, 这么久了还是不懂换气?”他低笑一声。 “小萱先学下怎么换气, 嗯?” 他亲起她来熟练又自如, 但她每一次,都像被他亲吻的第一次那样,心跳加速,十粒小珍珠似的脚趾紧紧蜷缩。后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学会换气,反而是搭扣被解开,推高。 “唔...” 从玄关处的镜子里,女孩能看到自己现下的模样, 被男人紧紧挟制在怀里,衬衫裙被推高, 解开的扣子隐隐露出隆起曼妙的边缘,又被他大掌合盖上去。 “不要在这里...”她双眼泛着水泽,脊椎骨往上泛起针砭似的痒意,低声恳求他。 这可是玄关,一进门就看到的地方。虽说现在也差不多是没羞没臊了,但她还是尽量想合规矩一些,比如说,该在卧室里办的事情就不要拿到玄关来办了嘛。 “小萱想在哪里?”男人哑声问。 他抬起手指,刮蹭着她红润发烫的小脸。她这害羞的小模样他总是看不够。这一份纯真的羞涩,总让他对她有使不完的劲儿。 “在、在床...”女孩一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已经直奔主题,心中又泛出羞窘感。 “忍不住了?”他喉结克制地动了动。“小萱再等等,花样还没玩呢,嗯?” 他说的花样是那只小海豚。女孩都要哭了,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自从上次小海豚被他发现后,他硬硬逼着她,不给她自己拿着小海豚,要帮她保管。 那边,黎若昭一直在催她交什么使用体验,女孩简直哭都哭不出来。她都没完整地用过一次,根本不知道体验是什么。要是让好闺蜜知道她的小海豚都被梁津没收了,她会羞死的。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腹诽被听到了,这天晚上,她完完整整地体会了黎若昭说过的话,哭着想要停下,他却不肯,极其耐心地把玩。 第265章 许是考虑到女孩天天去学校图书馆自习,学校里男大学生这么多,一个两个都跟野狗似的虎视眈眈,梁津并没有耽搁,第二天早上起来就 带她去了卡地亚的首饰店。 首饰店的柜姐在客户中浸淫许久,看一眼梁津这张淡漠疏离的脸、高高在上的气质,殷勤地将柜中的珠宝都拿了出来。 “我们只买对戒。”女孩双眼扫过闪闪发光的金子、钻饰和宝石。 她现在再也不是那个看到珠宝就双眼放光的小女孩了。梁津用极其丰厚充足的物质,极大地提升了她的生活品质和消费水平,也提升了她的眼界。 哪怕现在是一颗高珠摆在她面前,她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而梁津向来对这种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儿也不感兴趣,说到底不过是碳物质,但是人人都说“钻石是女孩最好的礼物”,这礼物能哄她开心,他就乐意一掷千金。 对他来说,她开心最重要了。 “喜欢就都买,都买了好不好?给你的礼物。”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 “就是,小姐姐,遇上能合您眼缘的宝石可不容易。”柜姐笑容灿烂。 一听到“礼物”这个词,女孩脸上一红,觉得自己以后都不能直视礼物这个词了。每次她哭着让他停下来,他总还在兴头上,安抚她说给她买礼物。 这人总还把她当成小孩,以为她用钻石呀包包呀礼物呀什么的,就能哄好了?尤其是昨晚,玩得最过分了,她被迫打开,他粗粝手指握着小海豚,将颤动的小海豚覆上去,阵阵颤动让她的哭声都变得急促破碎,然而最让她羞耻的,还是他一遍遍描摹着颤抖着的某处的目光。 女孩不大喜欢卡地亚硬朗的款式,最后只挑选了一套对戒。这套对戒,男款是方正刚硬的风格,女款却是细细的一个银圈,显得纤细优雅。 选好之后她没有立刻戴上。 反倒是梁津,选好了即刻就将戒圈朝右手中指一套,银色的戒圈在指间是一抹亮色,清楚明白地彰示他已婚的身份。 女款的戒指被包在丝绒盒子里,被徐正阶拎着走出了卡地亚的大门。 一直等到坐上迈巴赫,梁津问她。 “怎么不戴?” 女孩动了动手指,看着徐正阶放在中央扶手台上的丝绒盒子。 戒指嘛,当然要他亲手戴上,她才不会自己给自己戴呢。 女孩这样想着,也不说话,而是把素白的小手朝他面前一伸,动了动手指。 梁津笑了出来。他抓住她的小手,其上深刻的纹理清晰地摩挲着她的指尖。丝绒盒子被他打开,他捏起那枚女款戒指,拉着她的小手,慢条斯理地推进去。 “被我套住了。”当戒指被推到指根时,男人低声。 她这辈子都被他套住了。哪里都跑不了,只能乖乖地成承受他,就算是哭着也要承受她。而且,她也快乐的,是不是? 女孩一下子笑了起来,伏在他怀里。 “你套不住我。”她格格笑着,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甜香,浅浅摩挲着男人的胸膛。 “嗯 ?怎么套不住。这不是套住了。”他双臂交叉,将她揽在身前,她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手臂自她单薄的香肩一路蜿蜒到她的腰上。 她总是香香的软软的,让他忍不住一抱再抱。 又很好玩,每次逗逗她都能逗得她七情六欲上面,绯红着小脸,哭着喊着求着她。说起来也不是初次经历人事那会了,她怎么还这样容易到达顶端,稍稍被他弄一下,她就全到了,抽搐着腿就连雪白娇嫩的花瓣都瑟缩着闭合。 他要套住她一辈子的。 “乖,明天找你老师吃饭,要不要一起?”梁津低声问女孩。 “找我老师吃饭干什么?”女孩懵懵懂懂的,她至今还不知道,陆以能教授的好几个课题基金都是梁氏赞助的,也不知道,她领的那点儿助研费,也是梁津间接在背后出钱。 “就随便找找。”梁津握着她的肩头。 其实不光只是随便找,他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随便找某个人吃饭?还不就是为了她。他想旁敲侧击地暗示陆以能,现在陆以能门下这个漂亮的女学生已经名花有主,是他的,可别再派什么男的过来给她答疑解惑了,找点儿师姐帮助她就好。 “那我还是不去了,我还有文献没有读完。”女孩心虚地说。 在没读完文献之前,她怎么好意思见教授?总感觉任务没完成似的。 到了晚上,梁津和陆以能约了饭局,她果真在家里好好读文献,一边读一边略带苦逼地想,好辛苦好辛苦,看得她眼睛都要花了。 又没人等着“抱成绩”,她怎么那么急着“宠,幸”文献这个小妖精呢,恨不得一夜七篇。 她在文献上勾勾画画,攒了一堆的问题正等着第二天去学校好好问问林照,却发现,她把问题扔过去,林照连连摆手说没空回答她。好在当天,陆以能教授就安排了一个新的师姐来带她。 这位师姐的基础功虽没有林照的扎实,对科研的敏锐程度和扩展深度也不如林照,但好就好在人耐心细致,对付她这样一个没有什么科研基础的菜鸡研究生绰绰有余。 第266章 在她日复一日的文献研读里,时间很快来到四月。这下,她必须得离开海城,离开梁津,远赴深山去考察她的大熊猫了。 因为前期铺垫得很足的缘故,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女孩倒没有多难受,反而兴致很高地收拾东西。 冲锋衣、保暖外套和睡袋,统统带上带上。 倒是梁津知道她具体的出发时期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了一会。 再看到门里门外像只小蜜蜂似的,绕来绕去,把东西往背包里塞的女孩,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小没良心的。”在她把户外净化水杯塞进背包里时,梁津一下子走到她背后,双手拦在她胸前将她抱起来。 “怎么没良心啦?”女孩对于他的控诉充耳不闻。要说没良心,他才是没良心呢,他在床上一点良心也没有。 “这么干脆,都不想我。”男人挑了挑眉,素来淡漠的眉眼染上一丝淡淡的不舍。他少有这样外露情绪的时刻,一切能展示自己弱点的情绪向来是被他屏蔽的。 “想的。”女孩嘴上说着,手却扑腾着要他放她下来,她要检查背包的拉链有没有拉好。 老实说,内心深处她还真没开始想她。 女孩是个乐天派,加上这两个月她和梁津又是去芬兰又是去私人岛屿,还在海城耽搁逗留了一阵时间,能和他待这么长时间,她觉得心满意足。 “嗯?哪里想了?”梁津看着她心不在焉的小脸。这小女孩,明明内心一心想着她的大熊猫。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吸引力还不如那些毛绒绒的、长着黑眼圈的家伙,男人心有不忿。 女孩把脸转过来对着男人,不知为何,也许她前天刚看了《甄嬛传》,脑子里满是瓜六将胖橘引到床上时那句“那您听听臣妾心口慌不慌”。 她脑子一热,拉住他的手放在心口,嫩声。 “那你听听我想不想。” 第114章 打闹 女孩撒娇时自有一种娇媚的情态, 声音软而甜,好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男人人的心尖。 按着她心口的大掌,掌下绵软细腻, 挺翘。到底是海城的风水养人,她又被他养得软软糯糯的, 小脸带着可爱的婴儿肥,时时泛着红晕, 小件衣物的size也跟着涨了一号,某处兜都兜不住。 他一下子将她抱起,将耳朵放在她心口, 真去听她的心跳。 她的心跳比他的要急促一些, 也微弱一些, 是个娇嫩的小姑娘, 稍稍重一些就受不住了,怪不得总是哭。 “哎哟你干嘛!”女孩一下子格格笑了起来。她身上的痒痒肉实在太多,被他这么一举一抱一贴, 他的双手正掌住她腋下的肌肤, 他茂密的黑发, 其中调皮的某些,也穿透学生衬衫的扣子,扎到她的心口,好痒好痒。 “痒死我了,快放我下来。”她踢蹬着两条悬空的腿,形状优美的小腿修长又好看,裹着一层薄薄的白丝, 让人有将白丝扯破的冲动。这两条裹在白丝里的小腿,扑腾得极为好看。 小萱现在穿丝袜穿得越来越好看了。 “我听了, 小萱的心口很平静,没有在想我。”男人挪开目光,一本正经地说。 “想的,想的。”女孩急急地补充。“我会每天都想你很多遍。” 她说话是张口就来。反正想不想的,他也不知道嘛。他又不会读心术,听不到她心里有没有真的想他。 “真的会想?恐怕成天都是想你的毛绒绒黑眼圈。”梁津嗓音低沉,斜着眼睛看她,平素淡漠的眸子里很有几分不羁。 “会想的嘛。”她怕滑下去,双腿自发地缠绕在他小腹上,顺带着伸手摸了摸梁津的头。他的发质比她要硬上许多,这样摸,好像在摸一个小孩子的脑袋。 她不知道,她伸手摸头这个动作,相当于将上半身的柔软朝他脸上送,一脸的绵软q弹,带着淡淡的甜香。梁津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苦笑着想,这要是用某些夸张的手法,此刻他鼻血就跟不要钱似的流出来了。 两人闹了好一会,他把她放在沙发上,然而女孩还没玩够,一个劲地用小手去摸他茂密森林般竖起来的头发。 “你下来。” “我不下。”她玩得兴起,蹬着两条小腿,其中一条抵住了他的胸膛。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脚腕,女孩软软地摔倒在沙发上,一阵天旋地转,但人却是开心地笑着,一双杏儿眼亮晶晶的。 “为什么这么开心?”梁津低头瞧着她嫩红的小脸。 “你知道嘛,你头发摸起来很硬诶。跟滚滚身上的毛摸起来差不多。” “你知道滚滚的毛摸起来像什么吗?像猪毛。” 女孩说完最后一句,爆笑出声,笑声如飘荡的银铃,又像荷叶上滚动的露珠。梁津的头发摸起来像滚滚的毛发,滚滚的毛发摸起来像猪毛,那四舍五入一下,她产生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联想。 梁津等于二师兄。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唇角微勾。真是容易开心的一个小女孩。她真是有感染人的能力,像一个小太阳,情绪价值满满,能把人的每一天都照亮了。 “像猪毛也好过你,”男人慢条斯理,忍不住朝她月退间某处瞄了一眼。“不像小萱,毛都没有长齐,还软软的。”她那几根小毛毛简直连什么都遮不住,欲盖弥彰似的,越发衬托得某处娇美软嫩,惹得他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拨弄着那几根软软的小毛毛,流连忘返。 第267章 他的视线光明正大,正好她穿着小裙子,小裙子差不多褪到尽头。这一眼简直明晃晃的,一点儿也不掩饰。女孩察觉到男人的目光,一下子并拢起膝盖,伸手去打他。 “色狼,乱看!!”她红着小脸娇嗔一句。 “你是我的,我哪儿不能看?”男人轻声笑了笑,大掌抓住她的脚腕。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她嫁给他了,就要被他套住,给他看,给他干。 “你不是个君子,不是绅士。”女孩想了想,脆声控诉他,一只脚腕被他抓住好不舒服,她蹬着腿想要挣开,反而被男人的大掌越缠越紧。 “嗯?小萱喜欢绅士的?那上次是谁叫得这么开心?” 他的话让她“唰”地脸红,联想到某些很放纵的时刻。 即将分离的这几天,他们像两块年糕,总想黏在一块,黏黏糊糊的。哪怕是分吃一盒草莓,一碗酸奶,同看一本书,都感到有滋有味。 周萱还想趁着出发前这点小尾巴的日子,好好去图书馆温习文献,却在每天早晨,都被他拽住,留在被窝里。她懊悔地说不行不行,放纵了,要回去看文献,他嗓音低哑,说在家看也是一样的。其实在家也没看多少,反而是天天黏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他在书桌上抱住她,水痕滴落将书籍的纸页都湿透,等结束后她发现那被洇湿的、发皱的纸页,生气得简直要打他。 这个人,太胡闹了。 “往好处想,你研究的就是黑眼圈们的繁.育,是不是。”他倒是很坦然,任由她打他,只不过不许她再把这本书带到学校,硬是让徐正阶另买了一本一模一样的,让她换着那本用,原先的被滴湿的这本,被他收了起来,锁在书柜里。 纵使一天天地拖延,分离的时光迟早也会到。 在四月中旬的某天,女孩拒绝了梁津包机将整个科研组送到锦城的提议,打算和整个科研组一起坐经济舱过去。 “好吧,我让徐叔送你。”梁津劝说无果,无奈地看着他的小女孩。 “嗯嗯。”女孩点头。反正,她不想搞这么特殊的,在山上还要和大家同吃同住呢。 她是不想搞特殊,但她的身份、她的地位摆在那里,她就是特殊的。 去机场那天,林晴负责帮她托运行李,徐正阶则拎了满满当当十几份礼物,说是总裁给她的同门学长学姐们准备的见面礼。 到了机场,徐正阶风度翩翩地跟在周萱身后,一袭黑色管家服,两鬓微白的头发,低调而存在感十足。那一份份装在牛皮纸袋里的礼物,被徐正阶一一分发到科研团队成员的手上。 牛皮纸袋里,装着一只最新款的iphone 15 pro,还有一包喜糖。 高级的入口即化的喜糖,包裹在大红的糖纸里,在银灰色调的机场映出几分腾腾的喜气。 “我家总裁和夫人新婚不久,请大家吃喜糖。”徐正阶笑着说。 团队成员们都是研二、研三往上的老油条了,社交场合的人际往来也是手到擒来,当即对着周萱和那位素未谋面的“梁总”,说了不少漂漂亮亮的恭喜话。 周萱在一片“新婚快乐”、“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祝福声里红了脸,暗想,什么新婚嘛,这都过去了一年半载啦,这肯定是梁津授意徐叔这么说的,他还真是会张口就来。 唯独坐在一旁的陆以能教授,想起饭局那晚梁总的郑重其事,不禁莞尔。 周萱这个学生,他是很喜欢的。她心思纯粹,并不需要这份科研来养家糊口,少了世俗经济压力的绑架,反而让科研多了几分纯粹。 况且,陆以能教授猜测,梁总赞助了他的好几个科研项目,应当也和周萱有关。这样看,周萱就是条旺人的小锦鲤,又是招财猫,谁能不喜欢? 徐正阶滴水不漏地回应了大家的恭喜话,眼看着周萱和大部队一块过了安检,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走出机场安检大厅,一边给梁津复命。 周萱这边。 科研团队坐在飞机的中后排,连周萱在内的四名女学生坐在过道两侧的同一排。 负责解答周萱科研问题的学姐名叫唐厘。唐厘是个母单solo,戴一副白色软框眼镜,醉心科研,嘴巴比脑子快,说话经常不经过大脑。 周萱将安全带系好,把小腿稍稍抬起,踩在脚踏上,寻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这姿势导致她裙子稍稍往下滑了些。 唐厘正在系安全带,一下子就看到周萱雪白圆润的膝盖上两块乌青,偏偏周萱又是肌肤娇嫩的那一挂,稍稍有个红痕就能留半天,乍一看上去便觉得触目惊心。 “哎呀,学妹,你膝盖怎么青成这样?”唐厘叫了起来。 唐厘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音,这下坐在另一排的两个女生也听到了。一时间,大家都在往她腿上瞧。 周萱低头,看到自己裙摆下暴露的乌青的膝盖,脸“唰”地红了。 脑海中,昨夜朦胧的片段开始溯洄。也许是梁津吃了滚滚的醋,又或许是她快要去考察了,梁津昨晚格外折腾她,直接将她翻过来,让她趴着翘起,她不太喜欢这样,这样很深,一下下勾扯着某处,弄得她都不舒服了,哭着要爬走,又被他握着脚腕带回来,期间他一直没有出去,而是实实地在她里面。 第268章 这样的后果就是,膝盖摩擦在桌面上,变得乌青。 “做瑜伽的时候摔的。”周萱重新将小裙子捋好,红着小脸说。 唐厘看着她绯红一片的小脸,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学妹,你试试这颗喜糖,好好吃。” 周萱却被分了心神,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着学姐东拉西扯的话题,脑海里想起的却是男人低哑的声线,以及他撞上她的触感,严实的脉络。每次这样她都觉得自己要死掉了,哭得越发厉害,想要逃走,偏偏每一个节奏又都在男人的掌控之中,深深浅浅,直到她被扔上云端,浑身绵软无力。 窗外,飞机升空,飞上云层,地上的建筑和人,都成了模糊不清的色块,唯独,他每一次留在她身体里的触感,都是清晰又真实的,被缓慢的凿开的触感。 到了陕城之后,一行人短暂在酒店过渡了两天,便带着简单的吃住用具上山了。周萱背着卫星电话,跟在他们中央。 很多年以后,她再度回忆起这段上山考察的岁月,只觉得它辛苦而峥嵘,不失乐趣。她们着重考察了大熊猫生态圈,并和八十年代时的状况进行比较。 大熊猫的栖息地中,不仅生活着大熊猫,还有许许多多珍贵的伴生物种,它们之间相互影响,共同维持着生态系统的平衡。 在那里,有潺潺的、流动的溪水,长着珍贵的红豆杉和珙桐,她喜欢珙桐,远远望去像一树的小鸽子,就要振翅欲飞。 看到长得好看的树木,路过的小动物,她会用手机拍下来,等有信号的时候再将图片发给梁津看。 浑身毛发发白,头上长着两只弯角,眼间距宽得要打车的是扭角羚。尾巴长长、像一条面包圈,毛发有棕有黑的是小熊猫... 不知不觉中,梁津已经成了她第一个想要分享美好的存在。 当然,这些美景只能作为对艰苦考察生活的一点补偿。当置身于山野荒林之中,忍受着早晚十几度的温差,让树木的枝干劈头盖脸地刮过,穿着登山靴的两只脚在羊肠小道上艰难行进,并不便利的吃饭条件以及卫生条件,习惯生活在钢铁森林中受到现代条件庇护的大家,都有点不能适应最原始的环境。 周萱刚进山的头三天,就把小脚磨破了。圆润的小脚趾硬生生被磨掉一层皮,露出里面嫩红的血肉。 为了不耽误整个团队的考察进程,女孩简单地用创可贴贴在破损处,就把鞋子穿好了,照常走路。 她一直咬牙忍耐着,也不喊累不喊疼。她原以为她来到这儿就解放天性了,不会想念梁津那个折磨人的坏蛋,可有时候,在深山里,连续两三天手机都没信号,一点都不能和他说话,她还是会难过。 最好笑也最气的一次,是她的背包被树枝勾到破了,装着干粮的那一层“哗”地一下散开,干粮刷刷刷地掉进了深沟里,等她发现时,包里只剩下两片面包。 这两片面包,还是她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那种硬面包片。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只想等着吃完再解决问题。可当她刚把包装袋撕开,正要咬一口面包时,头顶的树干忽然荡过来一只猴子,长臂一伸,把她的两片可怜面包给抢走了。 那一瞬间,就好像泪腺忽然被启动了似的,女孩哭着点开手机,按了通话按钮。 说来也神奇,正好那天,她爬到了山顶,奇迹般地有信号,也奇迹般地打通给了梁津。梁津刚结束一场会议,看到是她的视频通话,心头一跳,立马接了。 只见视频那头,女孩小嘴一扁,哭得眼泪汪汪,边哭边抽泣着抹眼泪, “我的面包被猴子抢走了。” 第115章 抱 “面包, 那可是我最后一片面包,什么破书包,连吃的都装不了还被划烂, 什么破猴子...” 那头,女孩边哭边说, 眼睛红红的,话说得语无伦次, 还拿小手抹眼泪。 看得梁津莫名地心疼。 “乖,先不哭,找点东西填肚子好不好?你的师姐们呢, 还有你的...” 然而一句话尚未说完, 信号“啪”地就断了, 手机屏幕变得漆黑一片。那头, 似乎还有她轻轻的抽泣声,让他心疼得不行。 好好的,干嘛要跑到山里去? 吃苦了受累了, 他也不能替她受着。他可是连她来亲戚时, 她的疼痛都恨不得替她受着。 那边, 周萱哭了一会,屏幕“啪”地黑了,梁津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消失在屏幕里头,她吸吸鼻子,懵在那里。这是什么破信号。 她哭哭的感觉被破坏了。好像也没有那么想哭了,哎。 就在这时,身边一阵草叶响动, 原来是跑到几十米开外捡拾熊猫粪便的唐厘回来了。 唐厘脱掉一次性橡胶手套,大老远就看到周萱红红的眼睛, 像只小兔子似的。 “哎哟哟,你哭了?”唐厘叫了起来。她有点儿诧异,好好的,周师妹怎么还迎风落泪呢?虽说她连哭起来都那么好看,像落泪的仙女。 “没怎么。”周萱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圈。将脸别过一边。 被人看到哭哭了,害羞。虽然说梁津也看到了她哭,但梁津究竟是和她十分亲密。而且,也只有在梁津面前,她会放肆地哭、大声地哭,痛痛快快地哭。因为梁津看了她哭哭会心疼她,她就想要心爱之人的心疼。 第269章 况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哭了。他看到过好多次她哭,也有好多次,是他把她弄哭的,弄得她求饶,求他轻一点慢一点,求他快点结束,求他不要说那些老是让她害羞的话。 “干粮都掉光了?还有东西填肚子不?”唐厘关切地问,一边问,一边预备着将背上的包取下来,给她拿吃的。 “没有了。”周萱吸吸鼻子,眼巴巴地看着唐厘从包里掏出一只大馒头。 唐厘就是陕城本地人,酷爱面食和各种大馒头。 “哎呀,这馒头有点儿硬了。刚出锅的时候还很暄软。” 唐厘看着自己包在保鲜袋里的大馒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周萱现在和她们同吃同住,穿着同一套登山制服,因为流汗的缘故发丝缠结在额头上,脸上也有被叶子蹭上的脏兮兮的痕迹,但她依旧很漂亮,很高贵,像一个应该睡在十九层鸭绒被上,还能感受到豌豆的公主。 这样的周萱,好像应该坐在法式餐厅里吃大餐,而不是在这里啃硬邦邦的大馒头。 唐厘不禁想,她背后的那个男人,一定把她养得很好吧。 把她养成了小公主本主,也宠成了公主。啧啧,这就是被爱滋养着的女孩吗? “不怕,能填饱肚子就行。”周萱伸手接过唐厘递来的馒头。在填饱肚子面前,她可不矫情。不填饱肚子,待会可就连路都走不动了。 唐厘还给了她一瓶老干妈,就老干妈拌大馒头,她吃得很香,吃得唇角还沾一层红油。 大馒头下肚后,周萱拍拍屁股准备跟着唐厘下山,与大部队汇合。忽然一抬头,看到方才那只猴子,正悠哉悠哉地倚靠着树杈,两只毛绒绒的长手抓着那两片面包,一口一口地吃。 猴子似乎很开心,吃得一条腿从树杈上垂下来,晃啊晃。 好像,看着它吃得那么香,也释怀了。 不就是两片面包嘛。 周萱跟在唐厘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吭哧吭哧地下山了。 原以为两片面包事件会就这么结束,没想到,接近傍晚时分,周萱和唐厘回到团队驻扎在半山腰的大本营时,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巨大的直升机声响。 “哇,哪个有钱人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玩直升飞机啊?”唐厘抬头看着旋转的螺旋桨,感叹。 周萱看到直升飞机,却忽然有一种预感,直升机上的会不会是梁津? 她的预感果然没错。直升飞机找了靠近河谷一带、草木稀疏的缓坡,悬停,打开的舱门降下一条悬梯,梁津从悬梯下来,落到平面上。 此时,周萱站在距离河谷地带几百米的坡上。已是傍晚时分,仲春的残阳如同橙红的颜料涂满了整片山岗,就连河谷里的河流水,水面都闪烁着珍珠一样的光芒。 而在这珍珠一样的光芒里,在直升机旋转的螺桨下,男人身材高大,背影挺括,正抬头遥望着山坡上。 两人就这么隔着几百米,凝视着对方。这样远的距离,他们看不见对方,却一眼就能认出彼此,锁定彼此。 周萱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鼻子泛酸。那是梁津呀,是她会想到偷偷哭泣的梁津,是她被猴子抢走面包的时候只想要他安慰的梁津。 一瞬间,她像一阵风,又像被风筝线紧紧收回的纸鸢,朝河谷里跑去。明明走了一天的山路已经很累了,明明被磨破的小脚趾还是很疼,但她只要看一眼他的背影,就得到无限的力气。 梁津紧走几步,张开双臂揽住了迎面奔来的小女孩,举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圈。 “唔唔我头晕了,快放我下来。”最初的喜悦过去后,女孩终于恢复了一点儿神智,也看到了山坡上聚集的师兄师姐,忽然有点儿害羞。 梁津依言将她放下,他素来淡漠的一张脸上,愉快之情显而易见。 “后面填肚子没有?”他隔着宽大的冲锋衣揽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的小脸,忽然有些心疼。 看她,不过是一个半月没见,这小脸儿瘦成什么样了。原本就俏丽的下巴越发显得尖尖的,两颊的婴儿肥也消下去不少,看着让人心疼。 “填饱了,唐师姐给了我一个大馒头,我全部吃掉了。”女孩乖乖地说。 “真乖。”梁津摸摸她的脑袋。虽说他权势极大,她想要月亮他也想办法去摘给他,但科研和考察这条道路,是她自己坚定选择的。 当她在科研道路上艰难跋涉时,他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在她身旁。所以,他要她能照顾好她自己。 “还想吃面包吗?背包里有,还有你喜欢吃的柠檬蛋糕。”梁津温声。 周萱这才注意到,梁津还穿着工作时的整套西装,估计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过来了。他背上背着一个著名品牌的登山包,连商标都没有拆开,登山包鼓鼓囊囊的,想必里面都是面包和蛋糕。 都不用细想,她都能脑补出手机信号消失后,梁津试图打了几次电话给她,都打不通,于是匆匆将公司事务安排妥当,抽出假期准备赶来陕城的模样。 当然,梁津也没有忘记,吩咐徐正阶赶紧去她最喜欢的私人烘焙房里,要了一烤炉的新鲜面包和蛋糕。 第270章 周萱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现在不饿了,要不我先带你去和教授打个招呼?” 现在可不是吃面包的时候。 山坡上,陆以能教授也加入了她师兄师姐们的旁观吃瓜人群,正看着他们呢。 周萱带着梁津爬上山坡,和教授、还有同门学长学姐一一打招呼。梁津也一一对他们回以礼貌的问好。 梁津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他身上质地考究而精良的服装,都明明白白地彰显着,他属于一个更高的阶层,等闲够不到的那种。这让团队成员们都拘谨了起来。 在场只有陆以能教授身上那种清高的气质,能与梁津相较一二。陆教授自然看出了孩子们的拘谨,于是宽容地笑笑,让周萱带着梁津下去好好安顿。 周萱把梁津背包里的面包拿出来分给大家。分好之后,才带着梁津回到了帐篷里。 这支科研小队的营地驻扎在河谷附近一个较缓的台地地区,以陆以能教授的帐篷为分界线,男左女右。 周萱那顶迷彩绿的帐篷,就高高竖在右边最后侧。帐篷看起来宽大,实则狭窄,勉勉强强够住两个人,梁津坐在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床垫上,挺直的上半身直接碰到了帐篷的顶。 女孩拿了一块柠檬蛋糕,放进嘴里吃着,柔软的小舌舔过嘴唇。 黄昏已过,夜幕降临,风从河谷吹来,将帐篷吹得一鼓一鼓。女孩于是知道,帐篷外起了风,而她在帐篷内,在吃着梁津给她带的柠檬蛋糕,奶油融化在舌尖,而她心爱的人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目光温柔而宠溺。 霎时间,她忽然觉得好幸福。 似乎一切都值了。被磨破的小脚趾值了,走过了的这么多山路也值了,被山间的野豺吓到也值了,被猴子抢走的面包也值了。好像遇到的这些困难,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他千里迢迢,像至尊宝那样踩着七彩的云朵出现。 她用脸蛋轻轻蹭着梁津的胸膛,呼吸着他身上冷杉森林般清爽、好闻的气息,轻轻地说:“好开心啊。” 梁津低头看她,屈起手指轻轻刮着她的小鼻头。 “嗯?那是谁今天早上还为了猴子抢走面包哭哭啊?”他语气很是温柔,觉得她很可爱。在热爱的事物面前,她好像是个打不倒的小战士,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猴子抢走面包而掉小豆豆。 他的小萱可爱死了。 女孩吃得跟一只花猫似的,唇角还沾着奶油,闻言笑了,杏儿眼笑成两弯好看的月牙儿。 “我想,虽然我丢失的是两片面包,但猴子先生得到的可是一天的快乐啊。”她小小声地说。 她话音刚落,两人齐齐地笑了起来。 梁津捧起她的脸,一个温柔中带着蛮横和渴望的吻,落到女孩的唇上。 第116章 主动 这个吻起初很温柔, 女孩唇角沾上的奶油被他卷去,香甜。明明他是个不嗜甜的人,也不喜欢奶油, 但似乎她唇上的奶油沾染了她的气息,让他疯狂地想要掠夺。 也不知道温柔的吻是何时变得蛮横、充满了渴欲。也许是他将手指探到她衣服下摆时。 女孩轻呜一声, 余光偷偷瞥到帐篷被拉链紧紧实实拉起来,从外头打不开, 一颗羞涩紧张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你怎么...过来的呀?”唇暂且分离的间隙,她稳了稳呼吸,眼睫微颤, 问他。 “先坐飞机到陕城机场, 再坐直升飞机。”梁津哑声回答。他看着唇下小脸红润的女孩, 她一张脸似有白瓷一样的质感, 那双杏儿眼里盛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妩媚和迷离。腹,股沟涌起升腾的、隐秘的渴切。 “想我了吗?”他摸着她圆圆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捧起。此时她坐在他身上, 小腿安放在他大腿两侧。 “想了。”女孩顾不上扭捏, 乖乖地承认。 她就是想他。虽说在山里有别的滋味, 可以看到野生的大熊猫,看它们欢快地扭着内八字步冲到溪边喝水,看它们互相打架。但是,一到夜晚,当一切万籁时,听着夜风吹拂山谷竹林的簌簌声息,对梁津的想念会如潮水般将她泯没。 “真乖。”他哑声。 这都一个半月没见了。他也想她。不仅仅是出于身体方面的渴切, 更是一种心灵深处渴望寻找的栖息。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总是不一样的。总是多一抹亮色。 只可惜, 他的小女孩心挂毛绒绒黑眼圈,他不能时时刻刻将她绑在身边。现在,他只想严严实实地嵌入她,他迫切地想要确认,她的确就在他身旁。 “都瘦了。”他大掌放在她的小肚子上,感受着掌下凹陷的弧度。手掌沿着她肋骨尖处向上,直到覆盖住某处柔嫩,她身体轻轻瑟缩了一下。 “瘦了?是不是变小了。”她讷讷地说。虽然说她不太关注大小,但是,总是希望他有好的手感的。 “不小。”男人听着她又乖又甜的声音,低声,嗓音低哑而愉悦。这大小恰好合适,一手可握。 “你什么时候走?”因为他的动作,女孩声音有些发颤地问男人。她好想他不要走这么快,多几天下来陪着她,省得她偷偷在被窝里抹眼泪想他。 “我在这里多待几天陪你好不好?公司的事务我安排妥当了,徐叔明天会送物资过来,到时候我跟着你去科考。”男人哑声。他抱住她,轻轻地将她向外提了提,不让他的某处贴着她。然而女孩却感知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第271章 这次,她很主动。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响起登山靴踩草叶的声音。 紧接着,唐厘的声音响起。“哎呀,林师兄把今天我捡拾的那份样本送去检验了,是一只新发现的大熊猫。” “那按照这样说,这里熊猫种群的密度好像比之前大了。果然栖息地保护是有效果的。”另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 “对了,小周师妹的那份报告还缺少样本检测接过,导师让她补一下...” 说话声越来越近,似乎唐厘走了过来。女孩一阵紧张,连带着男人也轻轻嘶了一声,难耐。一旁的床垫上,放着她方才脱下的裤子,她纯白的小胖次正静静躺在上头。 周萱咬着唇,心里祈祷着,这时候唐厘可别出声叫她,她无法给唐师姐回应的,只怕一张唇,冲出的不知道是低吟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唐厘也是个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最不擅长看场合了。想到这里,女孩简直要哭出来,觉得自己太过莽撞。万一唐厘这个冒失鬼,伸手掀开帐篷怎么办? 她这顶帐篷是梁津特特准备的,不是常见的尼龙材质,而是从美国引进的一种高科技材料coretex,透气防水重量轻。也正是因为重量轻,所以布料很轻薄,就像唐厘在她身边讲话一样。 “别紧张。”梁津受不了她的紧,致。哑声宽慰她,女孩却无声地抽泣着,身体一颤一颤,伸出食指抵住了梁津的唇。 帐篷外。 “你别这时候过去找小周师妹呀。”另一个女生及时拉住了唐厘。“人家现在估计不太方便搭理你。” “你是说...”唐厘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渐渐地,帐篷踩草叶的声音远了。帐篷内,女孩双手紧紧攀住男人肩膀,仰颈呜咽。 这一次,梁津争取速战速决。结束时,女孩已经双腿发软,被他轻轻抱起放在床上。男人倾身,从她的背包里取出干净无菌的湿巾。那湿巾微凉,到底怕凉着了她,他没有立时擦拭,而是看到旁边有一个烧水壶,便把烧水壶接在发电机上了。 “你给我弄干净。”女孩声音里带着哭腔。 光溜溜的太丢人了,水痕淅淅沥沥地滴在床单上,她都要换一张床单了,不然以后怎么让唐厘她们进帐篷来坐一坐? “乖,再等等。”男人温声宽慰她。 以往他们在海城时,事后也都是他抱着她去洗干净的。别墅里有流动的、干净的水源。而这里差不多是荒郊野外,没有流动的清洁水源,条件受限。但是再受限,他也要保证干净。 她是女孩子,身体娇弱,所以他格外注意卫生。 好容易等那壶水烧开,他倒在湿巾上,开水的温度中和了湿巾的冷,他摸着温度合适了,才轻轻地覆盖上去,轻柔地替她擦拭。 察觉到他目光的落点,女孩缩了缩腿,咬着唇,只恨自己每次都被弄得腿发软,站都站不住,也不能自己清理。 “你别看。”她羞赧地将脸别过一边,恨不得自己手长一点儿,能捂住他的眼睛。 “嗯?都看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他尤其喜欢,那儿会因为他的进出而从雪白变得粉粉,再变成嫣红的颜色。被他擦过的地方带着湿润的暖意。女孩并了并膝盖,他擦拭干净了,才替她换上干净的小胖次和裤子。 随后,他在她身边躺下,搂着她亲了亲额头,又摸了摸她光滑而削瘦的脊背。 “乖。” 临睡前,他这样和她说。 在山里,科考队员们较为严格地遵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物规则。晚上等月亮出来后,大家就都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起来了,抓紧考察,以防等到正午时分,太阳太过剧烈,不好开展活动。 周萱蹲在河谷边刷牙时,唐厘跟了过来。“师妹,你记得在你的报告上添加样本检测结果呀。老师让你加上去了。” “嗯嗯。”周萱想起昨夜的情状,脸红地点头。 不知是不是上次在办公室玩得太过让她生气了,昨夜梁津反而很克制,她明明感受到他起来了,但他只是忍耐着,眼睛泛出红意,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他克制,反而轮到她放纵,她想他这么大老远过来看她,她要他舒服快慰,不想他忍着憋着,于是颤抖着小手拉开拉链,掰开自己,坐下。 他哑声夸她好乖。 “呀,那个人是谁呀?是你们的亲戚吗,就是上次给我们发喜糖那个。这次他开车上山,送了好多物资过来,说是给大家一块吃的用的,我们跟着你都要沾光了。”唐厘连声夸赞。 “噢。他是我们的助理,姓徐,你可以叫她徐叔。”周萱回答。 徐正阶开车上山,给梁津送了几套合适在山里穿的登山服,并按照梁津的指示,给队员们准备了食品和防寒衣物,以赞助科研的名义分发下去。 梁津考虑得很周到,送上来的物资都是耐用又价格亲民的,这迅速拉近了他和大家的距离。 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能跟着大部队在山里多待几天,多陪陪周萱。 等唐厘和周萱回到营地,徐正阶正在分发哈根达斯,梁津接了一根草莓味的,递给周萱。 第272章 女孩接过,一口一口地舔着。 哈根达斯不是没吃过,但是在深山里吃哈根达斯,别有一番风味,冰激凌在舌尖融化,多日被馒头和硬面包、午餐肉所虐待的胃口,也一点点好了起来。 梁津一来,就什么都有了。他还会在这里待上五六天陪她,和她一同上山科考。一想到这点,女孩欢快得浑身上下都在冒粉红泡泡。 简单吃过早餐后,科研团队就出发了。 春天是大熊猫繁育的季节,本次科考的任务之一,就是观察熊猫交.配的行为,记录它们进行求偶交,配的行为和社群活动。 梁津拉着周萱,走在队伍的最后。 他隐隐看出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儿不对劲,左脚迈出的步伐要更小一些。 “怎么,左脚不舒服了?” 梁津关切地问她。 女孩摇了摇头。她可不想告诉梁津小脚趾磨破的事,不然他肯定心疼,强迫她待在营地休息,不给她出来科考,那她就看不到野外大熊猫的繁育行为了。 “嘘,你看那里。”周萱拿出望远镜,递给梁津一个。 望远镜里,山谷下,两三只雄性大熊猫正碰在一起,互相撕咬争斗。惹起它们撕咬争斗的是一位正直妙龄的雌性大熊猫。 梁津注意到,野外的雄性大熊猫,身上的皮毛像久未清洗的毛毯,粘成一缕缕的形状,尖尖的吻部有破损又愈合的痕迹。 如此看来,大熊猫在野外的竞争,要比动物园内激烈许多。在这里,当真印证了那句话“物竞天择”。 “胜利者快要选出来了。”周萱激动地看着望远镜,一边小声和梁津科普。“公猫们要决斗以表现强壮,来获得母猫的青睐。” “但是打赢的公猫也不一定有交,配权,如果母猫看它不顺眼,是可以拒绝它的。” 梁津顺着望远镜看去,这时,几只被打败的的公猫,已经悻悻的离开了。从一堆公猫中胜出的那只大公猫,正迈着极有侵略性的步伐,朝母猫走去。 “那如何判断,母猫是接受还是拒绝?”梁津问。 “你看,如果母猫抬尾,有让公猫爬上去的意愿,那就是接受,反而就是拒绝。快看,这只母猫已经把尾巴抬起来了。”女孩认真的说。 镜头里,公猫靠上去,对着母猫挨挨擦擦。 接下来,无疑要上演一场“猫,片”了。 梁津心头一跳,却没有再看着望远镜中的画面,而是看着女孩。她的表情认真而虔诚,把这当成一场隆重的科考盛宴,甚至在掐表,打算比对野外熊猫和圈养熊猫在繁育上的具体差异。 她的眼神认真到纯真,纯真到无邪。 看着她明媚清纯的小脸,男人忽然觉得,此时此刻和她相比,他是多么地心猿意马,净冒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第117章 扭伤 “...每年春天快到的时候, 熊猫小伙子会抬高屁股在树上涂抹气味,这时,树就成了嗅味树。熊猫姑娘闻到了它们留下的气味, 听到它们的叫声,就会赶来约会。” 周萱一边认真地看着望远镜中的两只熊猫, 一边小小声地和梁津科普。 这时,远处的两只熊猫, 已经从挨挨擦擦的“前、戏”阶段,走向了更“火热”的一步,熊猫姑娘抬尾, 小伙子爬背。 “你看, 熊猫姑娘好像对小伙子很满意呢, 它已经把屁股高高地抬起来啦。”女孩继续给梁津科普。 此时正值春意最为浓厚的四月天, 河谷里流水潺潺,草色盎然,举目皆绿。 清晨的露水凝结在常绿木的叶片上, 等待着被初升的阳光一点点烤干。鼻腔中, 满是湿润、清新、好闻的草木气息, 碎落的叶子在脚下沙沙作响。 梁津听着女孩的嫩声解释,感受着这山中的野春,只觉得身心放松。 人在“钢铁森林”般的城市里生活久了,出行有四个轮子,在办公室里有空调,能做到一年四季温度恒定湿度恒定,人像活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中, 远没有现下这般体验。 感受不到湿寒的、润泽的水汽拂面而来的感觉。 梁津觉得这样的感受很是难得。明明前一天,他还在办公室里, 和下属为了数据而争论。而现在,他却在山里,享受着难得的春光。 若不是周萱,他只怕此生此世,都不会有这样的体验。 不会在这深林河谷之中,看到一场真真实实上演的“猫,片”。 “抬尾和爬背,野生的大熊猫很自然而然就学会了,但是,被圈养的大熊猫可能缺少后天实践,并不一定都能学会。有时候是熊猫姑娘不会抬尾,有时是小伙子不会爬背...” 听她把雄性大熊猫和雌性大熊猫分别叫做“小伙子”和“姑娘”,梁津蓦地笑了,眼看着视野中的两只熊猫进入了正题,男人眸色蓦地变得深浓,大掌贴上她的臀,哑声。“那我的小姑娘会不会‘抬尾’呢?” 周萱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打得火热的熊猫姑娘和小伙,冷不防被他一下子贴住臀,缩了缩,侧眸瞪了一眼男人。 这个人好讨厌哦,尽说些不正经的。 这一眼瞪得是含羞带怯,还带着几分娇俏的恼怒。在四月春光里,她俨然是最美的一处春景。 第273章 她伸手,在他厚实的手臂上捏了捏,只可惜他肌肉紧致,只捏起薄薄一张皮儿。 要说抬尾和爬背,不就是那个姿,势吗?也就是她最不喜欢,每次都要哭着喊着求饶,但是梁津最喜欢的那个姿,势。 想到这儿,女孩的脸蛋越发地绯红。 恰巧此时,远处的熊猫小伙已经结束了“战斗”,一张蓬蓬的熊猫脸满是得逞后的得意笑容。 这姑且算是熊猫小伙和熊猫姑娘的一次“洞房”,它们以天为盖,以地为床,潺潺流水是对它们的祝福。 女孩想到这里,忽然有点儿感动。 感动中,又想到了她和梁津新婚夜的情景。她一张绯红的小脸转向男人,轻声嘟囔。“你知道嘛,每只男熊得逞后的笑容,都一模一样的,咧着嘴巴笑。你那时候就笑成这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小拳头轻轻锤他。 梁津挑了挑眉。“我那时候有笑成这样?” 他从望远镜里看着熊猫小伙的笑,裂开大嘴巴,笑得憨傻憨傻的,好像第一次把姑娘带去过夜的年轻小伙,血气方刚。 “差不多。”女孩哼哼。 “那你可没有熊猫姑娘主动。它还会主动抬尾,你呢,嗯?”梁津倾身,在她耳边落下一句,结尾的“嗯”带着无尽的哑意。 在他的调笑里,女孩的脸红成了一只苹果。她才不喜欢这样呢,弄得又深又疼,好像要顶破她,让她只能哭着求饶,偏偏他又凶悍得不行,半天都不结束。每次她都觉得被弄月中了。 这次观测,引起了周萱对大熊猫数量稀少的深度思考。她对科研圈中总结的熊猫繁育“三难”有了更直观的认识。野生的大熊猫虽然能够自然繁育,但还要受到母体身体状况的制约*。 回程路上,她心心念念着大熊猫的繁殖问题。现在,基地会给圈养大熊猫看“猫,片”,让熊猫们学习繁殖的动作,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它们更好地掌握呢? 她边下山边思考,冷不防脚上踩着了一根小树枝,加上泥沙松动,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脚踝以奇异的角度和地面接触。 梁津一个眼错,没有拉住她。 “怎么样?”他关切地问。 女孩坐在地上,还有些懵懵的,脚踝处的剧痛让她轻轻嘶气。 “扭到脚踝了?”男人顾不上脏,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的脚腕查看。 女孩原本纤细的脚踝,迅速地肿起一块。 “好疼啊。”她轻轻叫了一声,只觉得骨头都差点儿错位了,伸手轻轻揉着脚踝处。 “叫你走路不好好看路。”男人无奈地看她一眼。这小姑娘,到底能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成天不是手臂摔骨折,就是面包被猴子抢走,要么就是扭伤脚踝。 他刚刚就是一个眼错不见,她就这样了。 男人从背包中取出云南白药喷雾,“呲呲”两声,喷在她的脚踝处。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药味。喷完之后,他正要将她拉起,女孩却已经手撑住地面,勉强站了起来。 “到我背上。”他在她面前蹲下,背部宽大而挺括。 “不要。我自己能走。”女孩小声拒绝。这可是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的,不好走。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娇气的,还是能自己走的。 “听话。”梁津不想她再推脱,沉声命令她。 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也拧不过他,只能乖乖上了他的背。梁津背着她站起,双手托住她的臀,轻而易举。 不得不说,走了一上午的山路,这下忽然有了个休憩的地方,还是梁津宽大温暖的背,女孩觉得也怪舒服的。只不过,这“舒服”,怕是建立在梁津的“痛苦”和“劳累”之上了。 好就好在,接下来的路都是缓坡,只是费脚程,却并不难走。梁津走得很稳,又很细致,他避开了枝叶环绕的地方,省得林中横溢的枝干打到她。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梁津身量很高,连带着背上的她,看到的景致都多了起来。 一眼望去,河谷中绿雾缭绕,幽冷森森,树木葱郁。 “真好看啊。”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手搂住他的脖颈搂得更紧。 “也好累。”她补充一句。 “...哪里累了?”梁津避开地上一块石头,好笑地反问她。明明累的是他,舒服的是她。 “这不是,替你喊的嘛。”女孩嘟囔。 “我乐意。” 他就愿意背着她,他就乐意。他要她当他的小包袱,一辈子背着负着,捧着,呵护着。 回到营地时,陆以能教授等去追踪大熊猫的一行人也回来了。唐厘看到周萱趴在梁津的背上,有几分诧异。 “小周师妹,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我扭到脚踝了。”周萱不好意思地说。她还真是个脆皮,天天不是弄到这儿,就是那儿。 “哦。”唐厘倒是见怪不怪。 就像经常在河边走会湿鞋一样,在山里走的路多了,也很容易来个跌打损伤什么的。 第274章 倒是让唐厘没想到的是,梁津会把周萱背在背上。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二十四孝丈夫”吧?把人宠着捧着,还有力气背下山。现在有力气将女孩背起来的男人可真不多,内娱那些一个两个弱鸡男星,就连公主抱都气喘吁吁。 这次,没等周萱开口,梁津就先告知陆以能,周萱的脚踝伤到了,虽然没有大碍,但还是要好好休息。 陆以能当即劝说周萱好好休养几天,等好了再继续进行科考。 既然陆以能都开口让她休息了,周萱只能乖乖听着,遵从师嘱。 等回了帐篷,女孩坐在自己的床垫上,摸着脚踝,梁津拿出云南白药瓶子,给她补喷。 这时,脚踝已经淤血,肿得跟鸡蛋般大小了。女孩把小手放上去摸了摸,只觉得这里肿起一块,硬硬的,还有点儿好摸。 “好可惜,接下来她们都能去科考,只有我要待在帐篷里,要闷死了。”她闷闷不乐地说。 “好好休息,别想东想西。”男人沉声,将云南白药对准了她的脚踝,“呲呲”两声。 “你是不是脚上还有别的伤?”等处理完她肿起的脚踝,梁津目光炯炯,看着她。 他可没忘记,今天还没扭伤脚踝前,她走路的步伐就有些不对了。 “没有了。”女孩对上梁津的目光,缩了缩腿。她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小脚趾磨破皮了。省得他又教训她。 她都不明白,只不过一个小伤口,他干嘛要这么大惊小怪嘛。 梁津是何等地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到她往后缩了缩的左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抓住她的小腿,开始解她的鞋带。 “唔唔,你要干嘛?”女孩有些惊慌失措。 男人不答,只是熟练地扯着她的鞋带。“啪嗒”一声,左边的鞋子被脱了下来,露出雪白的棉袜。 这还是第一次,她被他脱掉鞋子,还要被他脱掉袜子。眼见他骨节修长的手指已经勾住了她的袜口,女孩越发紧张——以前被他脱掉小胖次都没那么紧张的。 太羞耻了。 “唔唔不要。”她试图缩回脚,拒绝他。 但是已经迟了,棉袜被一点点卷起,露出她白皙的脚背,随后,是小珍珠一样的脚趾。暴露在他的目光下,脚背一片冰凉。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被脱袜子而已,她却好像被脱掉了全部的衣服,羞耻得不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脚趾。 “不行,不能看。”女孩嫩嫩的声音有些急促,好想要哭出来。 第118章 缚 女孩这伸手一遮, 梁津就敏锐地察觉出不对。 “别遮了,把手拿开。”他命令她。 他手上还拿着刚刚从她脚上褪下的棉袜,小小的袜子团在手心, 还不足他一只手掌大。 女孩蜷缩了下脚趾,只觉得左边的小脚趾处火辣辣地疼, 想必是磨损处进一步破皮了。这样一来她就更不敢让他知道了,只想着她自己偷偷解决。梁津要是知道她这么不爱惜身体, 会大大地生气。 她才不要看他生气呢。梁津一张冰山脸,眼神淡漠,生起气来脸色又冷又臭, 让她害怕。 “再说一遍, 把手拿开, 听话。”男人看着眼前的女孩, 像看一只不听话的小马驹。 女孩瞪他一眼,脸色绯红。遮遮掩掩一阵,她到底还是把手拿开了, 给他看到脚趾上的伤口。 只见小脚趾的磨损处嫩红的一片, 表层的皮被磨掉后, 露出里头红色的血肉,有一个指甲盖大小。这块伤口磨损了好几天了,按理来说,早该愈合了,但她天天走路,天天有磨损,怎么也好不了。 梁津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 抓住她的脚腕,细细看了一会, 问(y)(h)她。 “消毒过了没有?” “没有。”女孩怯怯地应声。她以前不是没有磨出过水泡、破过皮,那时她也没有消毒的,都没有什么事。 后果就是,梁津拿了一瓶碘伏过来,用棉签蘸着褐色的碘伏,转着圈儿涂抹她脚上的伤口。他已经极力将手腕的力度放轻,但他的“轻”于她而言,还是重的,棉签擦过嫩生生的皮肉,疼得她脚腕一缩一缩,从头到尾都在喊疼。 “现在知道疼了?”梁津瞥她一眼,对她微有恼火。这可是在山里,万一沾染了什么细菌,顺着破损处进去,可就不好了。 她就是懒,不想自己处理伤口,还捂着藏着,不给他知道。就怕被他骂,是个小怂包,还懒。偏偏他就喜欢这个又怂又懒的小家伙。 “疼。”她抽抽鼻子,眼睛里泪汪汪的。 她这幅神情,杏儿眼里含着一汪红色,倒让男人想起某些时刻,她也是这样一副神色,委委屈屈地抬眸看着他,好像被他狠狠欺负了。 这样想着,男人语气一软,手上的力道放得轻之又轻,几乎如同一片羽毛。 “再忍忍,很快就消毒好了。” 接下来三天,她不能参加科考,也是在营地待着,偏偏在营地里住着,公共卫生条件得不到保障,洗个澡、上个厕所的什么都不方便,梁津干脆带她回城里住主题酒店,说等她脚踝养好了再带她上山。 第275章 周萱也是个爱干净的,在山上本就不能天天洗澡,这下脚崴了还看不到大熊猫,所以干脆就下山了。 住在主题酒店里,梁津说要是她觉得闷,可以带她出门逛逛街购购物,但她现在早被梁津养刁了胃口,普通的包包和钻石根本看不上眼,加之前段时间在山上考察,身体劳累,于是天天在酒店睡大觉。 睡醒了会有阿姨来做饭给她吃,别提有多舒服了。 因为她的伤势,梁津决意在陕城多留几天陪她。这(y)(h)就导致他需要远程处理公务。 通常,梁津在书房结束了早上的工作,回到卧室一看,他这只小猫猫还窝在kingsize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着,睡得香甜。 他有时候会坐过去,盯着她娴静甜美的睡颜看很久。 大多数时候,她吃完早餐,她把文献看完了,梁津又在书房里忙于工作,她没事干,就打开酒店的液晶屏大电视,各种看。 在春意浓厚的四月过去后,接下来就该到熊猫的繁育季节了。一想到接下来她有机会在山上看到野生大熊猫哺育幼崽,女孩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这段时间,她也是着重挑和大熊猫繁.殖、育幼相关的记录片来看。 她不仅仅光看,还把看到的内容兴致冲冲地告诉梁津,和他分享。 “你知道嘛,大熊猫种群实行多雄多雌的婚配制度,因为熊猫姑娘比小伙子要少,所以熊猫姑娘有很大的余地选择配偶。你还记得上次我们看到的熊猫姑娘吗,她三天就换了三个男朋友!而且她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勇猛呢。” 男人听了她的感叹,不由得好笑。她对熊猫有太多太多的研究和说法,经常说某只小熊是完美小熊,朵朵的形状完美、朵朵的距离完美、朵朵的眼圈形状完美,修长的四肢完美、身高和体重完美。 一边说一边冒出星星眼。 每当这时,他唯有静静地凝视着她,像看着珍视的宝贝。他想,按照这样来说,她也是完美的,五官完美,身材完美,无一处不完美。完美到他用唇舌一寸寸膜拜过她的肌肤。 “要是放在人类社会来看,这不就是一妻多夫制度,哇哦,熊猫姑娘过得可真爽呀。”当看到一份文献描述熊猫之间的婚配和繁育制度时,女孩若有所思地感慨。 梁津将她纤薄的肩头揽过来,低声。 “小萱还想一妻多夫呢,嗯?” “不想的,不想的。”女孩乖巧地否认。 “是不是我让你还不够爽?”在单薄熹微的晨光里,他慢条斯理地挑开她白色睡裙的细细肩带,顺着锁骨的位置轻轻地吻下去。 他话里的意味既让她喜欢,又让她颤抖。他拉住她的手,打开他皮带的带扣,抽出。 好巧不巧,大熊猫育幼的纪录片也差不多被她看完了。 这晚她翻到一盒新影片,影片的碟面看着很正常,是深深浅浅涂抹不一的红色。红色的浓雾中,浮着一弯暗淡的月亮。 这种文艺范儿的影碟有种古旧、残破感,吸引了女孩的好奇心。 她将影碟推进影碟机里,一阵喀啦喀啦地响。然后她回到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草莓,边吃边看。 看了二十分钟,女孩渐渐摸透了这个故事在讲什么。又是一对对感情生活感到厌倦的中年夫妻,打算靠度假来挽回他们的感情。 屏幕上,雪花飘飞,正值冬季,男女主在度假小屋里,躺在温暖的沙发上,一旁的壁炉熊熊燃烧,女主开始回忆他们感情的起始。 女孩看得无聊,打了一口呵欠,杏儿眼逐渐流露困意。就在这时,梁津从门外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睡袍,头发湿润,显然刚健身过,也洗了澡。 他在她身边坐下,习惯性捞起她的小腿,放到他的膝盖上,揉捏着她肿起的脚踝。这几天,在他的按摩下,她脚踝处的积血渐渐消去,脚踝一点点恢复纤细的形状。 中途,她叼起一颗草莓咬在嘴里,调皮地去喂他。那块草莓他们两人各吃了一半,汁水在舌尖化开,酸甜可口。啄吻时,他唇舌温柔,正如他亲吻别处时一样。 看着看着,电影屏幕的画面在此刻一变。对彼此身体和感情都感到厌倦的夫妻两,打算通过更刺激的方法来唤醒对彼此的情感。 画面闪过了绳子、羽毛、金属棒。看得女孩瞪大了眼睛,草莓捏在手里都忘了吃。 本该是带着束缚感的画面,在导演的镜头底下被涂抹上一层轻红的质感,系带缠绕上手腕,一方发号施令,另一方接收命令并严格执行。 画面在即将到达视觉盛宴时,戛然而止。 周萱发现,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心率比寻常还要快。她面色发红,却在黑下来的液晶屏幕里,对上了梁津的眼睛。 他的眼睛如同无机质构成的沙漠,又成了无底的黑洞,好像要将她整个儿席卷进去。 扑通扑通。女孩只听到自己的心跳。 方才的画面让她满面通红,女孩率先垂下了眼眸,不由得胡思乱想,她到底找到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影片嘛 。或许,这部影片想要探讨的是,在七年之痒的情况下,夫妻双方如何再度唤醒对双方的情感?大胆的尝试也许只是其中一个手段。 第276章 夜太深了,她打了一个呵欠。 “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梁津低声。只见女孩指尖扔捏着那颗草莓,欲吃不吃的。而他顺着指尖,视线蜿蜒,落在她纤细伶仃的手腕上,目光淬出禁忌的色泽。 “嗯嗯。”女孩一边应声,正要往卧室里走,却被男人一把抱起,双腿悬空。 “又抱我,我又不是没有腿。”女孩口齿不清地嘟囔,脸蛋在男人胸膛上轻蹭了蹭。 她阖着眼睛,纤长的睫毛盖下来,显得她的小脸格外有一种孩童般的纯真和纯洁。男人稍稍低头,凝视着她的小脸,将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 她拉了拉被子,正要陷入温柔乡时,忽然觉得脸上多了什么东西,轻薄柔软的一团,凉丝丝的,抵着她的脸蛋。 “唔?”女孩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伸手抓住那团柔软的布料。 她有在头天晚上就准备好第二天要穿的衣物的习惯。 虽说最近天天窝在酒店里,但也不能天天穿着睡裙晃来晃去。所以,她这晚给自己准备的衣物是一整套jk裙子,印着卡通图案的jk衬衫,蓝白格子的jk百褶裙,裙摆折线锋利,再配上小皮鞋和白色的、柔软的吊带袜。 “你干嘛?”女孩一睁开眼,就看到梁津静静看着自己。 她将那团凉丝丝的衣物挥开。 “我要睡觉觉了。”她嘟囔着,双眼迷蒙,眼皮打架。 “小萱,我们来试试这个好不好?”梁津低声,一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第119章 盆盆奶 天光大亮。女孩在床上坐起来, 还有些迷糊,揉着发酸的手腕,纤细洁白的手腕上还有一道纤细的红痕。 她在差不多睡醒之时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不听话, 梁津拿着小皮鞭虎着脸好像要打她,她哭得抽抽噎噎, 还被他用柔软的绳子绑起来,从脚腕一直缠绕上去。 这个梦, 让她觉得黑夜格外地漫长。 待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床上散乱的吊带袜,再想起这凉丝丝的、柔软冰凉的面料缠绕住她手腕的质感, 而她的手腕被迫绑在一起, 抬起, 和锻铁花艺的床绑束着。脚腕也是绑在一块的。她讨厌这样羞耻得被绑住, 哭着不愿意。 周萱坐在床上,看着被使用变形的吊带袜感到生气。 哪有人这样子用吊带袜的? 女孩严肃着小脸想了想,决心要拿出点态度来, 不能那么快就给他得手了, 省得他整天折腾来折腾去的。 她下楼准备吃早餐时, 她的餐位上照例放了一个礼物盒,女孩看着这个礼物盒,皱起两条好看的眉毛。 虽然都说“男人在床上时说的话不可信”,但梁津说的话却是可信的。他说“乖,给你买礼物”,还真就是给她买礼物。通常这句话,也差不多是她被弄得眼泪汪汪, 而他兴起时说的。 但是,现在她不想那么好哄了。 今天她要当个难哄的宝宝。 想到这里, 周萱连礼物盒也不打开了,直接推到一边。 早餐是黄油可颂配鲜牛奶,还有煎成爱心形状的溏心蛋。既然要决定当个难哄的宝宝,那就不能胃口大开地将这些吃掉。 她把餐盘推到一边,拿出手机来开始刷视频。 这几天积攒了好些熊猫的视频没看了。女孩一边看熊猫视频,一边竖着耳朵,等着梁津那边的动作。 通常,这个时候梁津也该从浴室里里出来了。他早晚会进两次健身房,健身完之后去洗澡,雷打不动。怪不得总有使不完的劲,不像她,动一动就很累了,所以她不喜欢在上面。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女孩眼睫一颤,连忙垂下视线,继续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一只熊猫正在啃南瓜,啃得咯吱咯吱的,很响很脆。 梁津刚从浴室出来,肌肤散发着运动过后特有的光泽,透亮而紧实,修长指尖攥着一把毛巾,正擦拭着黑发上的水珠。 他瞥了一眼被她推到一旁的礼物盒子,再看看一口未动的早餐,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腰。 “怎么不拆礼物?”他揉一揉她的脑袋。 一说起礼物她就来气。 “什么礼物,不要不要。” “真不要?”男人看着她绷得紧紧的脸蛋,再看到她手腕上勒出的红痕。 她肌肤细嫩,弄出痕迹来了不容易消。想到她昨夜一阵紧似一阵的哭声和讨饶,男人暗自忖思,他是不是玩得太过分了些。 “不要。”她挥开他揽在她腰上的手。 “那怎么也不好好吃早餐。” “没有胃口。” “那想吃什么别的早餐,喝粥怎么样?” “不要。” 梁津一连问了要不要别的几种早餐花样,都被女孩一一拒绝。他大掌探下去,摸到她凹陷的小肚子,到底是怕她饿坏自己。 在她这儿,他总是要认栽的。床上他怎么折腾她,下了床就只能任由她折腾,然后好吃好喝地哄着了。 现在这小姑娘越发刁了,好吃好喝的不行,就连礼物都行不通了。 可偏偏他今天准备的就是一份最特殊最用心的礼物,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那小萱想吃什么,小萱告诉我,我去给你弄来,好不好?”梁津放柔了声音。 第277章 他和她说话,她听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熊猫正用两只黑色的手掌捧着南瓜吃得嘎嘣嘎嘣响。金黄的南瓜块在口中咬碎,仿佛这生南瓜在熊猫口中成了了不起的食物。 看着熊猫吃南瓜,好香哦。 女孩瞥了一眼桌上的黄油可颂。可颂还有五分的余热,黄油的香甜气息涌进她的鼻腔,甜丝丝的。 要不是梁津在这儿,她就大口把这黄油可颂吃掉了。可是他在这里,他昨晚上才对她做了那么可恶的事情,用她的吊带袜捆着她还石更挤进去,她才不要那么乖。 “嗯?想吃什么。”男人没等到她的回答,耐心又问了一遍。 这时,啃完了南瓜的熊猫宝宝开始喝盆盆奶。 鲜美的奶用铁盆装着,熊猫喝得稀里呼噜,喝得嘴巴周围一圈绒毛都沾上白白的奶沫。 女孩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要喝盆盆奶。” “盆盆奶?”男人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个名词听起来怪怪的,但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就喝盆盆奶。”她哼哼。 “是牛奶吗?这不是有一瓶,不爱喝这个牌子是不是?”梁津温声,捉住她的手腕,轻轻揉着昨夜她被捆时弄出来的红痕。 “不是牛奶。”她闷闷地说着,把手腕抽出来,不给他揉。 梁津无法,拿出手机来搜索了下,这才恍然大悟,也哑然失笑。 “小萱,盆盆奶是熊猫奶,你是熊猫吗你还要喝盆盆奶?” 男人笑了起来。这小女孩,一大早在这和他闹起脾气来了,喝什么熊猫奶,熊猫是一级保护动物知不知道? 不过,她在他这儿,跟一级保护动物差不多了。 梁津对着搜索屏幕上的盆盆奶看了一会,只见白色的奶液装在铁盆里,熊猫宝宝低着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喝。 他起身,先把桌上的鲜牛奶放进微波炉叮热了,再去取了一个不锈钢的铁盆,将鲜牛奶打开盖子,倒进不锈钢的铁盆里,推到周萱面前。 “乖,今天先喝盆盆牛奶,你真想喝盆盆熊猫奶,我先去让专家研究下人喝熊猫奶可不可以,要是可以,找一只熊猫来挤一点来给你喝。” 听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语气,再看看面前的不锈钢铁盆,女孩笑了,露出一排晶莹的牙齿。 “干嘛呀,听着像我抢熊猫宝宝的奶来喝。”她轻轻嘟囔着,捏了捏他的手臂。 “也不是不行。你要不要吃竹子,吃笋和啃南瓜?啃胡萝卜也行。”他逗她。 她瞪了他一眼,端起那盆牛奶喝了一口。雪白的液体在她红润的嘴唇旁边粘了一圈。不知为何,牛奶装在不锈钢铁盆里,好像比在包装里时更好喝。 “那你说,熊猫奶是什么味道?”喝着喝着,她忽然好奇,双手捧着铁盆,眼睛抬起来看着他,样子很乖。 “没喝过,我也不知道。”梁津低声,扯过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着她唇角的奶渍。 “唔,要我是只熊猫,我低头喝一口自己的,不就知道了?”女孩思忖了一下,想象了下她要是一只熊猫姑娘,就能在河谷里悠哉悠哉地吃竹子,还有一群公猫为她打架,朝她咩咩叫,忽然觉得这感觉真不错。 听她说那句,“低头喝一口自己的”,男人心头狠狠一跳。大清晨的,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讨论这种问题?有时她有种童言无忌的娇憨在里头,是他心思太邪,总要想歪。目光扫了她掩在衣襟下的某处,隆起的边缘透过蕾丝,隐约可见。昨夜,她手臂被迫抬起,上半身绷紧成了一张曼妙的弓,越发显得某处盈软,让他流连不去,亲了又亲。 以后,她若是怀了,那他... “胡说什么呢。”男人极力捺住心中那点荡漾,将她抱到腿上。这时,女孩已经就着“盆盆奶”吃起了那块黄油可颂,吃得很香。 他目光先是落在那块可颂上,她的牙印小小的,印在上头。再顺着那块可颂,落到她的手腕上。此时,窗外暖和绚烂的春光一并照进了玻璃弧形窗里。阳光下,她肌肤的纹理清晰可见,也越发显得那道红痕触目惊心。 看着这道勒出的红痕,男人不禁怀疑自己,昨夜是否真的太过分?竟然舍得把她捆着,置她的哭泣求饶于不顾。 他伸出大掌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揉着。 “是不是不舒服了?下次我不这样了,好不好。” “哼。”听到这句话,女孩回头瞪了他一眼,小脸绯红。 不舒服是有的,快乐也是有的,羞耻更多。要说“下次不”,好像也不舍得。她还挺喜欢这种被他完完全全掌控,摆弄的感觉,她可以把一切交给他,她只负责舒服就好。 而且,他能够将力度把控得很好了。 她细细咀嚼着那块可颂,到底是不好意思说“下次还要”,只装作没听到他的问题,闷头吃东西。 梁津看她红着脸不说话,唇角勾了勾。一般而言,她红着脸不说话,那就是口是心非,乐在其中,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 “腿好了?”他贴心地帮她转移话题,心里想的却是,下次要多学点儿用吊带袜的捆法,顺带着多给她买点吊带袜,买上一打。 第278章 女孩转了转脚腕,脚腕灵动如初。至于小脚趾上的那块破损,也都长回了新的血肉,覆盖了新的皮肤。 “好了,不疼了。”她说。 “这个季节刚刚好。回去考察就能看到熊猫妈妈养熊猫baby。”女孩想到关键处,笑了起来。 “熊猫妈妈养baby好辛苦的哦。在baby刚出生的一周,她都要不吃不喝,给baby喂奶,你想想,一周不吃不喝,很累的。” 说到baby,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端起盆盆牛奶喝了一口。 也许是被熊猫妈妈这种伟大的母爱给感动了。女孩脑子一热,摸着下巴宣布:“以后要是我们有baby,我也要亲自喂。” 第120章 想生宝宝 亲自喂奶, 多温馨的画面呀。女孩首先想到的是毛茸茸的小团子,趴在熊猫妈妈怀里喝奶,吸啊吸, 吸得咕嘟咕嘟的。 熊猫妈妈搂着熊猫宝宝,时不时舔一舔宝宝的绒毛, 将宝宝全身舔得粉粉的,毛发舔得卷卷的。 梁津看着坐在他大腿上的小女孩, 她小脸发光,仍一脸憧憬的样子。 她喜欢孩子,他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她好像就一直喜欢小动物, 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 连路上一只鸟儿死了可能都要哭上半天, 她对阿猫阿狗都很有同情心。 这点他和她不一样。他可没什么同情心,世界的法则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马太效应平(y)(h)等地对一切起作用。 但是, 她想生孩子, 这就让他有些费解了。 生孩子,一个让现代女性避之不及的话题,意味着孩子对母体的剥夺,自由度的丧失,要搂着抱着孩子,还意味着身体机能的失灵和丧失。 “不是不生,晚点再生不好?”他哄着她, 低头去看她掩在睡裙下细细的一截小腰。这么细的一截腰肢,他真舍不得她要孕育孩子。 “不行, 要生的,我要生。”女孩固执地重复。其实,她未必想得明白,生孩子意味着什么,沉重的母职负担,她并未意识到。 而梁津也并不想要她意识得到。他要她轻轻松松的,将生育的风险和辛劳降到最低,只体会身为母亲的快乐就好。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将放在她腹间的手拿开,感受着她小腹肌肤的柔软细腻。 “嗯?你要生,没有我,你跟谁生?”他浅浅一句玩笑。这又不是无性生殖,没有他,她做不到。 大清晨,他嗓音喑哑,某处反应激烈。周萱后知后觉地感知到,红了小脸,想起他昨夜捻着她薄薄清泪时问的那句“小萱好乖,是不是这里?”,又有点儿想打他。 她稍稍挪开位置。 “真对礼物不感兴趣?来看看。”他拉着她的小手,去够桌上的盒子,啪嗒一声打开搭扣。 盒子里是四张认养证书,梁津以她的名义,在大熊猫保护中心终生认养了四只熊猫,一只一百万,四只四百万,相当于四只小吞金兽了。 这礼物果真很有意义。 女孩拿着四张认养证书,小脸放光。四只大熊猫诶—— “喜欢喜欢。”她甜甜地笑。 “你是大善人吗?你一定是大善人,一下子就认养了四只宝宝呢。” 这时候,女孩的小嘴就像蜜一样甜。一想到梁津也为大熊猫保护做了贡献,她就感到开心。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缘故,梁津已经为大熊猫保护事业做出了不少贡献了。又是援建熊猫保护基地、又是出资保护大熊猫栖息地。 男人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这小女孩,还是很好哄的。又好哄又乖,每次都眼泪汪汪地说不要了,他哄两句,她又乖乖地配合。 他哪里算得上什么大善人?显而易见,他对大多数人和事都十分漠然,也缺乏同理心。 于他而言,慈善不过是一种建立社会地位、树立社会威信的手段。但是,有了她,又不一样了。他愿意去保护她热爱的,他是为了她才去做的慈善。 换言之,这个把他叫做“大善人”的小女孩,才是真正的大善人,而且是有心、且有力的大善人。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梁津问周萱。 “快了快了,可能明天就回去了。”周萱说。 “这么早。”梁津感叹了一句。 “小没良心的,就不能多留几天?”一连快两个月没和她在一块,他饿得狠了,这几天都没吃够,何况是昨天晚上刚尝了口新鲜的。想到这里,男人目光沉沉,扫过她纤细的手腕。 “已经够有良心啦。也留得够久了。”女孩嘟囔,再不回去,她怕就完全错过熊猫的繁育季节了。唐厘师姐昨晚上还在津津有味地和她八卦,说最近它们正在追踪的熊猫姑娘,约会了第五只男熊了呢。 现在团队里的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等着“开盲盒”。不知道熊猫姑娘肚子里揣上娃儿没有?娃儿的爹又是哪一只? 是车座子脸那只,还是蓬蓬脸那只?还是毛发黄不溜秋像皮大衣的那只? 夏日清晨的阳光温柔地射进来,给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模糊又灿烂的光影。而他衔吻住她的唇,吻势比阳光还要温柔。渐渐地,温柔的亲吻变得有些粗暴,抵住舌根深吻。 第279章 “那我到时候去山上找你。”他放开她的唇,修长手指从她唇上不舍地一抹而过。 “嗯嗯。”她手指无力地抓住他肩膀上的衬衫,直到抓出浅浅的褶皱。 “等你下次来,我录像给你看熊猫的约会吧。身为野猫真好啊,公猫们都会本交呢。”女孩兴致勃勃地说着,随即感叹。“你都不知道,好多圈养的公猫都不知道怎么本交,可把母猫们气坏了,要伸出爪子打它们。” 她明明是那样害羞的一个小女孩,让她这样那样时总会扭捏,唯独讨论起熊猫的科学繁育问题时,落落大方的,百无禁忌。 这种反差感让男人低声笑了笑,觉得他的小萱真的好可爱。 “你笑什么?”女孩警觉地瞪他一眼。 “没笑什么。”他刮一刮她的鼻头。 “对了,你下次来山上看我,要带柠檬蛋糕给我吃啊。”女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一句。 “好。”这个小吃货。 他的兴致并没有因为是白天就减少,唇从她的唇上滑下,到她的下巴,一路向下,最后浅浅咬住她的肩膀。女孩痛得叫了起来。 “你咬人好痛!”她手指在他胳膊上严严实实地抓了两抓,像是被人欺负够了要挥着爪子反抗的猫咪。 可她又哪里反抗得过他? 周萱的脚伤完全好了之后,就迅速地回归到科考队伍当中。这次,梁津有公务要忙,没有陪她一块上山。 这年夏天的岁月,周萱是在山上度过的。 科考队员们在山里一待就是小半年,风餐露宿,还好有周萱这条“小锦鲤”的家属补贴,梁津以支持科研的名义,源源不断地给他们送食物。 中途,梁津还让徐正阶出面,在原先科考队员们露营的营地上,用新科技材料建起连排的太阳能小屋,让他们住进去,得以结束风餐露宿的生活。 一间小屋的面积不过十五平米,带厕所和洗浴间,装有太阳能卫浴。 “哎呀,这期可太有福气啦,这是我出来考察这么多期,条件最舒适的一期。” 住进太阳能小屋的唐厘,拉着周萱的小手,不住地感叹。 “你看,这屋子隔音还这么好。”唐厘说着,伸手敲了敲厚实的墙面。 她一说到隔音,周萱脸蛋儿就红了,只默默将脸转到另一边去,嘟着嘴想,梁津可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小算盘。明明是打着“赞助科研”的旗号,悄悄把她转移到隔音更好的地方,更好地方便他“上下其手”。 这年夏天,他来看过她好多次,每次都避免不了要做那种事。她住在帐篷里,每次都紧张得不行,放不开,不依他,害得他看得见,吃不着,只能强自忍着,带着一腔的火过来,再带一腔的火回去。 搬进小屋后,做好隔音,这事就方便得多了。 除此之外,梁津还大费周章地在驻地上拉好了基带,只为了能有信号和她视频。在见不到对方的日子里,周萱也在梁津的诱导下,学会了“做坏事”,让他带着她抚弄。这个夏天,梁津一共到山上来看了她五次。 五次之后,就到了秋天,对于植物而言,秋天是硕果累累的丰收季节,对于熊猫种群而言,秋天是产崽的季节。 熊猫姑娘身体变得越来越厚重,即将诞下小宝宝,它也早早为宝宝准备好了温暖舒适的产房,在岩洞里铺上厚厚的草叶、竹叶,絮上干草,柔软而保暖。 周萱用摄像头,捕捉了熊猫宝宝的诞生。 因为怀孕而变得嗜睡、慵懒的熊猫姑娘,一天到晚睡不醒,睁开眼睛也一副慵懒的模样,这天,它在岩洞内艰难地转身,喘气,历经一整天的辗转痛苦,娩出一只熊猫宝宝。 新生的熊猫宝宝有着白色的胎毛,通体粉红色,像一只小白鼠,嗷嗷得哭叫着,吸引母亲的注意。 随着熊猫宝宝的呱呱坠地,周萱也算结束一段科考生活,结合自然环境下熊猫分娩和圈养环境下分娩的不同,正式确定了研究生论文毕业开题,只等待毕业就能拿到学位证书。 由于周萱在“母猫初乳和幼猫免疫功能建立”这一研究课题上取得了进展,陆以能教授有意让周萱继续申请动物学博士,跟在他门下继续进行研究。 “小周同学,你好好回去考虑下,只要你想读,老师这儿随时欢迎你。”陆以能态度和蔼。 读博士啊?这倒是周萱之前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她向来是个随性的人,秉持“车到山前必有路”“天塌下来就当被子盖”,大大咧咧的,也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想当个饲养员,怎么就莫名其妙混上了硕士毕业证,还准备要去读博士了? “谢谢陆导,我回去想想,读博士我得考虑一下。”周萱诚恳地对陆以能说。 “你还要考虑什么呢?”陆以能问。 要考虑什么? 这年她已经过了本命年,该考虑要宝宝的事情了。 从山上考察回来后,她升级成了基地的科研员,专门负责大熊猫的繁育和育幼工作,每年秋季看着熊猫母亲诞下宝宝,看得她心里痒痒,老想着,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宝宝? 第280章 一个小家伙从她肚子里生出来,还和梁津有着生命的联结,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光是想象着她将宝宝抱在怀里的情景,就觉得很温馨。 而且,这几年读硕士下来,她和梁津聚少离多,每次一见面,他总是把她抱在大腿上,掀开她的裙子让她坐下去,哑声问她这个小没良心的家伙,到底什么回到他身边?她瑟缩着,有些忍受不了他的凶悍,只能无力地摇着脑袋,眼泛着泪花,小小声狡辩她才不是没有良心。 如今她已经长出了丰满的羽翼,在外头也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独立少女”,但是,只要还在他那儿,她就还是个小宝宝,小乖乖,让人不放心的小可爱,一个小没良心的家伙。 只不过,女孩没想到的是,当她拿着硕士毕业证书回到海城,在短暂的甜蜜过后,她又惹梁津生气了一次,而这一次的怒火,来势汹汹。 第121章 生日 周家小女儿周萱念了个硕士研究生, 升级成基地科研员,还预备着要回去念博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整个显贵圈。 一时间,豪门太太和千金小姐们都重新将目光聚集在周萱身上。 对她们来说, 周家在显贵圈里就是个末流水平,充满了暴发户迹象。 而周萱走的路更是豪门小姐们所不会走的, 饲养员,说白了就是在兽舍里与动物打交道, 又脏又累。 但周萱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学历—而且不是那种名校镀金的艺术硕士,更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水硕, 是实打实的、严进严出的硕士, 师从大能教授, 手握期刊论文。 此外, 她还是动物科学领域的知名博主“萱小萱”的账号主理人,在社会舆论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还有全亚洲最大的私人动物园,四大动物展区囊括从热带到亚寒带的所有物种, 每年源源不断地创造盈利收入。 “切,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命好啊。她现在是梁太又不是周小姐。” “就是, 听说梁氏捐赠了好几个自然科学基金,金主爸爸想把他的little girl塞进去镀个金,小意思。” “微博运营,那就是打造人设喽,她营销自己也是玩得飞起。” 圈内对周萱如此评价。 海城,梁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 徐正阶将折叠好的八卦小报连同咖啡一起呈上。 梁津端起杯子, 抿了一口咖啡,展开报纸, 报纸上赫然印着周萱盈盈的笑脸,她正将一只熊猫宝宝高高举起,对着它笑得温暖又柔婉。 少女清丽的侧颜让人挪不开眼睛,以至于梁津哪怕看了她的笑容千百遍,也忍不住一看再看。 他的小萱笑起来真好看。男人这样想着,有点儿嫉妒这只被她抱起的黑眼圈。 她笑容美好,只是报纸上的标题就不那么美好了。 “梁太的上位之路——成功女性背后必须有一个sugar daddy。” 梁津只看了一眼标题,便将报纸放下了,简短地对徐正阶道:“让法务部门把这家负责人约出来谈谈。” 徐正阶默默应了一声“是”,替这家报纸默哀了三秒,然后才退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梁津一人。 他坐在宽大的人体工学椅上,修长指节并在一起,轻轻揉着太阳穴,好看的眉头皱着。 一句“sugar daddy”,到底能概括这几年她的多少努力? 他们真是太轻看了她的成功,也忽视了她一步步走过来的艰辛,忽视了她所受过的委屈、流的泪水。 而只有他,见过她风雨兼程,行走在星夜之中的模样。 他见到她凌晨两点,杏儿眼熬得通红,红成了小兔子,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纤细手指抠在金属外壳上,指甲边缘按得发白。 他叫她去睡觉,她不肯,边抽泣边按enter键,哭着说“文献读不完了怎么办?老师怎么那么讨厌,安排我第一个组会做pre?” 这样熬夜的夜晚并不少,后来她回到基地兼管圈养大熊猫的繁育事宜,每到繁殖季,母猫生育时间不定,她和同事便整宿整宿地守着,陪伴饱受阵痛折磨的母猫,也密切观察着母猫的情况,预备着一有不对就立马采取措施。 那时他让她早点去睡觉,她固执地摇脑袋不听,说“这就是我的工作啊,我不能去睡觉的梁总。” 她撒娇的时候就叫他梁总,调皮又俏皮。 母猫娩下幼崽后她也会第一时间拍视频和他分享。 视频里,镜头切换,一会儿是她疲惫但是兴奋,头发乱糟糟的小脑袋,脸蛋上一层幸福的红晕。 一会儿是那只气喘吁吁的母猫和粉红的长白毛的幼崽。 她的声音听起来又激动又兴奋。 “你看你看,灰灰生baby啦!你猜它的baby是男是女?哇,真把灰灰累坏了,你看它还在喘气。不过,母子平安喔。” “我猜是男的。” “恭喜你猜对啦!你怎么知道是男的呀。” “因为,你刚刚说了,母子平安。” 第281章 …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和这些比起来,在山上扭伤脚踝、面包被猴子抢走、吃不到柠檬蛋糕,对她而言已经不是什么了。 至于他— 男人唇边挂一缕笑容,很难说他是她事业道路上的助力还是阻碍。助力是有,但阻碍也不少。每次到山上去看她,她还哭着打他,说他把她弄得腿软走不了路了,明天不能上山去看母猫喂小baby了怎么办? 难得的是,她一直纯真,有种难得的清澈和纯粹,而这也是他最想保护她的地方。 他知道,她才不看重那些光环和虚衔的获得,什么学历的提升、成为知名博主,跟在大牛导师旗下成长,这些她都不是很关心。 她还是和原来他刚认识她那会儿一样,想要每天看到黑眼圈,和黑眼圈贴贴,能为黑眼圈们的福祉做一点贡献她就开心。 莫名地,梁津又想起昨晚上和她。 那时她咬着唇看着天花板,揉着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他嗓音是一贯的喑哑。 “没什么。她们都说你是我的sugar daddy诶。” 他听见她嘟哝了一句。 男人微微蹙眉,向来没什么无喜无怒的内心忽然起了波纹。他忽然就有些厌恶那些长舌妇。她们能知道什么呢?又知道多少她在背后付出的艰辛? “别听她们胡说。” “喔,其实也没说错的嘛。有了你我才有这么多试错的空间,不然刘主任和陆导也不会对我这么好的吧。” “先赋地位本身也是人成功的先决条件之一,就看要怎么把它们用起来。就连牛顿都说,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呢。” 他听着她的话,有一瞬间怔然,这才发现,她比他想象的还要通透,大方。 她不掩饰她得到的好处,并且自洽,不因为她们的话语而困扰。此时他已经用温暖湿润的毛巾替她擦试过,目光幽暗,将一旁干干净净的、素白的小胖次拿了过来。 “但是daddy,你怎么背着我捐了这么多基金呢,这岂不是说,我硕士期间的补贴都是你发的?” 她抓住他的手臂,开玩笑地叫他“daddy”,盈盈地笑。他低头,看了好一会她莹润美丽的小脸,总觉得看不够。 “这么说我的daddy给大熊猫保护事业做了很多贡献,真好呀。” 女孩舒服地感叹一句。 他俯身浅压住她,用自己的脸轻轻贴住她的,感受着她脸上柔嫩的肌肤。身下的床单皱巴巴的,两只羽毛枕头一只丢在床角,另一只掉到了地上,床单上还有湿润的痕迹。 “这不,把我的little girl都贡献出去了。还能不能抢回来要回来?”他低声,三分认真,三分开玩笑。 daddy是他,little girl是她。 “不能不能,你的little girl是自愿的,她是自愿奉献的。”女孩笑了起来,踢了他一下,又张嘴咬在他肩膀。 “嗯?真不能抢回来了?这不是抢回来了。”男人嗓音低哑,捉住她的脚腕,小巧的玉足落在他掌心里,被他捧着亲了亲,她想要把脚抽出来,他不给,又亲了亲。 窗外的光线射进来,从上午到夕阳下山,光影变幻。 夕阳西斜,日光落了下去。梁津加快处理文件的速度。周萱才回海城不久,他急着回家去搂着她去抱着她,去真真切切搂住她鲜活的躯体,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团聚时光。 不曾想下班时他出了办公室,徐正阶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进电梯。 徐正阶摸了摸鼻子,有些欲言又止。 “徐叔,怎么了。”梁津何等敏锐,一眼就察觉到徐正阶的不自然。 “总裁,夫人她今晚上出去了,还没回来。” “去哪了?”梁津眉头不觉皱了皱。 这小女孩,在家里头屁股都没坐热,就出去玩。她昨天才从锦城回来,今天就跑出去了,这样他岂不是回家都看不到她?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过“独守空闺”的生活。凭借着个人的意志力,他忍耐下了这样的生活。 而如今,她近在迟尺,成了他能抱到的、可得的存在,却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城中区的一家会所。” “会所?”梁津的声音沉了下去。 “是陈家的小姐anna约她出去的。” * 此时,会所的大门口。 周萱和anna刚从一辆香芋紫色的保时捷上下来。周萱穿了一条chloe的羊毛编织连衣裙,柔软的长发披垂在肩头。 anna则穿了一条g家的真丝镂空a字裙,涂着大红唇,指尖还夹着一只细长的女士香烟。 anna是黎若昭的好友,同样是显贵圈里的千金小姐,自从黎若昭出国留学后,周萱也时不时会和这位anna聚一聚,一起当个饭搭子、逛街搭子。 周萱觉得,anna是圈内少有的率真女孩子,喜欢什么就是什么,不喜欢就让人“滚一边去”,会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和不满,这是她喜欢anna的一点,不像别的一些人,因为她是“梁太”就表面讨好她,背后挖苦她。 第282章 “你今天的生日会就在这过的?”周萱看着厚重的会所大门,听着里头吵吵嚷嚷的音乐,有些不确定。 “我说了,不是我的生日啊。” “那是谁的?”周萱纳闷了。 这个问题让安娜顿了顿,神秘兮兮地靠近周萱。 “是一个你认识的人的生日,答应我,你进去看看,成不?” 第122章 喜欢 (涉及男二剧情) 安娜说得诚恳, 吊起了周萱的好奇心。 说完那句话后,安娜也不再说什么,直接转身, 示意周萱跟上来。 周萱跟在安娜背后,穿过高大、幽暗的立廊, 心里想,到底是谁, 弄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顶楼的包厢也就这一间。尚未推开包厢的软包门,周萱就听到了一个男音在说话,语气里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不是哥们儿, 我说哪有你这么孬的?在这玩苦情暗恋小白花的戏码?你喜欢她你就要把她约出来, 说清楚。送包包送口红你会不会?” “切, 要我说搞定一个女孩就三件事, 冲上去,抱住,扛回家, 往床上一扔, 搞定!” 从软包门里传出这么一句, 周萱听了,脸蛋微微一红。 这时,安娜已经推开了包厢的门。圆球灯折射猩红的光线,将包厢内气氛染得一片光怪陆离。 袅袅烟雾升腾而起。 房间里,几号年轻人聚集在一起,中间放着一张牌桌,其上扑克牌散落。 角落里的茶几上摆着偌大一个蛋糕, 上面稀稀疏疏插着几根蜡烛,伶仃无人问津。 牌桌的主位上, 一个男孩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伸出的手指有力而修长。 “不是我不主动,而是她已经...” 这人的嗓音十分低沉,喑哑,似乎被酒水和香烟长期浸泡过。 他抬起头来,一双昳丽的桃花眼发红,挑染成银色的头发垂在额前,整个人有一种衰颓又华美的气势。 周萱看清这人的面孔,惊讶了好一会儿。 这不是别人,而是黎明泰。 印象中,上一次见到黎明泰是今年五月份,他参加锦城动物园的“熊猫志愿者”活动,体验当动物饲养员的生活。 穿着一件潮牌t恤,印着闪光骷髅头,看着一地粑粑的兽舍皱眉头,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又嫌弃的表情,好像不是来打扫卫生的,是来走秀的。 那时黎明泰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是那种张扬又嚣张的气势是口罩遮不住的。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还和他打招呼,问小咪最近养得怎么样。 说来惭愧,原本说好她和他一起养小咪的,但是自从她回学校读研之后就好忙,没时间搭理小咪,好久没去看过小咪了。 奇怪的是,黎明泰有些别扭,好像不怎么想搭理她。她和他说话,他全程将脸别过一边,也不看她。 周萱倒也没将这点放在心上。另一个同事叫了她两声,她就跑去干活了。 只是,那次的“熊猫志愿者”活动,差点儿发生了意外。 黎明泰别别扭扭地将兽舍打扫完,并没有遵循志愿者的引导及时走出兽舍,而是用一根竹子,隔着隔笼逗弄熊猫幼崽。 那只幼崽吃不到竹子,一下下地龇着嘴巴。黎明泰心情很不好,看着笼里的幼崽被戏耍,心情好了一些。只不过,他没注意到,隔笼的栅栏较为宽松,愤怒的幼崽感受到了欺骗,挤出了栅栏,朝黎明泰扑来。 熊猫是熊,是猛兽,不是猫。 千钧一发之际,正好周萱捧着一框竹笋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愤怒的幼崽。 那一瞬间,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丢下篮子,叫着幼崽的小名“灰仔”,冲上前抱住熊猫幼崽。 灰仔结结实实地咬在她的手臂上,还好,灰仔辨认出了她的气息,加上她戴着厚厚的橡胶手套,穿着长袖饲养员服,这一口咬下来只是手臂破了皮,并无大碍。 但那时她还是很生气。先抱着灰仔安抚了一顿,再劈头盖脸地骂黎明泰。 “你怎么回事?扫完地怎么不走,还在这里逗灰仔。” “熊猫是熊不是猫,被它咬到很疼,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快出去,出去出去,幸好你逗的不是母猫,否则你就完蛋了。” 她明媚的小脸变得很凶,掀起的手臂上是灰仔的牙印,结结实实地嵌进肌肤里。 黎明泰看着她凶巴巴的小脸,愣了几秒,和她道歉,要带她去医务室。 不过后来,周萱先被赶来的同事带走了。 “你就是周萱?”这时,一个男音响起,这声音就是她在走廊外听到呃那个。周萱朝旁边一看,是一个染着金发的男生,体格高大,一看就是美国加州海岸长大的abc。 “喂喂,醒醒,你的女主角到了。”金发男将她推了推,推到黎明泰面前。 “磨磨唧唧什么?行就上,不行就滚蛋啊!”金发男伸出腿,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毫无反应的黎明泰。 金发男上千扯了扯黎明泰的耳朵。 第283章 黎明泰烦躁地将金发男的手挥开。“滚你x的,别烦老子。” 他抬头扫过身周,原本迷蒙的桃花眼忽然睁大,怔怔地盯住周萱,原本又臭又硬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周萱?” 他的语气可怜巴巴的,像一只没有人要的小狗。 “是我。”周萱抿了抿唇。她闻到他身上很重的酒精气味,不太喜欢。这个人喝了好多的酒,醉醺醺的。再怎么说他都是黎若昭的堂哥,她要不要劝一下,让他不要喝这么多? 可是,她好像没有这个立场管这么多的。 意识到周萱就站在面前,黎明泰一下子挺直了身体,用手臂撑住头,对金发男低声怒喝。 “你们把她叫过来做什么?” 黎明泰语气无赖又懊恼。 “得了,人已经叫过来了,黎明泰,我就问你,爱情不分先来后到,你有没有点本事敢叫板?” “你就是个孬的,这都不敢,有话快说。” 安娜在一旁冷眼看着黎明泰,怒喝。 周萱看看黎明泰、再看看桌上乱七八糟的酒瓶,饶是她对感情再迟钝,这时也感到哪里不对,脚底下蹭来蹭去的,她想走。 安娜眼见,一把拽住周萱的胳膊。 “等等,你别走。你应该听他说说——他就是个胆小鬼。” “怎么,哥们儿,刚刚玩真心话冒险的时候说得眼泪哗哗的,现在不敢说了?你说一下,万一有机会呢?” 金发男也在一旁起哄。 “够了,你们都给老子闭嘴。”黎明泰一拳砸在桌子上。 猩红的一片从他虹膜里透出来,将他的眼睛涂抹成深深浅浅的红色,这时,他终于和周萱对视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穿一条白色连衣裙,像黑夜里静静盛开的百合,无措的目光像一只小羊羔。 有一瞬间,黎明泰真想把自己心中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来。 酒精成了冲动的催化剂。 他多想告诉她,第一次见面他就好喜欢她,后来也没有忘记她。这几年里,他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点点从各种渠道搜集她的消息。 他知道她有了一座自己的公园和城堡,差不多是那个男人和她干妈送给她的。 他知道她去深山里科考,还回学校念书了,拿到了硕士学位证书。 他还从黎若昭那里听说,她和那个男人感情很好,她天天吵着嚷着要给那个男人生baby。 他想象着她嫩嫩的声音说要生baby的画面,觉得,是时候放弃了。丫挺的,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在放弃喜欢她之前,他忽然好奇,想过一天她的生活,于是他报名了 “熊猫志愿者活动”,靠着塞钱成功入选。 那天他心情很不好。他想,如果自己是一只熊猫,说不定她对自己的爱还会多一点。于是他那竹子去逗弄那只幼崽,直到幼崽挤过栏杆要来咬他。 而她冲出来,将他护在身后。 那一瞬间他觉得,完了完了。 他永远记住了她凶巴巴的指责他的小脸。原来她凶起人来也这样好看啊。 “小萱,其实我...”黎明泰沙哑地喊她的名字。 周萱有些紧张。她不自觉用手指撩了撩自己的长发,那枚纤细的素戒在圆球灯的折射下,发出银色的光芒。 这点银光很快被黎明泰所捕捉到。 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枚戒指,一枚彰示着男士所有权和占有欲的戒指。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男人是如何将戒指推到她的指根,像占有她的这根手指一样,占有她的全部。 周萱已经结婚了。 醉醺醺的脑袋好像被淋了一盆冷水,让他暂时清醒过来。 “你想说什么。”周萱一直等不到黎明泰的回答,见他只是盯着自己,忍不住出声催促。 “今天是我生日。你送我一句‘生日快乐’吧。” 明明有千言万语可以告诉她,黎明泰最终只是挑选了这一句。 除了一句“生日快乐”,他其实什么都要不到。也不能要。 “哦。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周萱扬起小脸笑了笑,总觉得这句祝福语干巴巴的。 “抱歉哦,没有生日礼物。”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就算是出于礼貌,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也是要拿礼物来的,不能空手。 “其实我有礼物要送你——” 黎明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物盒,硬硬塞进周萱的手里。 “回去再开,成不?就当我这个寿星拜托你。” 周萱捏着那个小小的方形盒子,莫名觉得四个棱角硌着手心,硌得慌。 她直觉这份礼物的分量不轻,有点儿后悔把它接在手里。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的安娜不耐烦了,不由得拽住黎明泰的耳朵,冷声。 “傻x,黎明泰你敢做不敢承认是不是?你就承认吧,你喜欢周萱,要不是为了她,你也不会养那只小猫——” 周萱听到这句话,懵了一下。 什么,黎明泰喜欢她吗?她怎么一直都没有感觉出来? 第284章 可是,她已经有梁津了呀。就算黎明泰再喜欢她,不能怎么样的。 事已至此,黎明泰一言不发,只是拼命地朝口中灌酒。安娜看了他这不要命喝酒的模样,又气急,扑过去想抢过酒瓶,却被黎明泰格了一下,继续灌酒。 淡黄的酒液从他的唇角溢出,划过他的下巴,滴到t恤上。 “小萱你劝劝他好不好?不要让他喝那么多酒。”安娜摇了摇周萱的肩膀,哀求的眼神看向周萱。 奇怪的是,周萱一向是个把自个感情弄得稀里糊涂的家伙,这时心里却跟放了一面雪镜似的透亮。她看得出来,安娜在为情所困,安娜她是不是喜欢黎明泰呢。否则怎么会如此气急败坏,比黎明泰还要歇斯底里。 然而,这时候不是她应该想这件事的时候。 她应该劝住黎明泰,不给他喝这样多的酒。如果可以,她还想告诉他,他的心意她领了,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就算他喜欢她也没用的,她已经有梁津了。 “你不要喝这么多酒了,好不好?”周萱说着,犹豫地上前,握住了黎明泰的酒瓶口。 第123章 黑洞 (慎购) 女孩的声音柔软清甜, 带着一丝丝哀求,像是嫩生生的小羊羔。 黎明泰握住酒瓶的手因此而顿了一下。酒精影响了大脑和他的视网膜,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 在眼底却是模糊的。 他低头看她的小手,握着酒瓶口, 那小手很白,很嫩, 一瞬间,他有想握上去的冲动。 要是她能一直这样管着他就好了,就像之前在动物园, 她凶巴巴地质问他为什么要逗弄熊猫幼崽一样。 他就缺她管。 “可是不喝酒, 我难受。”他自嘲地笑了笑。 闹到这个场面会不会覆水难收?他以后是不是不能和她做朋友了?可是, 已经无所谓了, 今晚上就让他发一次疯吧。 黎明泰脸上是坦荡又无谓的表情,倒让周萱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喝了,喝了你会更难受。”她只能重复这句话。 “好, 那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好不好?”黎明泰红着眼睛说。 两人之间, 只隔着一张小小的立式酒台,不过一肘的距离,近得他呼出的气息她也闻得到,酒精夹杂着荷尔蒙的气息。 他语气里的软让她的心一下下抽紧。 黎明泰很喜欢她。她拿这份喜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选择性忽略。她回头看了看那个被冷落在一旁的生日蛋糕,心想,好歹他今天是寿星, 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请求,她是不是都应该满足他的? 不知何时, 金发男率先出去了,脸上还带着一副对黎明泰无可奈何的神情。 安娜往门边走了几步,又回头拽住了周萱的胳膊。 “周萱你给我听好了,在我看来,感情不分先来后到,遇上喜欢的,就算是撬墙角又有什么要紧?你要是对他有意思,你就该干嘛干嘛,要是没意思,以后你都不准再回应他,不准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安娜说这句话时,指尖冰凉,掐得周萱有点痛。 周萱默默地点了下头。很快就决定好了,没错,就是这样,等今晚过后,她还是消失在黎明泰的生活里更好。 “你走,别管老子的事。”黎明泰额上青筋隐隐跳动,对着安娜,下巴朝门边一扬。 安娜愣了一下,一张明艳的脸上是难堪又羞愤的神情。她摔门走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地响。 包厢里,一时只剩下黎明泰和周萱二人。 “别理他们。两个疯子。”黎明泰嘟哝了一句,目光看向周萱时,又变得温柔,温柔得像一张网。 “我准备也要走了。”周萱垂下头,小声地说。 这份喜欢太盛大也太隆重,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她也不知道怎么承受。 “陪我过完生日再走,就陪我过个生日,不行吗。”黎明泰顿了一下,声音苦涩。 这声音,任谁听了都不忍拒绝。 “...好。” 是该给他过个生日。过完生日之后呢,就没有了吧。这场面可真棘手,女孩稀里糊涂的,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就成了这样子了? 女孩转身走了几步,将被冷落在一旁的蛋糕推了过来。蛋糕上插了蜡烛,只是还没点燃。 黎明泰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她。 打火轮嚓嚓地摩擦了两下,女孩认真地倾斜火苗,将火苗渡到蜡烛上。 包厢里,亮起点点烛光。黎明泰低头,凝视着烛光下女孩的小脸。她的轮廓在眼底模糊了,又清晰。 她的脸在烛光下,玲珑剔透,光影在她眼睫下微微闪动。他几乎是贪婪地捕捉着她脸上细微的每一个小表情。 “许个愿,吹蜡烛?” 周萱抬头,看着他。 她本以为黎明泰会拒绝。但是,他顿了一会,乖乖地闭上眼睛,似乎真的虔诚地许了一个愿望。 “你帮我吹蜡烛,好不好?”他问她。 第285章 “不行啊,蜡烛要寿星吹的才好。你吹,我去帮你开灯。”周萱拒绝了。 黎明泰笑了笑,在女孩走到墙边开灯的时候,伸手扇了扇,将蜡烛扇灭了。 “该切蛋糕了。”女孩走回位置,将蛋糕刀放到黎明泰手边。 灯光下,她莹白的手臂上,仍有当初被灰仔咬伤的痕迹,一个小小的、愈合了的齿痕留在她小臂内侧。 黎明泰看着那枚齿痕,心里有野兽在蠢蠢欲动。 “小萱,”他嗓音喑哑地叫她的小名,目光一遍遍描摹着她手臂内侧的齿痕。 “如果有如果,你会不会,对我也有一点喜欢?” 这个问题,周萱没来得及回答。 包厢门就在这时候打开,梁津走了进来,面色铁青,鹰隼一样的手腕抓住女孩纤细的胳膊,盖住了那枚齿痕。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梁津抱起,悬空。 中途她挣扎着说她能自己走,梁津也没理她,一路将她抱离会所,“砰”地一声,塞进迈巴赫宽大的后座。 后背和屁股触到柔软的皮革,女孩朝里缩了缩,已经做好了被梁津训斥的准备,一双眼睛怯怯地垂下去。 这是梁津在生气的前奏。 她又惹他生气了? 女孩心里有些慌张。但是,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嘛。她是答应陪黎明泰过生日,可是那也只是出于对朋友的陪伴,她也没有越界的。 反倒是他,那么不礼貌,那么粗鲁,中途闯进来打断了别人的生日——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应该给安娜发条信息,黎明泰的摊子她管不了了,让安娜去管好了,可别一个眼错不见,黎明泰又抱着酒瓶喝了起来。 女孩想着,掏出手机,摁亮屏幕,正要给安娜发消息。忽然手中一轻,却是坐在一旁的梁津拿走了她的手机,“啪”地一声塞进车门的车窗柜下。 女孩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瞥见男人沉沉的一张脸,以及车内显而易见的低气压。就连前座的徐叔都反常地沉默。 她想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究竟没那个胆量。 这次的流程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呢? 女孩回忆了一下,以前梁津生气的流程是什么样的呢?会直接把她抱到膝盖上,翻过来“啪啪”两下打她的屁股,打得很清脆,打得她很羞耻,打得她流眼泪。 然后就会开始问她“知道哪里错了”? 这次,他没有问了。女孩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男人。 可是,这次她没有做错吧?她只是答应黎明泰给他过个生日,又不是答应了什么过分的请求。她低头转了转手上戒指的素圈。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下车。夜风有点凉,拂在她的手臂上。 等回到别墅打开客厅的门,女孩在玄关处脱了鞋,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吓了一跳。 这都晚上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 梁津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进了健身房,不一会儿,健身房里传来拳套打在沙包上,沉闷的声响。 女孩听了好一会,心想,这是恢复正常了嘛?他已经在按照平时晚间的节奏在健身了。 她到底心大,拿回了自己手机又给安娜发了两条消息。 “嗯,反正就是这样,我先走一步啦。” “那你就好好照顾他吧。辛苦/比心心/” “没说什么,我和他没说什么啦。你加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娜喜欢黎明泰,今天安娜把她找过去,似乎也是逼着黎明泰破釜沉舟,彻底看清现实,放弃对她的幻想。 发完消息后,女孩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了她最喜欢的象牙白色法式宫廷睡衣长裙。 然后开始她爬上支着高高帷幔的床,开始玩手机。 自从不做科研后,她放纵了好多,每天晚上睡前就刷手机。不得不说,手机就是比看文献好玩。 看手机获得的是多巴胺,及时的满足,读文献嘛,获得的是内啡肽,一种更深层次的、精神感的愉悦。 女孩躺在床上看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熊猫的脸,蓬蓬脸,米奇朵朵,小鸟形状的黑眼圈。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男人走了进来。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机放下,梁津穿一身g家的白色羊绒浴袍,交叉的领衣露出微鼓的月匈月几。浴袍只到男人的膝盖,下摆伸出男人的两条长月退,因为常年的运动而健实有力,浴袍下,腓肠肌形状优美。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梁津这般模样,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让她的心砰砰直跳,甚至有些期待他快点儿走到床边,期待今晚上的环节。 只不过,男人依旧是面色沉沉的一张脸。他走过来,掀起她的裙摆。不一会儿,她就完全地暴露在他视线之下了。 他解开腰间浴袍的系带,毫无准备地,浴袍从他身上掉下来,浴袍底下什么也没有。女孩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他走过来,坐在床边。她红着脸,却又在期待着点儿什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抓住了她的脚腕,沉身。是她期待的环节,但是很痛。 第286章 女孩哭了起来,原本握在手里的手机砸了出去,正好砸在他的肩膀上,又掉在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男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疼,疼。”她轻轻地吸气,无助地呜咽着,男人将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尽收眼底,伸出大掌,轻轻摩挲她柔嫩的脸颊。她疼吗,可是他的心比这个还要疼。 湿漉漉的杏儿眼变得无神,她感觉到某处的湿热,记忆却奇异地穿梭回童年的某个夏天。那时她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爬龙眼树,爬到树顶的时候,突发奇想想学鸟儿飞翔,然后她就当真这么做了——张开手臂从树上跳下来,摔到柔软的泥土地上。 幸好那一年,奶奶家的院子还是泥地,柔软而湿润。如果是水泥面,肯定会把她摔得头破血流。她恰好摔了个屁股蹲,屁股蛋儿都震麻了,她那一整个下午都不太说得出话,好像被噎住了似的。那时候的痛感和这时一样。 女孩抽泣着伸出手,狠狠地在男人的手臂上抓了一下。 “我又怎么惹你了?”她抽抽噎噎地说。 “不就是过了个生日,我——”她可什么都没干,就连黎明泰让她帮他吹灭蜡烛,她都拒绝了。 “我只是帮黎...”她哭着,眼角溢出泪水,语无伦次地争辩。她还没将黎明泰的名字说出来,就被男人大掌覆盖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这时候,他不想听到任何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的掌侧抵住了她的唇,她咬下去,牙齿结结实实地印上,她门牙的左侧生了一颗小虎牙,尖尖的,刺进他的肌肤里,他却不觉得疼,因为心脏比任何时刻都要疼痛。 “你对他心软了,是不是?” 男人食指和拇指捏住她下颚两侧,强迫她将嘴巴张开,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和他对视。 他眼中一片深红,好像要将她席卷进去,好像他的双眼成了深海,无边的,汹涌的,那种无边感一下子将她吓住,女孩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梁津或许都辨别不出,他是不是需要一个答案,这个答案重要吗。只是本能叫嚣着要紧紧地、严严实实地占满,不让她逃跑。 心软? 不知怎的,女孩忽然想起,在切蛋糕之前,黎明泰对她说的那句话。黎明泰问她,如果有如果,她是不是也会喜欢他? 如果,真的有如果呢? 她似乎对不起那一场盛大的喜欢。说不心软,似乎不是。 第124章 发烧 (修) 然而, 女孩这一瞬间的怔神,已经足以说明太多。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黎明泰的场景, 那时候他怀里抱着小猫,站在秋天的阳光下, 人懒洋洋的,吊儿郎当的。女孩的走神让他动作剧烈了起来。她想起在纪录片上看到的工地施工时打木庄的画面, 就连哭声都是噎住的、断断续续的。她的小手无力地推拒着他,如羽毛般一下下地轻拂过他,似乎成了一种迎合。 “你心疼他, 怎么就不心疼我。”男人沉沉说着, 低头, 一口咬在她的香肩上。 “你还收他的礼物。你为什么要收他的礼物?” 女孩无助地将头摇了又摇, 正要说自己才没有收什么礼物,这才忽然想起,黎明泰塞了一个盒子在她的手心, 那时他叫她不要打开, 她也没有打开。 那就是梁津说的“礼物”吗? 黎明泰到底送了她什么, 让梁津那么生气?女孩这才想起,她后来将那个小盒子塞在她的花朵小包包里,回到家后,花朵小包又被她撂在玄关处。 不对,梁津是不是翻了她的小包,否则怎么会知道礼物的事?这个人,一点隐私观念都没有。 这时候, 她倒想起,要和他计较“隐私问题”了。 “看着我。”他越发不满她此刻的走神, 两只手掌放在她脸蛋两边,括住她的脸。 她无助地摇着脑袋,意识被剧烈地浪潮所席卷,阵阵痉挛。不知何时,夏天夜晚的风猛烈地吹过,摇落树叶。一场暴雨来临。风将花园中盛开的、鲜妍的百合吹得摇晃,娇弱的花瓣被雨水打落,一地的残红。 女孩听着窗外风吹雨打,眼泪在脸上干涸,将皮肤绷得紧紧。时间格外漫长,后面她已经很累了,合上眼睛时,眼皮刺痛。昏睡前最后的意识是,他照例给她清洗干净,贴过来,紧紧地抱住她,好像要把她按进身体里。她筋软骨松,像一只棉花娃娃。 “以后,不许和他有来往了。”睡前,她听到他沉沉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为了准备毕业论文太忙碌,还是晚上出门穿的衣服太少,第二天起床时,她身体忽然变得很烫,脸蛋也烧得通红,原本红润的嘴唇烧出了白色的干皮。 梁津第一时间觉察出不对,请了私人医生过来给她看病。 她穿着过得严严实实的睡裙,躺在床上。一头白发的医生,朝她和蔼微笑,让她张开嘴巴给他看,又摸了摸她的脉搏,拿起她的体温针看了看。 最后还从她的指头抽了一管血,准备要拿去查她身上的白细胞、血小板等指标。 第287章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梁津和医生在门外讨论她的病情。 “医生,有大碍吗?”梁津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很哑。 “梁先生不用担心,夫人只是有发炎症状。”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发炎。”梁津追问。 “这个,着凉、身体虚弱、睡眠不足、精神紧张都会引起,身体上有伤口,也会引起发炎。”医生委婉地补充了一句。 女孩昏昏沉沉地听着两人的交谈。心想,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脆皮了?着凉一下都会发烧吗?她才不是 ,她一向活蹦乱跳的呢。 医生走后,梁津沉默地将自己关进书房。 书房桌上,摆着另一个男人送给他的小女孩的礼物。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颗非常难得的珍稀蓝钻,钻石的颜色浓郁得像高原的深蓝天空。 底下还有一句话,上头是拙劣的、男生的字迹。 看一眼,他都觉得那耀眼的蓝色灼伤他的眼睛。他还是将这盒子合上了。 烟灰缸里,香烟的烟蒂一点点堆高,堆成了一座小小的金字塔。羊绒质地的白衬衫上吸满了烟草的浓烈气息。 他不是一个醉心烟酒的人,烟和酒只不过是生意场上必要的必要的交际。他唯一醉心的,只有她。 医生说她有伤口。所以会发炎。他知道得很清楚,她身上的伤口是从哪里来的,是被他弄伤的,昨夜他没有给她任何的缓冲。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这样脆弱,像一只玻璃娃娃。以前她也总喊疼喊痛,也总哭,总蹬他踢他。他以为是她太娇气。那种事不就是会很疼? 男人修长的中指和无名指夹着的香烟一点点燃烧,直到烧到了他的手指头,一阵灼痛。 他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那敲门的声音显得十分拘谨。 “进来。”他哑着嗓子说。 门被徐正阶推开。 徐正阶看到梁津沉沉的脸色,又扫了一眼桌上小山一样高的烟蒂,到嘴的话忽然变得烫口了起来。 “有话直说。”梁津直截了当,打断了后者的支支吾吾。 “总裁,您吩咐我办的事,出了点纰漏。夫人和黎少一起发现的那只小猫,原本寄养在黎少名下的电玩城。我今天想把猫拿回来,黎少方放言,这只猫除非夫人亲自去要,否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给...” 小猫。 她还和那个男生一起养了一只小猫,取名叫“小咪”,这样亲密的名字。她又不是小孩了,难道还不知道“咪”的意思? 光是想到这点,就足够让他烦躁无比。而且,这只小猫养了这样久,养了好几年了。男人终于想到,他那张运通银行的副卡里,每个月总有固定一笔钱是拿来买猫粮的。 男人忽然觉得头疼。这小女孩,拿着他的钱买猫粮,和别的男人在养(y)(h)小猫?一想到,她会蹲在那个男人的办公室里,低下头看小猫吃猫粮,而那个男人也会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她和小猫,说不定还蹲在她身边,两个人凑得近近的,她又是那种不注意和异性拉开距离的性子—— 想到这儿,梁津觉得心火直冒。 好像,她已经成了他的药了。他灵魂的药。他必须要搂着她,确认她就在他身边,她温暖地将他包裹。 梁津挥了挥手,让徐正阶出去。 他走到卧室。卧室里,女孩静静地沉睡着,乌发披散在肩头,眼睫在眼下划出两道弯弯的弧线,像瓷娃娃,美丽又脆弱。 kingsize的床很大,大得躺进两个人也绰绰有余。男人走过去,掀起被子,躺了一会,直到确定被子将自己体温捂热,才搂过去,极轻极经地抱住她。 手掌穿过她的脖颈,让她枕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摸摸她的小臂,摸摸她的凹陷的小肚子。 昨天晚上,他其实早就到了包厢的门口,就那样看着他的小女孩和黎明泰互动。她给他点蜡烛,让他许愿,还去帮他关灯,两人在只有烛光的黑暗里待了一会。那时,梁津站在门外,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是冷的。 他不是没有怕过。所以他面色铁青地冲进去,打断黎明泰那句话,因为,就连他也不敢听到女孩的回答。如果她说“有”呢?他怕听到她说“有”的回答。摸着她柔软的小肚,一个邪肆的念头从男人心底冒出。她一直吵着嚷着要给他生baby,如果他让她有了孩子,是不是这辈子就能将她困住了? 她就哪里都去不了。只能乖乖在他身边。 他挨靠过去,垂目注视着那双曾被他亲吻,弄得发红饱胀的唇瓣,因为发烧的缘故起了一层干皮,心疼得不行,拿起床头的温水和棉签,用棉签蘸着水,一点点润湿她的唇瓣。 女孩正在昏睡。他知道她昨夜也没能睡得安稳,因为他实在太折腾,她的走神简直让他发疯,一想到她竟然在那时想着另一个男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越发凶狠。第一次,他破天荒想,她天天哼哼唧唧地喊疼,是不是她真的很疼?她喜不喜欢这样呢? 男人忽然不确定了起来。 第288章 他轻轻地将脸贴过去,贴着她高烧不退的小脸。 睡梦里,周萱轻轻嘤咛一声,吧嗒吧嗒两下小嘴。她又做了个梦,梦里梁津沉下身俯视着她的小脸,恶劣地捻去她眼角薄薄的清泪,粗粝的手指肆意擦过她的脸颊,引起阵阵颤栗。 梦里他完全掌控主动权,让她叫他的名字,她不肯,觉得好羞耻,痉挛着拒绝他,他像疯了似的,一遍遍问她“叫不叫”,像一场漫长的拉锯。最后她还是叫了,带着哭声,一声声地叫他“梁津”,他还不满意,又让她改口叫“老公”。这是意志对身体的节节败退。 好像不是梦,就是现实。是什么时候的现实?是昨晚上吗? 女孩想不明白,忽然觉得身体变得沉重无比。好像被什么抱住了、挂住了似的,然后四肢百骸里沸腾的血液在游走,忙碌的白细胞在为她驱赶想要侵害她身体的病菌。 为什么白细胞会出战呢?因为她的皮肤破损了,有伤口。白细胞要出战,身体就要发烧,好为白细胞创造一个活跃的环境。 可是伤口到底在哪里?她模模糊糊地想,她到底哪里来的伤口,是上次被灰仔咬伤时留下的伤口吗?还是昨天晚上留下的伤口?被他破开所以才留下的? 明明她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发烧了? 周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房间里的天鹅绒窗帘很厚,严严实实地遮盖住外头的光线,不许一丝漏进来。 她无力地挣扎两下,这才发现,她被另一个人圈得紧紧实实的在怀里。男人身上原本冷郁好闻的冷杉森林气息,被浓重辛洌的烟草味所覆盖。 她吸了吸鼻子。 这个人,吸了多少烟?臭臭的。她不喜欢他吸烟的味道,所以他后来吸得少了。今天怎么又突然吸这么多。 她一挣扎,原本浅眠的男人就醒了。 “小萱。” 黑暗里,他叫她的名字,嗓音沙哑。 第125章 卑微 (修) 听到他这沙哑的一声“小萱”, 女孩眨了眨酸胀的眼睛,有点儿想哭。她差点以为他不要她了。是不是她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他是不是觉得,她还给黎明泰过生日, 太没有边界感了? 女孩心里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边界感是什么?用奶奶的话来说,边界感就是“瓜田李下的事情不要去做, 不要让人误会,心里更不许有一点点朝三暮四的念头。” 朝三暮四, 她是没有的。她只有“朝是梁津,暮也是梁津”。 在绝对的、沉甸甸的爱意面前,那一点心软没有任何力量。 让人误会?金发男和安娜会误会她和黎明泰的关系吗?黎明泰自己呢?他会不会误会呢? 她一下子沉思起来。其实, 除了梁津之外, 她极少把别的异性真正当成“男人”去看待。于她而言, 黎明泰的身份首先是黎若昭的堂哥, 是暂时收养了小咪的主人。他很伤心,很难过,而他的伤心和难过又正好是因为她而起, 下意识地, 她选择了自以为适合的方式, 去安慰黎明泰。 她是不是做错了?女孩没有能够继续想下去,因为梁津的脸贴上她的,下巴轻轻蹭着她因发烧而滚烫的脸颊。随后,她感受到男人的唇贴住了她的。与昨夜的凶悍、激烈不同,此时他的唇舌温柔得过分,小心翼翼地纠缠她的舌尖。 “唔唔。”女孩挣扎了两下。 “臭臭,不要亲, 去洗澡。”她小手印上他的脸,把他的头推到另一边。这个人, 抽了这么多烟,尼古丁的味道那么浓,还来亲她。 “生病了,不要乱亲,小心传染给你。”她虽然病着,但声音还是很嫩很脆,脸蛋硬邦邦地指责他。 万一把病气过渡给他,就不好了。 “这就去洗。”梁津嗓音艰涩。他吻了吻她细腻如瓷的额头,这才走到浴室,打开花洒,胡乱地冲洗。 他挤了过分多的沐浴香波,抹在身上,打出丰富的泡沫,想驱赶身上的烟味。 其实,那烟味是淡淡的薄荷草气味,喜欢的人会很喜欢。只是她不喜欢。 女孩又在床上躺了一会,认真地思考着“边界感”的问题,这时,她放在床头柜旁的手机再度亮起。 是安娜发来的消息。 “好了,我找到他了,我在陪着他。” “你答应我了,以后你不会再出现在黎明泰面前,你不会吊着他的,对不对?” “那只小猫,我会劝他让你带走,以免他每次看到小猫都忍不住会想起你。” 女孩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呆。昨晚已经过去了。当新的一天的太阳出来之后,一切就应该朝前看了。 希望黎明泰也能朝前看。她已经不能够、也不会再给他任何回应了。 把手机放好后,正好梁津洗完了澡。他换回了昨夜那件晨袍,衣襟宽大,系带松松地系在腰间,显出他完好的腰身比。不知怎的,女孩又想起他昨夜脱下浴袍后握住她脚踝的情景——浴袍下什么布料都没有。她依旧清晰地记住他进入时的感觉,记得他的唇吻到她的身体上,而她睡裙滑落。 女孩默默地脸红了。似乎她不应该记得这个夜晚的。 第289章 正脸红时,梁津已经走到了床边,掀开被子靠了过来,严严实实地搂住她。他的皮肤上,还有热水留下的、蒸腾的热气,弄得她暖烘烘的。 莫名地,女孩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舔了舔唇,这个小动作也没逃过梁津的眼睛。 男人从善如流,从床头柜拿过她的杯子,将一根长长的软吸管放到她唇边。 这样,她就算不坐起来,也能用软吸管喝到水。 “还有烟味吗?”梁津将她的杯子拿走,放好,低声问她。 她从一个仰视的角度看到他,他眼底有深深的青晕,好像一直都没睡好,整个人像一座俊美但是颓败的雕塑。 “没有了。”女孩吸了吸鼻子。只闻到他身上沐浴香波的气息,还有他本身冷杉森林的气味。 现在他好温柔,但是昨晚他又好暴虐。弄得她好痛,但是似乎在痛里,又扯出让她羞耻的快乐,让她一边哭一边喜欢。 半晌,她听到男人幽幽的叹息,紧接着,他的大掌滑落下去,抓住了她的小手,一根根撑开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还疼吗?”他贴住她的耳朵,轻声。 “哪里?”她反应迟钝,一时没有意识到他语气里的危险和暧昧。 她的反问,倒让男人说不出话,只是双眼淬出禁忌的色泽,晦暗不明地看着她,直到她脸颊蒙上一层红晕,羞涩地摇头——她到底是不好直接告诉他“不疼了”,她要面子,就那么被弄弄就发烧了,这让她脸往哪儿搁? 这样想着,女孩有些失神。 看着她失神的小脸,梁津心底一阵阵发空,此时此刻,他的小女孩在想什么呢?会不会还想着昨天晚上,给别人过生日的场景? 他想起昨晚上他朝她走过去,浴袍掉下时,她瑟缩的、害羞的表情。明明都结婚了好几年了,她还是会害羞,这个小可爱。那时她两只粉嫩的足底都暴露在他的视线下,十粒珍珠似的脚趾紧紧蜷缩,足底被他握住,完全是任由他操控的。 梁津的手指游移上去,摸到她光滑如绸缎的小臂。她的小臂上有一枚浅浅的牙印。 昨晚上,走进主卧之前,他也才知道,她小臂上的牙印竟然也和黎明泰有关联。而这最终导致了他的短暂失控。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伤口时,女孩大大咧咧地和他说,是被灰仔咬了一口。你知道灰仔吗?就是那只最聪明伶俐的小熊,它平时很通人性的。 那时,他就训斥她不注意安全,她用一张固执的、执拗的小脸打发他,哼哼唧唧地嫌弃他话多。 他细细地查看她的伤口,带她去打了各种防止野生动物有害病毒的疫苗,还板着脸告诉她,熊猫是熊不是猫,就算是幼龄小猫,那咬合力还是很强的,可能会把她的手臂咬断。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听他唠叨这些,她就不耐烦,用脸颊蹭着他的胳膊,伸手去捏住他两片嘴唇,好让他闭嘴。 好就好在,她也就只有这一处伤口,而且不严重。 他也一直以为,就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她就是被一只熊猫幼崽咬了一口。 他没想到,这小小的牙印背后有这么多的故事。这个事故根本不是她形容的那样,“不小心被熊猫幼崽咬了一口”,而是她主动冲上去,把幼崽抱开,才被发狂的幼崽咬住了右臂。 他不能忍受她将安危置之于不顾。不管怎么样都不行。为了谁都不行,何况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这些内心的曲折,又如何对她说呢?她会不会认为,那只是他犯了七宗罪中的“嫉妒”?他也的确犯了嫉妒之罪,一颗心被嫉妒的火焰烘烤着。 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他嫉妒黎明泰的年轻,嫉妒黎明泰年岁和她相差更小,也嫉妒黎明泰和她共同抚养了一只小猫。 只是,人并非上帝,不拥有上帝视角。梁津只是从徐正阶的调查里得知了牙印的具体来龙去脉,但他并不能知道,身为事件女主角的周萱,冲出去拦在黎明泰面前时,想到的不是黎明泰,而是黑眼圈蓬蓬脸的灰仔。 梁津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内心的嫉妒。嫉妒的怒火将肺腑全部燃烧之后,只余下患得患失。 “以后,你不要再和他来往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好不好?”梁津哑着嗓子,艰涩地说。 只要她不和那个男的有来往,他什么都愿意。也什么都不想追究了。这件事就这样翻篇。答案是什么好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一直在他身边。 周萱愣了下。她第一次觉得,梁津的语气是如此卑微,他整个人是如此卑微。虽然他此刻就躺在她身边,双臂紧紧搂着她,但是却好像是跪在地上,跪在她脚边,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忽然觉得好难过。心脏好痛,那种痛感比昨夜要剧烈得多。 “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伸手抓住梁津的手臂,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不要哪样?”梁津嗓音又哑又温柔。 “不要...这么卑微。”女孩说着,眼圈又红了。 梁津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啊。不知为何,看着男人近在迟尺的一张恳切的、眼带恳求的脸,女孩脑中忽然划过遥远的一幕。有一年冬天他去纽约处理基金相关的业务,她吵着嚷着要他带去。 第290章 他当然也带她去了。 回到上东区的私人别墅时,一进门,他的牛津三接头皮鞋还没脱,黑色的西裤和白衬衫穿得笔挺漂亮,一个褶子也没有,就先抱住了她,让她脊背贴着墙,拨开她耳边的碎发吻了上去。 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她的衣服一件件掉落在壁炉前的木质地板上,但他只解了皮带和鞋,衬衫的下摆被弄湿。 事后她也是合着眼皮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酣沉。 醒来的时候,房间天鹅绒的窗帘被拉开,女孩用手捂着眼缝,看着窗外透出的晨光。 外面好亮啊——应该是下雪了,雪光映着窗户透进来。 梁津依旧穿着昨夜那身,白衬衣,黑色西裤,身量颀长背影挺括,站在窗前,似在俯视着什么。 清晨的一刻,好像整个城市都匍匐在他脚下。 记忆闪回。 她就要他一直高傲,头颅高昂,像古罗马银币上的国王一样,睥睨一切。 她要他一直那样高傲。要那种,整个城市都匍匐在脚下的高傲。 第126章 病好 那天纽约, 上东区的清晨,冬天的第一场雪。 房间里壁炉熊熊燃烧,温暖。她就这么躺在床上看了好一会他的背影, 觉得他好帅。 他是她的男人了。他们一起做了这么多甜蜜蜜的事情。女孩这样想着,下床噔噔噔跑到窗边, 从背后搂住他,恰好搂在他腰上,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其实那天他们好像也玩了挺多花样,他还温柔地用唇帮助她打开,只不过后来, 这些记忆都模糊了, 她只记得他站在窗边, 让整个城市匍匐在他脚下的场景。 他就一直是这么高傲啊。 “你像以前一样好不好?”周萱吸吸鼻子, 用手指去抹他的眉眼。她才不要他眉眼这样忧郁,这样无奈。 男人顿了好久,似乎在消化她刚才短短的几句话。好一会儿, 他才反问她。 “我以前哪样?” “就那样。我做错事了你会打我的屁股, 还问我知不知道哪里错了。你再这样问。我一定、一定乖乖地反思自己。” 她说着又哭了, 杏儿眼含着清泪的模样,和昨夜因为他而变得红粉粉的、梨花带雨的小脸一模一样。男人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立时想起昨夜的感受,湿和热。 “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我们把这个误会说清楚,不要让它就这样过去——”女孩说。 别以为她小, 就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情是能轻易过去的么?现在不把问题都摊开了说明白了,那些隐忍下来的情绪, 就会变成一根刺,紧紧刺在人心中。 她要拔除刺,而不是当错没有刺扎进他心里。 梁津不相信她在全心全意地喜欢他,所以才会这样吃醋,这样疯狂地占有,甚至连她和别的男孩子说一句话都不行。 黎明泰问的是“如果有如果”,可是,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如果。女孩这一瞬间也想明白了,她只是心软。 心软距离喜欢和爱太远了。 反而是梁津,距离喜欢和爱那么近。 “好好,乖,不哭。”男人看她流眼泪看得心疼。 他的心脏,因为她的眼泪麻痹了半边,又因为她的话而麻痹了另外半边。 他也是第一次发觉,他竟然有一种逃避问题的心态。他不敢去深究,他怕越深究,就越是发现,只有他离不开她。 他乞求她的爱意,所以卑微,还要小心翼翼地将这点卑微隐藏起来。如今,这些掩藏都成了徒劳无功,哪怕她还在病中,都知道他内心没有安全感。 “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很喜欢你,很爱你。”女孩轻轻地说,说着又生气地去抓他的手臂。 “我只喜欢你一个的。” “我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吃醋了,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 女孩认真地反思自己。 “不,不仅仅是你的问题,我也有很大的问题。”梁津慢慢地说。 他知道症结所在。 在没遇到她之前,他一直觉得他不需要爱。 或许梁岱山和姜清檀是爱他的——这样的爱有条件。梁岱山爱他,但是会用墨砚去打他,一言不合就罚他面壁,因为相比起爱他,还是让他成长为梁氏未来继承人更重要。 而姜清檀,更称不上爱他。姜清檀将他当成砝码和筹子,从梁岱山那里获得好处,从和别人炫耀他有多成功、多厉害之中,获得成就感。 他也因此,一直没有习得“正确的爱人方法”。 他只懂得其中的一种,那就是极端的占有,不想让任何人分走她的注意力。 “我会改。”他说。 他会改的,她已经这么用心地给他安全感了。 周萱的发热来得快,也退得快。又过了一天,她的烧就退得差不多了,那个白发老爷爷医生再度来给她看病,都有点讶异于她的恢复速度。 “你病好得这么快?”医生一手拿着听诊器,另一手拿着她的血常规化验单,瞪大了眼睛。 “嗯,已经都好了。”女孩说着,还有些脸红,心里暗暗地祈祷,老爷爷医生最好不要想到“伤口”在哪里,不要不要。 第291章 “好了,那就好啊——还有哪里不舒服?”老爷爷医生笑眯眯地说。 女孩仔细感受了下。她现在还有些腿软。 但是腿软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医生的好。 “没有了,哪里都觉得很舒服。” 舒服嘛,当然也是舒服的。 昨天她发热,还盖着被子,捂着出了一身汗,等到晚上睡觉前,觉得浑身黏糊糊的,哪儿哪儿都不清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彻底睡不着觉了,她非吵着要洗澡。 “不行不行,要洗澡。不洗澡都臭臭了。” “生病了怎么洗?别闹了,不洗一天也没事。”男人无奈地说。 “我就要洗。” 最后,浴室里开足了浴霸,空调的暖气也开得足足的,在女孩的指挥下,男人将她抱到浴室。 “我自己洗。”她扭捏了几下,还是被他脱掉了身上的睡裙。 “又不是没看过。”他瞥她一眼,觉得她害羞,又喜欢她的害羞。都结婚好几年了,她还是当初的小姑娘。浴室里,当然不止干了洗澡这件事。他让她分开双月退,握住她的脚踝,将其中一只放在洗漱台上,在她身前跪下,直到她小声尖叫出来。 女孩幽幽地觉得,她又要有好几天不能直视浴室的镜子了。 医生判定她发烧全好了之后,女孩就开始着手清理“生日事件”的残余部分。 在安娜的协助下,黎明泰最终答应把小猫给她抚养。女孩想了想,打算把小猫送到郊区给奶奶。 郊区好,郊区有大院子,小咪就不只是只能爬猫爬架了,还能爬龙眼树,爬墙头,活动空间大。 而且,身为熊猫饲养员,她是不能饲养小猫的。猫猫狗狗身上携带的犬瘟病毒,对熊猫幼崽而言是致命的。所以她日常和猫狗接触,也非常注意,不仅给小猫打疫苗,还每次都对自己进行消毒。 不负她的用心,她抚养的每只熊猫幼崽,都平平安安地长大了,从小糯米团子到大团子。 郊外,周老太的院子里。 自从周老太得知周墨勋、张静、周玉琢三人做的那一兜子烂事后,气得不行。对她来说,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才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既然儿子和儿媳这么拎不清事儿,还是不要的好。 周老太大手一挥,干脆将周老爷子留下的存款,全部拨给了孙女。所以,现在哪怕刨除梁津的资产,周萱也算得上一个小富的富婆了。 “养只猫儿好,经常跑动。” “你看,这只猫儿多像你小时候,爬上爬下的。你小时候也就爱这么爬上爬下。” 周老太坐在龙眼树下,目光悠悠。 女孩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奶奶身旁,顺着奶奶手指的方向去看调皮活泼的小猫。 “你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我还老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就那么一小丁点儿,萝卜头似的。没想到这么皮。” 周老太絮絮叨叨地数着她小时候一件件“糗事”。 “可是,现在你长大啦,这院子里空荡荡的,真让我这老人家不适应。你呀,要不要趁着奶奶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和小梁考虑下要孩子的事儿?到时候奶奶亲力亲为给你带,保准把你的娃儿带得胖胖是实实的。” 周老太话锋一转,苍老赢弱的手臂轻轻拍上孙女的背。 “你这都和小梁结婚快五年啦,再不抓紧,你家小梁要成大梁了。”周老太打趣孙女。“是你还不想生,还是你们夫妻房里的事没弄好?” 老人家说得委婉又含蓄,但女孩还是红了脸颊。 这房里的事自然是没问题的嘛,要非说有问题,那就是太频繁了。但是梁津把措施做得太好,每次都有用子孙嗝屁袋,她就算想要baby,也不能在袋子上扎洞洞啊——扎洞洞铁定会被他发现的。 到时候少不得还得惩罚她一顿。 “是我想生。他还不想我生。”女孩忍着发烫的小脸,回答奶奶。 “他怎么不想生?”周老太用蒲扇拍了拍腿上的蚊子。 “他说我太小,自己都还是个小孩——起码等我过完这一个本命年吧。”女孩说。 女孩一边说一边想,今年不就是她的第二个本命年了?都说怀小baby要十个月,那等差不多生出来的时候,就算过完本命年了。 “行。你们年轻人的事,奶奶不插嘴,喜欢早生就早生,晚生就晚点生,再怎么着,我现在还有一只小猫陪我。” 周老太用轻松的口吻说。老人家心里对梁津这个孙女婿还是满意的。不错不错,还知道她家孙女年纪小,要等她长大呢。 “我决定了,我要早点生。”女孩想了想,宣布。 最好早到这两个月就怀上baby。 “为什么想生这么早?这可是件大事,不能冲动的——也不要因为奶奶刚刚说的话,就改变自己原来的想法。” “我没冲动。”女孩认真地说,抬起眼睫,注视着奶奶那双苍老的、饱经风霜又明亮的眼睛。 第292章 “我想,早点生完baby,就早一点有多一个人来爱他了。” 她要早一点,有一个小萝卜头来爱梁津。这样,世界上爱着他的人,就又多了一个了呢。 第127章 jk制服 “不急, 这不是距离你25岁生日还有大半年。” 周萱拜访完奶奶,梁津亲自到郊区来接她回去,路上又听女孩念叨了一路的“要生baby”。 “但是怀baby要十个月呀, 你看,我要是现在怀上, 我生的时候也25了。” 女孩说话时,微微摇晃着双腿。他将她抱到腿上坐着。她说“要是现在怀上”, 让他很有些想法,双眸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 “别急,熊猫的繁育期不是到了?等你忙这段时间, 我们再准备好不好?”他哄着她。 虽说, 和她无雨衣的接触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他还是要顾及她的身体, 她的年龄。毕竟,她比他小这么多,年轻的、稚嫩的——还是个小女孩啊。 “嗯。” 女孩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 在周萱的规划下, “小萱的乐园”动物展区于去年正式引入了两只大熊猫, 一公一母。公大熊猫是灰仔, 母大熊猫叫开开。 为了这两只大熊猫,周萱煞费苦心,先是把灰仔送到有经验的“公猫”那儿现场观摩,学习“爬背”,还天天用小竹竿钓猫锻炼灰仔的后肢力量。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灰仔和开开进入成年后的第一个繁育期后,两熊该抬尾的抬尾, 该爬背的爬背。很快,开开就被检测出怀了熊猫宝宝。 梁津本次说的“等忙完这段时间”, 指的就是等结束开开的繁育期后。 周萱不大放心别人料理开开,所以,开开有了预产的征兆后,她准备了睡袋,就睡在开开的兽舍隔壁,和另一位负责熊猫生育的女专家轮流值守。 令她没想到的是,梁津翌日也搬到了兽舍隔壁,和她一起。 “你不用忙工作?”女孩小小一只坐在墙边,打着呵欠看着男人。 “不用。”他摸摸她的脑袋,看向隔壁铁栅栏怀孕的母熊猫。 多么难得的一个机会,一个了解生育的机会。即便了解的对象是动物而不是人类本身,梁津相信这二者之间有共通之处。 既然决定要baby,那在这之前,他要全方位地感察女性在这世代繁衍中所要遭受的痛苦,这样他才能最大程度地帮她规避掉。 “那一起看吧。”女孩大方地将自己睡袋的一半分给了男人。 开开的待产期,比周萱见过的任何一只熊猫都要漫长。第一天,它坐在干竹叶絮好的窝中,痛苦地坐立难安,时不时仰头、用手指抓住铁栏杆,有时又抱头躺下。 开开的痛苦情状,看得女孩眼中含泪花。 “好辛苦。开开什么时候能把宝宝生下来。” 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人类目前的医疗卫生水平,还不到能给熊猫做剖腹产的地步。 男人看着兽舍里的母熊猫,沉默地搂紧了他的小女孩,心中想到的却是,十月之后,被推进产房那天,小萱是不是也会这样痛苦,但是他却不能帮她分担一点? 据说,分娩时的痛堪比烧伤。 一直守到夜深,笼子里母猫痛苦地阖上眼睛。周萱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女专家来接替她的班,梁津便抱着她暂时到动物园的宿舍内休息。 女孩在动物园内有自己的专属宿舍,是她来监管动物福祉时用来休憩的。 将女孩放到柔软的碎花被上,女孩迷朦的杏儿眼睁开了一瞬,搂住男人的脖子,轻轻嘟哝了一句“睡吧”。 但梁津却不是很有困意。 他坐在床沿看了她疲累、娴静的睡颜很久。 夏秋之交,海城天气并不冷,男人拿起遥控器,“嘀”地一声关掉空调。掀开她的t恤下摆,目光停留在女孩的腰腹处。 他宽大手掌轻轻抚摸过她的小肚皮。 说起来,还是舍不得。她浑身的每一处线条都是美的,尤其是纤细的腰,其上最细的地方,他两只手掌一合,就能合上去,拢起,纤腰一握。她肚脐圆而深陷,缀在那儿,像一粒水滴形状的珍珠。 他的小腰精。这样细的一截,他怎么舍得让她生孩子?看着孩子一点点将她的肚皮一点点撑大—— 他心情矛盾。一方面,他想要更深的、生命的连结,另一方面,他不舍得她受苦。而且,光是想想胎儿要占有她的子,宫,男人就无法接受。 人的心情啊,就是这么矛盾。 他看了好一会她的小肚皮,才把衣服下摆捋回去,躺在她身边,吸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睡过去。 第二天起床,女孩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梁津抱她抱得特别紧。 “唔唔,放开,要上班的嘛。”她推推他的手臂,急着去看开开的情况。 兽舍里,开开的情况变得更严重了。它双手紧紧扒着栏杆,哀嚎着,挣扎着,直到无力地趴伏在草窝中,捂着头□□。 它难产的模样,看得周萱一阵阵心疼。 接生了这么多只熊猫,女孩已经懂得,怀孕这件事,就是看运气。有些猫发动快,一下子就生出来了,不受罪,有些就像开开,迟迟不发动。 第293章 女孩轻轻埋怨着开开肚子里的小宝贝。 “坏宝宝,你麻麻还是第一次当麻麻,就这么折腾它——” “快出来吧,小萱ee等你出来哦。” 开开被折腾了三天,直到第三天夜晚,它在兽舍里团成一团,低下头舔舐着宝宝出来的地方,一只粉色的、小白鼠一样大的宝宝从它的产道中娩出。 女孩兴奋地小声叫起来“生了生了”,伙同另一位熊猫专家一起,用盆盆奶加蜂蜜把新生的熊猫婴儿从开开的眼皮底下拿走了。 她们要把熊猫婴儿拿去清洁、称重。 全程目睹了母猫产崽的梁津站在栏杆外,眉头久久地皱着。这笼里的母熊猫,蓬蓬脸,大黑眼圈,圆鼓鼓的身体,脸上带着难得的憨态。 不知为何,男人总觉得,这只母熊猫自己都还是个无知的熊猫少女,却已经生了宝宝了。 而小萱,她自己也都还是个孩子。有时候,他下意识地把她当成小孩来宠。 * 周萱一直将开开照顾出了月子,这才闲了下来,也才得以从宿舍搬回西郊别墅的家中。 再度躺在家里kingsize的柔软大床上,感受着恒温空调的适度和凉意,女孩舒服得直吸气。 好累好累,给熊猫当保姆真是累死她了。不过,只要开开和宝宝平安就好。 想到这里,女孩又想起那个被自己搁置了两个月之久的计划——要baby。 说起来,这段时间因为守着开开的缘故,她已经好久没和梁津那个了。 想到这里,女孩放弃了一贯的法式宫廷长裙,开始在衣柜里挑挑拣拣。 最后找出一套日式jk少女制服。这制服还是黎若昭给她买的,美其名曰“很适合你穿”。 白色的关西襟短袖衬衫,花茶色的百褶裙,短到膝盖上方三分之二的位置,露出绝对领域。还有同样套到膝盖上方三分之一的白色过膝袜。 她穿好jk服,系好和裙子同色系的领结,头发还湿漉漉的,坐在床上给自己套过膝袜。 等梁津健身结束,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女孩坐在床上自己给自己套袜子,白色的过膝袜被她拉高,套上肉嘟嘟的大腿,白袜被撑出半透明的颜色。 那种少女的稚嫩、青春感逼面而来。男人光是站在门口看着,心脏好似断了一拍。完美的酒杯腿,小腿纤细,大腿上有肉。 等她套完过膝袜,男人才走了过去,女孩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今天怎么穿这么...隆重?”男人略一斟酌,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湿润的发,闻到她发间清新的发香。 这香香软软的小家伙。 “隆重吗?黎若昭给我买的,好看吧?” 男人低头,手指轻轻抚摸过她山茶色百褶裙的锋利褶线,看到裙摆下那诱人的、被白丝袜包裹起来的肌肤。她这样,真的很像一个可爱的小女仆,勾得他某处紧绷,心中又觉得邪肆。 “小萱,”他缓缓地叫她的小名。 “嗯?”女孩抬起眼眸看着她,眸色澄澈而纯真。 “你不觉得,你穿上这个像高中生?”男人嗓音低哑到了极致。 太纯了,也太乖。纯得乖得让他不忍下手。 听到这话,女孩甜甜地笑了,露出好看的贝齿。她本来年纪也不大啊。她喜欢有人夸她年轻呢。 “嗯,那我本来也是个高中生嘛。”她用穿了丝袜的腿踢了踢他的大腿。 男人拿起吹风机,开始给她吹头发。 “今天为什么要这么穿?”等将她的头发吹到七八分干后,梁津放下吹风机,问她。 “因为今晚想要baby啊。”她嘟哝一句。说起来,她对那种事情感到害羞,但一旦是出于生育的需要而进行那种事,她又有一种奇怪的坦荡——只是为了繁育后代所需进行的步骤。 男人听了她这句话,喉结克制地动。 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晚的气氛,不适合进行繁育后代所必须的步骤。 那只怀孕生子的母熊猫,懵懂的、疲惫的神情在他眼前反复出现。还有她今晚的、像高中生一样的打扮。 他看着她衣襟处的纽扣。往常他急迫时,还会扯破她的衣扣,但是今晚,他却有些不忍心做出解开她衣扣的事。 她口口声声地说要baby。她真的想好了吗? “小萱,你想好要生宝宝了?”他郑重其事地开口,声音低得像共鸣的大提琴琴腔。 “想好了。”女孩点头,有些不解。她这不是说了好多次了?他怎么还问她这件事嘛。 “生育很辛苦,会让你很痛,很累。” “我知道呀。开开生小熊猫不就很辛苦?生育这件事,本来就有得有失嘛。”女孩扭着身体,有点能理解梁津的郑重其事。 毕竟,相较于她的年龄而言,她生孩子是比同龄人早了些。他是在问她,准备好当一个妈妈了吗?新手妈妈肯定是辛苦的。 她准备好了。 想到这儿,女孩主动攀上了男人的肩膀,穿着白色丝袜的小脚,一左一右地垂在男人大腿两侧。她用她柔软的,红润的唇去亲他,不听话的小手在他胸膛滑来滑去。梁津只顿了几秒,很快就反客为主。 第294章 小女孩说得轻巧,但是对于他而言,要孩子,得准备的事情太多,不能轻易而为。例如,他们两个人都要进行详细而彻底的体检,需要医生告知备孕阶段禁忌的药物、最好能去看一看牙齿,因为孕激素会影响牙龈的状态。 中途,她裙摆已经被掀起,梁津思索了一瞬,还是伸出手,摸索着床头柜。那里头一向放着许多“作案必备工具”,锡纸膜包装的。 女孩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他取工具、穿雨衣的过程有一点漫长。 “那个没有了。”梁津哑声,克制地亲了亲她的耳朵。 “可是,今晚也用不着。”女孩红着脸说。 第128章 妖精 后来, 梁津每每回想起她穿jk制服的那个夜晚,首先的感受并不是“艳福不浅”,而是勾人, 折磨。 他在那里将床头柜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遍又一遍,把每一个抽屉都拖出来看, 每个抽屉都像张开的大嘴巴,里头并没有他想要的“作案工具”。 原本还在看着天花板的小妖精似乎等得急了, 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和他说“没有也可以的嘛”。 没有也可以的嘛。 一种天真的、单纯的邀请。他觉得某处都要炸掉,崩裂, 鼻端全是她甜甜的气息, 汗水一滴滴顺着额头滴落, 划过下颌线, 滴落到小妖精的学生制服衬衫上,洇湿。 “可以个屁。”他哑声,重重地在她臀上揉了一把, 把她拨到一旁。他预备着打电话给徐叔, 让徐叔准备一些过来。说起来, 往常这些小事,徐正阶都会准备好,几乎用不着他插手。大概是这次,徐正阶以为他们两个正在备孕,还用不着。 女孩急了,红着脸捂着他的手机,一个劲说“不要打不要打”。她就是脸皮薄, 正常的夫妻伦常,被她弄得遮遮掩掩, 跟做贼似的心虚。 电话不能打,抽屉里没有,他又不想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之前这样对她——男人绷着额上的青筋,拽过她的脚腕,正打算通过别的手段解决,忽然想起钱包里常放着一枚备用。 他硬生生挺到楼下的玄关处把钱包拿上来,套好,再把她翻过来让她趴好。那天晚上女孩简直要把嗓子哭哑,男人却发了狠,憋得越久越不爽,越狠。在背后一口咬住她凝脂似的香肩,嗓音低沉。“哭什么哭?还不是你勾的,嗯?” 后面有几个月,周萱再也没穿过裙子,更是一看到百褶裙就要眼泪汪汪,她膝盖起了乌青,也不好穿的。 在秋天结束之际,梁津带着她去把所有的检查都做了一遍,印出一张又一张检查单,从家族病史看到遗传筛查,医生都微笑着告诉他们两,没什么毛病,很适合生育小孩。 女孩还被带去了牙科诊所。 在牙医凳上女孩张大嘴巴,专业的白人牙科医生将她左边上方牙床上的智齿极有耐心地敲碎,一点点拿出来,再给她缝合。 拔完牙之后她觉得嘴巴张了很久,都要颞下颌关节紊乱了。 “两颗智齿都要拔?” 从牙医凳上下来后,女孩嘴里咬着一团清洁棉花,小脸委委屈屈的,去牵男人的手。 “最好拔了。”梁津将她小手握得紧紧,耐心和她解释。 “孕激素可能导致牙龈肿胀,你不想到时候牙疼,是不是?” 牙床还麻麻的女孩只能点点头。 梁津在这方面做的工作可真细啊—— 书房里,书桌上摆放了怀孕相关的书籍,英文中文的都有,书页因为他的翻动而留下了皱巴巴的痕迹。 梁津把她小时候的疫苗接种证明全部看了一遍,发现她没有风疹免疫,还带她打了三联疫苗,因为她还没满26岁,还额外打了人乳、头状瘤病毒疫苗。 带她去查了所有的过敏原。幸运的是,她没有过敏原。 这几年里,梁津抽烟的习惯在一点点改善,在上次因为生日事件而摄入太多的尼古丁,又被周萱说成“臭臭”之后,就把烟给戒了。 至于酒——现在生意场上已经没人敢给梁津灌酒了。梁津坐在会所的vip包厢里,摸着右指上方正的素戒,生意伙伴们就识趣地把烟盒收起来,茶几上连烟灰缸的影子都摸不着。 等女孩疫苗打好、智齿拔好,备孕终于迈入第二个阶段。 家里除了赵姨,还额外请了一位孕期专家,据说是某常青藤大学医学院毕业的助产士,专门负责她的伙食。 “好累啊。”晚上,刚吃了一肚子菜叶、低脂牛奶和高蛋白制品的女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原来,梁津说的“认真备孕”,竟然如此细致。她以为只要不戴小雨伞就可以,没想到,要具体落实的项目这么多。 梁津拿水来给她喝,揽着她的肩膀。 “嗯?你喊什么累,我都没喊累。”他放低了声音,笑话她。这小女孩,只用往床上一躺就行,又不用动,哪儿累着她了? 女孩的脸“倏”地变红,坐进他怀里,脸蛋轻轻蹭着他的胸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他浴袍系带的末端。 “我说的是心累。”女孩嘟着嘴说。 第295章 “心累在哪里呢?”男人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低声问她。 “一样样检查下来,这件事成了任务啦。要是很迟怀不上怎么办?”女孩隐隐有些担忧。 “怎么会呢。不要把它当成任务,小萱不喜欢这件事吗?”他低声说着,有些情动,手指探进她的睡裙里,粗粝的手指摩挲过她细腻的肌肤,女孩觉得头皮一阵阵被电轻轻扫过,止不住的发麻,一直到她潮湿,他才缓缓沉下去,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 他结束得比以往要快一些,牙齿咬进她肩膀,嗓音低哑。“宝贝,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会要人命的小妖精。就像是毒药,哪怕是毒死了,也要全部喝尽的。 床头柜里,再度被徐正阶装得满满的作案工具没有再消耗过。女孩摸着着自己有些不舒服的肚子,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去洗澡。”男人用温暖的湿巾替她清洁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石楠花气息,女孩闻着这样的气息,觉得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真是让人羞臊啊。 “等等。”她的声音嫩得能滴出水,脸蛋潮红。 “走不动了?我抱你去。” “不要不要,等一下嘛。”她没空理他,反而往身下垫了一个枕头。男人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女孩不是不明白女性的排卵期一个月只有一次。梁津“耕耘”得勤奋,她想早点儿收到结果,胃口有点儿不舒服,就想自己是不是肚子里已经揣上baby了? 早孕试纸被她用了几盒,都是一条杠。 baby还没等来,倒是先等来了她雷打不动的生理期。 “怎么回事,我今早上很想呕吐。”女孩将那一条杠的早孕试纸撂在窗台上。 “是不是今晚上的饭菜不合口味?一般而言,要到孕6周,才会出现恶心干呕的情况。”梁津安慰她。 “ 那我是不是不能在今年结束时怀上了。”女孩垂着头遗憾地说。 “迟一点不好吗?还没这么快。”男人摸摸她饱满的后脑勺,心里想的却是,巴不得这天迟一点儿来。来得太早,她就成了小孕妇了,肚子一点点大起来,他就要进入“禁欲期”了。他才试了和她紧密相贴,才灌满她没几次,不想这么早。 周萱到底心大,备孕这件事牵挂着不到半个月,黎若昭带着她的美本黑皮体育生男友回来了,邀请她去玩。 黎若昭男朋友的某个叔叔开了一个马场,邀请她去骑马。她兴致勃勃地就去了。 骑着马迎着风跑了两圈,出了一身的热汗。两人在马场旁的木椅子上坐下。 “听说你和总裁最近打算要baby?” 中途停下来的间隙,黎若昭搅拌着拿铁咖啡里的方糖,打趣地看着周萱的小脸。 “嗯嗯。” 黎若昭在喝咖啡,周萱只要了一杯清水。咖、啡、因,摄入多了会导致低生育率的,助产士保姆热切地叮嘱过,女孩一直紧紧记得。 “怎么样?有没有解锁什么新的玩法?”黎若昭瞥一眼远处正在马上驰骋的男朋友,压低嗓音凑到周萱耳边。 周萱好像被她的话烫着了似的,先是缩了缩耳朵,才小小声地说“没有”。她甚至变得更保守了,哭着不肯给他用后面,怕重力的作用导致液体流出来了。不过,她通常也拗不过他的。 黎若昭看看远处的蓝天白云。海城的秋天,天际线很高,天穹辽远。 “总裁可真是太幸福了。”黎若昭忍不住发出感叹。“25岁,有多少女孩子愿意这么早生baby啊?他晚上就抱着你偷偷乐吧。” 女孩笑了,露出两排好看的贝齿。 她想,不光梁津幸福,她也很幸福的。 她和梁津的baby,将来也是在爱之中、在爸爸妈妈的满怀期待之中,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晚上,她们一起去喝酒、蹦迪。周萱乖觉了,这次先给梁津打了电话,说她和黎若昭、还有她男朋友去喝酒。酒她是不喝的,喝酒会影响生理周期,但她想蹦迪。 如今,梁津已经习惯了她略显丰富的“夜生活”,也知道她出去玩会遇到异性,但不同于以往的占有欲满满,他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最好能早点回来。 因为他已经足够相信,她是真的喜欢他、爱他,别的异性,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 蹦迪场里,灯光和鼓点一起鼓噪起来。周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黎若昭和她男朋友跳完,再拉她到跳舞机上一起跳。 跳舞机上,有红的黄的绿色的灯条带引导。周萱和黎若昭尽情地扭动着身体,两人一个是清纯的白玫瑰,一个是火热的红玫瑰,惹得人群频频朝她们看。 一曲舞毕,周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她朝黎若昭摆摆手,冲进卫生间,拧开洗漱台的水龙头。 这是一家高级蹦迪场,金光锃亮的卫生间里,香水气息馥郁。女孩干只觉得喉咙干痒,恶心得想吐,但是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水龙头哗哗地朝外流着水。 黎若昭急匆匆地跟了进来,看到周萱的模样,只觉得八九不离十。 第296章 “好家伙,你这是揣上了?” 第129章 孕期 周萱在水池旁边用纸巾抹了抹嘴巴, 只觉得口中一阵阵发苦,她站在那儿算了算,好像这个月的亲戚是没有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看起来那么地平坦,甚至有点儿微微凹陷, 这就已经有了吗? 黎若昭看见她这幅呆呆的样子,心里早已紧张得把她当成孕妇看待, 也不让她在蹦迪场这种吵吵嚷嚷的地方多待,带她去了附近的咖啡馆,然后打电话叫梁津那边派人过来接。 周萱忽然想起, 花朵小包包里随身带有验孕棒, 她去卫生间验了一个, 清清楚楚的两道杠。 原来, 肚子里真的有小种子了啊。 周萱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情,喜悦有,迷茫也有。上一秒, 她还在蹦迪场里, 跳舞机上, 开开心心地和好闺蜜蹦迪,肆意地吸引着人群的视线,下一秒,她就在卫生间里拿着两道杠,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这种迷茫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梁津亲自赶来。 周萱和黎若昭告别。 梁津牵着她的手,替她打开车门。 迈巴赫平稳地开着,男人轻轻将她揽上膝头, 抚摸着她的发顶。 “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她。他感觉是奇妙的,手指放在她的肚子上, 想到的却是那些彼此嵌入的夜晚。 周萱轻轻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阵反胃。梁津拿了一个手提袋放到她面前,同时让司机开了窗。 一回到家,梁津将女孩抱了起来,心中的喜悦发了芽,生了根。 “别抱别抱,放我下来。” 突然的悬空让女孩感到惊慌。 “万一宝宝掉下来怎么办?”她忍不住缩了缩腿,想要夹紧,好像那样就能夹得稳似的。 “不会的。”他将她放下来,小心翼翼地,对着她的脸蛋亲了又亲。抱着她不肯松手。 两人就这么在沙发上抱着亲了一会,女孩忽然想起什么,小手抵在男人胸膛上轻轻推了推。 “你晚上规矩点啊。”她轻轻推了他。 “我会规矩的。”他似笑非笑地瞥着她,力度加重,随即放低了声音,笑得极哑。“这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嗯?” 她羞得捂住他的嘴。 第二天他们找医生来看。医生告知他们,这是她怀孕的第三周,那个小生命只是能在显微镜下看得到的小细胞团。 得知了具体的孕周后,女孩开始掰着指头算,到底是哪天怀上的?哎呀哎呀,反正算不清,每天晚上梁津都兴致勃勃地、以他们的频率来看,只要她排、卵、期一到,非怀上不可。 为了肚子里baby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周萱没有继续在西郊别墅待下去,而是换到了他们结婚时的海边城堡,她的工作早早地辞了,读博士生的事搁置一旁,乐园的事务也全权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 正是秋末冬初的季节,她在城堡里日日听潮汐和海浪声,身体一点点地变得笨拙、疲惫、嗜睡。好像怎么也睡不够。 在漫长的夜间睡眠结束后,女孩通常捂着肚子冲向厕所,接下来恨不得住在那里,因为她的孕吐反应实在严重,吃不下任何东西。 “吃不下东西,宝宝长不大怎么办?”女孩伏在马桶上,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一向是个乐天派,却在这时变得焦虑而敏感。 “乖,这是前三个月很常见的现象,你想想,现在肚子里的宝宝只有一粒豌豆那么大小,宝宝对营养的需求也很少,不要担心,好吗?” 梁津柔声劝慰她。 自从她怀上baby后,梁津一整个儿把办公室搬到家里来了,只远程处理公司的事务,别的事务都交给下属去办,只为了能全程地陪护她。 “真的吗?”女孩摸摸肚子。 他们的小baby还只是一颗小豌豆呀。这么小小一颗“豌豆”,会迅速地长大,真奇妙。 “是的。晚点我们读绘本给小豌豆听,好不好?”梁津拉着她的手,拨开她的乌发,细细地看她的脸蛋。 她怀上baby之后,变得更好看了,脸上的皮肤几乎是玉一样的透明,因为她每天放开肚皮吃喝,脸上的肉多了些,真正的脸如银盘,眼若水杏,眉间有少女的娇憨,也有女人的妩媚和柔美。 他总也看不够,目光贪婪又迷恋地,寸寸扫过她。 “好呀。那我们今天要给小豌豆讲什么好呢?”女孩的注意力很快被梁津转移到了晚间绘本上。 “都可以,你想听什么,我讲什么。”男人宽和地笑。 其实,他不大相信胎教之类的——胎儿的各个器官都没发育完全,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说是给“小豌豆”讲的,不如说是给他的小女孩讲的。 现在,睡前的念绘本环节,成了周萱一天最期盼的环节。那时梁津靠在宽大柔软的靠枕上,而她靠在梁津的怀里,梁津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绘本,给她念绘本。 她爱极了这时他清润、平和的声音,不紧不慢。 还有很好的助眠效果。 “今天我们继续讲鼹鼠先生和他伙伴们的故事。” “...鼹鼠先生已经被刚刚接触到的新生活迷住,沉醉在波光、涟漪、芳香、水声和阳光里。他把一只爪子伸进水里,悠悠地做着白日梦...体贴善良的水鼠只管稳稳地划船,没有去打扰他...”* 第297章 通常绘本念到一半,女孩头一歪,就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她睡得那么香甜,只是还下意识地做出防备的姿势,一只柔软的小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捂着。 他轻轻地将她放平。 心里默默对小豌豆念叨。要听话啊,不要动不动踢肚子,不许折腾妈妈,不听话等出来了以后爸爸好好教训你。 然而事与愿违。 都说“女人的一生是受激素控制的一生”,在女孩肚子变得日见其大的日子里,梁津切身地体会到了这句话。 他的睡眠因为她变得很浅,晚上睡着睡着,伸手一摸,发现床边原本她躺的位置是空的,男人一颗心好像一直往下坠,往下坠。 直到他猛地睁开双眼,在黑暗中看到她模模糊糊的影子,那种下坠感才会消失。 “怎么了?”午夜梦回,男人的声音还有些哑,他一个起身,打开床头的小落地灯,月光一样的小灯亮起,女孩坐在床头,流着眼泪,整张脸都湿漉漉的。 她“哇”地一声,扁着嘴哭了起来,声音委委屈屈的。 “我想吃酸菜鱼...” 那种惊天动地的哭法,哭得抽抽噎噎的、好像不给她吃,世界都要崩塌了一样。 半夜没有酸菜鱼。这里远离市区,去哪里给她找酸菜鱼? 但是男人深知,这时不是讲理的时候。激素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好,好,宝宝不哭,我去给你找酸菜鱼,好不好?” 因为她的哭泣,男人迅速地清醒过来,让助理联系私厨师傅。 然而等他大半夜驱车出去,开了二十几公里的路把酸菜鱼取回来,打包在瓷盅里热气腾腾地等着她,女孩却摸摸肚子,捂着鼻子。 “鱼腥味有点儿浓。” “我好像又不是很想吃了。”她吸吸鼻子,脸蛋红红地看着他。“是不是很折腾?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但我刚刚就是很想哭,很想吃又吃不到...” 他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不让她再继续道歉下去。 “好了,不折腾的。谁叫你是我的宝宝呢,对不对?你现在只是被激素控制了,以后会恢复正常的。”梁津耐心地宽慰她。 对于她,他总是有着无穷的耐心的。 女孩时不时两三天就闹一次,半夜要吃“麻辣烫”“水煮鱼”“牛油火锅”,男人干脆花重金将八大菜系的厨子请了一个团队过来,就住在城堡附近的一栋假日酒店里,要求是随叫随到,半夜吩咐做什么菜,半小时内就要做好。 梁津对她有着无限的耐心,偶尔也会温柔地“强迫”她做一些事情,一些有利于她孕期身体健康的事。 例如,每天花半小时的事件进行散步和游泳,间歇性地活动下身体各个关节,将体重控制在一个合适的区间。 他尤其注意她的体重和热量控制。 周萱的骨架是女孩子里偏小的那一挂。虽说她臀肉肉的又很翘,但盆腔较为狭窄。他可不想到时候把肚子里的baby喂得营养过剩,让她生产时受了痛苦——那得多痛啊。 在梁津的精心呵护下,女孩顺利地来到了孕中期。她是属于羊水丰盈的那一类,四肢仍是细瘦的,但是圆圆的肚子有点儿大,像是里面撑了一个西瓜。 肚子里撑了西瓜的女孩,想要做一些事情可就不容易了。 例如弯腰。例如自己给自己剪脚趾甲。 不过,自她检查出有baby之后,梁津就不让她自己剪脚趾甲了,而是由他代劳。 通常她洗完澡,热水将脚趾甲泡软,泡出浅浅的、樱花一样的粉色,他握住她的足底,轻轻揉捏着她微微浮肿的脚踝,细致地用指甲钳剪去指甲多余的部分。 这时,因为怀孕的缘故,女孩觉得身体每一处肌肤都变得敏感无比,他握着她的足底心,手指磨着她细嫩的肌肤,让她觉得痒痒的。忍不住要乱踢乱蹬。 “好痒呀。”女孩咯咯地笑出来,脚趾蹬在男人胸膛上,弄得宽大飘逸的睡裙裙摆也飘了起来。 “乖,别闹,还有一点就剪完了。”男人哑声。他视线向上,裙摆像一朵美丽的花向他展开,等着他去探寻。这使得他身体的血液在朝一个方向涌动。 第130章 孕期 那天晚上, 海城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轻柔的雪花片片飘落,直到整个大地都笼罩上一层晶莹。雪落的时候无声无息,是一场极静的风暴, 但不会比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场更静。 屋内温暖如春。24小时恒温恒湿的系统保障着女孩在整个孕期的舒适。都说在孕期人很容易觉得皮肤干燥,但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触, 肌肤仍是温暖而润泽的,不得不归功于梁津的细致和耐心。 她看着天花板, 等温柔的风暴过去。 忽然肚脐眼附近涌起阵阵轻微的动感,那种感觉,就像是肚子的神经在抽动, 耻骨往上小肚脐的位置, 有金鱼在咕噜噜地吐泡泡。 女孩“哎呀”一声, 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是不是宝宝在抗议呢? 其实这时候的孕象已经比较稳固了。但她就是不放心,总要捂着摸着。 “好了,你弄到宝宝了。”她蹬着腿, 踢了踢他, 把他的手从她的肚皮上拿开。 第298章 “是什么感觉?”男人依言起身, 汗水从锁骨滑落,眼神依旧是深而浓的雾。 “就像小鱼从肚皮里游过去。”女孩想了想,回答。 她的描述诗情画意。 梁津低低地笑了,这时才放心了些,俯身攫住她的唇。 “傻小萱。这是胎动,是宝宝在动。” 他哑声,声音里是极致的暧昧。“宝宝也知道爸爸在疼爱妈妈, 是不是?” “你乱说什么啦。”女孩捂住肚子,转到一边去, 脸还是红红的。 她现在这幅样子,让她总觉得难以像以前那般面对梁津。 原来怀了baby就像被吹胀的气球,原本纤细的腰肢变得滚圆,胸前更是鼓胀得不行,上个月新买的胸衣,这个月穿上就紧紧的了。还有脚踝,她脚踝本来也很纤细的,现在肿得连脚脖子都没有了。 女孩到底是有些爱美心在的。她摸着自己鼓起的圆圆的肚子,又想到一处关键,万一以后长妊娠纹了怎么办?紫色的、一条条的纹路,长在她白白的肚皮上,想到都要掉金豆豆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此时在梁津眼中是极美的。她以前也很美,但那是女孩的、幼态的美丽,如今却是幼中带了丰熟,挺圆的月匈,挺圆的肚皮,越发饱满得像蜜桃一样的臀,从背至腰,身体呈现出极致的s形曲线,那种少女和女人相互杂糅的美丽,让人忍不住目驰神眩。 男人给她盖上轻薄保暖的真丝蚕绒被,心中的占有欲强到了极致。她肚子里是他的种,他的一半dna。也只有他,能看到她这般美丽的身姿,能搂着她,占有她,嵌入她。 “怎么了?小萱在想什么。”他从背后搂住她,手掌放在她肚子上,轻轻托起。 “我怕我长妊娠纹。”女孩扁了扁嘴。她才不想长妊娠纹。 “不会。”男人的回答很肯定。“长妊娠纹是因为体重增加过快导致真皮撕裂造成的。你的体重一直被控制得很合适,不会的,好不好?” “乖啊,明天给你抹妊娠油,就不长了。”他摸了摸她浑圆的肚。 “嗯。” 女孩吸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她怀孕了承受能力变差了,总是很容易变得无助,还好,梁津无底线地包容着她的脆弱,耐心地为她解决问题。 他让她从心底里感受到安全感。 给她抹妊娠油像一个仪式。 早在得知怀孕那会,梁津就给她买了好多漂亮的孕妇胸衣,波点的,粉色蕾丝的、蓝色的有水晶装饰的,纯白的,带有羽毛和网纱装饰的。有肩带的、无肩带的... 都是成套成套的精致内衣,带着好看的蕾丝和水晶装饰,包裹性极强。 每天早晨他要她换一套新的,好给她拍照片。 对他而言,也许她这辈子就怀这一次,只生这一次baby,只经历这一次孕期,他当然要把她此时最美的模样留下来,等到百年之后,好好回忆。 只穿着胸衣和胖次站在镜头前,女孩是有些羞涩,就像她不好意思穿比基尼在沙滩上游泳一样。 但梁津摄影的技术极好,耐心地指挥她摆pose,时而把手放在肚子上,时而微微看向镜头。 拍出来的相片,张张都好看。将相机里的照片从头翻到尾,就好像坐了一场时光机,看她的小腹,由平坦的、凹陷的、一点点地变大,直到像装了一个滚圆的西瓜。 梁津兴起时,还会布置灯光,给她拍好看的孕期艺术照。那些由他掌镜的照片,都完美得仿佛出自上帝之手。 女孩最喜欢的一套,是她扎着丸子头,穿着羊毛织就的小吊带,吊带恰好盖住一半的肚子,显得她的肚肚圆而精致,底下是同色系的宽松的蕾丝花边小裙子。 梁津尤其喜欢她侧身而站,微微低头的姿态。那种母性的温柔和少女的纯真,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妩媚和圣洁,被渲染到了极致。相机能留下的,也不过她万千风情中的一抔。 拍好照片之后,梁津耐心地将手洗净,烘干,直到双手完全干燥,才倒出妊娠油,在手掌里摩擦捂热了,一点点涂上她浑圆的、紧绷的肚子。 当然,他的手不会一直那么规矩,等妊娠油涂完后,他擦干净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指尖带出点点令她心颤的、发麻的触感。她推推他让他规矩些,他哑着嗓子,安慰她不进去就没事,女孩红了脸,心想可是已经有造访过了。 他的唇舌和手指。 此时,外头已是寒冬腊月。北风呼啸着吹向大地,带走树的叶子,而室内却永远温暖如春,恒温、恒湿。 涂妊娠油的时候,他站在她身后,胸膛贴着她的背,一点点给她抹上去。这时候女孩最喜欢的一个动作,是他稍稍用力地托起她的肚子——这样,承受着胎儿重量的,就不再是她,而是他温暖、有力的大手了。 “喜欢这样?” “嗯嗯。这样舒服。”女孩说着,头稍稍后仰,靠在男人坚实的胸壁上。 不知为何,原本怀孕,该是焦虑、受苦和受难的日子,却在梁津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在读绘本、拍照和涂妊娠油、托着小肚子的点点滴滴之中,变得美好无比。 “我觉得我比开开幸福。”女孩仰起小脸,唇角弯弯。 第299章 “嗯?怎么说。”男人托着她浑圆的肚子,想起那只怀孕又产崽的熊猫,名字叫“开开”。 “你看,灰仔呢,就是约会的时候出现了一次,后面开开怀孕了,生baby了,都是它一个人、呃一只熊挺过去,难产的时候开开也不在它身边,baby出生之后,也都是它一个人照顾。”女孩嫩声嫩气地说。 大熊猫种群之中,本就奉行母亲“独行侠”式的育儿,雄性熊猫不承担养育子代的责任,这是整个种群经历千万年的进化,所形成的对整个种群最优的生存方案。 还是那套物竞天择、适应进化。 男人脑中一闪而过冰冷的理论,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柔的。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温声:“那是它的...老公不好。” “是呀,我的老公最好了。”女孩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扯了扯肩带,忽然觉得肩带有点儿勒。 “嗯?衣服小了?”她细微的小动作没有逃脱男人的眼睛。 “是有点儿紧。”女孩吸了吸气,感受了下。孕期不光肚子长得快,某处的cup也一升再升。 “给你换件再大点儿的?”男人低头,嗓音有些哑。 “嗯。” 女孩羞涩地点头。由于孕激素的分泌,她时常感觉到被内衣包裹起来的地方胀痛,好像在长大,还有别的变化,却是她羞于说出口的。 运动和饮食倒是有一直在控制。 到了孕中期后,她孕吐的现象减轻了,遵循着产科医生的建议,一直在进行孕期运动,凯格尔运动和瑜伽。 但是精力着实不济,差不多做半个小时,就气喘吁吁的了。 饶是精力再不好,她都坚持每天早晨和晚上到海滨路走上一段,反正这里空气好,而且她穿得暖暖的,被冬天的暖阳一照,照到身上还是很舒服。 靠在海边的白色栏杆上,暖洋洋地晒着太阳,女孩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冬天的小猫,直晒得浑身上下都痒痒的。 小猫小猫,他也总说她像一只小猫。她怕伤着了宝宝不肯给他,他说“别怕,不会有事的,嗯?” 痒痒的。 这种感觉,很容易联想到梁津给她的感觉。或许是她的身体真的因为激素的分泌,变得更敏感了。但他这时却变得格外喜欢亲吻她。他的亲吻是一种慢条斯理的态势,嘴唇从她的脸颊擦过,亲到她的唇角,再从唇角擦过去,探入她的樱唇中。 每当这时,她总能感觉到他脸上新冒出来的胡茬,浅浅的擦过她的脸颊,有些硬,有些痒。通常,这些胡茬会被他用剃须刀刮得很干净,她不怎么感受得到的。 “唔,别亲,痒。”她缩一缩脖子,向他求饶。 “嗯?那这里痒不痒?”他捏捏她玲珑小巧的耳垂,格外喜欢她求饶的样子。 第131章 奶白 女孩咬着唇拨开男人揉捏着她耳瓣的手指。 这个人好坏的, 明明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还老这样,引得失火了惊到宝宝了就不好了。 话说回来, 肚子里宝宝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其实只要他们想,是有很多种方法照出胎儿性别的。 但是周萱想开盲盒, 等婴儿诞生的时候才知道性别—这样才有惊喜。 就是不知道他喜欢小男孩还是小女孩了。 “都一样的,只要是你生的, 我都喜欢。” 周萱拿这个问题去问梁津,收获了这么一个答案。 他回答她时,大掌放在她圆圆的肚子上, 肆意地感受着她肌肤细腻的触感和体温。 他生性情感淡漠, 对小猫小狗、小孩什么的没多大的兴致。对于延续血脉的兴致也不大。 说白了, 他只对他的小萱有兴致。他就想这辈子套牢她, 搂着她宠着她,等两人百年之后,墓地都紧紧地挨在一块。 孩子嘛, 是联结他们的结晶, 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他就喜欢。 无论何时, 孩子妈才是第一位的。 当然,他会好好地履行作为爸爸的职责,但他想得很清楚,他首先是她的丈夫,其次才是孩子的爸爸。 “哦。”毫不知道男人真正心理活动的女孩应了一声,有些庆幸他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老古板。 “都说肚子尖尖是男孩,肚子圆是女孩, 那我这样圆,是男孩了?不对呀—酸儿辣女, 我也很想吃酸的。” 女孩自己低头看着肚皮研究了好一会。 “好了,生出来不就知道了。今天我们去散步,好不好。” 男人并不费心揣摩是男是女,对他来说一个样。 他半跪在她身前,给她浮肿的双脚套上了一双麂皮羊毛平底拖。 这拖鞋是定制的,专供孕妇使用,鞋跟儿很平,弹性很好,不会勒到她的小胖脚丫子。 “那走吧,今天太阳很好呢。”女孩开心地说。 他拉着她的手臂让她站起来,穿了平底鞋之后,女孩和男人的身高差越发明显,男人低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他的小女孩一会。 她还这样年轻。 嫩嫩的小脸,满满的胶原蛋白,看着就像个大学生,穿点粉嫩的衣服就显得青春靓丽的,之前她在读研究生时就一堆男孩子要她微信,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样嫩的小女孩,却和他结婚五年了,也哼哼唧唧地、哭着求着被他干了五年了。这样一想,他还真是邪肆。 第300章 都等不到她长大了。不过,她本来就是童颜,也许当了孩子妈了,还是这样一副青春洋溢的模样,像是枝头鲜嫩的百合花苞。 男人拉着女孩的小手,走在海滨路上,他配合着她的步伐走得极慢,冬日的暖阳晒在他身上,帮他祛除掉一些邪肆的意味。 海滨路是私人路段,时不时有豪车经过,都是在这一带建了休假别墅的富豪家车。梁津贴心地走在外沿,让她走在里头。 女孩显然不喜欢经过的豪车,尽管这些车由于她怀孕的缘故已经尽量放低车速,不按喇叭,但每次有车经过,她还是尽量用手捧着她的小圆肚。 无论何时她都捧着她的小圆肚—男人垂眸,视线落在她细□□嫩的小手上,眼眸忽地变暗。昨天晚上她也是这个样子,浑身都没有衣服了,只有小手放在肚皮上,轻声嘟哝“你轻点儿,唔唔,轻点。” 他当然很轻,一切以她的感受为先,眯着眼睛在她之上,打量着她浅浅浮起红晕的小脸,微张的樱唇。都说孕中女子想要得会强烈些,也不是没有道理。男人爱极了她这幅又怕又要的小模样儿,趁着她还是孕中期,多来几次。到了孕晚期只怕她忍着也不给他造次了。 “你看,有小孩在这里玩沙子-” 路过一片沙滩,女孩伸手指给男人看。海滩上,两个住在附近的小孩儿,穿着c家和g家的精致衣服,正用玩具铲车铲起沙子。 “以后我们宝宝也会在这里玩沙子吧。” “我可不可以陪他/她一起玩?” 女孩兴起,开始幻想起以后带baby的生活,用钩机挖沙子,应该没几个小孩拒绝得了。 还有各种各样的洋娃娃,棉花娃娃,泡泡玛特摆件,别说小孩喜欢玩,她自己也都很喜欢的。 “可以。那怎么不陪我一起?” 男人挑眉看着她,这个小女孩,有了baby就不想着他了,到哪都说以后和宝宝玩这个,把他丢在一边了。 “玩沙子诶,你也喜欢玩沙子吗?”女孩捏了捏男人的手。 “不喜欢。”他笑了起来,反握住她的手。 只是喜欢和你一起玩。 两人在海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他伸手,从背后轻轻托起她的小圆肚子,女孩舒服得哼哼起来。 “你说我卸货以后会轻多少斤?”她问他,同时开始幻想卸货后的生活。 她好久没有跑一跑,跳一跳了。这十个月,像坐牢一样呢。 “八斤左右?总之不会超过十斤。” “哎呀,那我还是好胖。”她沮丧地吸了一口气。“你说我肚子缩不回去怎么办呀。” “不胖不胖。乖啊,会缩回去的。”他将她搂到膝上坐着,下巴搁在她的发顶。 “宝宝最近乖不乖,有没有在肚子里踢你?”男人柔声问。 随着她的肚子日渐其大,胎儿压迫脏器的状况也会相对严重些。女孩晚上常常躺在床上睡不着,不断变换着睡姿,好让自己舒服点儿。 半夜时分,女孩实在太困,肚子里宝宝闹腾得又厉害,一阵一阵地踢她,她睡不好就容易有起床气,一边拿手锤他一边哭。 “都是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以后再也不给你生了~” 她嘤嘤哭泣的小脸实在可爱,连撒娇都那么可爱,连发小脾气和不讲道理都是可爱的。 男人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好玩,生孩子是她吵着嚷着要生的,现在痛了,又反过来赖他头上了。 “好好,是我的错,我把宝宝肚子搞大了,我会对宝宝负责一辈子的,好不好?” “不给我生你要给谁生,你只能给我生。” 他凑过去,衔住她柔软的唇瓣,一下下地啄吻着。 后半夜,他也不睡,就那么一下下地给她按摩着酸痛的肩膀、腰背、脚趾和小腿,等到她侧躺着再度睡着,他也才在背后搂紧了他,闭上眼睛睡过去。 “今天好乖,没踢呢。”女孩摸着肚子感受了下。 “我觉得她是个乖宝宝呢,应该是女孩吧。”她嘟哝着补充一句。 再没有人比她更纠结了,不想早点儿验盲盒看性别,又兀自在这猜来猜去的。 宝宝乖的时候她猜是个女孩,不乖的时候就猜是个臭小子,和他爹一样坏呢。 “都可以。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梁津依然是那副腔调,摸摸女孩的脸。 他已经渐渐习惯她现下的小模样了,孕中期就是有这个好处,胎像稳固,他可以折腾。这乖乖的小孕妇,手只顾着捂着肚皮,不记得捂着上边,撞得她摇晃,哭叫,也一样好看,一样狭仄一样紧。 “等生出来就知道了呀。对了,生的那天你要不要进产房看看?或许还能帮我拍下来。”她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不等他回答便又否决了这样的想法。 “不行,你不能进来,不然我会分心。你还是在外面等我,等出来时我给你变个魔术,把宝宝变出来。” “…好。” 提到生产,男人还是充满了不放心。 生产时的医院已经早早定下来了,就是他们自己的医院,顶级病房,还提前配备了一支先进的生产团队,针对接生过程中有可能出现的意外都做了预案。 第301章 羊水栓塞,子、宫破裂…虽说在临床上它们都是罕见的,极小概率的,但他已经不能承受任何一点失去她的风险,他要做足准备。 一阵海风吹过,女孩缩了缩脖子。 “冷了?我们回家吧。” 梁津从包里掏出一条大大的羊绒方巾,将女孩的脖子到肩膀一直包起来。 “好,我想回家给宝宝布置屋子。”女孩说。 城堡二楼已经被完全腾出来了。原先由宾客居住的位置已经替换成婴儿房,周萱正亲力亲为地给婴儿房进行“装修”。 说是装修,也不过是给早已粉刷好的墙壁贴墙纸,摆一些宝宝爱玩的小玩意儿。 起初女孩执意要把婴儿房装在三楼,男人哄了她很久,说服她还是装在二楼的好。 “二楼好,位置大,以后月嫂也方便照顾,对不对?三楼还是太高了,东西多,会磕着碰着。” 男人嘴上说这一套,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三楼那是什么位置?那是他和她的婚房,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是在这里度过的。 三楼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他可不能让那个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小家伙霸占了二人世界。 由于周萱一会儿认为这是男孩,一会儿认为这是女孩,所以这间婴儿房被“装修”得很割裂,左边贴满了白雪公主、美人鱼的大幅壁画,右边则挂着奥特曼和蜘蛛侠的海报。 女孩抬头看看两边的墙壁,心想,也不冲突嘛。 不管是白雪公主、奥特曼还是蜘蛛侠,男宝宝和女宝宝都能看的。 谁说女宝宝就不能看奥特曼? 今天,她要给这婴儿房增加一座积木城堡。积木是某个奢侈品牌赠送的,环保无污染,积木块小巧精致。 她坐在柔软的垫子上,笨拙的手指拆开积木袋,“哗—”地一声将它们都倒出来。 书房里。 梁津正在处理电子邮件。在处理邮件的间隙,他凝神,能听到积木块拼搭在一起清脆的声音。 男人不觉轻哂,似能看到女孩穿着宽大的碎花裙,赤着小腿将积木放在城堡上的模样。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听到女孩一声小小的惊叫。 “哎呀—” 那嫩嫩的声音里带着惊慌失措的味道。 男人一下子急了,就好像隔空伸出一只魔鬼的爪子,忽然攥住了他的心脏。他顾不得关好电脑,“唰”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出门,冲到隔壁。 婴儿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和他平时闻到的她身上的气息不同,奶甜奶甜的,像是某种宝宝香水的味道。 “怎么了?” 男人站定在门口,看着女孩仍安然无恙地坐在垫子上,头发柔软披垂在脑后,没有一丝摔伤的痕迹,一颗心才慢慢落回肚子里。 对于男人的疑问,女孩红了脸,默默地将身体别到一边去。 梁津走过去,在她面前半蹲下,视线扫到女孩的睡裙,前襟处一片濡湿的,奶白的痕迹。霎时间,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涌动。 第132章 孕期 滴答、滴答。 女孩捂住前襟, 迎着男人的目光简直要哭出来。没有一个时刻比现在还要羞耻了。怎么会这样?非说有,大概是上次他们在芬兰,有一夜她被他弄得失禁尿尿, 那时候也很丢人。 她搭好的积木仍然立着,房间里的美人鱼、白雪公主和蜘蛛侠好像都活了过来, 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看着她湿濡的前襟。 “你走开。你出去呀——”女孩抽泣着拉住睡裙的前襟, 左右环顾着想找纸巾。 梁津眸子里的雾气浓重得化不开。淡淡的奶香味,对他来说是强有力的刺激。 眼见这小女孩还伸着手去够他背后的纸巾,男人眼神黯了又黯, 没让她笨拙的、柔嫩的小手够到纸巾, 而是将她揽到了怀里, 哑声。“小萱乖, 不用纸巾也可以的。”他低头,俯身。 女孩杏儿眼微微睁大,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呜咽。 * 唉。算了。反正什么样都被他看过了。但还是羞耻。 第二天, 女孩在健身房的瑜伽垫上舒展着四肢, 嘟着唇想。这个人好坏, 怎么还和宝宝抢口粮吃?说他他还不听,只说嗯?怎么是宝宝的口粮呢,明明是他的。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极宽大的定制液晶屏幕上,主持人正在跟着节拍舒展身体,不时还提醒一下屏幕前的孕妇们。 “这一个八拍,尽量舒缓身体, 放松呼吸,如果你觉得身体劳累, 就及时停下来。” 这孕妇操也是梁津找来给她跟练的,一个适度的运动方式,配合着饮食调理,能让她的体重控制在合适的范围内。 还能锻炼她的腹肌、腰背肌、盆底肌,减少她生育时的痛苦。 女孩跟随着荧幕里的女主持伸展了下腰肢,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坏,他比她还要关心、了解她的身体,不舍得她吃一点儿苦。 女孩心里为男人找着借口,脸蛋却红成了一片。孕期的身体格外敏、锐。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粗糙的舌苔扫过的感觉。原本阻塞的某处如化冰的泉水,哗地冲出。她哭着想推开他,却根本推不动。怎么不喂喂我呢,他哑声说出的话语,还在她耳边。 第302章 不过,她这才孕中期,baby的“口粮”就提前发动了吗?她还以为生下来才有的。这叫什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 正好下午又到了两周一度去造访产科医生的时节,女孩打算认认真真问一下和口粮有关的事。 通常,要去造访产科医生的时候,梁津不管多忙,都会抽身出来,和女孩一块聆听。 他记忆力好,医生讲过一遍的注意事项能完美记下来,并督促她执行。 “很好,梁太太您的体重保持得很完美,增重的幅度很合适,这样baby出生的时候就不会给您带来更大的负担。” “请量一下血糖仪。上期我们帮您做了糖尿病筛查,您没有任何妊娠期的糖代谢疾病。” 女产科医生视线扫过眼前这对夫妻。男人身材高大,体型保持得极其完美。掩盖在西装下的肌肉线条紧实有力。 女孩小脸甜美,即便是在孕期,她皮肤也好得出奇,像是透明的、水润的荔枝,孕肚挺圆,头发柔软而有光泽,一看就是被照顾得极好。 更关键的是,男人记得女孩的每一个数据,就好像他头脑里专门为她建有一座数据库。 豪门夫妻里,难得见到如此坚固、幸福的感情。产科医生由衷地希望,这对儿年轻夫妻长长久久。 “不要吃得太咸,避免加重肾脏负担、诱发妊娠高血压。”产科医生对他们循循诱导。 女孩摸摸鼓起来的肚皮,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梁夫人,您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吗?” 在例行产检结束后,女产科医生看到周萱脸上的不豫。 “那个,”女孩到底是不好意思当着梁津的面公然讨论“口粮”的问题,眼神不住地瞟着,有些支吾。虽说,那儿是被他亲过了也口允过了。 梁津看见她羞赧的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小女孩,还害羞呢,浑身上下都被他吃干抹净,害羞什么? 算了算了,还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娇羞得不行。明明都被他弄大肚子了,也怀了他的种。 男人装作不知,走了出去。 女孩看着男人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开口问医生。“那个,孕中期嗯,有母乳是正常的吗?” “这个呀,”产科医生笑着扫过女孩身体曼妙的曲线,再看看她羞赧的通红的小脸,霎时间将情状明白了个七八分。这夫妻间的小情趣,啧啧。 “孕中期泌乳很正常,从孕早期到分娩期,催、乳、素的分泌量会不断增加,很多孕妈会在怀孕初期出现泌乳现象,注意好疏通乳、腺。” 女产科医生说得隐晦。怎么疏通呢,夫妻两个关起门来自己想一想。 女孩红着脸点点头。 产科医生还科普了一些和母乳相关的知识,女孩听得极为认真。 穿着轻软的便鞋往外走的时候,女孩还想着难道医生这是默认了他抢baby口粮的行为?还是说... “回家吧。”女孩走到门口,被男人牵住了手。 这是他们自家的私人医院,走廊里人并不多。男人将她带到车上,轻轻关上门。女孩捧住肚子,笨拙地挪进去。 一到车里,男人率先升上了隔板,将她一条腿捞到他的膝上,轻轻地揉捏。随着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她的小脚浮肿,变得肉呼呼的,手感还是很好。 “垫子垫上了?” 男人低声。 女孩慢慢地点头,脸上的绯红蔓延到耳垂。自昨天发现后,他用唇代替了纸巾,弄得她哭起来,结束后就给她买了防溢垫,让她垫好了,不准将那副情景漏给别的男人看到。 现在,防溢垫就严严实实地垫在衣服里头,温柔地包裹着她。 “还像昨天那样多吗?要不要我...”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哑。 女孩羞赧地摇头,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大街上呢,他再在这儿讲羞人的话—— 不过,刚刚产科医生也说了,等baby出生后,口粮这块就不用太担心了。听到产科医生这样说,女孩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样好呀。她原本还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口粮来哺育宝宝呢。 恰巧这时,男人接了个电话,当然,接电话的空隙,他也没有把女孩的浮肿的脚踝从他腿上挪开,而是一边接电话一边替她揉着捏着。 “这一批绩效和季度奖金按时发。” “行。剩下的事不用问我,自己解决就好。” 男人匆匆讲了两句,挂断电话。女孩想起什么似的,乖乖地挨靠过去。 “工作很辛苦?”她软声问他。 她怀孕期间完全将工作停了,只能领基本的薪水。这就相当于,家里只有他在上班了,在赚奶粉钱和尿片钱。 “不辛苦。”他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想,你可以不挣这么多。”他亲得她痒痒的,女孩一下子笑了起来。 “医生说,唔,就是口粮很足嘛,所以baby出生后,不用花奶粉钱。” 女孩一边说一边幻想着。多好呀,以后就像熊猫妈妈喂熊猫宝宝一样,熊猫宝宝趴在妈妈怀里喝、奶,好乖的。 以后他们的baby也可以这样趴在她怀里,粉红的小小手捧着她的,满足地喝着。 “你说什么,不用花奶粉钱?”男人重复了一遍。 第303章 “嗯。就是呀,我身上不是有了。baby可以喝我身上的。” 女孩说着,有些害羞,但是还有点儿骄傲。毕竟,她准备是妈咪了呀。一枚可以给予宝宝丰厚口粮的妈咪。 男人顿了顿,随着女孩的话,目光不觉扫向某处。圆,挺,手感极好,他一只手都握不过来了,真让人喜欢。 还喝她身上的。 男人觉得好笑。他有和她说过,以后给baby喝她的么?她身上任何一处都是他的,就算那个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小家伙,也不能霸占的。 他那么有钱。他赚那么多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让baby能喝最贵最好的奶粉,不用母乳。 “再说吧。”男人摸了摸她的头。 现在可不能说他不想让baby喝母乳。否则现在怀里乖乖的、安分的小姑娘估计会炸起来,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要挠他。怀孕的女人啊,很容易被激素控制,只记得baby不记得男人了。 “嗯嗯。到时候我亲自喂宝宝。”女孩越说越起劲,已经幻想起了以后宝宝出生,她抱着宝宝喂奶的美好情景。 给baby喂母乳,这是一件散发着母性光辉的、神圣的事,似乎涤荡了几分昨天在婴儿房内发生的那一幕的旖旎暧昧。当时,她整个人都是酥麻的,浑身只有他嘴唇的触感。偏偏他还那么起劲,羞死她了。 “对了,今天医生还和我说,等baby刚生出来的时候,先将baby放到胸口吸一吸,宝宝的刺激对分泌母乳是最有帮助的。” 她嫩声嫩气地说,完全没注意到,抱着她的男人神色变换,眼眸幽深。 还一出生就放在胸口吸一吸?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小萱乖,我们还有四个月慢慢讨论这些问题呢。这个问题不急,你说是不是?”男人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女孩的发顶。 “现在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做别的事情。”男人声音里带上一丝喑哑。 确实是,有些事情到了孕晚期,就不好做了呢。掐指一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太紧迫了。 第133章 孕期 什么事?”女孩乖乖地问男人, 她还以为是和孕期护理相关的事,一脸的天真懵懂。 梁津低低地笑了起来,低头去啄吻她柔软的唇瓣。 “你说还能有什么事?” 他语气里的暧昧让她一下子明白过来, 小脸红了个透,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 “不正经!” 她脆声指责他。 “嗯?小萱喜欢正经的?那是谁昨天哼哼得那么舒服?” 他不以为意, 低声调侃她。这个小女孩,越发地口是心非了, 昨天一直哼哼着,柔软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里,自个儿挺上来, 送到他唇边的。 “你别说了, 唔唔, 不许说。”女孩毕竟要脸面, 虽说现在隔板是降落下来的,但她总怕隔音不好。 他的坦荡倒让女孩说不出话,胸口又是一阵湿热, 好似有什么涌了出来。 反正要比脸皮厚, 她肯定比不过他的。 回到家, 女孩惦记着里头的防溢垫,扶着楼梯扶手慢慢上了二楼,到盥洗室去将它们清理、替换出来。 还好,今天的量没那么大了。 女孩对着镜子细细地照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哎呀,肚脐眼不再是之前凹陷的水滴形状,而是微微地凸起一个小圆环,变丑了。 女孩沮丧地扁扁嘴。她原来可是很喜欢自己凹陷的小肚脐的。完美地缀在她的小腰上, 不像现在,哪儿都是鼓鼓的。而且, 梁津原来也很喜欢的,总是在这里流连不去,亲得她肚脐眼儿都发痒。 “嗯?”梁津见她实在在盥洗室耽搁太久,直接拧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女孩正站在镜子前笨拙地扭动身体,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胸衣,素白的孕妇文胸,包裹性极好,鼓鼓地裹着她,有一种丰盈的、令人心悸的美。 “怎么了。”男人看着女孩沮丧的小脸。 “我变丑了。”她难过地说,好讨厌哦。现在手指因为水肿变得肉嘟嘟的,脚趾也是,肚皮时不时有些发痒。难道别的女人怀孕也是这个样子? “哪里丑?明明这么好看。”男人的目光很温柔,一寸寸淌过她。这是他的小孕妇,晚上可以按着怎么样都行的小孕妇。 “这里好看,那里也好看,哪里都好看。怎么会不好看呢?”男人在她面前半跪下来,轻柔的吻落在她圆圆的肚皮上、肚脐上。渐渐地,他有些情动,拉着她的手进了卧室。女孩小脸红红的,但没拒绝,反而乖乖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在第30周开始时,梁津为她安排了分娩培训的课程,由分娩专家一对一地指导,培训拉玛泽法、布拉德利法等基础的分娩时期呼吸过程,以帮助准妈咪面对分娩时有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 “要深层次的腹部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对,深而慢的呼吸。”女专家耐心地指导着女孩。 女孩一边跟随着女专家的指导,一边反复地纠结,到时候到底是剖腹产好,还是自然分娩好呢? 都说顺产好,可是顺产会宫缩,还要开指。那里真的会开到可以把整只手都放进去吗?唔,如果宝宝都能从那儿出来,那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第304章 好疼好疼的,而且,顺产不顺利,医生还要侧切,用剪刀剪开那里——想想就好怕。 她还有别的担忧,宝宝的头毕竟要从那儿出来,把那里撑大了怎么办?虽然女孩不愿意承认,但她还是想给梁津好的体验,就如同他一直给她极好的体验一样,温柔的暴虐的她都喜欢。而且,孕期他都不穿雨衣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脉络,让她羞耻又喜欢。 那选择剖腹产吧,剖腹产不用开指,不用感受阵痛,但是听说产后会很痛,要卧床休息好久,还会在肚子上留一条丑丑的疤痕,像蜈蚣一样。 这天晚上,女孩做完孕期瑜伽、洗了澡,半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用手指反复地在肚子上比划着。剖腹产,听说要切开七层皮肤组织还是八层,那也痛。 这也痛,那也痛,真是太难了。 想想哪个都不好。如果宝宝能通过别的方式出来该多好。 “在想什么?” 梁津健身完毕洗了澡,一进卧室就看到她手指在圆滚滚的肚皮上反复得比划——虽说现在是春天,但就这么躺在床上,露着光光的小肚皮,也不怕冷。 “在想到时候要怎么把baby生下来呢,顺还是剖。”女孩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男人挨靠过去,伸手揽住她肩膀,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奶甜的气息,看着她微皱的眉头,脸上有害怕又纠结的神色。他25岁的小女孩,身怀六甲,其实还是个孩子。她是第一次大了肚子,第一次怀孕,本身自己还是个小孩。 怎么会不担心、不害怕呢。 她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就要给他生宝宝了。她和那只还尚在少女时期,就做了妈咪的熊猫一样。 想到这里,男人一颗心变得柔软无比,只恨自己不能代她受苦。顺产和剖腹产,他自己也做了反反复复的对比。 “乖啊,宝宝。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医生决定,到时候医生说剖就剖,说顺就顺,好不好?” 他抓住她在肚皮上反复比划的手指,只觉得方才她划过的划痕都成了刀子,让他的心越发疼痛。 其实,哪样他也都不愿意。平时她磕着碰着了他都心疼得不行,伤口都恨不得给她吹了又吹,再抹上紫药水。 “可是...”女孩欲言又止。 男人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她的下文。 “你说。”他轻轻揉捏着她的手指。 女孩犹豫了好一会儿,有些支吾。“嗯,都说顺产生baby的话,那里就、就没有弹性了。”她说着脸都烧起来,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他讨论这个。但是现在收回去,好像又来不及。 倒是梁津听到她的隐忧,愣怔了好一会儿。原来不光他想给她最极致的体验,她其实也是的。哪怕她表面羞着,哭着叫着,被他弄疼了还会锤他,本质上她还是希望给他好的体验。 她给他的体验一直很好,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否则也不会一直沉迷在这件事上头,连怀孕了都不舍得放过她。对于基本的需求,他向来是克制的,唯独对她克制不了一点。 “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女孩的耳朵好像被烫着了似的,连连往后缩,从耳垂到脸颊出,泛起一层水润的红霭。 他温柔而虔诚地亲吻她,这一夜,女孩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到时候是剖还是顺,就听医生给出的专业意见了。 在充足的准备下,他们进入孕晚期。女孩从医生那里拿到了宝宝孕晚期的b超照片,宝宝窝在子宫里,侧卧着,好像在幸福地酣睡。 医生将照片递给周萱时,笑着说,“这宝宝真漂亮,你看啊,手长脚长,还在你肚子里跳舞呢。” 女孩也笑了,拿着那张照片左看右看。其实,不过是一张黑白的b超照,就映出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哪里看得出漂亮还是不漂亮了? 但或许是受到孕激素的影响,女孩坐在婴儿房里,对着午后的太阳举起那张照片,脸上的表情开心得好像要醉了。 “在看什么?” 男人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她拿着照片,一脸笑容的模样。 “看宝宝的照片呀——” 她回头看到他,脸上笑容更灿烂了。 “你看,这是宝宝的手,这是宝宝的腿,这个小团子在我肚子里睡觉呢。” 男人走过去,在拼图地板上坐下来,松松地搂着她,顺着她的视线,一点点去看照片上宝宝的手和脚。 “你说,宝宝是像我多一点,还是像你多一点?” “如果是女孩,那还是像我多一点好,是男孩,就像你的好。不过,他们都说,女孩比较容易像爹地,男孩会像妈咪。”女孩的声音很嫩,嫩得要滴出水。 男人笑笑,大掌轻轻抚上她肚皮。 “那还是像你。”他将她脸扳过来,亲她的眼睛,她挺翘的小鼻子,她的小脸蛋。 是像她。但是,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她。只有一个周萱,在他这里,在他怀里。 “唔唔,别这样...”男人手掌探下去。或许是刚刚看了baby的b超照,女孩有点害羞,躺下去的时候还有些不情愿。房间里暖气很足,湿度也很合适。这时候其实有一点儿不合适了,女孩捧着肚子,有些不知所措。 第305章 每次结束后,宝宝好像胎动得都要更频繁些,肚子里有小鱼游来游去。 “乖啊,这是baby喜欢他/她的小产房的摇晃,baby也知道爸爸在疼爱妈妈,嗯?” “别怕,不会伤到宝宝的,他/她正在被羊膜囊很好地包裹着,很安全。”他低声抚慰。女孩忍住羞耻,一点点放松自己。 女孩肚子里的小宝宝,终于在第38周满的时候发动。那时她和梁津正在沿着海滨大道散步,她的步伐变得慢之又慢,前一秒女孩还眼巴巴看着远处海滩上一个卖冰激淋的、挂着红白条纹二色的小摊子,后一秒,她感觉像是气球破了一样,裙子忽然就湿了。 女孩低下头,看到裙子的一角已经染上淡淡的红色。 羊水破了?见红了?她还有些迷迷瞪瞪的,就已经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抱了起来。男人抱着她坐在海边的长椅上,将她的腿垫高,避免更多的羊水流出。 紧接着是他打电话的声音。 “来海滨大道38号路,要生了。” 疼痛开始模糊她的脑袋。她唯独记得男人紧张急切的声音,和那次她在大雪封山的夜晚,听到的语气一模一样。 第134章 生宝宝 回想起分娩那日, 周萱始终觉得乱糟糟的。 就像《冰与火之歌》里瑟曦曾对珊莎说的那句话“女人的生命九分脏乱,一分神奇,你很快就会知道……而表面上神奇的部分往往最为脏乱”* 脏乱, 神奇,这是给她最直观的感受。 当她被抬上救护车时, 已经疼得满头大汗,疼得发冷, 明明是炎热的六月天,却恨不得被层层被子包裹住。她眼泪止不住一颗颗流下来。 梁津紧紧握着她的手。嗓音嘶哑,只觉得她小手也是冰凉的。 “乖, 医生马上给你打无痛针了。” 泪眼模糊里她看到他的脸, 寻常无喜无怒、镇定自若的男人, 脸上的表情已经是一片烧灼。 下腹的疼痛让她产生排溺感, 又紧紧忍住,不想给梁津看到她这般模样。 她想她现在肯定不好看,头发湿漉漉的, 裙子也被羊水沾湿, 平时饱满得像花瓣一样的嘴唇苍白。 后来她只记得自己被抬进干净、整洁、消毒水气息十足的产房里。 疼痛一阵阵袭来, 医生和护士都围着她,专家也在科室里预备着。 她羊水破得快,开指却慢,疼痛碾压着她,她成了魔鬼手里的面团,被肆意地搓圆捏扁。 护士柔声提醒她疼可以叫出来,她紧紧咬着唇, 按照术前训练的拉玛泽呼吸法,一点点平顺呼吸, 心里默默念着梁津的名字。 似乎,轻轻念着他的名字,反复念着他的名字,就不会那么疼了。 产房外,梁津站在宽阔通透的走廊里,久久伫立。 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他从未有过那么紧张,就连梁岱山去世的时候都没有、二叔公和三叔公争夺股权的时候都没有。 唯一可以和之相比的,大概是他以为她失踪的那一晚。 心脏在抽痛。 他似乎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声,很轻,她在抽泣,在哭,可也很轻,像一只幼猫。 他看过产妇开指的学术科普。原本紧紧闭合的、像花、苞一样的宫颈口,会慢慢打开,从紧紧的一条缝,到最后能够塞下人的拳头,到婴儿的头部能娩出。 … 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他让她受苦了。 期间医生来报告她的情况。 “...产妇羊水破了,但开宫指的过程极其缓慢,胎位有转变为枕后位的可能,为了减少产妇的痛苦,我们建议剖腹产...” “那就剖。”梁津声线发紧,手掌握着,手指攥进掌根,攥得发疼。 直到医生匆匆转身离开,他才发现,自己的手部肌肉线条在抽动,不受控制地抽动。 产房里。 女孩疼出了一身的汗,觉得某处好像被硬生生凿开一样,无痛针在慢慢地产生效果,可她觉得,起效真的好慢。然后,忽然病床四周的灯忽然亮了。 她疼得模模糊糊,只听到医生说“要剖腹产了”。女孩抽泣着,抽抽噎噎地求医生把伤口切得好看点,医生温柔地答应她。 她可不要生完baby,肚子上卧着一条扭扭曲曲的、蜈蚣样的伤口。 产房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拔掉无痛针、插上麻醉针,针头打进脊柱里,冰冷的器械声交替着响起。 产房外,日头开始西沉。 梁津站在产房门口,徐正阶给他打包了公务餐,他摇头,不吃不喝,直到产房里传来嘹亮的啼哭声,男人才似乎恢复了一点常人的情感。 他迫不及待想要进去看到她,却被站在门口的护士拦住,温声让他再等一等。护士看着眼前恍若丢失了珍宝的男人,心中不由得感叹,都说豪门没有真夫妻,可见是一面之词。这不,现在摆在她眼前的,就是一对儿真正的夫妻。 有钱有势的男人,着急起来的时候,和寻常人没有两样。 * 周萱清醒的过程,伴随着一场噩梦。 梦里,她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似乎有魔鬼用锯子锯开她、压着她的肚皮。视线一转,她好像变成了一片松软的土地,而医生在她这片土地上拔着萝卜。 第306章 到底是谁把种子种到她身体里的呢?她要生小萝卜头了吗? 魔鬼是不是会把她的小萝卜头抢走? 她想哭,想喊,嗓子却很哑,怎么都说不出话,着急得她又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想喊那个在她身体里播下种子的人的名字。 然后她就喊了。 黑暗里,传来低低的回应声。 “我在这里。” “宝宝,我在这里。” “小萱,我在这里。” 女孩睁开眼睛,视线聚焦的时候,腹部的疼痛开始一阵阵泛上来。眼前男人的脸显得熟悉又陌生,男人眼睛发红,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平时那副无喜无怒的表情消失不见。曾经浑身都是铠甲没有弱点的男人,有了软肋。 她就是那块软肋。 女孩“哇”地一声哭出来,手指无力地在他坚实的胳膊上抓了两下。 “呜呜呜痛死我了,再也不给你生了,再也不了。” “你坏死了,坏死了。” 他不坏,怎么会在她身体里种下种子呢?他就是坏。种的时候还磨着她,低声问她“嗯?是不是这儿?”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让小萱受苦了。”男人一颗心直发软,脸轻轻蹭上她的,嗓音发涩。 女孩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遗忘了。到底是什么事呢。哦,是宝宝的事。 “住在这里的那个宝宝,去哪里了?”她摸着比之前扁了不少的肚子,懵懵地问。 住在这里的宝宝? 梁津脑子转了一瞬,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觉得她懵懵乎乎找宝宝的模样可爱得不行。 宝宝已经被她生出来了,从一个卧在子宫里安安稳稳的胎儿,变成了小婴儿。 “宝宝在新生儿科里,他很平安,很健康。” “是个男孩,六斤。”梁津缓声说。 女孩“哎呀”一声,就要直起上半身,一副等不及要去找宝宝的样子,男人赶紧按住她的的肩膀。 “别急,你好好躺着。现在是半夜。等明天让护士抱宝宝来给你看,好不好?” “你看到宝宝了?他像你还是像我?哭得大不大声?” 女孩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对着男人一个劲地追问起了宝宝。 男人哭笑不得。 “看到了,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看不出像你还是像我,倒是哭得很大声。” 当时他没怎么注意听,护士把宝宝抱过来让他看了一眼,就抱走了。他心里牵挂着女孩,粗粗看了一眼,只看出孩子像个小老头。 “哦。是个男宝宝呀。”女孩眼中的温柔神色一闪而过。 “最后那几天他好乖的,我以为是个女宝宝。” “那我们还缺个女宝宝啊。唔唔,要不再生个女宝宝好了。” 她望着天花板,最后说。 梁津忍俊不禁,低低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女孩嫩声问他。 男人只是摇头。明明前面还说着痛死了,以后再也不生了,转眼就说,要再生个女宝宝。 她还真是一个小女孩,变脸都变得那么快啊。 周萱在高级护理产房里住了一周。期间护士将宝宝抱过来,放在她床边。小小的一个团子,浑身是粉红粉白的颜色,头上胎毛黝黑。来到人间后,皮肤一点点儿地饱满起来,不复梁津口中所说的“小老头”模样。 女孩将baby抱在怀里,想想就觉得很神奇——怀里这个小团子,居然是她生出来的。 而且,小团子很健康,很有活力。 造物主的神奇,真是难以想象。 不过,由于她顺转剖,还带着镇痛泵,加之她身份娇贵,医生怕她有什么闪失难以向梁津交代,严密地吩咐她,必须等恢复了之后才能给宝宝喂母乳。 所以这几天,周萱除了在梁津的搀扶下,下地走一走以防伤口粘连外,别的时间都得躺在床上,看护士用奶粉冲喂宝宝。 宝宝吧嗒吧嗒着小嘴,喝得一脸满足。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给宝宝喂我身上的奶嘛。”女孩有些心急,忍不住嘟囔。 梁津坐在床边,看了眼他的小女孩。她穿着粉色的宽松睡裙,头发披垂在脑后富有光泽,因为他的精心护理,她还是香香的,软软的。他目光扫过她某处。 她哪里都是他的。男人知道自己霸占着她的态度不对,但是,他就是疯了一样地对她充满占有欲,不愿意让她被别人分享一点。哪怕那是他们的宝宝也不行。 “以后会有机会的,好不好?等过几天——”男人低声,一边说着,摸摸她柔软浓密的头发。 说起这个话题,女孩有些害羞,脸蛋红红的。都已经是个当了妈咪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她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了产后第六天,她肚子上的伤口差不多就长好了。医生开刀的技术很高明,她也不是疤痕体质,很快剖腹产的伤口只留下淡淡的一道白痕。 第307章 产科医生来察看伤口时,笑着告诉她,等再过几个月,她的疤痕会完全消失不见。 最疼痛、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从此以往,将会每天都比前一天好。 作为一个新手妈咪,小宝宝的成长也是最令女孩感到欣喜的。这个粉红的小团子,自出来后,一天一个样儿。 她最期待的环节,已经变成了护士将宝宝抱给她,她把宝宝抱在怀里,细细地看。护士说,很少见到生出来就这么好看的婴儿,粉粉嫩的皮肤,乌黑柔软的发,阖着眼睛乖乖睡觉。 女孩一边看一边惊叹,对着宝宝轻声嘟哝。 “爸比怎么会说你像个小老头呢。根本不像嘛,你看你这皮肤,多嫩。” “你是像妈咪多一点,还是像爸比?男孩子的话,像爸比多一点好不好?你要遗传爸比的大长腿、宽肩膀和窄腰噢。还有你爸比的帅脸脸。” 女孩一边说着,想到梁津的帅气模样。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是看不腻啊,而且,每次他用这张帅到邪性的脸,低声在她耳边讲着羞耻的话语,她总是招架不住地发软。 “你最近乖不乖?有没有让护士姐姐操心呀?要按时喝neinei,喝neinei才会快点长高长大。” 说到这里,女孩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掩藏在睡裙底下的丰盈。 昨天护士已经和她说,她身体恢复得不错,体重也正常,可以试着给宝宝喂奶了。 既然如此,女孩打定主意,等待会的定时餐,她就和护士说,不给宝宝喂奶粉了,她要亲喂。 梁津这几天,在公司和医院两处跑。医院的事情已经不太用他挂心。他的小萱伤口恢复得很好,没有落下任何后遗症,至于那个新生的小家伙,一切正常、健康。 生活来到了新的轨道上。 人人都说,有了孩子之后,夫妻之间的爱意会被分走,分给孩子。 会吗?完全不会。他甚至觉得,自己更爱她了。他如何能不爱她?她冒着生命风险,吃了这么多苦头,生下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从前,他觉得自己在这世界上孤身一人,他这一生注定有权有势,但却亲缘浅薄。是她为他拼上了这最后一块拼图,在他缺失的心口处,填上了名为“爱”的物质。 她爱他。他现在无比相信这一点。而他想要给她,多得多的爱。 他有一个家了。家里有他漂亮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宝宝。 迈巴赫开到医院,男人长腿迈出。当抬头看到医院产科顶层的灯光,不觉唇角微勾。 那灯光是温暖的黄色,绒绒的一层,温馨。其实是万家灯火里,寻常的一盏。 但,终于在这万家灯火之中,有一盏是为他而亮了啊。 不知道灯光下,他的小女孩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在乖乖地做产后训练操?她一直很乖,他安排的操课,她每一节都认认真真地跟着练习,从不敷衍。 电梯缓慢上升。 “叮”地一声,男人大步跨出电梯,朝产房走去。 产房的门半掩着,他推开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甜气味,奶乎乎的。 一盏柔和的云朵灯光下,女孩穿着一袭柔软宽松的纯色长袍,长袍下摆撩起至胸口,她将宝宝抱在怀里,正给宝宝喂奶。灯光照得她的脸蛋,荔枝一样鲜嫩,而她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娴静和甜美。 “你回来了。” 显然,女孩也注意到了他,抬头朝他一笑。男人朝床边走去。 她怀里的小小宝宝,两只粉色的小小拳头,正捧着她的,喝得香甜又起劲。 第135章 衬衫 眼看男人步步走近, 女孩胸口一阵酥痒。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给宝宝哺乳,就被他看到。 女孩一阵脸热,恨不得拉下衣裙。 只是怀里宝宝还没喝够, 吧嗒着小嘴很香的模样。 “医生说可以喂了?”男人问女孩。 他还是更关心她一些。 “嗯嗯。” 看着她怀里吧嗒嘴的小孩,男人感到一阵嫉妒。明明这小孩, 两只小小手捧着的都是他的。 他将自己那点儿嫉妒收敛好。他兀自想了想,像他这样一个人, 居然会吃醋,吃的还是自己儿子的醋,真是不可思议。不过, 他当然也不止吃醋, 他吃到了别的, 香的, 甜的,温热的。她发软的呜声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周萱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打包行李回家了。虽说这医院是自家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但她始终觉得, 医院就是医院, 不能给宝宝太好的环境和条件。 回到海边别墅,她可以天天用小推车推宝宝出门走走、看看,晒晒太阳。 宝宝的大名还在取,小名她想好了叫哩哩,本意是一串愉快的乐音,正如她有了宝宝之后的感受。 除开必须要保姆们插手的事情,别的事情她想亲力亲为。例如, 给哩哩喂奶、擦洗身体、换尿片,带他出去散步。 哩宝是个天使宝宝, 不怎么闹腾,每天乖乖吃饭睡觉。 她最喜欢给哩宝洗澡的时候。将婴儿房盥洗室里的暖气开得足足,用蓝色脚丫形状的浴盆装满热水,在水里放上一串明黄色的小鸭子。 第308章 手托着哩哩的头颈部,轻轻将他放下去,注意别让清水浸泡过他的耳朵。 洗澡的时候,哩哩会用手拍一拍水面,溅起朵朵水花。 小婴儿的胳膊上、脖子上,都是堆叠起来的嫩嫩的肉,像一层层藕。她小心翼翼地将褶皱拨开,清洗干净。 最后再用一张干净的小包被,将哩哩裹起来。 小包被的两片前襟裹住哩哩时,女孩不由得想起,约莫四年多前,她摔伤手臂,那时候就像她给哩哩洗澡一样,梁津给她洗澡。 只不过是四年前的事情,如今想起来,怎么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意味了呢?女孩轻轻擦掉哩哩身上的水珠,唇边带着笑容。 四年前,梁津也是这样,一点点用毛巾擦干她身上水珠。 她没有将手臂抬起来,差点儿将受伤的手臂弄湿,梁津还会板着脸,凶她~ 他凶起来的时候也好凶哦。不过,他现在越来越少凶她了,几乎没有了。 她很喜欢被他用小被子裹起来,就好像是他掌心里的宝贝一样。 梁津呢,他这段时间又变忙了。 孕期的时候他请了太多的假陪她,如今正值上半年和下半年交接之际,他身为总裁,不得不回公司处理一些必要(y)(h)的事务。 不过,自从梁津发现她更喜欢亲力亲为照顾哩哩之后,总是会回来得早一些,和她一起照顾宝宝。 譬如,她给哩哩洗澡的时候,他会去给哩哩热奶,等澡洗好了,哩哩挥舞着花苞一样的小拳头的时候,奶也热好了,可以让他及时喝。 说来也怪,也许是因为剖腹产没有及时让宝宝接触母乳的缘故,她的母乳反而不是很足,经常是哩哩用力吸了半天,没喝到一丁点儿,“哇”地哭得惊天动地。 这小家伙的劲儿不小,没有牙齿,粉粉的牙床咬得她也很痛,她被梁津养得身娇体贵,哪里尝过这种疼?喂奶喂得眼泪汪汪,梁津看了也心疼,不给她再喂。 不过医生说了,初乳已经让宝宝喝过,建立了基本的免疫力,这倒是让她觉得安慰。 作为一个新手妈咪,她还是精力不够足,虽说他们家不缺保姆,随时可以补上人照顾宝宝,但,这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baby,再怎么也不好太多假手他人的。 “哩哩宝,晚餐neinei喝完了,你看外面天黑黑,该睡觉觉了。” “你乖乖睡觉觉好不好?” 她一边将哩哩放在小婴儿床上,一边说。 但是哩哩还不困。这小宝宝,自出生起,精力好像就比同龄的宝宝要旺盛些,喝完奶总要啊啊咿咿地抓她的手指,让她陪他玩儿。 如果这时是梁津下班回来,他就会去洗漱台把手洗干净,再把哩哩抱起来,抱在怀里,在婴儿房里来回走几步,哩哩就会很快地入睡。 而且睡得香甜。 “咦,为什么你抱他哄睡,总比我抱着入睡快?” 看男人将宝宝放进婴儿床里,小心盖上纯棉小被,女孩真心感到疑惑。 “我也不知道。”男人笑笑,转身抱起他的另一个宝宝,在她软嫩的颊畔亲了一口。 “现在宝宝睡着了,你是我一个人的了。”他埋首在她的颈侧,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甜气息,感受到她软嫩的颈侧肌肤熨贴着他,又因为他灼热的呼吸,她变得肌肤紧绷,呼吸急促。 好喜欢。明明是当妈的人了,还跟当年刚结婚时一样,害羞得不行。每次他看到她一颤一僵的反应,总觉得血朝某个方向涌动,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 “唔唔。那也要等宝宝睡熟了才行。” 她在他怀里,躲避着他温热柔软的唇,不给他亲她的脖子。 后来她大概弄懂为什么哩哩在男人怀里更容易入睡。梁津手掌宽大,干燥而温暖,一只手掌就能轻而易举托起哩哩的整个背部,不像她的小手—— 被爸比的大手严严实实抱在怀里,哩哩的安全感肯定更足吧? 怪不得入睡得这么快呢。 “我今天给哩哩洗澡,用小被子包住他。我以前手受伤的时候,也是你给我洗,然后用小被子包住我。” 这个回忆很愉快,女孩说起来笑眼弯弯。 她伸出左臂,将有一圈紧口的睡裙向上捋,露出内里雪白的肌肤,鲜嫩如同五月的藕带,细长雪白,让人看着恨不得咬上一口。 男人抓住她手臂,在她臂上印下一个灼热的吻。 “嗯?那现在我给你洗一次?” 他说着将她抱起来,像抱个小孩一样,让她下巴搁在他肩头,朝盥洗室走。 “别闹别闹——” 当她被放在莲蓬头下的时候,女孩有些害羞。不过,要说起来,她也好久没被他洗过澡了啊。以前孕期的时候他也会帮她洗,那是因为她肚子太大,腰都弯不下来。 现在不一样。 她明明可以自己洗的。她手臂也没有受伤。 梁津没有遂她的愿。 莲蓬头里,洒出热水,是她习惯的温度,是刚刚好熨烫体温,又不会太烫的地步。她的睡裙被脱掉,放在脏衣篮里。 等男人倾下身去挤压泵头里的沐浴乳时,女孩害羞地捂住自己。他洗地很用心,连她粉色的耳朵,都轻轻帮她掏了掏。 第309章 那种他手指触碰到她耳心的感觉,让她缩着脖子,一颗心又颤抖又麻,头皮像是一层层被电扫过。 洗完后他没有立刻将她抱出去,而是抱到了镜子前。 女孩身上只系着一张浴袍。她从镜子里看到他们两个人,雪白的浴袍系在胸前像抹胸的筒裙,露出她凝脂似的肩膀。因为刚洗完热水澡的缘故,她肩膀透着健康的粉红。 梁津穿着白色衬衫,扣子扣到最上方一颗,就连皮带也规规矩矩地系在腰间,卡在卡扣里,一副禁欲又高冷的模样。可她知道解开皮带,迎接她的将是荷枪实弹。 “小萱,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他倾身,低沉嗓音轻轻刮过她脆弱敏感的耳膜。 “嗯?”女孩红唇微张,小脸提前泛出几分迷离。 “待会,别闭眼睛。”他伸手,湿润的大掌在她双目前放了一瞬,旋即拿开。 第二天,她抱起宝宝的时候腿都是发软的,只得坐在床边,光伸出两只手拍啊抱啊。 抱一会儿也累。纯粹是昨天晚上手肘支在大理石的台面上,支撑得久了,费劲。女孩咬着唇想,怎么感觉梁津好像要把之前缺失的补回来一样?这么折腾她,还不许她闭眼睛,非要她睁开眼睛看着他是怎么弄她的。 女孩抱了一会宝宝,哄了几句,按下了床边的呼叫铃,将宝宝交给保姆,自己则去三楼睡了个午觉。 睡午觉醒来时,黎若昭发消息,约她出门逛街、买衣服。 萱:「你跟我一个新手妈咪有什么好逛的啦。我逛街也是去买哩哩的衣服。」 昭昭:「切。你家哩哩衣服堆起来能到天花板了。你怎么不给总裁买一点?再给你自己买一点?」 昭昭:「我想给我的黑皮体育生买衣服,你就陪我去看看呗。」 加州的阳光把黎若昭男朋友的皮肤晒得很黑,干脆戏称为“黑皮体育生”。 周萱把消息看了看。给她自己和梁津买衣服?那大可不必。 每个季度都有专门的sa送衣服上门让她挑,她挑都挑不完。至于梁津的衣服,一向是手工定制的,全权由徐正阶负责。 但是,黎若昭难得约她一次—— 她也不想把自己变成生活里只有孩子的那类妈咪。 萱:「那去吧。」 正值酷夏,女孩换了一件雪白的连衣裙,交叉的开口微微露出肩膀,一头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脚上一双公主小皮鞋,俏皮又年轻。 林晴开车将女孩送到市中心的 stp。 “哇,你这哪里像一个当妈的人,明明就是个大学生。” 黎若昭看到周萱,小小发出一声尖叫。 这细嫩的皮肤,这满满的胶原蛋白,这纤细的腰肢,完全看不出来,周萱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 “这腰是真的吗?咋恢复得这么快。” 周萱走过来时,黎若昭忍不住伸手,掐了两把。 “别掐别掐,痒。”女孩扭着身体,逃脱黎若昭的“魔爪”。 “我天天锻炼的,当然恢复得快啊。”女孩说。 而且梁津一直很注意控制她和宝宝的孕期体重,除了宫缩开指慢剖了一刀,别的都顺利得不行。 两个好闺蜜一边说着,一边走进stp,直奔顶楼奢侈品专区。 黎若昭像扫货一样扫了好多个包包。转头一看,周萱只是将几个包包拿起来看了看,就放下了。 “不喜欢?” “嗯,一般一般啦,没有太动心的。”周萱说。不得不说,实在是梁津把她养得太好,物质上也从来不亏待她。 搞得她现在的眼光已经很高了。寻常的包包和衣服,完全不放在眼里。 黎若昭扫完包包,这才想起,自己是来给男朋友买衣服的。 这不,男朋友的衣服一件没买,自己的包包倒是买了不少。 想到这里,黎若昭又带她进了男士衣服专卖区。 琳琅的灯光下,从这头到那头,摆的都是男士衣服,从衬衫到西装外套到领带,应有尽有。 黎若昭左挑右挑,最后给她的黑皮体育生选了一件牛仔衬衫。 “要不你给总裁也买一件?”黎若昭指指橱窗里的白衬衫,用胳膊肘推了推好闺蜜。 白衬衫挂在衣橱里,用灯照着,显得布料柔软而挺括,摸上去,冰凉凉的,也很舒服。 这件白衬衫让她想起昨晚上,梁津也是穿着白衬衫的。 明明是一件穿上去就显得温柔禁欲的衣服。但他却是温柔和禁欲的反义词,让她翘起来,大掌落下去。让她睁开眼睛看着,她哭着要闭上眼睛,他沙哑的嗓音落在耳畔,搔刮她脆弱的耳膜。“宝贝,不是答应我了,要睁开眼睛看的,嗯?不喜欢看么。那伸手摸一摸,嗯?” “大白天的,发什么呆。”黎若昭的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 女孩终于回过神,发现黎若昭和导购小姐在看着她,一副关切的样子。 她脸蛋“腾”地烧红。正好那件衬衫看起来也不错,女孩便刷了卡,让导购小姐把那件衬衫包了起来。是该给梁津买点儿衣服了——最近她给哩哩买的衣服太多,堆在婴儿室里,够哩哩每天穿一件不重样。 软乎乎的小团子,很适合穿粉红、粉蓝、嫩黄的衣服,再套上荷包一样的小袜子,越发显得两只小脚可爱,像两只小肉粽。 第310章 她不仅给哩哩买各种好看的衣服,还喜欢给哩哩拍照。 梁津在孕期用来给她拍照的相机,被她全盘地接手、研究。 每次给哩哩换上新衣服,再借助手头的道具,拍照。 她借助的道具也很随意,有时是一个猕猴桃,一个火龙果,就放在一旁,和哩哩做对比。哩哩的胎毛掉了一些,又被她用剪刀仔细剪过,剩下稀疏的绒毛,头顶看起来不就是一个猕猴桃? “你给哩哩买了这么多衣服,没有买我的吗?” “给他拍了这么多照,不给我拍一点?” 梁津每次看到她给哩哩换衣服、拍照什么的,总要从身后环住她,一副吃醋的模样。 哼哼,这个大醋王,不会连儿子的醋都吃吧? 有谁是连儿子的醋都吃的吗?应该不会吧。 女孩不由得想。 这下,给他买了件衬衫,也好堵住他的嘴了。 回到家后,周萱习惯性将衬衫的标拆了,把衣服扔进烘洗一体机。做完这些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哩哩。 保姆给哩哩换了尿布,正准备给哩哩洗澡。 “让我来吧。”女孩揉揉酸疼的胳膊,还是决定她给哩哩洗。难得的亲子时光,不要浪费了。 也许是半天没看到亲妈,今天哩哩很是活跃,黑溜溜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妈咪的脸。 “哩哩有没有想妈咪?妈咪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说是唱歌,其实就是用调子哼哼。但是她哼得开心,哩哩也听得开心,两只小手握成拳头,在水里拍啊打啊,把她衣服打湿了不少。 这小家伙,也是越来越重了。 等给哩哩洗完澡,她累得额头都出了细细的汗珠,抹一抹汗,眼看婴儿床上哩哩睡得香甜,女孩转身进了浴室。 她也该给自己好好洗洗。满头的汗。莲蓬头的水落下,冲洗掉她一身的疲累。 等洗好澡,用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体后,女孩习惯性伸手去摸净衣篮里的睡衣,这一摸就摸了个空。 女孩一拍脑袋。都说一孕傻三年,她感觉自己现在也有些傻乎乎的。不对,好像从来就没聪明过——不然也不会被他吃干抹净。 她寻常都是在三楼洗澡的,今天洗澡却是在二楼,二楼没放有她的衣服。毛巾她可以将就用着哩哩的,但是衣服,就不能穿哩哩的了。 也穿不进。 偏偏哩哩的毛巾也很小,不能用来裹着让她到三楼。她总不可能光着身体从二楼走到三楼吧? 思来想去,最后想到洗衣机里,刚刚烘干了梁津的一件衬衫。 她将衬衫从洗衣机里捞出,穿在身上。 衬衫还带着烘洗时的热气,带着柔顺剂和皂荚的香。梁津比她高大许多,骨架也宽许多,女孩套上这件白衬衣,堪堪遮住屁股。 那就这样吧,连胖次都不记得拿了。还得走回三楼拿胖次。 她穿上拖鞋,探头在楼梯间看了一眼。 很好,没人。 那就这样上楼好了。 女孩垫着脚尖,刚迈上楼梯,忽然听到身后的男音,低低叫了一声“小萱”。 梁津刚办公回来,在楼下简单洗了洗手,没想到一上来就看到如此场面。女孩一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露在外头,散发着男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听到男人叫她,她好像被吓到了似的,转过来时,一张小脸上有慌慌张张的神情。紧接着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穿搭,用手捋了捋衣摆,好像要让那衣摆更好地遮住腿根。 “嗯?慌什么。”男人几步迈过楼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抱上楼。 第136章 人夫感 被抱上三楼, 女孩乖乖横卧在男人胸前,一时间,耳边只听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下一下,像平缓有力的鼓点, 鼻尖是她熟悉的气息,像西伯利亚的冷杉森林。 他的大掌还紧紧实实揽着她的腿弯。女孩紧了紧光溜溜的双腿, 莫名有些羞耻。要是他早回一刻,或者晚回一刻,她都不会...这样难堪的。 男人把她抱上去放在床上, 又看了她很久, 看到她差不多要恼了, 才沉身。 那晚, 原本柔顺的白衬衫被弄得很皱,下摆很湿。 第二天起床时还有些腰酸背痛的女孩,看着凌乱不堪的被单、东一只西一只的枕头, 怒从心头起, 在男人胸口哐哐锤了两拳。 “乖。这件衬衫是买给我的?”餮足的男人, 眉眼间罕见有几分懒洋洋的舒意,将她揽在膝头,轻轻替她揉捏酸疼的小腿。 “哼,不送了,以后再也不送了。” 女孩哼哼道。 小腿被男人揉捏到酸疼处,女孩好看的眉头皱起,气鼓鼓地指挥他。“轻点, 捏疼了。再往旁边捏一点,往后面。” 男人了然地笑。他都憋了几个月了。孕晚期和没出月子时, 有太多的顾忌。接下来这段时间,总要狠狠地讨还回来,吃个够,她注定要多承受些的。 他目光扫到床尾处的衬衫。皱巴巴、像枯萎的花朵。 这件白衬衫——送得很可心。于他而言,衬衫成了包装礼物的盒子,而底下颤巍巍、甜美的她,才是那件可心的礼物。 第311章 怎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让她穿他的衬衫会那么好看? “腿很疼吗?不疼我们今天带梁琮礼去看看姑母,如何?” 等将乱糟糟的卧室收拾好,又帮她按摩了半天的小腿,男人这才开口。 他口中的姑母,就是梁西元。 梁琮礼是哩哩的大名。这名字,是女孩翻烂了字典,才取到的。琮是玉,她希望哩哩有君子一样方润如玉的品行,同时,哩哩也是上天给她和梁津的礼物。 这两个美好的寓意,被她巧妙地安排进哩哩的大名里。 今天是难得的周末,梁津不加班。 “好呀。”女孩略一思索就答应了。 这几年,随着她活出自己、在科研领域取得成就后,梁西元对她的态度没那么微妙了,反而越来越拿她当晚辈看,两人的关系说不上近,但对彼此都有一种友好的客气在里头。 决定好出门拜访后,女孩先去衣帽间把自己衣服换了。 换好衣帽间,又要准备哩哩出门必备的东西。 有了个小孩之后,出门真是大包小包—— 尿片、奶瓶、纸巾、包被。以前她出门慢慢吞吞的,当了妈咪之后,也被迫快手快脚起来。 在周萱把尿片放进婴儿车的时候,梁津默默从婴儿床上抱起哩哩,只见哩哩小脸粉红,扁着小嘴好像要哭嚎。 他当即把哩哩放在膝头,脱下开裆裤一看,尿片里厚实的一包,湿漉漉的。想都别想,要给孩子洗屁屁了。 男人笑了笑——原来他也有给小婴儿洗屁屁的一天。 是周萱给他生的小婴儿啊。 从她肚子里怀孕十月生出来的baby,带着他的一半dna,是他们的结晶。 这边,等周萱把尿片和奶瓶都收拾好,回身一看,梁津正在盥洗室里,一只大掌稳稳当当地托着哩哩,另一手拧开龙头,将水小心地挑泼过来,淋到哩哩粉红的屁股上。 女孩走过去,伸手在水流底下试了试,梁津把水温开得很合适。不会烫伤小婴儿的皮肤,也不会凉到他。 洗屁股、用湿巾擦干、再将宝宝放到床上,拿过新的尿片垫住他粉红的屁股,再把两条藕结一样的腿抻直,套上新的开裆裤。 男人的动作显得熟练又一气呵成。当尿片妥帖地包住小屁屁时,哩哩闭着眼睛,蹬了蹬两条藕带一样的小腿,一副享受的模样。 女孩看着男人的动作。 他的手指干燥、修长而有力,动作娴熟,神情专注而温柔,气质沉稳,让人不觉想要靠近和依赖,因为相信他会处理好任何事情,他会永远她身后,给她依靠。 女孩不由得想起一个词“人夫感”。 原来“人夫感”就是这么来的吗? “出门的东西都捡好了?”最后,男人将哩哩抱起来,小心地放进婴儿车里,还给哩哩的肚脐眼儿盖上了小被子。 “捡好了。”女孩乖乖应答。她忽然觉得,昨晚上他的过分举动,她都能原谅了。其实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吧?不过就是盯着她光溜溜的那里一遍遍描摹,手指摸进去,还说她“嗯?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这儿还嫩得跟幼女一样?”诶,真让人害羞。她也不想那么嫩的。 黎若昭总是告诉她,好好珍惜梁津这样的男人——有权有势,还不沾花惹草,长了一张高冷禁欲的脸,在外头对别的女人清清淡淡的,一回到家把西装和衬衫一脱,还有八块腹肌。给她提供顶级的服务,手指和唇都温柔又给力。 “有梁总这样的老公,你就偷着乐吧。”黎若昭撇嘴。 她的确要偷着乐了。 为她有这么好的一个丈夫。哩哩有这么好的爸爸。 出门时已经差不多早上十点。迈巴赫从海边城堡驶出,驶回梁宅。 自梁岱山去世后,梁西元就一直居住在梁宅。去年,梁津宣布收回梁西元手上的产业,交给职业经理人管理。 梁津这一举动,被外界解读为“心狠手辣,连姑姑的产业都要收回。” 但只有置身事内之人才懂,梁津不过是强行将梁西元的担子卸下,好让这位替梁氏操心了大半生的女强人,能提前安享晚年。 如今,梁西元住在梁宅里,养养花,种种草,支起画架,画一画静物,可谓是岁月安好,内心平稳。 退出权力场后,梁西元整个人也平和了许多,看到哩哩,脸上有由衷的笑容,一边说着“给姑母抱抱”,一边就将哩哩抱在了怀里。 梁西元看看哩哩,又看看周萱,再看看梁津。 “你说这孩子,长得像爸爸多一些,还是像妈妈?”梁西元笑着问周萱。 周萱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一旁,看到哩哩能给梁西元带来快乐,她脸上也是笑盈盈的。 “还看不出。有时候像他爸爸,有时候又是像我多一些。”周萱回答。 “嗯。这皮肤肯定像你,白白的,你怀他的时候,肯定吃了不少葡萄吧?”梁西元笑。 “葡萄吃了很多,车厘子和草莓也不少,那时候最想吃冰激淋,但是梁津不给吃。” 第312章 女孩说着,不由得想起那时梁津板着脸,拿她又心疼又无奈的模样。那时她肚子很大,总觉得身体里有火在燃烧,旺得不行。大半夜闹着要吃冰激淋,抽抽噎噎哭得不行。 那时,梁津怕冷的凉的吃多了,刺激她宫缩,搂着她又是哄又是抱。“乖乖,等你卸货了再给你吃,想吃多少都可以,好不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孕期就是一阵一阵地想吃某种食物,吃不到就好想天都要塌了,女孩想起自己孕期的“胡闹”,忍不住笑。 “冰激淋啊,现在你能吃个够了。说起来,我冰箱里好像还有一箱哈根达斯——客户送的,要不要尝尝?”梁西元说。 这哈根达斯,未必不是她朝周萱抛来的橄榄枝。 前段时间,梁西元终于想通了,周萱是能旺梁津的。这女孩看起来一团孩子气,实则有大智慧,是个有福气的。 “好。”周萱乖巧应下。 在女孩用小木勺一勺勺挖哈根达斯出来吃的时候,梁津将婴儿车的水瓶取出来,抱过哩哩,将哩哩的上半身微微立起,给他喂水。 天热了,需要隔一段时间时不时给小婴儿补充水分。 小婴儿嘬着奶瓶头,喝得咕嘟咕嘟。 男人宽大的手掌握着奶瓶,越发显得奶瓶小巧,在他手里像一个玩具,有种大男人在玩过家家的即视感。 “摸一摸哩哩的胸口,看热不热,热就把他身上衣服脱掉一件,换薄的。”女孩一边吃冰激淋,一边指挥男人。 “好。”梁津应了一声,放下奶瓶,依言探了探哩哩的胸口。说起来,哩哩的体能好得出奇,身体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 “换黄色有小碎花那件。”周萱也伸手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胸口,有些热,果然是衣服穿多了。 梁津抱着哩哩,开始去婴儿车找衣服。 这期间,梁西元就一直微笑看着这一家三口。做丈夫的高大帅气,细心负责。做妻子的,可爱中不失温婉,一边舔着冰激淋还一边想着宝宝。而宝宝,只需要负责幸福就行。 在梁宅吃完晚饭,周萱和梁津就急着告辞了。 “要早点回去给哩哩洗澡——太晚了,天气凉,不合适了。” 周萱对梁西元说。 梁西元抱着哩哩,在小孩软嫩的脸蛋上贴了贴。 “好,那哩哩先回去洗澡,哩哩,下次还来看姑母啊。”梁西元一边说着,从木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枚纯金打造的、黄灿灿的长命锁,放在哩哩的心口。 出门前,梁津抱着哩哩,周萱回头对梁西元招了招手。 “拜拜,姑姑,不用送。” “再见。谢谢你,小萱。”梁西元站在门口,一直目送这一家三口远去吗。 坐上迈巴赫后,女孩想将哩哩抱过来,放在膝头横抱。 “不用,我来抱他就好,现在他也差不多睡过去了。”梁津温声。 “你都抱了这么久了,肯定累,还是我来抱。”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 “平时我上班,都是你在家抱。你肯定更累。”梁津低声。 她想要亲力亲为地照顾宝宝——作为新手妈妈的累,他都懂。他不想她这么累。 女孩笑了起来,心里暖暖的。梁津真是人夫感满满。为这样的男人,哪怕生十个孩子,都有姑娘愿意吧? “对了,刚刚走的时候,姑姑对我说‘谢谢小萱’,你说,姑姑谢我什么呢?谢谢我今天把哩哩带去给她看吗?” 周萱想起这一茬,不由得问梁津。 “这只是浅层次的原因。”梁津说。他目光温柔地攫住女孩的脸。这张美好的小脸,会害羞的小脸。他不由得想起,昨晚上他目光一遍遍描摹小小萱时她脸红的模样。真是又嫩又多汁的小姑娘。 “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女孩将脸贴过去,蹭着男人的胳膊,又摸摸梁西元放在哩哩心口的金锁。纯金的,可见梁西元的心意。 “深层次的原因是,她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她来到他身边,为他、也为梁氏带来了温暖,像一个小太阳,源源不断地散发光热。 其实,还是他委屈了她。那时以梁西元为代表的梁家,对她的评价很苛刻。她也委屈过,被他哄好之后,没有再去介意那些声音,而是一直在默默地壮大自己,直到有自己的事业,直到被梁家喜欢和承认。 话音落时,男人已经将女孩的脸扳起来,唇压上她的,衔住。 第137章 哩哩生日 这次的吻突如其来, 女孩怔了几秒,等到他娴熟地破入,攻城略地。她被他按着后脑勺, 纤细的脖颈仰起,形成令人流连的美好弧度。 舌尖发麻, 唇也是麻的。 她都怀疑,唇是不是会被他咬破。 等这个绵长又暴虐的吻结束, 她眼角还凝着泪花,小脸泛起薄红,眼睛里水润欲滴, 一副无力承受的模样。 他放开她, 摸摸她的脑袋, 哑声夸她“好乖”。 女孩低头, 看到他另一只手还稳稳托着他们的小baby,一想到这差不多是在儿子面前接吻,女孩脸“腾”地烧起来。 第313章 还好哩哩还小, 应该还不懂这是什么。而且, 哩哩闭着眼睛正睡得香甜, 也看不到爸比对妈咪做了什么。女孩不由得这样安慰自己。 回程的路上,车开得极稳,一点也不颠簸。 “你说,我们是不是再要个小女孩呢?”女孩低头,看了眼儿子粉红的小脸。不过几个月大的宝宝,已经露出帅气的端倪。瞳仁乌黑,鼻子挺拔。 她居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宝宝呀——那自然是再多生一个啰。两个宝宝, 一男一女写一个“好”字,最好了。 听到她的话, 男人先是轻笑,温柔地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头。 “小萱还愿意给我生?” 他想起她当时小嘴一扁,控诉他,还说再也不给他生了,不由得好笑。 女孩涨得脸红。她愿不愿意给他生,他难道还能不知道?有时候他也不穿雨衣了,直接进入正题。喷薄而出的,烫得她体内一阵哆嗦。如果不愿意,那还能让他这么做? “不愿意。哼,我才不愿意。”女孩口非心是地哼哼,伸手在他手臂上一挠,挠在他因常年健身而凸起的青筋上。 她说不愿意,那就是愿意了。男人低低地笑起来。 “急什么,等哩哩再大一点儿。你也要一点时间恢复的。” 女孩摸了摸肚子不说话。他现在又没有严格避/孕,想要小孩也不是很难嘛。 昨晚上实在折腾得晚,女孩觉得有点困,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将头歪靠在男人肩膀上。 “困?困就睡会。”梁津低声说。她精力没有他那么足,晚上被他按着摆各种姿、势出来,白天又要照顾哩哩,怎么能不困。 “嗯。”女孩低低应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渐渐地,呼吸绵长。 梁津看看手上抱着的一个,粉红的小团子。再看看怀里依偎着的另一个,他心上的宝贝。 唇角微勾,笑了出来。有个孩子,也挺好的啊,似乎和她的联系更加地紧密了。他们的人生,也因此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 在梁津和周萱的严密照顾下,哩哩一天天成长起来。 密切注意着宝宝变化的女孩,在给宝宝喂奶时,很快发现,哩哩比以前更爱吃手手了。 她给哩哩买了磨牙的手指饼干,哩哩放在嘴里啃啊啃,啃半天也能啃掉小半条。 “诶。哩哩是不是要长牙了?”她将哩哩抱在怀里,翻开宝宝的小嘴,看到宝宝幼嫩的牙床红红的,隐隐可见牙床的鼓包。 晚上等梁津回来,女孩献宝似地将哩哩抱到他面前,翻开哩哩的小嘴给男人看。 “你看,哩哩要长牙了。好棒呀。” “长牙了?不错。”男人接过她怀里的宝宝,抱着细细看了看,又低头,在女孩脸颊上亲了一口。 似乎每个新手妈咪,都对宝宝有滤镜,宝宝会翻身了、会爬了、长牙了,都能收获一句“好棒”。 然而伴随着长牙的喜悦而来的,是萌出牙齿时的发烧。 这天起床时,女孩照例冲泡奶粉给宝宝喝。摸了摸哩哩的额头,发现他额头有些烫,一量体温,38摄氏度以下,是低烧。 她想了想,按照育儿百科里的指导,把窗户打开,再将宝宝身上的衣服脱掉一件。 眼看着下午时分,哩哩的体温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那么小个宝宝,还生龙活虎挥舞着手,哭声响亮。等到了傍晚,就变得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一量体温,却是回升到了38摄氏度以上。因为不舒服的缘故,哩哩还哭了起来,那哭声也有气无力的。 这下,女孩着慌了,正好男人下班回来,她将哭闹不止的哩哩抱给他看。 “乖啊,不怕不怕,只是一个小发烧。” 梁津到底比她镇定许多。在他看来,一场因为萌牙引起的发烧而已,她有点儿关心则乱。 但他非常理解她“关心则乱”的心情。她毕竟是第一次当妈咪,没有经验。 家里正好有备用药,男人冲泡了布洛芬悬浊液,一勺勺喂着哩哩喝了。 看着女孩疲累的小脸和担忧的眉头,他心疼,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怀里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儿子。 臭小子,快点好起来啊。别让你妈担心。 我都不舍得让她担心一点,你小子,怎么舍得? “没事,只要控制好体温就好。实在担心,可以让医生过来看看。嗯?” 梁津一手抱着哩哩,另一只手揽过她纤瘦的肩,认真地同她说。 这时,周萱已经抱着宝宝哄了差不多一天了,两条胳膊酸软得像橡胶,累得靠在梁津胳膊上,轻轻地喘气。 看着男人沉静的表情,她也慢慢静了下来。 梁津就是这样。在她慌乱的时候,总有能让她安静下来的力量。只消他轻轻揽过她的肩,就好像给她打了强心针。 “先不找医生了,等明天再看看。”女孩吸吸鼻子说。 “乖。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你去休息,我来照顾他,好不好?”他伸手,刮刮她红红的小鼻头。 “可你明天还要上班——” “不用。我待会把事情交代清楚。” 那晚上,真是梁津全程照看哩哩,让她安安稳稳地去歇息。 第314章 正如哩哩要喝夜奶时的每个夜晚一样。他从不会让她单独起来给哩哩热奶,而他心安理得地躺着。 哪怕他第二天要上班,也不会。 他也从来不将他照看哩哩,当成对她的一种“帮忙”。怎么会是帮忙呢?这明明就是两个人的宝宝,照顾哩哩也是他的义务。当然不算帮忙。 哩哩的烧来得快,退得也快。第二天早晨过去,烧差不多退了。 第三天,女孩照例轻轻点开哩哩的下巴,果真看到牙齿冲出牙肉,露出一小点点的牙花,牙顶还带着波浪纹。 女孩这才放心下来,在宝宝脸上亲了又亲,又将哩哩抱给梁津看。 “你看,哩哩长牙啦,好可爱的小乳牙~” * 等到哩哩一周岁时,乳牙已经长出了六颗,上四下二。雪白的小胖牙齿,配合他一头微卷的小卷毛,再穿上周萱特地给他定制的小西装,胸口打一个温莎结,就是非常帅气的小宝贝了。 帅(y)(h)到她将哩哩带出去散步,总会收到路人的注目和惊叹。 “哇!好帅气的宝宝。” “能不帅吗?你看他爸比和妈咪,男帅女靓,郎才女貌。” 哩哩一周岁前夕,周萱正打算好好给哩哩过人生的第一个生日,没想到她才开始搜索生日攻略,就有人比她更上心。 是周老太和梁西元。 这两人表示,给哩哩安排了一个抓周仪式,乐呵乐呵,要看看这小家伙对什么有兴趣,长大从事什么职业。 眼看两位长辈这么兴致勃勃,周萱干脆把“主场”让给她们,任由她们布置抓周。 那晚,周老太、梁西元和梁津夫妇等四人,在城堡里用了大餐。随后是抓周。在抓周仪式中,抓周只是最后一环,在将哩哩放到羊绒布上抓周之前,已经举行了滚灾、冠衣、梳头、带长命锁、敲启智锣、印足、过聪门等环节,寄托了长辈对哩哩未来健康、美好的人生的期盼。 在这期间,周萱不忘把相机塞进梁津手中,让他给哩哩拍照,记录这周岁的第一天。 到了抓周环节,梁西元用一个小波浪鼓,在哩哩面前摇啊摇,将走路还有些跌跌撞撞的哩哩引导了客厅中央铺着的红色羊绒布上。 羊绒布上,已经摆满了物品。勺子、书本、秤砣、珠宝钻石、袖珍小吉他、算盘、沙漏、万年历... 正当周萱好奇哩哩会将什么抓起来的时候,梁津将相机交给了徐正阶,拉着女孩的手,示意她出门外走走。女孩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梁津出了门。 今天为了配合哩哩的红色唐装小少爷装扮,周萱穿了一身玫红花卉纹缎无袖旗袍,收腰开衩的设计,将她鼓鼓的胸脯、玲珑的身段包裹得更加凹凸有致。 身后,城堡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 周萱还频频回头看。 “你把我带出来做什么,哩哩不是要抓周——” “抓周让奶奶他们看着不就好了?”男人笑了笑,捏了捏她手心。 “乖,我们今天过二人世界。” 他说着,将她朝海边引。 那艘豪华游艇,此刻就停泊在海面上,灯带映出一层暖光。 “二人世界”。这个词,多少有点烫着女孩的耳朵。说起来,自从多了哩哩之后,很多事情在变。现在她会在他兴致正旺的时候,一边主动地绞紧他一边哼哼唧唧地催他快点儿,好早点结束,她要看看哩哩有没有醒夜。这时,他通常会哑声让她放松,别咬这么紧。 漆黑的夜空下,游艇犹如一艘华美的宫殿,欢迎着公主的到来。 女孩上船,穿过甲板,来到一楼的客厅,鼻端嗅到一阵淡淡的清香,典雅又馥郁。 推门一看,鲜花在地板上蜿蜒如瀑布。这花海是精心布置过的,小铃铛形状的花朵、藤蔓围绕着冰美人百合和玛丽安托内特玫瑰。 女孩站在一地花海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异样熟悉——是了,用以形成娇妍花海的鲜花,其实就是她们婚礼上的鲜花。 女孩一一将它们辨认了出来。常青藤、铃兰、小苍兰... 这时,男人像变魔术似的,从一旁的三角钢琴中掏出一束冰美人百合花束,拉过她的小手,放进她手中。 百合蜷缩的花瓣像是白狐的尾巴,缱绻美丽。 “送给我的?”女孩又惊又喜。 “嗯。” 男人低头,凝视着她。除了她,他还会送花给谁呢?只会是给她了。 “今天哩哩过生日,我还有花收啊——”她笑着,轻轻凑过去,闻着百合馥郁、清新的味道。 女孩的一颗心,忽然冒出了很多粉红泡泡。 “当然有。”男人低声。 都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一年前的这一天,她被推进了产房,而他除了在产房外焦灼地等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外头,听到她无力的、像小猫一样的啜泣。 等再度出产房时,她小腹底下多了一道伤口。 那时,他觉得世界都要停在那一刻了。 男人在躺椅上坐下,温柔地将她拉过来,喉结滚动,嗓音低沉。 “来,让我看看刀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第315章 第138章 私房照 他的手伸到她脖领的位置, 去够其上的盘襟。一想到他要看她剖腹产留下的伤口,她就不自觉地抗拒。 潜意识里,她不想让梁津看到任何她不美好的地方。 “唔唔, 别看。” 旗袍如花瓣般剥落,她将衣襟带回去, 捂住旗袍的侧边。男人顿了顿,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手指锲而不舍地将小粒的珊瑚扣子解开。 她当然拗不过他,还是被他解开了。红色的旗袍如花瓣萎落在一旁,女孩咬着唇, 小手无力地护住自己。 窗没关, 夜风吹来, 女孩一身肌肤如玉, 好似站在月光下,肌肤泛起象牙粒似的小疙瘩。 只不过,当她深深望进他眼中时, 他眼眸深处干净禁欲得彻底, 似乎真的只是想看她的刀口。 医生把刀口切得很干净, 如今的刀口只是一道白色的细线,让人想起月偏食时,那一线出露的月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这线月光,最后用唇覆上去,温柔而虔诚地亲吻。 他的吻在她肚皮上带起阵阵痒意。那种痒,比刀口新愈合时的痒更深入骨髓, 好像要钻到她的骨缝里一样,让她忍不住脚趾蜷缩。 在铺满常春藤、铃兰和小苍兰、百合与玫瑰的花海中, 在狭窄的躺椅上,他对她做了新婚那晚珍而重之的事。 幸福、忠诚、纯洁、深情。 正如婚礼花束的美好祝福和寓意一样,他们做到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顶着乱蓬蓬的脑袋,还有些懵,男人就把早餐桌端到了床上,支起一个小桌子给她。 像《唐顿庄园》里贵族夫人的吃法。 “我想刷牙。”她小小声地说。 “我抱你去。”男人瞥她一眼,语气温柔。 她果真是被抱过去的,洗漱台宽大,坐在洗漱台上她像拇指姑娘,她刷牙洗脸的时候他一直在她身后帮她撩着长发,不让水将她的长发粘湿。 她的青丝在他掌上,柔软地缠绕,男人低头,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就是这样,他们要一直缠在一起。 吃完早餐后女孩吵着要回去照顾哩哩。 “姑姑和奶奶都在那里,此外还有八个保姆,用不着你回去。” “可是哩哩会想我。”她软声嘟囔。 “可是我也会想你。”他看着她,慢慢地说,“今天我们在游艇上过二人世界,好不好?” 他很温柔,语气里带着求垦的意味,让她几乎招架不住,红着脸点头答应。 太温柔了,温柔得反常,往常他都不是这样的。女孩咬着唇想。其实温柔的也好舒服,她好像要彻底化成一滩春水。 “我们昨晚上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女孩将躺椅上的玫红花纹盘襟旗袍塞进洗衣机的时候,咬住了唇。 “什么?” 他从厨房走出来。 “就是,忘了不要宝宝。” 她捂住小肚子。 男人低头看她,好一会都没有说话。游艇上没有作案工具,真是百密必有一疏。更何况那时,她在他熟练的拨弄下已经春水潺潺,啜泣着求着他要。那种情况下他根本不能拒绝。 “不过我好像也想要宝宝了。三年抱俩,很合适嘛。” 不知为何,她有预感昨晚上一定会中奖。 “...小萱。”他声音有些沉,眼神里是她读不懂的复杂意味,似乎有愧疚。 愧疚什么呢,愧疚昨晚上没忍住?可是那时候分明是她求着他嘛。 “我还要给你生个小女孩的呀。兄妹要一起长大,才更好。” 说要生小孩,其实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她看着眼前魁梧的他,双手挂上他的脖子跳了一下,离地的双腿挂上他的腰。 “我都已经有一个小女孩了。”他抱着她,轻轻在她臀上打了一下。 “在哪里?”她格格笑着问他。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两人从游艇上回到城堡时,哩哩已经被梁西元带去了梁宅。梁西元给周萱手机上发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小家伙穿着虎头鞋,扶着墙壁自己一路走,去够放在架子上的玩具小钩机。小钩机的轮子里他有点儿远,正好是他伸手堪堪能够到的距离,他一次够不到,也没有灰心,而是锲而不舍地伸手,终于把钩机钩了下来。 真是个有毅力的小家伙,周萱看着自己儿子,乐得笑出来。 她想看哩哩昨晚抓周抓了什么,梁津将相机递给他。 视频里,哩哩坐在满满当当的抓周物件中,伸手抓了一个权杖模样的小玩意儿。画外音里,传来周老太苍老愉悦的声音。“哟,抓权杖呀—我们哩哩以后要跟爸爸一样厉害嘛?” 老人相信,权杖,代表着权势。 其实抓什么,周萱都无所谓的。只要哩哩健康快乐成长就好。 她将相机拨盘往回翻了下,翻回以前孕期时,梁津给她拍的照片,讶异地发现,原来自己怀孕的时候这么好看啊— 头发柔软而有光泽,皮肤嫩得像刚剥壳的半透明荔枝,身材的s型曲线藏也藏不住。 她一直以为自己孕期丑丑的,肚子大大,脚踝肿胀,那时在他面前没穿衣服还羞得想哭,想捂住自己不给他看到。 第316章 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她本来就美,而且,梁津也善于发掘她的美。 有时他只将她身体的某个部位摄入镜头中。例如她软嫩的手放在窗户上,按得指甲边缘发白而中心粉红。 有时是她穿着纯白的宽松的长睡裙,领口处露出锁骨,纤细的浅v形状,薄薄的肌肤好像要透出骨头,脆弱易碎。 她低头时后颈修长,如垂颈的天鹅。她抚摸孕肚时脸上的神情,带着母性的圣洁和希冀… “原来你那时候把我拍得这么好看啊。” 她有好看的照片就很开心,放下相机,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温软的呼吸轻轻拂在他的后背上。 “你本来就很好看。” 他忽然兴起,抓住她的小手,将她带到面前。 “小萱,现在在给你拍一组,好不好?” “好呀。” 她以为的拍一组就是随便拍拍,没想到梁津弄得很正式,先把她带到了衣帽间,在她的一堆衣服里挑挑拣拣,最后选出一件纯棉的白裙子给她,让她换上。 女孩乖巧地照做了。 她很期待,自己稍稍用素颜霜打了个底,上了一点眼妆。 就这么一打扮,已经美得不像话。 当她关上浴室的门,脱掉衣服想换上的时候,梁津在门外说了一句“把里面的也脱掉吧。” 里面的?女孩低头看了眼包裹着自己的素白文胸。 她推门出去,身上穿着那件纯白仙女裙,裙摆宽松落到小腿的位置。 “这件也要脱吗?”她隔着棉布裙揪起自己的文胸。 “嗯。给你拍私房照。”他眼底淬出几分禁忌的色泽,嗓音蓦地有些低沉,尾音哑到了极致。 原来是私房照。 她知道私房照意味着什么。只能给她和他看到的照片。 他想给她拍这种照片吗?脑子里涳濛一片,然而细白的手指已经绕到背后,乖顺地解开文胸的衣扣,再将文胸从手臂一侧的袖口处褪出。 梁津看着她,喉结紧了又紧,这不自知的勾人动作,这小妖精,勾扯着人心,让人上也不能下也不能。 女孩却浑然不知,拢着自己微微蜷曲的长发,瞳仁显得黑而亮。 “我要不要再把妆加深一点?” “不用。”男人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相机,哑声:“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 “第一次?我哪里知道哪个第一次。你不是年年元旦都去给奶奶拜年吗,那时候我也见过你啊。” “当然是你长大后的第一次。”男人笑笑。 女孩偏着头回忆了下。“你是说,殷老爷子过大寿那次?” “嗯。” “那是你对我可冷漠了。我叫你姐夫,和你打招呼,你不理我。人家问你我是谁,你还说‘没谁’。所以那时候我叫你姐夫,你怎么不理我?” 女孩气闷闷地反问他。 他哑然失笑。不由得想起那晚在走廊上,她一袭白裙,美得青春洋溢,像一株盛开的清水百合。 “我那时候,对联姻一点也不上心。是同你有过之后,我才慢慢上心起来。” 男人心想,其实那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吧?满屋子的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只有她穿简单的白裙子,一张脸干净得像白纸,未染尘世烟火,犹如误入凡间的精灵。 但是醉酒之后,又像只小妖精,酡红着小脸,光光的躺在他床上,双眸失了焦,呜咽着带住他的手,让他揉她,抚她,弄她。她低低地哭,哭到他招架不住。那晚他还以为,她是个床下纯洁,床上热情的小妖精。 “真的吗?你是怎么对我上心的?”说起往事,女孩眼睛亮了起来,非要缠着他问来问去。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上心、喜欢。这说起来就复杂了。不可否认,最初进入这段婚姻时,他对她是谷欠望和责任大于爱。因为她醉酒时的体验着实美好,美好到让他无师自通。 那时,就单纯是一种生理性喜欢。想和她睡觉,想要她,想贯穿她,想把她弄到哭,想到心里的野兽疯狂地叫嚣,却发现她其实只是个乖乖的小女孩儿,什么经验都没有,还容易害羞脸红。他只能一直隐忍着,引导着,给她脱敏,陪她玩游戏,用各种方法让她放松,甚至用上了润、滑、剂。 生理性喜欢,太顽固。 可若是只有生理性喜欢,也不会长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心理喜欢的呢? “大概是上门提亲,让奶奶把你嫁给我的时候。” 大概是发现,原来她和她奶奶的互动,如此温暖的时候。也是发现,她原来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一味单纯幼稚,她有她内心丰富的世界,有热爱的工作,富于责任心和趣味感。 她不光外表美丽,而且心灵美丽。 “嗯嘛,这才对嘛。”女孩听他浅浅提了两句,开心得不行,忍不住骄傲地想——她本来就是内外兼修的嘛。 梁津修长的手臂上缠着两圈相机的带子,用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 “走吧,先拍照,现在阳光很好。” 正值夏日傍晚,太阳开始西斜。花园里,盛开的百合散发着芬芳,白色如帆的城堡,墙壁染上一层淡金色,修剪好的灌木丛上,挂着细细的蛛网,蛛网上的水珠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第317章 万物在阳光中嬉游。 “把鞋子脱了,踩到草坪上。坐下来。”梁津指挥着女孩。 她一一照做,两只赤白的小脚踩上绿茵茵的草坪,越发显得那双雪白的足小小的,白白的,很嫩。 她拢了拢裙摆。从灌木丛的缝隙里筛出一隙阳光,将她的小脸打上半明半寤的光影,清晰到她的睫毛都根根可数,根根分明。 “上半身向后仰,让光线落在你的...衣服上。”梁津举起了相机。 她不懂他在拍什么,只是非常信任他,修长的脖颈扬起,双手向后撑住身体。心里想的却是,不是要拍私房照吗?私房照都是要脱衣服的那种吧?或者是要穿比基尼和美丽的蕾丝胸衣的呀。 他只让她穿一条白裙子。一条简简单单的棉布白裙。 他不会想让她在院子里脱衣服吧?这样她可干不来,实在是太羞耻。 女孩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取景框,对准了她的衣襟。那条白裙,在阳光底下有半透明的效果。当相机的摄像头捕捉到半透明布料下,隐隐约约的红色莓果时,男人的呼吸蓦地粗重了几分。它们在布料下,形状圆挺。 “咔”快门响起。 他不要那种明晃晃的色、情。他要的是高级的情、色。要她和光的互动,要她的摇摇欲坠,要她的呼之欲出。 “嗯。站起来,踮起脚尖,去够灌木丛顶。” 梁津迅速地调整了状态。女孩依言站起来,足尖踩在草地上,有些热,有些发烫,被灌木丛筛落的阳光,肆意地亲吻她柔嫩的脚背,隐隐约约地,要窥探她的足底,看到她粉红的足心。 温柔的阳光在她肌肤上起舞。还有调皮的草屑、被她无意揪下来的花瓣。 这个傍晚美好得出奇。 拍着拍着,女孩也渐入佳境,不需梁津指挥,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摘下一朵小雏菊,捧起在胸前,阳光穿过雏菊,在她锁骨处,留下雏菊形状的阴影,恍若纹身。用足尖轻轻点起小天使雕塑喷出的干净池水,让水贱湿衣服,水珠留在肌肤上,剔透晶莹。 无论是摄影师还是模特,都是忘我地投入,一直等到太阳西沉,他们才发现,就这样消磨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 最后一张照片在镜头下定格,女孩已经站了起来,正想将两只小脚套回鞋子里,却被男人“呼”地一下抱了起来,打横着抱回了屋里。 只有记录了一整个下午美好的相机,静静地握在草坪上,好似被男人暂时遗忘了。 第139章 露营 第二天清晨。 拍好的私房照, 没有洗也没晒,只拷贝进u盘里,要看时, 连接到一台完全不联网的笔记本上。 u盘有密码,要验证了密码, 才能打开照片文件。 这是梁津所做的万全保险,他要杜绝任何男人看到这些照片的可能。 “可是我想给黎若昭看。”周萱摇着男人的手臂。这个人, 也太谨慎了,简直谨慎过头。 “可以。你让她来我们家看。”梁津想了想,说。 “我不可以发给她吗?”女孩问。 这真的没什么的。她想。黎若昭的私房写真照, 她也发给她看过的, 也是黎若昭的男朋友帮黎若昭拍的。正如黎若昭本人一样, 她身着红白条纹比基尼拍出的写真照, 阳光大方开朗又自信。 光论露肤面积,黎若昭的可比她的大得多。 “乖,不可以。”他抓住她的小手, 放在唇边亲。“你要不要看看我给你拍的?” 他问她。他们还没有一起看过。 “好。” 起先女孩还没有意识到她这套照片的性感程度。直到她坐在梁津大腿上, 梁津的手在平板上滑动, 将照片一张张放出来。 她踮起脚尖时露出的粉红足底。她膝盖并拢在一起。她锁骨上小雏菊落下的阴影,光透过薄薄的布料,隔着隐约的轮廓,看到她衣襟下柔软的、圆挺形状,还有那抹若隐若现的红。 血液涌到她脸上,她小脸涨得通红。 她终于知道,梁津为什么要对这些照片加以严密的保护了。为什么不能发给黎若昭看。 “你怎么给人家拍这种照片啊。”她扭着身体, 声音都有些颤颤的。明明都是些不露的照片,但就是, 充满了欲说还休的微妙氛围。 “不好看吗。”梁津嗓音低哑。她柔软的身体贴着他,让他有些情动。 “小萱真好看。”他低声夸她,想起昨晚她的甜美,昨晚上她就这么在沙发上被他弄了差不多一整晚,一直呜呜哭着求他,手指在他背后留下一条条抓痕。那痕好像也抓到了他心缝里,让他心痒得不行,力度越来越凶。 小孩不在家就是好。 小萱的整个夜晚都是他的。 “这些照片小萱不喜欢?”他指尖拂过她脸蛋,发红发烫,这小脸真薄。她越是脸皮薄,他就越想逗弄她,想看她脸红,看她哭,看她绷着小腿蜷缩起脚趾。 “不、不要问了。”她含着羞臊,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伸到桌面上,将笔记本的屏幕合上。 昏暗的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第318章 方才有一张照片,水珠溅起在她柔嫩的小手。她手指微蜷,阳光在她指尖嬉戏游。“小萱。”男人低哑地叫了声她的名字,捉住她的小手,往下滑动,沉声命令她“握住”。 良久,黑暗里传来他低沉的喘、息。女孩咬着唇,觉得小手好酸。 “今天想玩什么?”他声音里带着放纵后的欢愉,眉目舒展。女孩站在洗漱台前,小手相互揉搓,搓洗掉那些淫、靡的气息。 “前几天不是说去露营,地点徐叔已经选好了,设备也买好了,我们今天就去。”梁津自问自答。 前几天睡前,周萱是这么说的—— 我们去露营吧!” “找个草地茂密的地方,搭帐篷吃烤肉和烧烤,最好有小溪,这样能把水果放进去冰镇,吃起来又凉又沙。” “我要在帐篷里过夜。还要你在帐篷里给我讲故事。” 她只说要找个好地方,可能过夜又有小溪、草色还绿茵茵的好地方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梁津一贯宠她,她只负责提出需求,别的什么都不用干。 倒是徐正阶接到梁津下达的指令,再命令下面的人淘腾了一个上午,才将一份符合露营的所有地点清单列给了梁津。 都是私人山头,私密性极好,交通发达能将大宗的露营物件运上去,夜晚风朗气清,兴许能看到星轨运动的痕迹。 “好啊,去露营。”女孩将手擦干净,瞄了眼手机桌面上显示的“今日天气”。 今天难得天气好。 “好。” 一听说可以出去玩,女孩兴致很高, 当即把吃的喝的、晚上睡觉盖的、中途玩的,全部收拾了出来。 到了下午,徐正阶请了一辆小型皮卡,这才把她收拾出来的那堆玩意全部拉去了露营地点。 一下到露营地,迎面便是青翠的草木气息,带着汁液的辛辣气味,她闻到这种气味,觉得很熟悉,很喜欢,像是回到了在山里科考的时候。 将东西运达地点后,徐正阶等人就撤了,只留下他们两个。 两人分工合作。 梁津先在地上铺设了厚厚的防水垫,再将帐篷支起来,她则负责支起野营桌,顺便把水果放到网兜篮里,拿去溪边冰镇。 这溪水的水质也是徐正阶提前测量过的。 帐篷足够宽大,卡其色的帐篷顶,近三角形的门帘,远远望去像童话里的小屋。 很快,这座童话小屋,就被布置得更童话了。女孩取出厚厚的被褥,铺满了帐篷三分之二的位置,再架起原木矮桌,放上矮桌。 帐篷外,男人已经在搬出烧烤炉,处理食材了。 烧烤炉底,黑炭噼里啪啦作响,时不时爆出火花。烧烤架上铺着片片牛肉,还粘着粒粒小孜然。脂肪和蛋白质的香气弥散。 梁津举目四望,有微风,草木葱绿,他们的帐篷是绿色里明亮的黄,有种身处旷原之中,身后就是庇护所的舒适感。 他唇角勾起,轻笑。 这才是生活啊。以前没有周萱的时候,他过的都是什么生活?他也记不清了,每天不是看数据,就是接收邮件,要么就是应酬不完的局。 “小萱,来吃肉了。” 他走过去叫她。 却听见帐篷里有格格的笑声。 像荷叶上滚动的露珠,笑得开心极了。 有什么这么好笑? 掀开帘子一看,帐篷里铺着厚厚被褥,褥子上印着草木花纹和碎花,其上的青绿气息,好似把整个春天搬进了帐篷里。 被褥的边缘,放着一只只毛绒绒布偶,小熊、小兔和小狗,还有他曾经送给她的河马。 女孩正在被顶上打滚。 滚得裙子卷到大腿,露出两条细白的小腿。 “好舒服啊。”女孩迷醉地感叹一声,将脸埋进被窝里,呼吸着棉花被太阳晒得松软的气息。 他觉得好笑。 结婚了,都已经是个妈咪了,她还和以前一样,像个小孩。 “很舒服的,你要不要滚一下?” 女孩抬眼看见了帐篷门外的男人,热切地对他发出邀请。 “不要。”他这身高腿长的,在帐篷里也滚不起来啊。这个小幼稚鬼。 “先出来吃烤肉,省得待会肚子饿。” 女孩轻轻吸了下鼻子,闻到了烤肉香,乖乖爬起来。 梁津负责烤,她负责吃。刚刚从碳火上拿起来的烤肉,嫩得流油,吃进嘴里滋啦滋啦地爆开,咸香。 “太好吃了,拿碳火烤出来的果然不一样啊。”她嘴里还塞着肉,嘟嘟囔囔地说。 “好吃就多吃点。” 梁津用生菜叶卷了一片肉,放好酱料递给她。溪边冰镇的水果被他捞起来,放在水果篮里。 周萱吃腻了烤肉就吃葡萄和车厘子解腻。 一口一口地吃下来,吃得小肚子圆滚滚。 “撑了撑了。”她摸摸肚皮。 这时已经是傍晚,太阳下山后,天空是一种浓郁的蓝色,像是以前贴着蓝膜的玻璃。露营的马灯放在桌上,散发着温暖的橘红光芒,映出女孩那张心满意足的小脸。 第319章 “好好玩。好好吃。”她眼睛里熠熠闪光,脸慢慢靠过去,蹭住他的手臂。 “还有蛋糕,你吃不吃?”他问她。 他们甚至带了一个小型冰箱出来。冰箱里,有她喜欢吃的各种糕点,饮料。 “晚点吧,现在好饱。你慢慢吃,我想在床上躺一躺。”她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蛋糕是想吃的,但是肚子装不下了。 吃饱喝足,就往被窝里一躺,这种偶尔咸鱼摆烂的人生也非常美好。 她钻进被窝里,开始玩手机,先看了看梁西元发过来的视频,看完之后开始看熊猫。 梁津因为要烤肉,吃得比她慢一些,吃完了先不紧不慢把刚刚用的东西收拾好,最后才钻进帐篷里,喊她出来做一些无氧运动。 “不嘛,我不散步了,我就躺在床上。”女孩把被子一蒙,舒服得不愿意起来。她现在身材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也没有身材焦虑,就只想躺在床上。 她很懒的。 “那可不行,小懒猪。”他伸手去抓她,掀开她被子,拽住她的脚踝,只见她脚趾莹润可爱,足底粉嫩。 男人一时意动,一首抓住她脚踝,另一手在她足底挠了挠,正挠在她的痒穴上。 她又是极其怕痒的那一类,被挠了两下已经笑得不成样子,眼角都要笑出眼泪来,踢蹬着双腿。 “别挠啦你放开我~”她的声音很嫩,很娇。 “那你起来运动。” “运动会出汗,会臭,我不动。”她又蹬了蹬脚腕。她是真的不想动呀。在床上她也不动,都是梁津动。 “不会。快起来,再不起来我还来。”他催促她,手指放在她足底,像是一种示威。 女孩老大不情愿地起来了,在梁津的督促下勉勉强强做完了一套健身操。 做完之后浑身热乎乎的。这时,夜风忽然急了起来,梁津站在风里好好感受了下,忽然说:“待会可能要下雨。”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地势,检查了防水垫和帐篷的稳固程度,确保雨水不会漏进帐篷里。周萱则从皮卡的指定位置拿出蛋糕、水果和绘本,还有香薰蜡烛,放进帐篷内的小矮桌上。最后,她拿出两套舒服的睡衣,一套梁津的,一套她的,窸窸窣窣地换了自己的,再让他也换。 等屋外淅沥的小雨落下时,敲打在帐篷布上滴滴答答时,他们已经舒服地躺下了。 帐篷外的风呼呼地吹。 远远望去,寂寥的天地之中,雨中,他们的帐篷成了唯一的安全港,马灯透出来暖黄的光线,将这块小小的温暖区域,同外界切割出来。 女孩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能看到雨水打在其上的痕迹。 刚刚她说要在荒野里看雨落下,男人便把篷顶一块黄布降了下来,只留一层透明布。 看着雨落下,听着雨落下,真是好舒服,好喜欢。 “好喜欢啊,这种感觉。就像我们在茫茫大海上,只有我们这一叶小舟,我们的小舟很安全,而且物资充足。” 她说着,伸手从一旁的果篮里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嗯。喜欢我们下次还来。” 梁津刚刚在用手机处理电子邮件。闻言将手机放下。 “准备睡觉?小萱还想有什么夜间活动?”他说夜间活动时,嗓音有点儿哑。这两天把她要得有点狠,她哼哼唧唧地开始控诉他了。今晚上,他打算放她缓一缓。 “要有的。”女孩想了想,将一本绘本递到他面前。 “你给我念绘本吧。” 自从孕期梁津给她念绘本后,她逐渐喜欢上了这项“晚间运动”,梁津若是下班回来得早,她就拿绘本给他,让他念一段给她和哩哩听,也算是哄哩哩睡觉。 “要念獾先生招待水鼠和鼹鼠那章的。”女孩翻了个身,眼睛亮晶晶看着男人。 那一章和此时的境地最像了。 梁津依言翻开绘本,不一会儿,他清润平和,又有些低沉的声线,像是清泉,流淌在石上。 “...两只饱受摧残的小家伙...终于进入安全的港湾...在光和热的拥抱中,暖和干爽起来...听着身后餐桌上诱人的碗盘叮当声...”* 女孩一边听着,偏着头,似乎真感觉到了水鼠先生和鼹鼠先生离开冰冷的野树林,回到温暖小窝后的快乐感受。 她从矮桌上拆开一块小小的柠檬蛋糕,用小勺子挖着吃,吃得一脸满足。中途,她勺了一口蛋糕,伸到梁津嘴边。 “不吃。”梁津被她浅浅地打断,翻过下一页绘本。 为了保持身体的健康和年轻,他一向远离这些热量极高、又非优质脂肪的食物。 “真不吃啊。”女孩也不知怎么想的,将那勺奶油往自己的锁骨上抹了抹。 “那现在呢,还吃不吃?”她乖乖地仰起粉颈。 她细腻的肌肤上,锁骨的凹陷处,蹭了一点奶油,性感得诱人想俯身下去,一点点将那奶油舔舐干净。 她就这么嫩生生地问他“要不要吃”,男人的眸色,蓦地淬出禁忌色泽。 第140章 登山 第320章 当男人眸色沉沉, 俯下身舔舐着她锁骨的奶油、再继续向下时,周萱咬住唇,觉得自己简直脑子进水, 好好的干嘛要招惹梁津这头狼?明明前两天已经被弄得哭死过去,今晚上又... 帐篷外, 的雨势一下子大了起来。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帐篷的布面。渐渐地,她连雨滴落在帐篷透明布上都看不分明了, 视线里只剩下他宽阔的肩,劲瘦的窄腰,天摇地晃。帐篷承受着天地间的风雨, 而她, 也婉转受着他带来的狂风骤雨。 第二天, 雨过天晴。 女孩睁开眼, 松了松筋骨,有点软。昨夜的一幕幕不堪回忆,女孩无声地咬住嘴唇, 暗想自己真是没记性, 之前不是没领略过主动招惹梁津的后果, 怎么还一次次犯之前的错误呢? 但是,梁津的脸是真的好好看,一想到梁津那张英俊迷人的脸,挺鼻薄唇,似乎就能原谅他种种“过分”的行为——她想,她真的好不争气哦,沉迷在他的“美色”当中, 不可自拔。 看看身旁,已经没人了, 梁津已经出帐篷去健身了。 她在被褥里一通乱找,才找回自己的睡衣睡裤和小胖次,然后自己乖乖穿上了。 拿牙刷杯去刷牙,女孩蹲在小溪边,蓬着一头乱发,小小的一只。 清晨的清新空气拂在她脸上。阳光暖暖地带着热意,但是并不烫。 举目四望,是小溪和树林,林间有鸟儿的啾鸣。她就那么蹲在那儿,听了一会鸟的叫声,渐渐地脸上露出神往之色。 这种感觉就像住在乡下,其实也挺好的。 她也喜欢跟梁津过一点男耕女织的生活呢。 远远地,她看见梁津从溪的另一边出现,依旧是那副身材颀长、肩宽背阔的模样,穿着黑色t恤和黑色裤子,登山靴,左手挎着一个篮子,往日用发胶抹起来的头发垂下一绺在额前。 他这样,看上去又像那种男大学生了——那种天之骄子,在篮球场上打篮球,会被一堆女孩子递水的痞帅校草。 也就是在这一刻,女孩忽然意识到,梁津也还和以前一样啊,不管是长相,体力还是耐力。但是一想到,他顶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看起来高冷又禁欲,竟然也会用那么挺的鼻子和那么好看的薄唇,温柔地伏下去,她心里就涌起一阵羞耻。偏偏他每次都能弄得她脚心发痒,膝盖想要更紧地夹住他。 在她看见他的同时,他似乎也看见她了,改变方向朝她走过来。 在她刷完牙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抱起,像抱个小朋友一样把她抱回营地。 两人在露营椅上坐下。梁津将提着的篮子放下,抓了一把果实给女孩看。 “你看这是什么。”他问她。 果实是黑蓝色的,比蓝莓还要小一些,一颗颗黑得透亮饱满。 “我知道,这是龙葵,好吃的。”女孩说着就要捻起一颗,放进嘴里,被男人及时拉住。 “别急啊小馋猫,等我洗干净。” 男人笑着,将所有的野果都拿去洗。 女孩蹲在旁边,看他修长结实的手指揉搓果实,仔细地将灰尘和泥点冲洗干净。不知为何,她蓦地想起昨夜他的手,也是那样捻弄着她柔嫩的小红、莓,用中指和无名指夹着、扯着它们,又将唇覆上去,期间她一直蹬着腿哭求他停下来,他不。 她揉揉发烫的小脸,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一颗颗辨认他清晨从山上摘的野果。野桑葚、构桃子、山捻子、龙葵、覆盆子... 看着看着,她咽了咽,好像嘴巴已经提前在为这些酸溜溜的果实分泌唾液。 洗好后,两个人分吃了一小把果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嘴巴尝到了大自然的馈赠,回味无穷。女孩吃得红唇都因此沾了紫色,又被他用湿巾替她擦干净唇角,一脸的宠溺。 “好喜欢这种感觉哦。我不想回家了,我想在这座山头当个山大王。”女孩离开自己的露营椅,坐在他大腿上,搂着他脖子说。 这种听山风、鸟儿、晒太阳,被风吹吹,还有野果吃的日子,真是惬意。 男人失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头。“到了晚上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会吵着回家,好早点见到哩哩。” 女孩被他精准击中心理,于是咧着嘴巴给他做了个鬼脸。 男人抬头看了看天,看到天边棉絮状的积云,慢悠悠地从深蓝的天空中飘过,这说明,今天会是个晴朗的日子,不冷也不热,何时运动。 “待会我们去爬山怎么样?”男人问她。 “好呀好呀。”女孩点点头。 在爬山之前,先要吃早餐填饱肚子,他问她想吃什么早餐,要不要来点儿蛋糕,女孩听到“蛋糕”两字就条件反射地想起一些画面,简直眼泪都要下来了。 看着男人似笑非笑望向自己的眼睛,女孩忽然想起,昨夜动情时刻她樱唇微张,杏眼迷蒙,想去看梁津的脸,他的表情,想看他是否一同沦陷其中,却被他宽大的手掌覆盖上来,捂住她的眼睛。嗓音低哑到极致。“小萱不要看。” 为什么不给她看?明明她动情时的表情,一寸寸被他尽收眼底,但他却不让她看他那时的表情。这真是太不公平了。女孩闷闷地想,下次她一定要全程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哼。 第321章 她最后没有吃蛋糕,而是吃了黄油可颂配牛奶,还有一个苹果。吃完之后,又到帐篷里窸窸窣窣换了一套合适登山的衣服,就和梁津出发了。 按照梁津的计划,他们需要向山的更高处爬个五百米。这是一座坡度较缓的山坡,因为海城有充沛的雨水,草本植物疯狂生长,直没过膝。 梁津背着登山包在前面开路,用登山杖将草本植物打下去,好让植物不会刮到她的双脚,她只要跟在后面就行。 幸而这山好像是之前有人来过的,有许多残缺的石级,他们摸索着石级向上攀登了不少。 其实爬到半山坡的时候她就有些累了,恨不得原地坐下来。 梁津似乎兴致很高,他一直不紧不慢地击打着那些过分茂密的杂草,在他们不知去路的时候,不厌其烦地重新找路。 她不想打扰他的兴致,跟在他身后,一路慢慢地迈过石级,——难得他兴致这么高啊。 她才不要扫他的兴呢。 就这么爬了一个上午。走走停停的,最后竟然爬上了山顶。 坐在山顶上,真的有“一览众山小”之感。女孩因为运动而小脸泛起红晕,微微喘着气,濡湿的头发贴在额前。 “累不累?”梁津从登山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她,看着她粉嫩的、红彤彤的小脸。 “累,但是也开心。”女孩说着,咕嘟嘟地喝水,喝到两腮都鼓起来。 男人笑了笑,其实要不是带着她,他还能爬得更高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顾忌她多一些,不能累着她了。 他还带了吃的上来。女孩兴致勃勃地扒拉着背包,扒出一堆水果和蛋糕。 “都带给你的,不喜欢?”他看她拿起蛋糕,皱起两条好看的眉毛,笑了笑。 女孩瞪了他一眼。这一眼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什么嘛,他明明知道她现在听到“蛋糕”就想起某些事情的。他就是坏。 两人在山上休息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连她也不知道这两个小时是怎么过去的,为什么过得那么快。 她只知道,她依偎在他怀里,和他叽叽咕咕说了很多废话,他听得很有趣,然后也说了很多废话给她听,说他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去爬山,在山上遇见蛇,还用登山杖打了蛇的七寸。 她则兴致勃勃地追问,什么什么,那你有没有把蛇打死啊? 就这么说着,最后把蛋糕和水果都吃光了。 两个人在一起,其实就是互相说废话,互相很有分享欲。 最后即将下山了,她从地上起来的时候,腿有些发软,站不住。 “这就不行了?”梁津笑她。其实,她真的很有毅力了,平时那么懒那么不爱动的小猪,也陪他登了这么久的山。难为她了—— “谁说我不行的。”她偏偏要逞强。他不由分说,直接将她背到了背上。 最后又是被他背下山的。他背着她,提着登山包,仍走得如履平地。女孩趴在他背上,很有些过意不去,想下来自己有。 “不用,我背你就好。”他的声音温和沉静。 他想就这么背她一辈子。 也许是真的累坏了,最后她竟然趴在梁津背上睡着了,像一只小花猫。梁津轻轻地叫她几声,没见她应,知道她已经睡着了,轻轻地将她放下,放在柔软的被褥上。 他就这么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 直到她醒过来。 因为睡得太沉,又毕竟是自己不熟悉的环境,她有一瞬间的恐慌,眼睫像蝶翼一样轻颤,直到被他抓住手腕,看到他熟悉的英俊的脸,才从恐慌中稍稍恢复过来。 “不知为什么,最近好容易感到累哦。”女孩低低地嘟哝了一句。 晚餐是梁津端进帐篷里给她吃的,吃完后他们还看了电影,女孩坚持要看恐怖片。 这么好的氛围,荒山野岭的,不看恐怖片真是可惜了。看了她又要害怕,紧紧躲进他怀里。 第三天睡醒,他们就回家了。总体而言,女孩对本次露营活动感到十分快慰和满足。她还和梁津说了,以后要爬山和他看日出。 从露营地回来两周后,周萱开始出现轻微的呕吐症状。 有时,她正坐在婴儿房的地毯上,陪哩哩一起搭积木。她把一块三角积木放在方形积木上头,当成房子的房顶。哩哩则搭了一个有圆形屋顶的房子。 搭着搭着,她忽然胃里一阵翻山倒海,从地上站起来,冲去厕所,干呕。 “麻麻吐了,生病了,要吃药。” 哩哩迈着小腿,跑到她身旁,说。 周萱漱漱口,擦干净嘴巴,蹲下来看着儿子严肃的小脸,认真地说:“嗯...也许不是麻麻生病了。而是麻麻要给你生小妹妹了。” 随后,她放哩哩自己玩,上楼用验孕棒测了一下,两道杠。 她的肚子里,果然又有了他的小宝宝。 第141章 生女儿 这天晚上, 梁津回家有些晚。回到家时,别墅里黑漆漆的,只有声控的走廊灯亮了起来。他大步迈上楼梯, 先去二楼看一眼哩哩。 二楼的婴儿房里静悄悄的,看来哩哩已经睡熟了。梁津在门口站了一会要离开, 忽然黑暗里传来哩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第322章 “耙耙你晚上不要压麻麻的肚子, 她说她肚子里住了一个新宝宝。” 儿子的话童言童语,童真无忌。 梁津笑了笑,低声应了句“好”, 然后才反应过来哩哩话里的含义—— 他又要当爸爸了啊。 一颗心忽然变得柔软无比。 上到三楼, 周萱倒是还没睡, 穿着睡裙平躺在床上, 摸着肚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她一下子笑了出来。 “唔,我们有小宝宝了。”她说这话时含了一点羞怯。按照日子推算, 这宝宝应该就是他们在游艇那晚有的。 “嗯。我知道了。”他倾身, 摸了摸她的小脸, 声音既温柔又喜悦。 “你怎么知道的?” “...儿子和我说的,他让我晚上别压到你的肚子。”说起来,男人有些好笑,声音蓦地低哑下来。“是哪种压?这种吗?” 他将手滑下去,摸了摸她尚显平坦的小腹。想到她那晚在他身体下叫得很娇,事后他眯着眼睛看了她好久,看得她羞得不行, 要用小手捂住他的眼睛,生气地不给他看。 “哎呀, 叫你别在哩哩面前老抱我——”老这样,教坏小孩的。连哩哩都知道,梁津抱她会压到她肚子了。 女孩提起小腿,浅浅地踢了脚他的胸膛,却被男人一把握住她的脚,在脚背上亲了亲。 “嗯?不给看,不给抱,那还给什么?”她被他亲得格格直笑,想要缩回小脚,却被他握得越紧。晚上她的脚会有些冷,正好被他渥了渥,足底一阵暖意。 女孩笑一阵,心还是羞。她明明不是不给他看——是他非要看那些让她害羞的地方。 “那你还不是不给我看。”女孩忽然想到关键处。他通常先满足了她才释放自己,有时她听到他低沉的一声喘,又欲又性感,很想睁眼看看他,却被他用大掌一把盖住眼睛,有时她能听到低哑的一声吞咽,想象到他喉结滚动的样子,性感得要命。 她看过他这么多个样子,唯独没见过他因为她情动到极致释放时的神态。 “你看了我这么多次。一次都不给我看,你这是、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小手在他胸膛上一捏,不依不饶的。 “真的想看?”他被她勾得喉咙发紧,低声。“那个时候...我太邪、恶。”太邪、恶,太罪过,太爽又太堕落。 “想的。”她脆生生地应他。 “...那下次,好不好?”他揉了揉女孩的发顶。此时她肚子里已经揣上小宝宝了,孕早期,又是接连三个月不能碰她了。 肚子里,小宝宝在一天天成长。现在家里已经有了哩哩这个“混世大魔王”,周萱很想再要个女孩儿,所以等到孕十六周的时候,立马就去照了nt,和她期盼的一模一样,果然是个小女孩儿。 她高兴得要命。 而且这次孕期,她过得比第一次怀哩哩时更舒适,除开早期有一点干呕,别的什么不良反应都没有,能吃能喝。 肚子里的小宝宝果然很乖。 女儿好呀。她想要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买很多漂亮衣服回来打扮她。给她穿漂亮的小裙子,公主裙,还给她扎好看的头发。 “就这么喜欢女儿啊?” 梁津每次下班回来,都看见她半靠在床上,拿着手机摁来摁去,在逛各种婴儿店。各大品牌也送来各种look book供她挑选,从小婴儿穿的小鞋子,到用的小银勺子,恨不得连奶嘴都买个镶钻的。 “喜欢啊。很喜欢。难道你不喜欢吗?”女孩摸了摸肚子,“你等着,我给你生一个前世的小情人。” 周萱忽然想起这句老人家常念叨的玩笑话,开玩笑似的说。 不料梁津却很认真,没有把这句话当成玩笑,而是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低声。 “这可不能这么说。我前世也是和你一起过的。女儿就是女儿,你才是我的唯一。” 他是个唯物主义者,非要到了唯心时,相信轮回的时刻,那他希望,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还是来生,都只有周萱一个。 小情人,这个称呼太过亲密,也混淆界限。女儿和情人,本来是两种关系,他不喜欢。 “那你也会喜欢她的,对吗?”周萱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他话语的意思。她之前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稍一思索,就觉得很有道理。 “当然喜欢。她是你给我生的。而且她还这么乖,不闹腾你。”他声音变得温柔。 女孩忽然觉得,肚子里有小金鱼在游来游去,于是抓住了男人的手,贴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 “你看,宝宝在动呢。” 手掌下是她细腻的肌肤,温热的触感,微微鼓动着,像是小鸟要破壳而出。 周萱眼睛里亮晶晶的,低声和宝宝说话。“宝宝喜不喜欢爸爸?喜欢就踢爸爸一下,好不好?” 也许是肚子里小宝宝听到了,果真踢了几下,肚皮轻微鼓动。这让梁津心里一阵悸动,低头去看她的小肚皮,白白嫩嫩的,又挺圆,她真好看,怀孕了也这么好看啊。 第323章 “那宝宝喜欢麻麻吗?喜欢就再踢麻麻一下。”女孩因为宝宝的回应感到欣喜,又轻轻摸了下肚子。 这下,肚子里宝宝踢得更剧烈了。女孩心满意足,对男人宣布:“你看,她还是更喜欢我,她踢了我好几下。” “她住在你肚子里,当然更喜欢你。”男人忍俊不禁。他俯下身,贴着她的肚皮亲了亲,没忍住去剥她的衣服。女孩刚开始有些推拒,但孕中身体敏感得不行,她被他勾扯着,还是如了他的愿。 宝宝是在孕第三十八周时呱呱坠地的,一切顺利,母女平安。 周萱考虑到生哩哩的时候肚子已经剖过一次,担心这回的“二手产房”不安全,在和医生仔细咨询过后,也没和梁津商量,自己下定决心选了剖腹产。 心疼得梁津恨不得把她揉到骨血里去。他的小萱又受苦了。 女儿刚出生时的体重是五斤六两,比哩哩轻一些。她躺在产床上,护士在她身旁清洗小婴儿,那小婴儿浑身红红的,小脸红红屁股红红,看起来像一只猴子。 “怎么皮肤这么红?一点都不白诶。”女孩嘀咕了一句,还有些遗憾女儿没遗传到自己的好皮肤。 “梁太太,不是这样的。我们接生多了的有经验。小婴儿呢,一出生时白白的,反而长大了皮肤偏黄。出生时皮肤红,长大了才白白嫩嫩。” “这样呀。”周萱看着被护士抱在怀里的小女儿,心里一阵动容,好像一瞬间,看到了女儿长大后亭亭玉立的模样。 那时候,她和梁津应该都老喽。两个人慢慢老去,等老的时候还在夕阳底下手牵着手走路。 而且,梁津待会还要带冰激淋和酸奶来给她喝,还有她想吃的蛋糕和水果,想吃的酸菜鱼和酸汤肥牛卷—— 这时,她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忽然响起。 女孩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哩哩奶声奶气的一声“喂?” “喂?妈咪,听说你在医院给我生了个小妹妹,耙耙说你很辛苦,让我打电话和你说,麻麻辛苦了~” 男孩嗓音稚嫩,听得周萱一阵发笑。 “哩哩在家里乖不乖?” “我每天都有自己吃早餐,自己刷牙~我还想自己穿衣服~” “真乖。如果你很乖,麻麻可以奖励你抱一下妹妹。”周萱笑了,觉得人生很美满,儿女双全,女儿很漂亮,儿子也很乖很聪明。 她生出的小女娃一天天地长大,也一天天地变得好看,黑黑的眼睛,挺翘的小鼻子,饱满的后脑勺,小手像藕节可可爱爱。周萱给她取名“梁茜月”,“茜”取“秀美、生动”的意思,“月”则是,纪念她喜欢看的月亮,还有梁津陪她一起看月亮的那些夜晚。 毕竟,要真算起孕育这个小生命的初始,就是她和梁津在游艇上那一晚,那晚的月亮也很圆。 梁茜月的小名叫“团子”,是哩哩取的。哩哩的对自我、对外界的意识萌生得极早,不过一岁多的年纪,就坚持要给身边的所有东西命名,至于这个新来的妹妹,白白的像一只糯米小团子。 所以就叫团子了。 在养小团子这段时间,周萱疯狂迷恋上针织,买了粉蓝的、粉红的、嫩黄的、嫩绿的羊绒毛线回来,对着电视节目里学打针脚,织啊织—— 刚开始时,她技术不好,先学着织围巾这种直来直去的一条、没什么形状的。饶是如此,还是被她搞砸,织出一条针脚一头松、一头宽的围巾。 这条浅灰色的围巾,嗯,说不上好看。于是她把它送给了梁津。 “嗯,你就先用着吧,好像不是很好看啊。但是第一条就是织给你的诶,连哩哩和团子都没有的待遇。” 等男人下班,她献宝似地把那条丑围巾,围上梁津的脖子。 此时已是冬季,窗外灌木丛上,积着雪白松软的雪花。 男人把围巾拽下来看了看。颜色高级,就是形状不好看。 “什么第一条,明明是练手的产品,不够好看,就给我了是不是?”男人觉得好笑,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头。 “哎呀,不要拆穿我——那第一条给你了嘛,还要怎么样嘛!”女孩跳了起来,双腿夹住他的腰,开始撒娇。 梁津嘴上说“不够好看”,第二天临去公司前,在衣帽间里挑选了半天的衣服,最后选了件中灰的柴斯特大衣,搭配着围巾的颜色,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他工作日一贯穿板正的西装,打温莎结。这下破天荒地穿了件柴斯特大衣出门,还围了条围巾,就连徐正阶都不禁多看了两眼梁津的襟前。 别说,这条围巾,乍一看平平无奇。再仔细看看,还是平平无奇,就连针脚的疏密都不整齐。 多亏了总裁这张脸,才完美地hold住了这条有点土、有点平平无奇的围巾,甚至把它变成了时尚单品。徐正阶不由得想。 “好看吗?”许是注意到徐正阶的视线,梁津唇角一勾,笑意掩都掩不住,伸手正了正围巾垂下的一角。 “是小萱给我织的。” ... 徐正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夫人织的呀,那没事了——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意识到,他家总裁已经变成了一个恋爱脑。还是程度不轻的那种。 第324章 第142章 永远在一起 梁津就这么围着那条围巾开会、处理文件、进行商务会谈。 中午休息时分, 女助理helen偷偷拉过rachel问道:“rachel姐,你看出总裁今天上身的那条灰色围巾是哪家的了么?g家还是c家?我想买个同款给我老公。” “...”rachel转过身,“helen你仔细看看, 哪家围巾敢把针眼织得一个大一个小,这明明是夫人给总裁亲手织的, 纯靠总裁颜值撑起来的好不好?” helen听完,诧异地倒吸一口冷气, 又偷偷摸摸地瞄了眼梁津身上那条围巾。“原来是夫人织的啊——” “可我记得总裁是有强迫症的,上次我文件夹没来得及夹好就递给他,都感觉到他眼神都不对劲了。他是怎么忍受这条针眼大小不一的围巾的?” “这你就不懂了, 这叫恩爱。”rachel顿了顿, 又高深莫测地说:“我猜, 在总裁眼里, 夫人和别人是不同的。” “他能包容他夫人的一切,可不能包容下属的一切。所以、你既然知道总裁有强迫症,就把文件夹整理好, 省得被炒鱿鱼。”rachel凉凉地说。 有些人就是这么幸运地成为了彼此的唯一。 ... 自从“献祭”了一条丑围巾后, 周萱钩织和棒织的技术进步得飞快。很快, 她就能织出针脚细密且一致的平整布料了。 掌握这个技能后,她开始给团子织婴儿袜。毛绒绒的一团毛线,扔在毛线篮里,慢慢地缩小,变成了她手里精致的一个小兜,像胖胖的小船,又像被咬一口的香蕉, 颜色嫩黄。 有了第一双婴儿袜,就有第二双。然后再到婴儿鞋, 婴儿的帽子... 她买回青色、橙色和黄色的羊毛线,给哩哩织了一顶恐龙帽子。 每天晚上梁津回家,都能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哩哩在坐垫上搭积木,玩钩机,团子躺在婴儿床上睡得香甜,两只小手撑开放在头顶像投降,脚上松松套着毛线袜,像两个小花苞。 而他的小萱坐在羊绒毯上,靠着软枕,穿一件碎花长裙,披着柔软的头发,专注于手中的小线团,一团毛线,慢慢地在她灵巧的手中变成了一块针脚细密、有颜色有图案的线。 屋外是隆冬大雪,屋内烧着暖融融的壁炉,偌大的房间里东一只西一只地摆着玩偶和靠枕,地上铺着长长的羊毛地毯,没有什么比这副景象更让人觉得心暖。 他在她旁边坐下,周萱将今天织好的一个小玩意儿拿给他看。 是一只毛线发卡,鹅黄的底座上一朵粉色的小花。 “给团子钩的,好不好看?”她眉眼温柔,眼睛亮晶晶的。 “好看。”他看了眼发卡——某种程度而言,小萱的手是很巧的,有一种天生的巧性。就像她被他拉着笨拙地向下时,柔嫩的手指总是不经意间抚到他的敏感处,让他眼睛发黯发红。 周萱轻轻走到婴儿床旁边,捋开女儿头顶的小帽子,将那发卡轻轻放在团子的头顶。 由于前几天她刚给团子剪过一次发,团子头顶现在有点儿光,这发卡带得就有些滑稽,像小尼姑带发卡——对于头发,周萱有一点迷信,她坚信,小时候头发剃得光光一点,长大后头发就会更茂密。 她轻声笑了起来。 梁津环顾四周。婴儿床的床围放上了她织的小向日葵摆件和南瓜摆件,还有小柿子摆件。团子穿着她织的婴儿袜,哩哩把恐龙帽带在小火车的头上。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织的小玩意儿已经有这么多了。可这些小玩意儿,都是给哩哩和团子的,他只有最开始那条围巾。 想到这里,男人开始有点觉得心理不平衡。他要嫉妒死这两个小家伙了。 他一把将她搂过来,抱在怀里,将脸埋进她细腻的后颈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甜气息,香香软软的。 “怎么不给我织点?”他抬起头,手指捏了捏她软嫩的小脸。 “你也想要呀——”周萱一下子笑了起来。“可是这些很幼稚,不适合你。” 都是些嫩黄嫩绿粉红的颜色,和梁津的成熟男人气质不搭。 “...幼稚的我也要。”他语气里含着两分霸道。呼出的气息轻轻触到她的耳廓,让她觉得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揉。在某些亲密的瞬间,他也是这般将她置于膝顶,深深地嵌入她,牙齿用了一点力,轻轻地噬咬、舔舐她的耳垂,手指按在她腰上,深深浅浅留下红痕。 女孩眼睫颤了颤,意识到哩哩还在旁边,稍稍和梁津的距离挪开了点。 “那这个给你。”她伸手,将那个粉色的小发卡别在他茂密的发顶,笑得更开心了。 “上次我给你织的围巾,你带去上班,徐叔没有说什么吗?他没有说,你带着这个,嗯,有损你的威严。” “没有。徐叔表示...很羡慕。”梁津说得面不改色。 “哼哼,徐叔一定在心里偷偷笑你~那你想要什么?” “都可以。反正,哩哩和团子有的,我也想有。”梁津抓住她的小手,吻了吻。 “那钩一只小小熊,挂在你的包上,陪着你上下班~”女孩若有所思地说。 “可以。” 这时,一直背对着他们玩游戏的哩哩,转过身体,一脸地得瑟。 第325章 “耙耙,你好惨。你还没有麻麻钩给你的小熊吗?”哩哩朝着梁津举起小火车。 小火车上,挂了一串又一串的黄色小熊。 “...” 没过几天,徐正阶等人发现,梁津的公文包上多了一个小玩意儿。一个嫩黄色的小熊挂件,只有手指头那么大点,简约又可爱。 他们也渐渐发现,这些年,梁津培养了一批得力的公司管理层,渐渐成为了公司各个领域的得力干将,而梁津,也慢慢地从一个事事都要拿主意的领头羊角色,放权,转为幕后。 “事业的事情是忙不完的。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家人。” 面对生意伙伴的调侃,梁津面不改色。 从此,在梁氏集团内部,员工们看到梁津时,冒出的第一形容词,终于不是“阎王”,而是“二十四孝好男人”,以及“男徳男徳,歪瑞古德”。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面前总是板着一张脸的梁津,回家几乎包揽了全部,要给娃垫尿布,晚上还要起来给娃热奶粉。 周萱对团子宝贝得紧,除非实在是忙不过来才给保姆带一带,平时都是亲力亲为,在他们那张kingsize大床旁边,多放了一张小婴儿床,平时团子就睡在那上头。 当团子睡着的时候,他们将整个世界关在门外,她被他抚弄,褶皱被熨平。她受不住时软软地咬住他肩膀,疼痛的刺激让他将节奏拉得越来越快。 后果就是,通常结束时她连骨头都要散架,躺在床上表情迷离,双眸失焦。等到了该起来给团子喂奶粉的时刻也完全没有力气,只想打他。哪有他这么欺负人的? 餮足的男人精力十足,自然是包揽下所有夜间喂养团子的责任,起来给宝宝冲奶粉、洗奶瓶、换尿布,一只手揽住团子的背,看着怀里的奶团子喝得香甜。 这时,周萱会慢慢坐起来,凑过去,看着团子一脸满足的小模样,心里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正好他将夜间养娃的所有工作都包揽了,用不着她操心。 不过,自从嫁给他,她也没怎么操心过。 团子是个十足的天使宝宝,许是因为感受到爸爸妈妈给予的十足安全感,通常睡醒了就躺在婴儿床上,不哭不闹,挥着两只花苞一样的小手“呀呀呀”地叫。 反倒是哩哩,两三岁的年纪狗都嫌,有成为不安分子的潜质。 “耙耙我今天要骑马。”等梁津下班回来,哩哩严肃着小脸和他说。 “可以。马场正在修了,还是你想要一匹自己的小马?”梁津一贯尊重孩子的兴趣特长,只要是哩哩提出想尝试的,他都默默地准备好相对应的条件。 “我可不可以骑爸爸马?” “爸爸马?”梁津重复了一遍,从婴儿床上抱起团子,准备给小女儿冲奶粉——这样,他的小萱又可以多休息一会了。 “爸爸我想骑在你背上。”哩哩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不知为何,小小的男孩对情感的感知异常丰富,能轻易地感知到爸爸虽然也爱他,但是是一种克制的爱,不像麻麻那样,是热烈而外露的。 “...不可以。”梁津看着眼前的儿子,果断地拒绝。 一旁的周萱听着父子两人的交谈,只觉得好笑。某种程度上她觉得儿子简直是和他爸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哩哩还小,总想方设法地要和父亲拉近距离。 晚上,周萱给哩哩拿换洗的睡衣裤。哩哩问了她一个问题。 “麻麻,为什么爸爸不愿意给我骑?小明的爸爸都愿意的。” 周萱扑哧一声笑起来。她当然不能说那是因为你爸爸太骄傲了。 “唔,这个嘛,是因为你爸爸腰不好。负重伤腰的,所以呃,你耙耙要保护他的腰。” “但是你爸爸可以给你买小马。” 第二天,梁津让哩哩换好衣服,跟徐爷爷去中介那儿挑选一匹合适的小马。哩哩忽然说:“耙耙,你腰不好要好好休息哦。” “?” “麻麻和我说的呀,耙耙腰不好,要好好保护腰。” “...” 被徐正阶接走的、因为即将拥有小马而高兴的哩哩同学,并不知道,为什么耙耙的脸忽然黑了。以及,晚上他被送到了姑婆家。 “诶,你怎么把哩哩送到姑姑那里啦?”晚上男人回到家时,周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窝在平时坐惯了的小靠枕里,一样样比对着黑色和白色的线。 “你说呢。”梁津过去,将她抱在膝头。“哩哩今天和我说,爸爸腰不好,让我多休息。” “嗯?小萱,你觉得我腰不行了?”男人将声线放得低沉,轻轻擦过她的耳膜,好像有羽毛在轻轻骚刮。 “这不是、这是我随便说的。”女孩被抓包了,有些慌乱,别开小脸,拿起手上的毛绒线团给他看。 “你说,用这两个色钩织熊猫玩偶,怎么样?”她试图转移注意力,忽然觉得某处凉凉的,却是他的手伸到裙底,解开了她的绑带小胖次——这还是昨晚上他哄着她穿上去的。晚上,城堡三楼的窗帘紧紧闭合,周萱软声哭着,知道了什么叫“不行”。梁津简直极致地展现了他最坏的一面,她在上面,像是上刑一样,每动一下都涨得痛,颤着两条小腿不肯坐下,被他按住腰反客为主。 第326章 但那天晚上,她搂着他脖子,听到一声低哑的喘时,睁开眼,仰起头,终于如愿以偿。 和他形容的不一样。他那时,那样好看啊。 眼尾拖出迤逦的红,眼皮半阖着,头微微后仰,颈线扯出好看的弧度,向来抿紧的薄唇微微启开,一切都在她面前袒露无遗。放浪的、喷薄的,他成了神堕的天使,又是黑夜的修罗,将人完完全全地席卷。 屋外的雪,也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 她最后累得不行时,他凑过来,轻轻地擦拭掉她额上的汗珠,凝视着她红润的、光泽的小脸,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夸她。“好棒的小宝贝,怎么这么会咬,嗯?” 他说得她很羞,简直想咬他。用牙齿咬的那一种。 圣诞节快到了。周萱提前用红、白二色的羊绒线,钩了四只圣诞袜,正好一人一只。 “哩哩,圣诞礼物要等到平安夜过后再拆哦。”女孩将圣诞袜挂在壁炉旁的圣诞树上时,对儿子叮咛。 “好~”哩哩愉快地答应了。梁津给他买了一匹温驯的设得兰矮种马,正好配合他的身高,还有一个专门的骑师带着他训练。 每次他坐在马上,紧紧挥着马鞭,都有一种掌控感。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等妹妹再大一些,我和爸爸带你们去芬兰过圣诞啊。嗯,那里可以坐雪橇,还能看到驯鹿。还有圣诞老人——”女孩一边和哩哩描绘着,想起她和梁津在那儿过的蜜月,心底泛起一丝甜。 “麻麻,真的有圣诞老人吗?他会从烟囱里钻进来,把我和妹妹的袜子填上礼物?”哩哩皱着眉头,问了这个问题。 倒把周萱惊到了。 拜托拜托,哩哩未免也聪明得有些过分了,从现在就开始怀疑圣诞老人的真实存在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直到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才真正肯相信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的存在。 还为此大哭了一场。 “圣诞老人到底有没有呢,哩哩可以自己想,你认为有就有——。”周萱半蹲下来,整了整儿子的衣襟。 她想保护儿子的童心,同时,也想他快点明白这个真实的世界。 “我觉得是有的。你和爸爸不就是彼此的圣诞老人吗?”哩哩说。 “因为麻麻你总是把最好的留给爸爸,爸爸也总把最好的给你。” 周萱听了这小鬼头的话,摸了摸他的头。“那是当然喽。爸爸妈妈也很爱你和妹妹。” 圣诞节的礼物,自然准备得很用心。哩哩收到了一台施坦威钢琴,一匹英国纯种小马。团子收到的则是一匹法拉贝拉矮种小马和一张终身认养熊猫的证明。法拉贝拉小马养在马场里,等她大一点了就可以骑。 但是梁津觉得最有意义的,还是周萱亲手织就的四只大熊猫玩偶。那晚上她被迫当了回“主力军”,接下来几天小腿和手都软得不行,玩偶是勉勉强强织好的。 “诺,四只玩偶,一只是熊猫麻麻,就是我啦,这只看起来很man很威武的,就是熊猫耙耙你,这只调皮捣蛋的,就是哩哩。在乖乖闭着眼睛睡觉的就是团子~” 周萱在城堡大厅的电视机柜上找了个位置,把四只熊猫玩偶整整齐齐地摆了上去。 梁津觉得这位置很好。恰好是他回家一开门就能看到的位置,四只熊猫摆在那儿,就是他们一家四口。 “哼,不过我要告诉你,在自然界可不是这样的哦。”女孩摆完后,觉得有必要和梁津说清楚。“自然界都是熊猫麻麻独自带娃。熊猫爸爸当单身流浪汉。” “那可不行。我不当流浪汉啊。我要我老婆,要天天和我老婆在一起。”梁津不由分说将她抱起,在她脸蛋上亲了亲。她很受用她的表白,主动地揽住他的脖子,将吻印上他的唇。 要等到第二年春节的时候,周萱打扫卫生,才发现,在这四只玩偶底下压了一张明信片。明信片正面的照片,还是当年他陪她一起去坐摩天轮时拍的。 照片上她穿着吊带,对着镜头笑得明媚灿烂,既清丽又明艳,像一轮小太阳,满满地溢出阳光。 明信片的背面,是梁津的遒劲有力的字迹。 ——“感谢我的女孩来到我生命里。” 她是落在他生命里一段纯真的月光。 第143章 哩哩视角的耙耙麻麻 哩哩两岁多了。最近有一点小烦恼。烦恼的来源是这样的。 睡前爸爸会给他念绘本, 麻麻也会陪在他身边,他和麻麻睡着,只有爸爸高大的身躯靠在床边, 床边的天使小台灯,照着爸爸英俊帅气的脸。 旁边的小婴儿床上, 睡着他的妹妹团子。 夜晚静悄悄的,只有爸爸低沉又好听的声音响起。 “...一堆堆苹果、萝卜和土豆, 整篮整篮的坚果和一罐罐蜂蜜...床上铺的亚麻床单虽然有些粗糙,却很干净,散发着美妙的薰衣草味...”* 刚开始, 哩哩非常满足于爸爸念的童话绘本。 可自从有一次, 爸爸把他放到姑婆梁西元家, 在姑婆那里, 姑婆给他念了《宝宝的量子纠缠学》绘本,哩哩就不再满足于爸爸念的绘本了。 有一天晚上,爸爸念了好久的绘本, 念鼹鼠先生是怎么把水果收进洞里。但哩哩同学脑子里只剩下《量子纠缠学》那两句话。 第327章 “质量会拖曳空间”。 “空间也会拖曳质量。” 到了该睡觉的点, 身边的周萱麻麻已经甜甜地睡了过去, 哩哩还睁开眼睛看天花板。 “怎么还不睡?”他爸爸将书放下,皱眉看着儿子。 他轻手轻脚的,怕吵醒身旁的小孩麻麻。 哩哩终于决定对爸爸坦白。“爸爸你明天不要念这么幼稚的绘本给我了。” “幼稚?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不幼稚呢?”梁津是个负责的爸爸,征询哩哩的意见。 “我想听《宝宝的量子纠缠学》。姑婆念给我听过,这个不幼稚。”哩哩说。 “好。”他爸爸应声。好一会,又低声。“我会每天先念童话绘本,再念你想听的量子纠缠。” 为什么还要念童话绘本? “因为你麻麻爱听啊。先把你麻麻哄睡了, 再到你。”他爸是这么回答他的。 啊,他麻麻好幼稚哦。还喜欢听童话。比他还幼稚。 不过, 幼稚麻麻也很可爱的啦。 等到哩哩睡眼朦胧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爸爸轻轻地将麻麻抱起,抱到三楼去。然后,再回来,把妹妹也抱上去。 夜夜如此。 哩哩同学虽然也很想像妹妹一样,每天晚上能和爸爸妈妈睡在一起,但他想想,他已经长大了,要做男子汉了,所以就鼓励自己,还是一个人睡吧! 让他感到开心的是,晚上他有时会感觉到身上一暖,被踢掉的被子又盖回身上——是他的仙女麻麻,晚上起夜的时候,会顺便来给他盖被子。 有时候,仙女麻麻还会陪他睡一会。只是一会,等过了这会,哩哩感觉到,麻麻在自己额头轻轻留下一个吻,然后就出去了。因为不快点回到她和爸爸的床上,那爸爸会找不到麻麻,会不放心。 没错,就是这样。哩哩同学发现,如果说地球是月球的核心,月球永远围绕着地球旋转,那他漂亮又温柔的麻麻,就是爸爸的核心。 他爸爸的一切,都是围绕着麻麻,以麻麻的感受为先的。 等他再长大一点,就会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每天会换一束新的鲜花,鲜花是每天下半时,爸爸带回来给麻麻的。 别墅里陈列柜上,摆有很多小金子制成的动物摆件,金灿灿的,有时候哩哩会把它们拿起来玩,但玩之前会先问麻麻。 同样地,如果麻麻要玩他的玩具小火车和钩机,也会提前问过他。“哩哩,我可不可以玩你的玩具?” 这是麻麻告诉他的道理:动别人的东西之前,一定要先问过别人。 “麻麻我可不可以玩你的金子熊猫?” “可以。”周萱麻麻说。 哩哩发现,麻麻看着这些金子摆件时,眼睛亮亮的像小星星。后来哩哩才知道,这些摆件,全部是爸爸送给麻麻的,是他(y)(h)们爱情的见证。 所以,麻麻很喜欢。 在差不多满三岁时,哩哩爱上了认字。这时,他重新对童话绘本有了兴趣。他缠着麻麻给他念绘本,这样,他就可以对照麻麻的发音、绘本上的图片,认识这些字了。 认字好像给他带来了另一片新天地。他发现,原来具体的东西,可以由一个个符号,转化为文字,文字和文字组合起来,句(y)(h)子表达一个意思,句子和句子再连起来,段落又是一个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兴奋无比,甚至晚上不肯睡觉,缠着麻麻给他念故事。 “麻麻,再给我念一段吧。”晚上,他靠在麻麻旁边,摇着麻麻的手。 “可以啊。但你不觉得脑袋累吗?累了可以休息哦。”周萱提醒儿子。 “不累。” 于是,周萱又念了起来。 这样的傍晚一共持续了三天,直到有一天,爸爸给他买了一套点读机,摆在书桌上,让他“哪里不会点哪里”。 “为什么,耙耙,我想听麻麻念。”哩哩表示抗议。 “你麻麻念得喉咙都干了。”梁津不为所动。 哩哩不知道的是,他爸爸心里还有另一个念头。那就是,小萱晚上十点以后的时间是属于他的,儿子也不能抢。 等再大一点儿,哩哩就被送去上幼儿园了。一对一的国际多语幼儿园,地处海城的黄金地段。 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哩哩自己起床,费劲地穿好了麻麻准备的小西装外套和鞋子,背上了太奶奶买好的小书包。 他第一次去幼儿园,在家里是件大事,爸爸特意请了半天假,和麻麻、妹妹一起送他去。 爸爸对他说:“儿子,好好学本领。” 麻麻对他说:“哩哩,下课要经常到操场跑一跑,多喝水哦。” 他背着书包,跨上爸爸的大车,徐爷爷坐在副驾驶,也对他说:“琮礼少爷,记得背好你爸爸、你麻麻和徐爷爷的电话,有事要及时打电话回来给我们。” “好。”哩哩用力地应声。 很快,幼儿园就到了。 他的温柔麻麻蹲下来,给他整了整衣摆。 “如果哩哩因为第一天离开家里,感到很难过,可以哭出来。哭完之后我们再一起解决问题。” 他听见麻麻这么对他说。 他想他才不哭呢,不就是上幼儿园吗?